毒妇回头金不焕(重生)——恰日明之
时间:2019-09-17 07:33:38

  裴宜乐一想起当日裴舒云逝去时的惨状,竟是心痛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好像闭了眼睛就不会看到那时的场景一样。
  隔了很长一会儿,他一直等到自己恢复平静,才又道:“是我不好,若是能早些发现”
  “发现什么?”焕娘却打断了他,“你是能拦着四嫂不往五嫂那里去,还是能拦着五嫂不出门遇到舒云妹妹?
  ”
  然而无论如何,裴舒云都永远回不来了。
  裴宜乐疲倦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真想把四嫂送去和五嫂作伴。”
  焕娘见他面色苍白,害怕他又病起来,于是只好倒了杯热茶给他,让他慢慢喝着,自己又道:“四嫂尽可以说自己是随口一说,甚至干脆不认——不过是在五嫂面前几句话的事,怎好真拿妹妹的死与她去较真?”
  “事已至此”裴宜乐又叹了口气,“四嫂这人很有些懦弱,这才只敢私下里与许氏去说。平日多盯着她些也就罢了,她有小心思,但翻不出大浪。”
  焕娘点点头:“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她那里的人都是我指派去的,也是我的疏忽。”
  “反倒是三嫂,这话我早就要和你说,只是这些日子耽搁了,对她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焕娘一时有些惊讶,郝氏一直进退有度,不比纪氏话多,也不比许氏苛刻过了头,在家中本本分分,连曹氏私底下说遍了国公府众人,唯独对她没什么刺儿可挑。
  看到焕娘疑惑的目光,裴宜乐便耐心道:“知道你有疑问,但是我在国公府的日子比你长得多,先时不注意,是因为那时还不甚关心家中人事。”
  “那你现在注意了没?”焕娘打趣道。
  裴宜乐似是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起来。
  焕娘和他厮混纠缠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绝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人,像这般欲说还休的样子倒是极少见的,于是也好奇起来,又追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是注意到时时盯着你三嫂看,便说不出口了。”
  裴宜乐竟有些尴尬,他喝了口水后,才道:“不是。我总觉得三嫂一直在看着我。”
 
 
第136章 
  焕娘听完一愣,接着就“咯咯”地笑了起来,连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
  她笑得差不多了就一边重重地拍了拍裴宜乐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奇珍异兽吗?九弟还比你年轻呢,三嫂为什么要看你。”
  裴宜乐不服气道:“从小就是我长得比九弟好看。”说完他又有些恹恹,继续道:“信不信随你,你且当心着她。”
  焕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又忍不住笑着去扯了扯他白净的脸皮,道:“你怕不是因为相貌所以有负担了,这样不好。以后要不这样吧,出了我的房门就赶紧蒙住脸,省得被人看了去。提前管好自己,规矩的男人才不会被轻薄,长得好看还不蒙脸的男人一看就太轻浮,不是正经男人,男人不知检点的话被人轻薄了也没办法。”
  裴宜乐被她说得脸微微泛红,又反驳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好像以前她也”
  “以前她怎么样?”焕娘托住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有一次我无意之中发现,她连我这里的粗使丫头都叫得出名字,我自己都不知道。”裴宜乐皱着眉道。
  “三嫂做事细心,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焕娘明白裴宜乐想说的意思,但是这太匪夷所思,“她以前可是有夫君的,还是你哥哥,你或许是真的想多了。”
  裴宜乐却立刻摇了摇头,看看外面,压低声音认真道:“好几次我都感觉有人在看我——当初家里人多的时候都没有,是现在才开始的。”
  “我知道了,”焕娘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家里哪个丫鬟看上你了,小厮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说着又打量了他两眼,笑嘻嘻地问道:“你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不至于这点事就怕了吧?”
  见焕娘不太相信,裴宜乐也有些无奈,但也不怪她不信,郝氏比他还要大上几岁,更是他哥哥的正妻,嫁进来的时候裴宜乐才刚刚长成,在众人眼里还是受宠爱的孩子,郝氏如何会这么荒谬。
  焕娘不是他本人,他本人细思点点滴滴总能感受出些若有似无的东西。
  他也不欲再多说些什么,只要焕娘提防着郝氏就好。
  “还有九弟那里,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连带着九弟妹也是。”裴宜乐道,“随他们怎么使,银钱不够了我有。”
  焕娘道:“知道,缺了谁的都不能亏待了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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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焕娘本以为姜氏因为陈姨娘的事情,总要不好过一段日子,事实上裴宜晟那会儿瞧着样子,是要一直不理姜氏了的,没想到还没过上多久,裴宜晟又待姜氏恢复如常了。
  甚至还比刚成亲事都要再好上几分。
  这倒不是因为两个人又解开心结,冰释前嫌了,阖府上下都知道一件事,姜氏的伯父又升了官。
  若在平时,裴宜晟此举反倒好笑,他并非出身寒门,姜氏的伯府不过是从吏部右侍郎升到了吏部尚书,姜家又如何比得上国公府百年勋贵。
  但这回不一样,皇帝登基之后朝堂形势早已明了,百官各司其职,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有调动,动的也仅仅只有三位,一位是林皇后的父亲,一位是林皇后母家的叔父,还有一位就是姜氏的伯父。
  林家本也不很显赫,不过勉强算得上清贵,林皇后当年能嫁予三皇子做正妃,一大半都靠得是她父亲的清誉与名声。
  林皇后的父亲林和光多年来在都察院副都御史的位置上没挪过窝,这下却一口气被提成了光禄大夫,朝堂内外虽震
  惊却又觉在情理之中,来日若林皇后诞下太子,如何能不抬一抬太子的外家,如今加了官只怕不多时还要进爵的。
  焕娘也是这时才知道,姜家还与林家沾亲带故着,似乎姜氏哪房的姑姑当年嫁到了林家旁支,两家还走动得颇有些亲近。
  不知为何,焕娘心里隐隐起了担心,若有似无的也抓不住头尾,不好真的当回事和谁去说。
  才过了几日,她正想着往太后那里递话进宫去见任氏,不想话还没传到,宫里果然起了风浪。
  谢元思扶持林皇后一系可不仅仅是为了将来的太子,更重要的是打压太后。
  谢元思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妃嫔,没有任何背景与靠山,且早就死得骨头都能打鼓了,他从小被任氏抚养长大,一直到登基为帝为止,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的任氏,就连谢元思自己的筹谋,一开始也要任氏去牵个头,否则事事谈何容易。
  任氏一族地位稳固,更有华阳大长公主,即便那时与废太子争斗是略有点磋磨,可从来不会伤筋动骨,最多也只是擦破了点油皮,微不足道。
  似这般戏码,初时任家一脉当然是谢元思的靠山与助力,然而天长日久下来,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谢元思会那么快动手,任家不比那些一朝得势猖狂的人家,做事是极讲分寸的,即便手握权柄,也并不会做出僭越之事,皇帝登基之后更是愈发低调,几乎会让人忘了任家有滔天的权势。
  焕娘从裴宜乐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一时哑然,却也觉得无可厚非,她再不通事务也知道这是正常的顺序。
  这一遭下来,太后最好的下场就是彻彻底底颐养天年。
  起初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小到不值一提。
  皇后为人板正至极,自己身怀六甲宁可少睡,也要让底下的妃嫔日日去请安,卯时三刻便要人一个不缺都到齐。
  静妃的庆禧宫里还住着一位白美人,年纪不大正是爱玩的时候,前一日玩得累了第二日便起得晚了些,踩着点到了皇后跟前,或许确实略迟了一点。
  先时皇后也没说什么,只让白美人闭门思过一月。
  到底是自己宫里的人,顾灵萱不好看着白美人受罚一声不吭,于是便出来为白美人说了几句话,也没真要皇后收回成命,只不过让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罢了。
  顾灵萱没想到自己不说还好,一说竟也一同跟着白美人被皇后训斥了。
  原因竟是她只顾着自己走了,而扔下白美人一个人迟来。
  顾灵萱简直有苦说不出,又不能真和皇后去争辩,时候巧了自然是一同来的,不巧的时候也没有让她一宫主位等着底下妃嫔一起迟到的道理,合该让她回去再好好训导白美人一番才是,没有两个一块儿训斥的道理。
  于是顾灵萱也被罚了半个月的闭门思过,皇后又给她和白美人加了一点惩罚,每日抄五遍《女诫》。
  顾灵萱不是不识好歹多事之人,总归是居于人下,须得谨小慎微,她从小也见得多了,只好将委屈往肚子里咽。
  本也相安无事,然而顾灵萱是妃位,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妃嫔,和太后又有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底下自然有人去告诉给了任氏听。
  任氏是不会给顾灵萱出头做主的,但她也早知林皇后治下严苛,请安一事不能去指摘皇后什么,这回白美人的事却罚得实在过了。
  任氏便找来皇后为顾灵萱和白美人说了几句话,并且顺便让皇后多顾着自己的身子,请安先放一放也是无妨。
  皇后只对着太后应了一句“是”,其余又是一言不发。
  任氏知道她本性如此,也不在意,没想到皇后回去之后就传了太医。
  这一请太医,事情就立刻闹大了,本来只是林皇后惩罚不守规矩的宫妃,最后竟成了太后不顾林皇后的身子向她说教,以致胎气不稳。
  真真假假,有些人总是心知肚明的。
  焕娘只和林皇后见过两三次面,此时再想想竟觉得她无端端也有些像许氏的做派,只是许氏“天真烂漫”,林皇后沉稳端庄,不知城府有多少深。
  总之几乎一夕之间宫里宫外风云突变,任家一时会儿不会被撼动,任氏在宫里却不比从前。她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这便又多了一层忌讳。
  唇亡齿寒,任太后出了事,任家自然也跟着提心吊胆,再加上林家一系隐隐得了势,任家已然看懂了局面。
  听到此处,焕娘也忍不住对裴宜乐道:“日日请安做什么,让她消停点多休息,母亲哪里说错了?卯时三刻那是什么时候?不歇着人倒没事,我母亲说了她几句怎么就动了胎气了?”
  裴宜乐摇了摇头,说:“这些话关起门来说也就罢了,如今不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知道吗?”
  焕娘顿时泄了气,又想起来了任太后的处境,便恹恹道:“知道了。我母亲如何了?”
  “一位姓张的姑姑悄悄给我传了信,说是还好,日常饮食起居一切照旧。”
  “张姑姑是我母亲的心腹,”焕娘想起那时杀杨姨娘也是张姑姑出宫来,“这话也只是让我放心罢了,到底如何皇上不可能让人抓住他不孝的把柄,小事上不会为难她,但若真的一切照常,又何必巴巴地来传这么一句。”
  裴宜乐叹了一口气,胸口有些闷疼,于是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啜着。
  局势未明,一切都不好说。
 
 
第137章 
  果然很快就有任太后的女儿顾灵薇嚣张跋扈的流言传开,而后又有人说顾灵薇和静妃是亲姐妹,静妃在宫中敢不敬皇后想必也是有长姐撑腰,在太后和华阳大长公主的庇护之下,这姐妹俩竟是无法无天。
  焕娘刚听到这些无稽之谈的时候只觉荒谬,她自己是不是嚣张跋扈另说,太后和顾灵萱又怎会是一路的,任氏厌恶杨姨娘的女儿还来不及。
  只是流言一旦传开,就不会有人计较这些微末之处了。
  没过多久,连裴宜乐都被牵连进来,说是他和顾灵薇苛待寡嫂,以致纪氏流产,许氏被禁足,更有人猜测纪氏的孩子是两人暗中残害,只因纪氏的那个孩子论起来是长房留下的独苗,一旦顺利生下来,这爵位大概又要掰扯一番。
  那些人竟也说得有板有眼,连纪氏小产之时康国公夫妇在外游历都知道,还道是他们故意借机冷待纪氏,由着纪氏自生自灭,使纪氏惊惧忧愁之下小产。
  这边流言还未平息,裴宜乐竟是被佥都御史弹劾,直指他的爵位如今尚有疑问,大有拿那些流言向他问罪之势。
  林和光在都察院多年,佥都御史先前正是在他手下,此举何意不言而喻。
  但裴宜乐的爵位到底是皇帝下了旨的,倒也无甚好再说的,是以谢元思只是叫他回府思过。
  裴宜乐一刻不带歇,马不停蹄地就立刻病了。
  对外称是养病,连曹氏都不肯见。
  焕娘一边给他剥橘子吃,一边忧愁道:“你好好的装什么病,皇上又没怎么你。”她这几天正是最烦的时候,样样都打到她身边亲近之人身上。
  “给他们腾地方。”裴宜乐满不在乎,“九弟在想什么我早知道。”
  焕娘“嗤”了一声,轻蔑道:“当初是皇上下的旨,不是你抢来夺来的,就算皇上如今再厌恶和我母亲相关的人,也不能出尔反尔,君无戏言,否则他要将圣旨的威严置于何地。”
  “小心他们再说你妄议君上。”裴宜乐无奈地笑了笑,又说,“皇上不会这样。”
  焕娘要再追问他谢元思不会怎样,裴宜乐却不语了。
  焕娘撇撇嘴,又小声道:“传了我们这么些话,不是自己人我就不信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四嫂了,那会儿我好端端的人都在外面,也能将锅扣在我的头上,真是没道理。”
  “这几日你先闭紧了院门,别和他们再来往。不过他们要什么应了也无妨。”
  焕娘心里隐约有些猜到裴宜乐的“不过”后面想说的是什么,“应了”又是什么意思,她没有再问什么,总归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除非人死了。
  裴宜乐被罚思过之后就“病了”,焕娘也跟着闭门不出万事不理,自然是遂了裴宜晟夫妇的心意,偌大一个康国公府不能没有人管,如今很显然,裴宜乐夫妇也并不适合再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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