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弱水西西
时间:2019-09-18 07:13:36

  魏虹是被冻醒的。
  醒来时发现,她身上不着片缕,人已经回到了那间下人木屋。
  她身边没有朱常珏,也没有其他人。
  她惊跳起身,发现发现身子撕裂般的疼,青一片紫一片的肌肤在提醒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就晕过去了?她的脑袋好疼。她想不起来。
  她努力想啊想,她记得朱常珏将她压在了身下,还夸她表现叫人惊喜。
  于是他们从水里到岸上,后来又滚到了水里……
  记忆模模糊糊,断断续续。
  药效解了,身子乏了,头晕了,眼皮重了,似是身子被掏空,后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等等,那酒壶……
  酒壶在哪儿?
  魏虹后背一凉,打了个喷嚏。
  她破破烂烂的衣裳都被扔在了她脚边,从亵衣到那丝裙都被扯成了片片条条,再次提醒她不久前的疯狂。
  这东西是穿不得了。
  好在她先前早有准备,这下人房有她的衣裳,胡乱穿上,又把脚边衣物扔火盆点了,她才稍微整理了往外走。
  外边已是日渐西斜,掐掐时间,她睡了至少小半个时辰吗?
  而那泉眼边干干净净,既没有那只酒壶,也没有半个人影。
  朱常珏呢?
  她心里慌张,赶紧往外跑,刚出了这个汤口,迎面就碰上了那泉汤外围原地团团转的张管事。
  两人一见面,均是打起了颤。
  “还……还好?”张管事上下扫视魏虹。
  见魏虹面色红润,发丝微乱,走路虚浮,他千言万语还是凝聚成了两个字。
  从朱常珏进入泉口,张管事的一颗心便差点跳出喉咙。
  他既怕里边大打出手,又怕里边“偷情”被抓包,不管哪种,他都死定了。
  而里边始终平静,一个人都没出来,更令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无处安放。
  但两刻钟前,朱常珏一脸阴沉暴怒地出来,将他拽去一边,狠狠教训了一顿。
  随后他听闻魏虹弄错人,算计了大皇子,差点叫他吓得尿了裤子。显然,他的把柄落在了这位大爷手里。
  他敢帮着算计朱常安,却不代表他有胆量将这事照搬到朱常珏身上。
  朱常安与魏虹多少能算一家人,万事有魏知县和王玥挡着,那不打紧。
  为了讨好魏知县,他便帮着做了点事。
  可朱常珏,除了行事狠辣,还是极有可能要成下一任皇帝的。谋害的罪名,他当不起啊。
  当即,张管事表了许多态,应了不少利出去,朱常珏这才肯罢休……
  “四……四爷呢?”张管事伸长脖子朝里边望去。
  “我压根没看见他。”魏虹气得跳脚。
  “啊?”
  张管事不知道朱常安是从别处走了,还是在自己阻挠朱常珏进入而被收拾的时候,朱常安趁人不察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不过四爷这事不重要,你既然已经那啥了,就千万别再提起四爷,切记。”
  “我知道,不过,那……那人呢?”魏虹清醒多了,小心看了眼四周,哪里敢提朱常珏名号和名字。
  “走了。”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睡了她就这么走了?说要看她表现,然后呢?是她晕过去让他不高兴了,还是他纯粹就是玩了自己一把?是他让自己跟了他的,是他说会帮自己出气报仇的,那么,这会儿怎么办?
  魏虹敲了敲晕晕乎乎的脑袋,那胀痛的头皮却再次提醒她,一切都不是梦。
  她一跺脚。
  “他要走,你为何不叫醒我?”
  “我……”张管事指了指魏虹,又指向了自己,“我哪里敢进去?”
  男女有别,谁知道里边什么状况。谁知道里边见不见得了人。魏虹已是朱常珏的人,他总要有顾忌吧?
  “我也不敢找婢子进去啊。”谋算这事本就是他二人秘密,他哪里敢漏给第三人。
  “那他有没有给我留话?”
  “没……没有。”张管事扯了个笑,“您还是赶紧回去与大人商量一下,实在不行,让大人找人去说亲。我这就派人偷偷送您离开。”
  “不。我不走。他一会儿不还会回来吗?我要等他。”她怎么能走,她总得想法子赶紧找到人说清楚吧?
  而且当务之急,是要拿回那瓶酒。她真是昏了头了,当时他二人滚去岸边时,她半点没想起来将那壶酒毁尸灭迹扔去泉水里。既然张管事没敢进去,那酒又已不在,说明是被朱常珏收走了……
  那药是扬州万花楼买来的,淡淡果香,融于果酒气味芬芳,万一被循到蛛丝马迹,便落实了他们的暗算之名……
  张管事再不情愿,也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帮魏虹一把。
  华灯初上后,皇家便到了。
  张管事介绍温泉时,对朱常珏大夸特夸。说是大皇子提早了两个时辰过来,按着皇上太后的习惯喜好做了许多布置。
  比如,将池边防滑垫改成了长绒垫,既保暖又防滑。
  比如,将果酒改成了米酒;将泉汤按温度重新隔了隔……
  请来了御医专门围了几方药效不一的药池;又让人安排了各种新鲜花瓣及护肤美容的香水池子……
  等等等等……
  张管事把所有的准备和功劳全都送给了朱常珏。
  “这些安排是珏儿做的?”皇帝好奇。
  “非但如此。”张管事继续说到:大皇子细细请教了御医,在听闻泡泉后对身子最有益的几种食材后,当即便让人安排下去了。
  其中有一道是蛇羹。御医感叹气候渐凉,蛇已少见,这个季节是吃不着了。
  “可大皇子一片孝心说:‘这处温泉山庄地处湿热,附近山间必有蛇类活动。’大皇子当即便带人上山搜寻了。期间由于地形不熟大皇子还受了点伤。但即便如此,在御驾到前,殿下还是带人抓到了数十条无毒蛇,这会儿已有大皇子殿下带来的御厨亲自去处理和掌勺了……”
  “哦?”皇帝也感觉新鲜,朱常珏什么时候这么细心和有孝心了?“伤在哪儿了?要不要紧?”
  “只是点小伤,不打紧的。”朱常珏微微低头,少有地谦虚低调。
  御医上前,说是大皇子的手肘和腿面有不少处擦伤和淤青,已经上过药了,皮外伤应该没有大碍。
  “给朕看看。”
  “伤口无恙,只是如此美景,没法月下泡泉,略有遗憾。”
  朱常珏满口惋惜,心底却暗暗一笑。泡了好久了,实在泡够了,再泡下去皮都皱了。至于伤么,他一向爱惜身子,怎会让自己随意受伤?这些伤口是刚刚在池子边运动时,有几次动作大了撞到的。他皮肉受损,总要收些利息回来……
  多疑皇帝看到了朱常珏腿面被剐蹭到的一片,这才真信了。
  “又不是非吃不可的补药,何必麻烦。实在不行,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你瞧瞧,如此倒是得不偿失了。”
  “父皇,御医说了,蛇羹能消除疲劳,缓解压力,有强壮神经和延年益寿的功效。父皇日理万机,新鲜蛇羹最是适合父皇进补。皇祖母有风湿,泡了热泉再进蛇羹,疗效事半功倍。
  的确不是非吃不可,但却是儿子心里想做之事。身体力行是父皇教的,抓几条蛇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父皇不用再为儿子挂心。
  那蛇羹儿子吩咐放了您与皇祖母都喜欢的金华火腿和鳘鱼肚一起熬,还配了鲜蘑菇,已经熬了半个时辰。父皇和皇祖母泡汤出来享用刚刚好。您二位若能多进一些,珏儿也就满足了。”
  皇帝看儿子说的头头是道,那眉头抬了又抬。这话不是从老五口中说出而是老大?他的确花了心思了。
  “辛苦你了。你有心了。”
  “儿子最近无所事事,力所能及也想尽尽孝。只要父皇和皇祖母身体安泰,便是珏儿最大的欢喜。”
  皇帝点着头。
  嘿,怪了。
  但不管如何,都是好事。
  能让一个小地方的管事赞不绝口,想来的确是大儿子做的不错。南行的基础工作是老四和老五安排,里边绝对没有长子的人,看来这家伙最近也是长进不小。
  皇帝微微有些得意起来,若说他对老四老五的抬举能让老大老二打起精神来,那倒也是件极好的事。自己还龙精虎猛,暂时可不想退位……
  魏虹一直晃着两条发虚的腿混在了一堆婢子里,可直到泡泉结束,她也没能与朱常珏搭上话。
  她压根都接近不到距离朱常珏十丈之内的范围。
  她急啊!
  思来想去,她都必须赶紧找人说清楚了。
  好不容易捱到回了王家,已是巳末。
  她坐立难安,到底还是换了身衣裳,装作王家送东西的婢子,进了朱常珏的院子……
 
 
第405章 给你礼物
  魏虹进朱常珏的院子不难,但要见到人却不易。
  朱常珏的手下和他们的主子一样,阴沉及凶狠。
  她被拦了,在将被扔出去之前,她唯有大喊是奉命而来。
  可她又说不清是奉何人之命,来做什么,只口口声声要见大皇子。
  喧闹之时,主屋的门开了,走出了抱着琵琶唱曲儿的女人和几个一脸狐疑看她的宾客,她这才知晓朱常珏在宴请……
  宾客们面色不佳,魏虹心头一凛,知道自己又坏了事。
  宾客一走,她就如阵风趁着主屋大开往里冲,却不知从哪里的阴影里突然冒出了俩人影,直接将她踹翻在地。
  “故人求见殿下。”摔得七晕八素,两行泪水顿时垂下,她还不敢自报家门,唯有哭丧着跪在冷风里,等着被召见……
  一个个屏声敛气,垂眉顺目的婢子托着银盘开始进进出出。
  面容姣好的婢子们很是忙碌,却目不斜视,不言不语,连脚步声都没有。她们妆容一致,衣裳考究,连耳垂上坠着的都是统一大小的粉色珍珠。真有钱。
  她看得清楚,水换了五六盆,仅端进去的手巾,也有足足七八块之多。真考究。
  排场和规矩更是充分让魏虹见识到了她从未接触到的那种真正的上流生活。这样的品质在朱常安那里也是没有的。连她那个不可一世的表姐事实也没尝过吧?
  魏虹突然生出了一种优越感,她忍不住想入非非,想到她躺在床上,被一大群婢女伺候,想到让王家人跪在她脚边,甚至想到了让王玥给她端洗脚水的场景……
  一刻多钟后,她才被俩侍卫提溜进了屋中。
  屋中熏了香,也烧了炭。室温如春,气味怡人。
  那气味她昨日闻过,正是传说中只有宫中贵人才能用的龙诞香。
  魏虹忍不住贪婪地多吸了好几口。
  好闻,她喜欢。
  一声嗤笑传来,她循声找去,这才发现斜斜倚在美人榻上的朱常珏。
  男子一头墨发披散下,随意且慵懒的状态微微掩盖了其暴戾的气韵。
  魏虹顿时面红了,因为她瞧见他敞开了外袍,他结实又黝黑的胸口毫不遮掩地暴露在了她的视线范围。
  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心跳有些快。没把她当外人啊!难道,这是……要与她……还要她侍寝的意思吗?可腿已经很软了怎么办?
  白日里的片段在她脑中闪过,她面红耳赤,不敢直视男子。
  “有话说,没话滚!”朱常珏见她再次犯蠢,便有些烦了。
  魏虹一惊,暗道是自己不够主动才让他恼了吗?
  她咬了咬唇,努力笑得妩媚,膝行上前,壮胆眨着眼就要去拉朱常珏的衣袖。
  “爷,您答应的事……”
  “本王答应你什么了?”朱常珏在她手到来前便拽走了衣袖。
  魏虹面上一抽。
  “今日温泉,您不是说,只要成了您的人,您就……”
  “放肆!”朱常珏冷冷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温泉?本王可没见过你。”
  “你不认账?”
  魏虹声音顿时尖利。
  “认账?什么账?哪来的账?证据呢?你有人证,还是物证?”朱常珏抿唇一勾。
  他那双鹰眸叫她不寒而栗,看一眼就冷汗涔涔。是呢,她有什么证据?哪怕张管事,也既不是直接证人,更不可能去指证朱常珏。
  魏虹语气瞬间一软,讪笑到:
  “殿下是因为妾身刚刚的失礼而愠怒了吗?妾身错了,适才行为的确不妥。妾身会改,妾身以后一定好好服侍殿下,之前殿下不是很开心吗?妾……”
  “来人!”
  朱常珏一声打断,顿时数名侍卫出现。“这贱人什么来路?”
  瞬间,好几把刀齐刷刷出了鞘并指向了魏虹。
  “啊——”瞬间多道冷芒闪过,兵刃特有的凉风似乎还带了种血腥气,叫魏虹尖叫着缩成了一团,软趴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朱常珏呵呵笑了起来。
  “想要算计本王,栽赃本王,倒贴本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知道后果都是什么样的?你又有什么不同?”
  魏虹抖了又抖,磕头,求饶。
  朱常珏挥了挥手。
  侍卫再次退下。
  魏虹竖耳听着,知道侍卫没退远,就在门外。
  “现在懂了吧?千万别惹本王不高兴。本王愿意就可以抬举你,说不认识你就不认识你,想要睡你就能睡了你。不要自作聪明,不要以为可以拿捏本王,更不要想着来教本王。”
  若不是看她一脸懵懂的蠢样,他真懒得费口舌。
  “说白了,只要本王轻轻唤一声,就可以直接把你这颗头颅切下来,管你王家魏家,还是朱常安,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得来上门求我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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