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果然没说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车子在冲下公路的前一秒,一只手从后座伸了过去转动了方向盘。
随后少年从后座稳稳翻坐在主驾驶位上,一边开车,一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轻慢嘲讽,“看到了么秋元,他确确实实是你的灾星,我一点儿也没冤枉。”
李秋元侧头看了一眼晕倒在后座上的青年,挠了挠头发,不置可否的帮他处理起伤口来。
作者有话要说: 穆少杰:“那不是老子干的,老子怎么就成了灾星了。”
秋元:“官方都盖章了,你不信问作者。”
夜雨秋灯微笑.jpg
秋元:“那我有锦鲤么?是至今还没有拥有姓名的不详童鞋吗?”
夜雨秋灯:“你想的真美啊,他只是你高价买来的护身符。”
秋元:“……”
感谢咸咸、小白、猫沐沐、红裤子、苏漓、6625、南北、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小女巫、努力到感动上天这几位小天使这段时间投的地雷!
第28章
车子一直在接近直线的往西方行驶,有的路段甚至极为荒野偏僻,李秋元忍不住问:“我们坐火车或者高铁到不了那个地方吗?”
主驾驶上的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外的路面,语调平和的说:“长安向西六千里,要慢慢的找。”
李秋元早先就知道他们要找的僧人世代都守着一座山坳。
但是这几千年过去,也不知道这山坳是不是还在,山坳里的古寺是不是还在。
兴许一场地震,几次地壳运动,那山便不是山了。
但是他这么笃定还能找到他们,那应该就是有把握的吧。
穆少杰哎呦哎呦的从后座位上醒来,一副什么也不记得的表情,茫然的看了看李秋元,说:“你是不是揍我了,后边的脖子好疼!”
李秋元当然不敢把前面那位祖宗供出来,扯了个皮说:“明明是你自己撞的。”
穆少杰自我怀疑的皱了一会儿眉,说:“是么?”
李秋元原本把这趟出行当作半个自驾游,但是车子开的实在太快,又几乎很少停下来休息。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地图就已经显示进了四川。
穆少杰在第二天又重新恢复了司机的身份,苦哈哈的打着呵欠继续做苦力,他的仙家再也没出现过。
进入甘南藏族自治州后,长长的公路两边好像有点起雾,李秋元在车里除了睡也没什么可干的,实在闲的无聊,于是从裤兜里抽出塔罗牌,小声说:“有人要算牌吗?免费。”
旁边的少年正闭目养神,微微后仰靠在后座上,下颌骨的线条流畅漂亮,像是已经睡着了,没给她反应。倒是穆少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你竟然还玩这个?准吗?”
“你试试咯。”
“西方传过来的牌不靠谱。”穆少杰摇头,“我认识一个阴阳先生,摇卦摇的特别准。就之前,汶川地震前他摇卦还摇出来了,可惜除了几个知道他本事的,根本没几个人信。当时还有人梦到了地下那些当官的,那些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在地图上指了指四川的某一片地方,说下面这块地方太空了,得弄点人下来,后面就有人给地震局的写信,但是都没有收到回复,也没做处理。”
李秋元撇撇嘴,“这肯定的呀,公务人员怎么可能相信这些东西,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你还是太年轻……”穆少杰一副看幼稚鬼的表情,“你以为那些人就那么讲科学啊,我告诉你,上面有高人……跟你说件事儿吧,给我立堂口那师傅说的。不过在网上挺火的,你应该知道。”
“说唐山大地震那会儿,第一批参加救灾的部队接到上级命令后就马上动身赶往灾区,军队的装备你晓得吧,都很精良,一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可是你猜怎么着?当时他们在离唐山还有一个小时路程的时候全团的汽车全部抛锚了,所有人都很着急,因为技术人员怎么都找不到车出了什么毛病,后来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所有汽车的大灯忽然全部熄灭了,当时部队领头的就接到了上边的命令。你猜是什么?”
李秋元摇头,表示不知道。
“上面下了命令,让他们把汽车全部推到路的最右边,大约在八点十五的时候,又命令让全体人员上车,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说话和乱动。于是这批人就在车上坐着,军令如山,他们真的就没说话也没动,一直坐到深夜。
后来在他们累的犯迷糊的时候,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当时坐在驾驶室里的人都看见了,军人的视力都是经过验证的,他们看见了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他们的车旁经过,这些马车全部是从唐山那个方向过来的,马车一直在跑,一辆接一辆的,但就是怎么也看不到驾车的人。
后来有胆大的微微往前探了一丁点,发现那些马车上堆满了人头。那些车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才过完,粗略估计有两百辆,当时就有人根据那些马车和人头估算,说这场地震大概死了二十四万人,结果后来经验证,确实是二十四万人。等那些马车过去后,他们再次发动车子,一点即着,最后顺利到了唐山。”
李秋元根据他说的关键字随手在手机上搜了搜,说:“网上说这个是阴兵借道。你的意思是,上面的人早就知道他们会遇到阴兵借道,所以让他们躲在车里不动不说话吗?那既然上面有高人能预测到这些,为什么预测不到唐山大地震呢?”
“预测到了你以为就能改变什么吗?”穆少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你怎么想事情那么简单,你让上面用什么理由把这二十四万人挪到另一个地方,实话对国民说了那不是引起恐慌么,而且这样以后大家都迷信鬼神了,这科学信仰往哪放?”
李秋元张了张嘴,“可是这是二十四万人啊……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数字吗?”
“就是因为人多啊……”穆少杰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改一个人的命就已经逆天了,何况是二十四万人的命。这世间是有某种奇妙的规则和平衡的,如果打破,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李秋元噎了噎,说不出话。
穆少杰也没打算听她回答,“所以为什么总说天机不可泄露,你以为那是高人故作高深么?泄出天机那可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秋元悲观的问:“那照你这么说,每个人的命都是定好的?”
“我是这么想的,造物主创造我们人吧,就像那网游设计师创造游戏里面的npc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既定结局。如果有一天一个npc把自己的故事改了,和设计师设计的不一样了,那这个npc就会成为网游里的一个大bug。你知道的,bug最后都是要被抹杀掉的。”
李秋元玩过网游,对他的这个比喻很清楚,忍不住回怼,“啧啧,网游里也不是所有npc都有故事,那种很渺小的,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npc,他们的命运,不还在自己手里吗?”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没话——卧槽!”
穆少杰话说一半,忽然止住。
因为他看到长长的公路前方,有两个疯子一样的青年男人正朝这辆车扑了过来。
车轮在公路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穆少杰刹车踩的太急,李秋元的头也因为惯性险些磕到了前面的座椅上,幸而一只手伸过来及时攥住了她的衣领。
穆少杰骂了句脏话,头伸出车窗说了句,“找死去投胎啊——”
后座上的人终于出声:“你下去看看。”
穆少杰顿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拉开主驾驶的车门下了车。
车下倒了两个人,并没有受伤,显然是被急刹车的冲势给带倒了,正浑身哆嗦的从车底下爬出来,灰头土脸的扒着穆少杰的袖子嘴唇颤抖的说:“兄弟……救救命!”
穆少杰心中浮起一丝疑惑,“这地方应该挺太平的呀。”
稍微胖一些的那个人喘匀了气说:“……能载我们一程么?我们车上说。”
穆少杰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人,车厢里光线不太好,什么也看不清。他略一思忖,想着反正这是他的越野车,又看了眼这两人的装扮像是学生,于是摆了摆手招呼了下,说:“行啊,我们只有三个人,车上还有两个位子,可以坐的开。”
然后打开了后边的车门说了一声,“他们想搭个便车。”
李秋元恍然的应了一声,连忙抬起屁股往少年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就看见车的副驾驶和后座钻进来两个人,随着一起钻进来的,还有一股子泥土味。
这两人是土里钻出来的么?
穆少杰等人都上来,系上安全带后重新启动车子,才问:“你们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么?”
李秋元顺手从车后面拿了瓶矿泉水递给旁边刚上来的小胖哥。
那小胖哥看见水后反应却似乎很激烈,瞳孔紧缩了一下,一副极度受惊的模样,“不……不用了。”
然后他才惊魂未定,语无伦次的说了他们的经历。
原来这两人也是大三学生,趁着暑假决定来一波骑着自行车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两人还另外约了一个其他学校的驴友,然后开始从成都出发,沿着川藏线往北走。
他们准备的很充分,食物,水,紧急医疗用品,换洗衣物,指南针,还有一些别的稀稀碎碎的东西。
刚开始那几天都很顺利,他们边骑边歇并且还边拍照,顺利的到了甘南藏族自治州,但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骑了一天都还没有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天黑之后,那长长的公路还是看不到头。
高德地图上的路线也一点也没发生变化,像是失灵了一样。
三人首次产生分歧。
另一个学校的驴友决定就地睡帐篷,而这位小胖哥和前面驾驶座上坐的驴友则一致认为在这边的野外扎帐篷不安全,所以坚持要到附近的镇子或者市里找旅馆。
三人僵持不下,骑行一天也累的不行,谁也不肯妥协。
另一名驴友体力消耗殆尽,说什么也不肯再骑着自行车去找一个出现率极地的旅馆,争执过后,也不再管他们,直接就地扎了帐篷。
剩下两人一看,得,这也不是他们丢下他不管。既然道不同,索性就在这分道扬镳吧。
于是剩下这两个同校的驴友又开始骑着车长途漫漫的顺着公路往前走。
天渐渐黑透了,荒野的公路上也没有路灯,就只有寥寥几颗星子挂在天上,两人蹬车蹬的越来越慢,汗流浃背。
也不知道是夜里几点,忽然,从身后的公路尽头,驶过来一辆大班车。
车头那两盏车灯并不明亮,直直打过来时,两人心头都是一喜——跟着这辆大班车走,那肯定能到镇子上或者是市里。
于是两人鼓足了干劲儿使劲蹬车,那辆大班车从他们身旁驶过时,这位小胖哥才发现车里端端正正坐满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题材敏感,这一章我先修修,以后尽量不取真实素材了。
第29章
他当时是有些疑惑的,“这也不是春运呀,怎么坐长途班车的人这么多?”
“谁知道,可能是一天只有这一班吧,所以大家都挤这一趟。’
两人都没怎么多想,奋尽全力蹬着车追赶那辆大班车,始终和它保持着不远的距离。
这么满头大汗的骑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那辆班车终于开进一个镇里,那镇看起来不大,但是他们两人都很高兴找到了住的地方。
然而骑着车进了镇后,两人就傻眼了。
这镇里黑漆漆的一片,连个路灯都没有,而且安静的连个狗叫声都没有,死寂的就像个空镇子一样。
但是刚刚那辆大巴分明就载了满满一车的人进了镇子,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呢。
两个驴友互相安慰,说这毕竟是深夜,可能狗也睡了,灯也灭了,这些都是正常事。
但奇怪的是刚刚那辆大班车也不见了。
两个驴友于是打着小手电推着车子在镇子里转了转,越走越觉得奇怪,内心的诡异感也越来越重。
他们本想着找个住的地方的,倒也确实找到了一家小旅馆。
那小旅馆半开着门,但是门框上落了很厚的一层尘埃,像是很久没被人惊扰过了,角落还挂了好几层的蜘蛛网,外面立的那个写着住宿的牌子,上面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连字迹都模糊了。
深更半夜,旅馆的大门就这样敞开着,里面森黑一片。
两人虽然打着手电,却也不敢进去。
小胖哥心里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一直骂脏话来缓解内心的不安,“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
“嘘,别吵吵。”另一个已经不太敢出声。
其实像这样开着大门的门户还有好多,而且大马路上还停放着一些木板车,街上还有货摊……只是这些东西上都落了厚厚的灰。
那些开着门的房屋已经极其破败陈旧,墙上的玻璃也灰重的看不清里面。
这些都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里在很久很久发生了件很突然的事,让这些人连东西都没收拾,门都来不及关就离开了这里。
两人的小手电渐渐光线微弱,眼看就要没电了,这个空档里,小胖哥的手电光却忽然间扫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马路上的一个背影。
那背影佝偻,正在蹒跚的往前走,看着是个老人,穿着一身灰黑色老旧布衣,背上还背了个黑色布袋,那布袋在他右肩上一晃一晃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小胖哥当时一阵激动,以为自己总算遇到个人了,完全没想过深夜一两点为什么在这路上会有个背着黑色布袋的老头。
他冲过去喊了一声,“大叔,你们这个镇子怎么——”
话还没说完,布衣老人回过头,他看见血红血红的一张脸,那老人颅顶微微下陷,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穿了一样。
背上的布袋子也一鼓一鼓,然后一只腐烂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小胖哥当场崩溃了,神志不清的大叫起来,发了疯似的丢下自行车和手电筒往镇子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