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那边怎么没开灯啊,这电脑的白光打在你脸上跟鬼似的。”
李秋元没废话,“找我干什么?”
“你买票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考科二,晚上的卧铺,后天一早应该就能到家了。”
堂弟在视频里沉吟了下,“那就行,”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大伯和你说了没有……”
“我爸?”李秋元有点懵,“他和我说啥?”
“就是啊,咱奶奶最近身体不大好,总是说胡话,喊你名字。”堂弟脸上是一种奇怪的神情,“家里人说是没多少日子了,我估计是想你了,你早点回来就成,我到时候去火车站接你。”
李秋元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爸没和我说。”
堂弟嗫嚅了一会说:“可能是怕犯了什么忌讳,怕你回来不好。”
李秋元皱眉,“什么忌讳?”
堂弟表情更奇怪:“奶奶最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经常莫名其妙盯着我们看,那眼神就跟和我们有血海深仇似的,叫的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而且经常半夜坐起来说胡话,嗓子里发出一种很奇怪的,阴森的闷哼声,拖得很长,老渗人了。”
李秋元没说话。
“家里人都说奶奶是和你以前一样,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快乐!!
第4章
李秋元有点晃神,她小时候被出租车撞过一次,差点没命,能救过来完全就是奇迹。
但那次活下来后她就老是梦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有一次夜里睡着了,凌晨一点多一点,外面下着雨,雷声轰鸣的间隙,她还听见了点别的异样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迷迷糊糊间,她听见爬动的声音,那声音从门口贴着墙一直蔓延到卧室里,黑夜里能隐约窥见床尾一个蹲着的影子慢慢站起来。
她那晚反复醒来,再睡着还是会做同样的梦,梦里她也是这样在睡觉,简直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画面忽然切到她的房间里,有个东西在她床边,它就站在床脚那不动,长头发白衣服,看不清脸,梦境越来越真实,她生生被吓醒。
就那么醒了几次之后,她就不敢动了,一整晚没睡,结果第二天在工地上的家人就差点出事。
后来她奶奶带她去找一个认识的熟人,是一位六十多岁才立堂口的出马仙。
听说很厉害,有神通,给人看事准的不得了。
有人可能不知道出马仙是什么。
李秋元也问过她奶奶同样的话。
她奶奶当时想了想,认真和她科普,“出马是指一些动物仙,比如狐狸,蟒蛇这些。简单点说就是以胡黄常蟒为主的动物修炼到了一定道行,会下来抓弟马(有仙缘的弟子,也称作香童),帮人消/灾/解/难,给自己做功德,行善早日得道成仙的过程。
动物仙中以胡黄蟒常(狐狸,黄鼠狼,蟒蛇,长虫)最为多见,道行最高,所以被称为四大家。家族内又以金花教主,银花教主,胡三太爷,胡三太奶最为著名,负责统领及监管天下出马的仙家。
那些接受了上天任务,想开堂出马的仙家们,想积累功德,修成正果,普度世人,但又不能直接幻化成人,或以直接的形式去度人治病,所以就只能选择有仙缘和悟性的人类做为香童(即弟马),来与其相互配合以附体的形式度化众人。
当一些人被仙家选中后,就会让香童出马,立堂口。如果香童不愿意,就会磨他,让他受罪,事事不顺,香童最终熬不住,也就出了,立堂口给人看病查事,一起做功德。”
李秋元当时就听的愣了,小声问:“那不就是山野妖怪邪门歪道吗?怎么能叫仙呢?”
怎么听都不像是路子正的仙。
她奶奶骂她,“你懂个屁!”
李秋元闭上嘴。
她奶奶严肃的警告她,“可不敢说得罪仙家的话。”
李秋元不住点头。
后来她又听了一些这个六十岁的马仙婆婆的事迹。
听说这个婆婆从二十几岁的时候就一直对身边的人说自己身上有仙,整天神神叨叨说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没事就在纸上写一些看不懂的字,但是没人搭理她。后来她疯癫了半辈子,最近这几年才不知道怎么恢复好了,还立了个堂子给人看事。
她奶奶说这个婆婆小的时候书念的不错,那个年代能念好书的基本上都很有出息,村里的人本来都挺看好她,谁知道这位婆婆长大后身体就出了问题,一直说自己身上有仙上身了,还说仙家要她出马,但她不肯走这条道,最后被磨得疯癫了大半辈子。
李秋元见到这个婆婆的时候,是在他们家自己供的仙堂之中,这个仙堂和佛堂很像,里面有一张大黄纸,上面用毛笔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两边还有一副“居深山修身养性,岀古洞四海扬名”的对联,下面写的据说是各位仙家的名讳。
整个堂子里雾气缭绕,上着香,也摆着供品。当然光线不是那么足。
那位婆婆净手之后上过香,就坐在仙榜之前的一个凳子上,李秋元也不敢说话,就一动不动的坐在下面的垫子上看着她。
之后这个婆婆就开始打呵欠,眼神也发生了变化,腿开始非常快速的抖动,再张嘴说话的时候,说话的声音,人的神态,说话语气都变了。
对方说了很多关于李秋元的事情,毫无疑问都是准确的,甚至连她暗恋过几个人,被拒绝过多少次都准确的说了出来。
而这些根本没人知道,包括她奶奶。
她奶奶激动的说:“说的都对,秋儿快,仙家上身了,快让仙家给看看呀。”
李秋元在垫子上坐着,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感觉脚都麻了,怎么也站不起来。
那位‘仙家’直接来了一句:“不用站起来了。”又问:“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被车撞了?”
李秋元手心冒汗,又紧张又有点怕,哆嗦着说了句,“对,一个月前在镇子上的十字路口被撞了。”
“你们家里确实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进来了,烧个香和纸钱送它走就行,问题不大。不过,”仙家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就算把这个赶走了,也会有别的东西找上你的。”
李秋元当时也忘记了害怕,瞪大眼睛,“为什么啊?”
仙家倒也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你之前出车祸在阴间走了一遭,运气也是不好,撞上了厉害东西,现在身上的窍都开了,身上就像一个没有上锁的房子,当然什么东西都能进去,招来的脏东西也会随时上你的身。”
她奶奶一听急了,问:“那怎么办?”
仙家说:“得找个什么东西戴在身上镇一镇,比如开过光的玉之类的,或者高僧亲手绘的护身符,要是你们家有家传的古玉那就更好了。”又补充:“古玉是很能辟邪的,而且古玉不用开光,最好再在房里挂一副钟馗像……”
结束后,那位马仙婆婆跟着她们回到家,在灶王爷跟前立了一个案台,又拿了一个空碗和三根筷子。
之后用右手扶着筷子,一边往碗里倒清水一边念念有词,问了好几个问题后,筷子才在水里立了起来。
马仙婆婆将筷子立了三次,才念叨了句,“娘家水饭,扫你到三千门外……”最后在碗中加了一点白饭,筷子才朝着门外的方向倒下了。
烧了些纸钱送了送后,马仙把那碗水饭从肩向身后倒出,也不回头看,这事就算了了。
解决之后安生了两天,李秋元心里老是想着那位仙家说的‘还会有东西找上她’,正愁的不行,想着去哪儿求个护身符戴上,结果对方一语成谶,她果然就又撞上了。
还真是个倒霉蛋。
这次是鬼压床,来的十分厉害,动都动不了。她躺在床上,整个人浑身冰凉,头晕,胸闷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每次睁眼,好像床头都站了很多个人。
连续几个晚上之后,她眼底已然是一片化不开的乌青,嘴唇也发白的不正常,她奶奶紧赶慢赶终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她找来了一块古玉——小小的,样子像八卦里白的那一半,又有点像逗号,是块勾玉。
她戴上后,果真就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想想也是很不可思议了。
……
夜黑的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李秋元沉默的盯着视频里的人,她堂弟还在喋喋不休的叹息,“奶奶的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总是这样也挺吓人的,晚辈都不敢过去看她了……”
她光听着就心里着急,“怎么不去找之前那个马仙婆婆看看啊?”
她堂弟在电脑那头眉皱的更紧了,“那个婆婆一月前刚过世了……”
李秋元心里不知怎么就下沉了一下,心里无缘无故有点发慌。
之后她堂弟又在视频那头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什么,她没听多少,只是间歇性的应一两句,整个人还是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一片乱麻。
也不知聊了多久,电脑里忽然没声了,诡异的安静了一两秒。
她还以为是视频的音频插件出现问题了。
一抬头,她看到视频闪了一下,对方结束了视频通话。
画面切断之前,她看到她堂弟紧紧闭着嘴,眼神奇怪的盯着她。
两秒钟之后她枕头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嗡嗡叫,是她堂弟打来的。
李秋元觉得奇怪,有什么是不能在视频里说清楚的,非得打电话?还有他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莫名其妙的按了接听后,就听见她堂弟在电话轻微喘气,有点像受到惊吓之后深呼吸的样子。
他说:“你先不要说话,戴上耳机。”
这感觉更怪异了,李秋元依言戴上耳机,一声不吭的听他讲。
“现在赶紧关电脑睡觉,”他催促,强自镇定的语气下有微微不安,“戴玉了没?戴了就嗯一声。”
李秋元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就行,赶紧关电脑睡觉,”他语速很快,“快点。”
“知道。”
他似乎急着挂电话让她赶紧睡,“明天你坐上火车后我再和你打电话。”
说完就挂断了,李秋元全程就只说了个嗯字和知道,被他搞的有点神经过敏,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吉利的事儿。
她很识相的赶紧关上了电脑,一头扎进被窝赶紧睡了。
虽然是夏天的暑假,但她还是把夏凉被盖的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晨,李秋元直到洗漱的时候还嘲笑自己草木皆兵。
果然是被吓怕了,这小子从小就爱捉弄她,她居然也上套了。
妈的果然是皮痒欠收拾。
她昨晚捂的都要中暑了,一身的汗。
因为要考科二,她起的很早,洗漱完吃完早餐后就去训练场和其他考试的学员会和。
教练大手一挥把这些小鸡崽似的学员们赶到车上,跟开火箭似的一路飞驰开去了考试场地。
秀操作。
到场后,她抽到的是下午考,于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候考厅盯着那个显示考生姓名的显示屏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写的不吓人,如果害怕就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吧……大半夜在囤稿子,我就是这么念着过来的。嘤嘤……麻麻,好害怕……男主估计要晚点出来……感谢猫沐沐小天使的地雷!鬼故事固定十一点半更新~
!!为啥我更新了刷新不出来??!!还要修改一下下。。。
第5章
身边坐的考生换了一茬又一茬。
有人求她抽张牌算算能不能考过,她也不在状态,摇头拒绝了,只说,“塔罗牌没有带。”
那些人就不再缠着她了,跑到窗口那研究哪一辆考试车最不好用,基本上上去就被刷下来了。
外头艳阳高照,太阳烤的地面几乎都要融化了,只能听见场地上的车子们来回缓慢行驶的机械声。
李秋元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行李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回去,现在急着回家急的不得了。
好在轮到她时,上车后她状态还不错。
科二顺利考过了。
回到学校时已经快七点,她晚饭都没顾得上吃,拖着行李箱就打车去了火车站。
九点整出发,她在靠后的车厢,因为已经过了刚放假的时间了,车厢很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不过很干净整洁,看着也安静。
整段车厢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瘦瘦高高的小哥哥。
她把行李箱塞到下铺的床下,然后脱鞋爬到了最上面的铺上,因为开着空调,而她常年身体不好,所以直接抖开被子钻进去,把书包放在了身体里侧,收拾好之后才掏出手机看了看。
微信上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不用问,肯定又是泡在游戏里了。
李秋元恨的牙痒痒,鼻端忽然飘来一股泡面的味道,很是刺激了一把她的脑神经。
她晚上本来就没吃饭,想着第二天一早就到站也没准备什么吃的,现在闻到这种神仙食材的香气简直受不了,整个人瞬间饥肠辘辘起来。
不过这个点显然也没有推着小货车过来兜售零食的乘务员。
她把头从铺上伸出去看了看,隔着四排卧铺,之前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哥正坐在靠窗的小桌子上吃面。
吸溜吸溜很好吃的样子。
她……更饿了。
大概是能感觉到别人的视线,那小哥哥抬头和她视线不小心对上时,也愣住了。
李秋元秉着脸皮厚吃不够的不要脸精神幽幽问了句,“小哥,还有多的吗?我原价买一桶。”
“有的,你下来吃吧,不要钱。”
李秋元从背包的夹层里摸出五块钱蹭蹭下了床铺,坐到他对面。小哥从桌子上的购物袋里利落的拿出了一桶老坛酸菜面给她,坚持不要钱,并十分洒脱的甩了甩头发说:“相逢即是有缘,也就五块钱,就当哥请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