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朕知错了——听风凭栏
时间:2019-09-22 08:52:28

  离去那日,父侯看着她,终是叹气,“阿诺,你可知,此去,恐怕便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她呢?
  只是伏地跪了下去,信誓旦旦,“此去,无悔。”
  千里奔赴,率先称臣。
  恐怕一开始,她就是喜欢程臬那家伙的呢。
  从幼时初见,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纵是失去了自己的母亲,不怎么得自己的父皇恩宠,却还有外家庇护。
  程臬生的好看,符合她的审美,自小.便是。
  所以小时候,她便愿意多看他一眼。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明明是知己之谊,辅佐之谊,君臣之谊的。
  她和程臬,原本也是相互信任过的。
  哦,是了,白城一事后,程臬还是疑了她,因为那句,宁安侯府,拥兵自重。
  因为她先斩后奏,斩了那私通匪人的官员,直接任命了他人。
  程臬给了她用人的权利,却又因她没有提前询问过自己的意见而生了疑心。
  她一路风尘回去,却在那个人的眼里看见了犹疑。
  是夜,她一人在屋顶饮酒至天明,引发了体内旧毒,是怒极又拿她毫无办法的林安匆匆赶到,才救下了她。
  也是那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父侯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帝王之心,莫不多疑,本是常理。否则,如何会有那么多狡兔死,走狗烹。
  父侯又怎么会,将她当了男儿养着。
  若是她是女儿身,恐怕父侯一手扶持上帝位的那个人,便拿自己的婚事,来拿捏父侯了吧。
  可是,她也是当真以为过,她和程臬有知己之交,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可是当她醒来,林安睁着熬红的双眼问她,可悔?
  那时,她却答了,不悔。
  怕是,那时便已经动了心吧。
  程臬是待她好,可是帝王之疑,古往今来,从来没有人能消的尽的。
  她怎么会委曲求全呢?
  苏家,历来只有傲骨铮铮。
  所以自那之后,她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将自己渐渐逼入绝境,如今,距离他们上次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已经过去了数月了。
  程臬所不能容忍的日子,也快到了。
  那个傻子,纵是成了运筹帷幄的帝王,也从来看不清他自己的内心。
  可是苏诺不傻,他眼里的情意,那些别扭的心思,和一直以来的纠结,她看到的明明白白。
  可是太迟了,若是他从未曾生疑,或许他们,还有一丝缘分。
  如今,外有内患,那人却不知,若是不以她的死来放松那些人的警惕,安国,危已。
  她知道,那个傻子,甚至会因为她府上养着的一众,用来迷惑人眼的歌姬舞姬生醋意。
  所以,不要太难过啊。那个傻子。
  就在这几日了应该。
  前日里,苏八出现跪在她面前时,她不是不怒,可是那个一向温温柔柔的女子,却一字一句说的郑重,让她无法反驳。
  “属下不来,主子准备如何?”
  “是真的身死以惑世人眼,人让这安国无人可救?”
  “还是只是失踪?让这世人始终生疑?让主子一直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还是选第三条路,随意寻个死尸替了,让人发现端倪,功亏一篑?”
  “那也不需你的命。当初本侯救你姐妹二人,从来不是想让你替本侯去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了几分,带了怒,却不知该怒何人。
  “主子,从小到大,苏八易容成主子,从无一人能拆穿,苏八苦学易容,主子又怎知,不是为了今日呢?”
  “主子,这一日,您,属下,老爷,不是在您奔赴京都时,便猜到了吗?”
  “主子这一路,皆是不曾有悔,今日,也该理智才是。”
  “只有苏八可以,苏八也绝不会失手。”一身青色衣裙的女子脊背挺直,刻意做出了三分气势来,与她往日,一般无二。
  面上却是笑着的,十分坦然,笑的温暖。
  “你可悔?”苏诺自然明白,由苏八去,最是合适,她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自幼相识,她如何,能如此狠心。
  “此去,无悔。”那个女子收敛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气场,温顺的伏了下去。
  “求主子应允。”
  “求主子,应允。”下一个跪下的,是十一,历来小脸没什么表情的人,面上已经落满了泪。
  “求主子,应允。”琉璃也跪了下去,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诺诺,应了吧。”林安也哑了几分嗓子,却也在劝她。
  “下去,准备。”她突然觉得累极,
  “多谢主子。”
  一步一步,他们,终是走到了这步田地。
  “主子,陛下的令,下了。”琉璃已经红了眼,却还是跪在原地。
  “你为何还未走?”苏诺皱眉,她已经下了令,府上凡是会牵累的人,一个都不许留。
  “回主子,奴婢待禁军入府,便走。府上先空了的话,不符常理。”屏风后的人已经哽咽,却强忍着。
  其实不等她说,苏诺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她的命令,确实是禁军入府便撤人。
  所幸,这里不是京都宁安侯府,不过是一处暂居的宅子罢了,也所幸,这里离京都,有不少的距离。
  禁军怎么能轻易拿的下如今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权臣的宁安侯爷呢,哪怕对方只有一人一骑,也在禁军的追捕下,逃了三天三夜。
  疼,很疼,她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疼过了。
  带兵入京助他坐稳帝位那年,那只带了毒的箭,也没那么彻骨的痛。
  身上的伤很痛,心上也很冷。
  不远了,再坚持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电光火石之间,手起,刀落,断臂。
  血色迷了眼,苏诺还在想,苦了苏八,便要因为那年少一恩,连手臂,也保不住了。
  终于到了那处山坡,玄色衣袍的人跌了下去,临了,将座下良驹一鞭驱走。
  “下面是什么?”为首的人停了马,皱眉问身后的下属。
  “回统领,不知。”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苏诺迷迷糊糊,只听见有人哭着唤她主子,是琉璃还是十一,却是已经听不清了。
  还听见了一声闷哼,像是苏八的声音。
  苏八还了她一命,她却欠了苏八一条手臂。
  终归,还是欠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em...带了点玻璃渣,还是算糖糖啦~下一章接上一章啦,这章是前世,阿诺并没有恢复前世记忆呦~
  啊啊啊,这两天特别累,每天要起特别早,还要干好多活,完全没时间码字,还是之前停站存了一丢丢稿子,哭唧唧
  尽量日更,特殊断更会提前说,要么请假条,要么有话说里面,七号断一天(今天明天日更,后天断一天),八号恢复~
  小天使,爱你们呦~
 
 
第38章 
  程臬还好,面色如常,他自然懂苏严话里是何意。
  先帝之言,虽传播并不广泛,但是朝中重臣皆是知晓的,老侯爷必定已经有所闻。
  苏家有傲骨,自然不会弯腰,所以前宁安侯,自传了侯位于自己独子苏诺,即使先帝留了其品级,可自从先帝逝了,便再未用过那个名头。
  跟在他后面的全盛却是在听见那历来低调时,便狠狠抽动了嘴角。
  若是苏老侯爷低调,这世上,可还有高调之人?
  年少有从龙之功,与先帝一同长大,手握大军,宁安侯爷战神之名响彻安国,擢升一品侯。
  苏家人行事,历来没有低调二字。
  现在的苏小侯爷和陛下,比起当初的初登帝位的先帝和前侯爷,已经收敛了许多了。
  苏老侯爷的军鞭,可是上打过奸臣,下打过不守军令的将士。
  “哼,本官是圣上亲命的常熟太守,私自扣押朝中重臣,你们主子视安国律法为何物?”在牢中的中年男人神色高傲,嘴里不住的说着什么。
  门外守着的人却只是抱剑立在牢外,仿佛聋了一样,毫无反应。
  季军心里焦灼,却毫无办法,只能一次次试图去激怒守着他的人。
  一开始不是不怕,苏家战神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若是他执意反抗,恐怕连命都未必保得住。
  苏家那一对父子,先斩后奏也从未被重罚过一次。
  但是他被拘了这些天,却没有被施加任何惩处,也没有一个人来审问于他,若不是他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便是忌惮他身后的人。
  朝中必会派人过来接管瘟疫之事,他不能如此被动下去。
  “朕倒是不知,季太守如此能言善辩。”男人一声冷笑,出现在了牢外。
  “苏十参见陛下。”守在牢外那人早已站直了身子侯在,男人出声之后他便单膝跪了下去。
  “陛下,”牢里的人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九五至尊,腿一软便跪了下去,有些颤颤巍巍,“微臣,常熟太守季军,参见陛下。”
  “都下去,全盛守在便可。”男人身形高大,长手长脚,一踏入牢房便衬的里面愈发狭小,声音平静,却给人一种风雨预来的错觉。
  “是。”苏严和苏十二人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利落便退了出去。
  “苏管家,苏侍卫,这边交给禁军便是,苏侍卫近日辛苦了。”牢外已经有禁军守在,为首那人上前拱手说了一句,伸手挠了挠头,带了几分不好意思。
  人家已经看守了许多日,他们上来便接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感觉。
  “无事,告辞。”苏十摇了摇头,拱手还了一礼。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比起守在这每日听那个太守喋喋不休,他更愿意去城外协助主子和林安公子救治百姓。
  不过小主子和陛下已经来了,主子和他们,也快该撤下来了。
  苏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各位禁军兄弟守着吧,我们便先行告退了。”苏严笑着说了一句,语气温和。
  他还要去整理一下近日在这太守府上所查所寻出的东西呢,好交给陛下身边那个全盛公公接手。
  主事之人未到时,他们可遵循了自家老爷的命令,去稳定局面,现在可不能。
  那样,就太逾越了。
  “慢走。”那个禁军点了点头,挥手唤了人过来,守在了私牢之外。
  “起来吧。”这间牢房是普通牢房的样子,简简单单,除了牢里一张简陋的桌子和四个木质长凳,便只有墙角铺着的干草了。
  虽设了水牢,却未真的将人投入水牢里去受苦,倒是让他好过了许多日。
  程臬在桌前落座,面上没有任何神色。
  “微臣,叩谢陛下。”季军此时已经稳定了下来,面上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以头触地拜了一下,才站起身来。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身形有些微胖,长相普通,却也不算难看。
  审时度势的本事,却是炉火纯青。
  “季太守,可知罪?”程臬只是轻飘飘的扔了句话过去,神色并未任何明显变化,语气堪称温和。
  “陛下,微臣冤枉啊,是,微臣命令守卫不许放那些流民进城,”那季军深吸了口气,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来,神色却仍是带了几分卑微。
  “但是近年常熟收成也并不如往年,若是收了那些百姓进城,这常熟,也养不起他们啊,反倒容易滋生诸多事端来。”
  “微臣也没想到,会爆发了瘟疫来。”那位季太守神色沉痛了几分,脊背愈发弯了些许。
  “是微臣失职在先。”
  “可是陛下,微臣不是不想弥补,但是苏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前宁安侯爷来常熟时,径自私自带了人围了微臣太守府,拿了微臣,便要接手常熟防卫和百姓救治。”
  “微臣,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那苏见洲,不过带了兵来,还带了先帝赐的免死金牌来。
  他,不得不束手就擒。
  但是他们这位堂堂的苏战神啊,怎么就忘了呢,哪有帝位上的人,不忌惮手握重兵的人呢,更何况当初的战神,如今手上已经没有兵权了。
  常熟这池浑水,也就只有苏家这个爱民如子的家族才会往里搅和。
  一个已经将侯爵传给下一代的前侯爷,已经将兵权交给旁人的前战神,伸手插手朝中之事,虽算不得大忌,但是先帝那句,宁安侯府,拥兵自重,他可不相信,陛下心里没半点疙瘩。
  “呵,”一身龙袍那人轻笑了一声,情绪莫名,“如此说来,季太守是认罪了不成?”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爱在他这上眼药。
  苏家父子,便挡了这么多人的路不成?
  可是为了百姓征战沙场的,是苏见洲一手带出来的苏家军,尽心扶持他的,是他的阿诺。
  这些人,怎么敢?
  呵。
  “微臣,知错。”季军心一狠,便跪了下去。他的罪,不过是治理不善罢了,可是那苏见洲,却是无视律法,私自扣押朝中之臣。
  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
  程臬摇了摇头,眸色划过几分怜悯。
  这位季太守,恐怕还未想清楚,自己为何会被直接关起来。
  常熟之事,他们既然已经知了先兆,便不会让瘟疫闹大,又得让此事人尽皆知。
  更何况,若不是在发现有人染了瘟疫之时,已经有了规模无法悄无声息,也不会出此下册。
  留着这么个背后有大靠山,又对他主子忠心耿耿的太守在,不仅不便行事,还会走漏消息。
  做法,还是一开始他与阿诺商议过了的。
  “朕还有一事,要请爱卿解惑。”
  男人的声音蛊惑了几分,成功让地上那人以为,自己拙劣的挑拨离间有了效果,不禁添了几分喜色,又极快收敛了起来,语气诚恳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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