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也不要全部推在别人身上,难不成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卞皇后这么多年精神都没有这么紧绷过了,她虽然是皇后,可皇上也并非她不可。
况且她的一切都是皇上给她的,要拿过去也是全凭皇上,长子被废,次子若是受了牵连,她绝对要把这些人碎尸万段。
卞夫人畏畏缩缩又怕卞皇后骂她,所以连忙岔开话题“臣妾听说镇西王世子荐的什么神医,他这安的什么心?”
见嫂子一下把她心中隐秘说了出来,卞皇后越发生气“他是为了皇上好,你说他安的什么心。”
若是能够拉拢他就好了,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卞夫人不敢二话,被骂的垂头丧气回家,又把丈夫在心里埋怨了一通,谁让他改不了敛财的毛病,这么些年国舅府已经是金尊玉贵了,偏偏在重要关头,听人家说什么景山有金矿,便什么都不顾了……
想完又怨小姑子,卞家是没钱,但是为了太子魏王,她丈夫也不知道送了多少钱给宫里,现在倒好,娘娘还埋怨她们起来。
就是太子倒台,其中也有魏王手脚,为了她心爱的小儿子,国舅府可没少付出呢?
她虽然是埋怨,可还是希望魏王继承大统的,否则她们家不就完了吗?不是自家的皇子,国舅的这些行为怎么会被容忍。
第20章 相公是女郎(20)
天空一声惊雷,老态龙钟的帝王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批奏折,于他而言,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有什么好怕的。
大太监陈良一向是打小伺候皇上的,见天色已黑,不免劝道“万岁爷,这都亥时了,您也该歇着了。”
这个太监平日不说三句话,一切都是听从皇上吩咐,只有偶尔见皇上不爱惜身体时才略劝上一劝,也因为如此,外人更加忌惮他。
“不必,我还看会折子再睡。”老皇帝神采奕奕的,与之前缠绵病榻,判若两人。
陈良就不再劝了,默默上了参茶,他内心也是期盼老皇上能多活几年,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上来,他们这些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以前瞧着皇上对魏王很是看好,可近来也开始慢慢发生变化,好像就是镇西王世子来了之后,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说句难听的话,那些皇子也未必比他了解皇上多。
过了三刻,皇帝站了起来,神态轻松的对陈良道“镇西王家的这个孩子是真的不错,朕的儿子们个个都惦记着朕的座位,只有他遍访名医,替我把病治好了。”
既然知道皇上喜欢李锦,陈良公公也闻弦歌知雅意的夸起来“是,世子对我们都很客气,旁人见了没有不夸的。”
老皇帝又怔住,想起他的面容,不禁有些想起当年那个女人模糊的脸“你说他和孝敬皇后是不是长的很像?”
这些年,自从元后过世,他再也没有想过那个女人。
陈良心道怎么好端端的提她,复而又把李锦同孝敬皇后的面容对比,竟心中大骇,面上却道“听说当年镇西王妃和元后是亲戚,想必世子定是像娘。”
“不,不对。”老皇帝摇头。
老皇帝还是觉得他像元后,第二天李锦过来时,皇上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让他出去。
回到家,她就和甄珠说“你看事情进行的顺利了。”
她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原来真的可以人定胜天,如若当初隐姓埋名,即便嫁了人,始终是个遗憾,浑浑噩噩的没意思。
甄珠为她高兴“咱们也可以把人往圣上前面送了。”
“可以了。”
这么短的时间李锦就能这般厉害,足以可见她确实是天选之女,甄珠为她高兴,也为天下百姓高兴。
只有一个强有力的政治者,才能更好为为人民谋取福利,显而易见,卞国舅那样的人,现在魏王和卞皇后都不加以约束,贪财成性,以小见大,可以知道魏王会如何包庇那些徇私的。
至少在李锦这里,她都是公私分明,大家对她也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宫中又添新子,皇上十分高兴,毕竟这个年纪,还有孩子出生,那真的证明皇上身体挺好的,虽然是位小公主,但还是大摆筵席,如甄珠这般的命妇们都要进宫去祝贺。
这次祝贺依旧是老样子,在皇后处请安,再去往交泰殿吃饭,饭毕回家,却没想到,请安后,倒是发生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
魏王妃在皇后处见了她,十分亲热的样子,甄珠不以为意,毕竟她以前和诸葛茂绣关系还不错,再者李锦现在还没有暴露了身份,她还是皇子们拉拢的对象。
“妹妹,我们许久不见,现下交泰殿也没那么早开席,不如和我同去坐坐,总比吹冷风强。”
甄珠委婉拒绝“多谢魏王妃的好意,只是我这个人总是怕出错,我们世子也生怕我跟他丢脸,我是一刻都不敢松懈,不如我现下就去交泰殿吧。”
诸葛茂绣笑道“那样也好。”
她太高看卞皇后和诸葛茂绣的胸襟了,走在半路的甄珠不小心就被人捂了口鼻,她就毫无意识的昏迷过去了。
已经是魏王妃的诸葛茂绣见她人事不省,勾了勾唇,这些日子李锦坏了他们不少的事情,魏王吃亏,却让一向对皇位没什么兴趣的宁王躁动起来,宁王虽然母妃早亡,本人却算聪明,以前也养在卞皇后处,和太子魏王关系都不错,以前都是以魏王马首是瞻的,现在竟然也敢抢魏王的风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们了。
延辉阁的戏班子请的都是京里最有名的班子,坐在前边的男子却无心去听,他抚着腰间的玉佩,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座位,在寂静的夜空下漫步,总是别有一种心情,快乐都是他们的,可是他什么都没有。
今天除了自己,谁又记得母妃的生日呢。
每年这个时候他都记得为母妃上一炷香,今年来的有些晚了,刚走到奉先殿,准备踏进门槛的宁王脚步顿了顿。
甄珠是被掐醒的,她惊吓的坐了起来,见男子刚刚把手收回去,这个男人身着亲王服,年龄约莫二十岁上下,甄珠只能猜测他是魏王还是宁王了,只有这两位皇子年纪二十多岁,其余废太子三十多,燕王年纪才十多岁罢了。
“你怎么在这儿的?”
甄珠疼的有些龇牙咧嘴的,眼睛左右看了一下,这里她还真不知道是哪里,或者面前的人是不是李锦的政敌,故而撒了个谎。
“我也不知道,就糊里糊涂的带到这里来了,还未请教您是哪位?”
见她穿着命妇装,宁王忙避了过去“我是宁王,当今皇上第三子。我是在奉先殿看到你的,也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
他省略了旁人可能是用此女引他进套,还好他机敏,略懂药性,逃过一劫。
没娘的孩子总要学会自己长大,尤其是在宫里,没有谁是真正可以相信的。
原来是宁王。
她前世的丈夫,甄珠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又记起自己的身份连忙起身行礼,“臣妾镇西王世子妃给宁亲王请安。”
“不必多礼。”宁王含笑,“说起来,你弟弟还救过我呢,也算是熟人了,我和李锦关系也不错。”
李锦如今越来越受老皇帝信任,这对于皇位有野心的宁王,也肯定是要拉拢的,他苦笑“也许做出此事的人的目的你现在一向就清楚了,我也不必多说,如今我找个机会送你出去吧。”
第21章 相公是女郎(21)
交泰殿宴席接近尾声了,甄珠最后跟在命妇们后面出去,渭南郡王妃故作讶异,很是大声道“镇西王世子妃,方才你坐在哪儿,怎会没看到你?”
甄珠歪着头道“那就要问问魏王妃了。”
她唇边冷笑不止,渭南郡王妃不料她竟然这么说,又怕继续问扯出更多不必要的,原本问她也是想看她吃瘪,顺便为以后传言做准备,没想到她倒是不怕误会。
若李锦真的是个八尺男儿,甄珠当然害怕误会,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是李锦是女儿身,她或许能够拿这件事情反过来做文章,替她出气,她又有什么害怕的。
人们常常说众矢之的,就是如此,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稳住。汉景帝的栗姬让刘荣失去帝位,还不是最后没绷住。
她刚回去,就看李锦在等她,见到她才放下心来“怎么回事?有人要我去奉先殿,说是你在那儿,我去了却没找到人。你没事吧?”
“我……”甄珠几乎是哭诉着讲完了,她可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恶劣的事情,把人打晕了,再捏造通奸的事情,若是真的被人看到,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李锦站了起来,“看来她们这是提前先把宁王做掉,故意让我和宁王去互斗,只是这也太过于下作了一些。”
于他看来,这等妇人伎俩简直就是下作,有效是有效,可真正做大事的男人,怎么会因为女人就转变看法,如此便不说她是女人,便是男人,也不会直接去对付宁王,可见背后出主意的人并不怎么聪明。
魏王妃在卞皇后处,二人面面相觑,魏王妃几乎不可置信道“这是什么男人呀?竟然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厮混,竟然也不在意,还和对方把酒言欢,真是奇怪,”
这个计策原本万无一失,可她们唯独没有料到,平常听说爱妻入命的李锦竟然会对和妻子有染的宁王这般友好。
婆媳二人当然觉得失策,毫无疑问卞皇后对魏王妃还是很看重的,否则不会亲自娶了她过来,诸葛茂绣出嫁前就有才女的名号,出身又显赫,长相也秀美,过门后子女也顺利,卞皇后对这个儿媳很是器重。
却没想到这次这个李锦还真的是与旁的人不同,她不禁皱眉道“难不成李锦要支持宁王不成?这可就弄巧成拙了。”
原本因为李锦坏了她们的事情,所以让他和宁王互斗,特意设计了这个夺妻之恨,因知道但凡女子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声张,或者极是害怕,随意渲染几句,男人就会冷落女人,从而也恨那个和自家妻子有染的女人,却没想到李锦丝毫不放在心上。
魏王妃有些急“儿媳听说这次泰山封禅的人选原本是定的咱们王爷,可……现下圣旨却还是未到,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往年有太子在,那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皇上当然会让太子去做这些有象征意义的活动,但是以后可不一样了,魏王虽然是嫡子,可却不是太子啊,一字之差,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卞皇后按捺住自己,也告诫儿媳妇“如今可不能再闹出幺蛾子了,你们住在宫外,更要谨慎,不仅仅是皇上,还有臣民们都看着呢。”
魏王妃心中一紧,连忙答是。
就这样原本听婆母说甄珠要倒霉,后来却一点事情都没有,真的让甄皎气恼。与此同时,李延房中收了两位美人,让她又专心争宠上了。
以往李延对这些美人都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这次却不同,还专门收了一位良妾,更是让甄皎肝儿气的疼,成日里对李延也是不冷不热,李延就越发不来了。
说到底夫妻二人的理念背道而驰,李延虽然支持魏王,但不希望把其余的王爷全部得罪,毕竟现在太子刚刚被废,魏王以前十拿九稳,冲最近看,也不一定能够,可甄皎就跟着了魔一样,和魏王府走的太近,不仅如此,更是魏王府的金主,他劝一句反而要被甄皎威胁,自然琵琶别抱。
毕竟以他的身份来说,纳妾原本就是分内事。
这时甄湄还跟甄皎出主意“要我说大姐也不必着急,姐夫既然抬举人,你不若把你身边的蒲草也抬举一把,或许还好呢,她跟了你这么些年又忠心耿耿的,岂不是正好?”
蒲草一听提到她,连忙摆手“宋二奶奶就不要拿奴婢打趣了,奴婢可不敢。”
甄皎对蒲草当然另有安排,她想着以后等魏王真正继承王位,她们家可以拿到爵位,她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了,那么王妃身边的丫头至少可以嫁个六品官,日后可就是官夫人,比起做小有什么好的。
于是她对甄湄道“那可不成,我们蒲草要做就做正妻,做个妾有什么意思。”
甄湄讪笑“是。”
待蒲草送甄湄出来之时,甄湄便劝她“你可不要信你们主子的话,外头的民妇哪里有王孙公子好,她这是拿话哄你呢?等你年纪大了,让你自梳,一辈子伺候她。”
“那就不牢您操心了。”蒲草虽然觉得如今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可到底她忠心,是肯定不会背叛的。
论挑拨人,甄湄很有一手“是啊,你是忠仆,可我也是大姐的好姐妹,可真正有好事还不是想不到我,当年若不是我机警,怕早就是没人要的人了。你如今忠心,在大姐身边也是个人物,可你也总不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自己倒是儿子都有了,平日里还说你虽是丫头,但把你当姐妹,可若是真的知道,就不该放着你十岁了还留在家里。”
一向把自己当木头人的蒲草想起那日三小姐说让自家小姐和二小姐联姻,自家的小姐可是连忙否认了的,看的出来她是根本就不可能让少爷去娶身份不匹配的,平日里还常常说甄湄她要帮忙,可见是假的。
第22章 相公是女郎(22)加更
在蒲草的心中,对甄皎已经有些动摇了,她的忠心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纯粹了,甚至在甄湄下一次来的时候,她对甄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般客套,反而有几分亲热,甄湄当然心中有数。
可甄皎却一无所觉,也许重生会让你知道许多先机,却也会因为固有的印象犯错误,在甄皎眼中,蒲草上辈子是忠仆,这辈子理所应当也是能够为了她去死的忠仆,甄湄上辈子在最后帮助了她,这一辈子,她落入困境,她想甄湄也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她的。
所以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只一门心思的斗李延的妾,或者勤快跑魏王府,和魏王府把关系打好才是最重要的。
以至于家中跟甄恪议亲还是甄珠提起的,虽说甄珠和甄皎关系不好,但甄恪这孩子与他亲姐姐不一样。虽说小时候甄皎会跟他灌输什么庶出的心思都不善如何,长大了,他和甄恂之间关系倒是好了起来。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多困囿于后宅,看到的也就那么点鸡毛蒜皮的东西,所争的也不过是那么点微薄的宠爱。男人就不同了,尤其是古代是宗族社会,独木难支,甄恂领了差事,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好歹兄弟俩一起出去也有个照应。
就像甄皎那种想法的,恨不得把庶出的全部弄死,说句难听的话,万一甄恪短命,留下妻子儿子,没个家族依靠,在外边受人欺负,还不如庶兄继承爵位呢?这些都是甄皎无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