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今天兄长黑化了吗——元真羽
时间:2019-09-25 08:23:06

  此次徐家的带队之人是徐沼身边的那名力士。
  妙芜注意到队伍中有一名弟子频频朝她这边窥视。
  妙芜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似乎识得那名小弟子。她又联想起那日在偏殿时徐沼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仇恨,怨毒,似乎当她是生死大仇。
  妙芜心头一跳,收回视线,只当自己多心。
  看到他们谨慎防备的模样,妙芜突然觉得自己这边是不是太过松懈了。
  她收回视线,正欲同谢家弟子交代一声,让他们“小心防备”,和她同席的谢荀忽然起身,长袖一挥,单手掐住一道人影摁到地上。
  “谁?!”
  他低喝。
  “咳咳,是我是我……阿芜妹妹,呜呜呜,快叫你这位师兄松手!”
  妙芜定睛一看,原来刚刚悄摸摸潜到她身旁的人竟是段红昭。
  “小堂……谢燃师兄,快松手。”
  谢荀看清来人是谁后,松开手,退回座间,皱眉道:“小段姑娘,何以如此偷摸行事?”
  段红昭捂着脖子爬起来,狠咳几声,眼含泪花道:“我刚刚趁乱摸到楼外看了眼,我告诉你们,这里……”
  谢家诸人整副心神都被她吊起来。
  来了,来了,藏在背后装神弄鬼的东西终于要露出真面目来了么?
  几个谢家弟子暗自摩拳擦掌,虽然害怕,可目光中却难掩兴奋。
  谢谨见段红昭怕得身子都打起摆子来,不由温声劝慰道:“小段姑娘,你慢慢说。我们都在,不必如此惊惶。”
  段红昭感激地朝他看了一眼,稳住心神,接着道:“我看到一群身着红色傧相礼服,狐脸人身的鬼朝这边过来了。”
  “真地是鬼,走路脚不沾地,我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鬼呀?”
  谢家诸弟子闻言失望地坐了回去。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区区几只小鬼,还不是几道符箓就能打发的事情。
  妙芜看到几个小弟子的神色,沉吟道:“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才好。”
  谢荀回头,轻飘飘地扫了几人一眼。
  几个小弟子脖子一梗,缩成一只鹌鹑,只觉得熟悉的威严气势迎面压来,登时齐齐噤声。心里都在嘀咕:太奇怪了,怎么老好人谢燃师兄今天好像有点霸气来着?
  这种气势,实在太像那位拼命七郎了。
  谢谨忽然出声道:“来了。”
  只见偃师傀儡迎到大门后,拉开虚掩的槅扇,摆出卑微的姿态恭迎。
  一行红衣灿蔚,狐脸人身的傧相鱼贯而入。这行傧相人人手里都捧着一样形似签筒的事物,两旁还围簇着手捧鲜花、仪仗、彩幔的偃师傀儡。
  “妾十五呀郎十六,竹马绕床弄青梅,抽一支呀命签呀,掐指呀算算呀,正是天作地造,璧人一对!”
  那歌声又响起了,如同幽幽萦绕的香烟,叫人揪不出来源。
  歌声响起的刹那,妙芜忽然发现自己浑身僵住,无法动弹,尝试汇聚灵力,灵力却似无头苍蝇般在丹田处打转,无法受主人随心驱使。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谢家诸人,发现大家似乎都一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
  谢荀轻声道:“不要慌。刚刚那歌里不是唱,要我们抽命签吗?这便是了。”
  天狐一族,有预知之能,笃信天命。
  凡事皆讲究顺天命而为。
  因此,数千年前,为斩断红尘纠葛,天狐一族才选择遁入秘境隐居,从此不过问任何世事。
  传说当年萧氏先祖开朝立国之时,以主仆之契压迫仙门百家,曾有仙门中人寻到天狐一族门前,请求天狐出手相助,被当时的族长直言拒绝了。
  天狐族长说:“非是我无怜悯之心。只是一来,我族中人重视规矩,既然千年前已立誓不再过问世间事,我就绝不能违逆祖宗的遗命。再者,萧氏为人间帝王,乃是顺应天命所为。既是天命,我等岂可抗衡?”
  从此萧氏国祚绵延,一代泱泱王朝,直到数百年后,才被殷氏和仙门百家合力推翻。
  萧氏族人四下流离,数百年间一直遭受殷氏和其它痛恨萧氏一族的仙门世家秘密追杀。
  萧氏灭国之时,尚存族人数万,百年之后,几近灭族。
  然而一开始,因为天狐一族的存在,殷氏皇族对于萧氏一族的迫害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后来,天狐一昔灭族,萧氏族人失去世间最后的倚靠,从此变为真正的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萧氏族人中也有人不堪受此不公,为了活命,改名换姓,远走乡野。
  然而殷氏皇族的暗部遍及天下,一旦发现任何萧氏后人,即便追至天涯海角,也必要取其性命。
  渐渐地,仙门中有一些世家对殷氏皇族的做法提出质疑。
  仙门百家虽受萧氏皇族迫害多年,但萧氏族人众多,有一些人和皇室的牵连几乎可以说微乎其微,且平生也从未作恶。就因为那么一点血缘牵连,就要为此赔上性命,甚至连子孙后代也不得好死,实在有违人道。
  因为这些仙门世家的反对,剩下零星几户萧氏族人终于得以过上安宁的生活。
  人们对萧氏一族的仇恨日渐淡去,直到二十年前,萧恨春横空出世,在仙门中掀起腥风血雨,这才重新激起人们对萧氏的仇恨。
  从此仙门各家对于萧氏后人的称呼,也变成了“萧氏余孽”。
  谢荀想到这里,眸光微闪,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信奉天命的天狐一族,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阖族全灭?
  狐脸傧相在大堂中分散开来,走到宾客座前,摇动签筒,强迫各家弟子从签筒中抽选签筹。
  妙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狐脸傧相,眼见坐席前排的诸家弟子都抽完签筹,被偃师傀儡一对对架起,不知拖到何处去了,心中不由益发紧张。
  终于,一位狐脸傧相行到谢家诸人桌前,摇了摇签筒,往妙芜面前递来。
  妙芜身不由己地伸出手,从签筒里抽了一支签筹。
  一只偃师木人迎上来,接过签筹,用一种生涩怪异的声音念道:“命薄福浅,天不假年。下下。”
  谢荀听到这句命批,胸腔内气血翻腾,气愤无比。恨不得拆了那只偃师木人,把它那张一开一合,叭叭叭满嘴喷粪的木头嘴巴掷到地上踩烂。
  什么叫命薄福浅,天不假年?!
  那就是说,不好意思,你命歹又短寿。
  狐脸傧相听完,两只幽绿的狐狸眼若有所思地转了转,开口,用一种尖细而短促的声音说道:“命不好,就得找个运道好的压着,如此,才能成就一段好姻缘。”
  话说完,就听洛淮桌前的偃师傀儡捧着洛淮的命签,大声喊道:“福缘深厚,大器晚成。”
  狐脸傧相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站在妙芜身旁的偃师傀儡道:“好了,他们两个可以配一对。送他们下去吧。”
  谢荀一时冲不破身上那古怪的禁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只偃师傀儡架起妙芜和洛淮,往同一个方向离去。
  谢荀暗想:这些鬼物想做什么?难道想给场中诸位拉郎配不成?
  狐脸傧相像是看不见谢荀噬人的目光,按照流程逼迫谢荀抽了命签。
  “天煞孤星,众叛亲离。这一位,好像命中没有红鸾星。”偃师木人说道。
  狐脸傧相耸了耸鼻子,为难道:“天煞孤星,命太硬,难配,难配。”
  偃师木人提议道:“不然找个命更硬的镇着?”
  狐脸傧相从签筒里抽出一把签筹,咚咚咚,敲木鱼一样暴打偃师木人的木头脑袋,平声叱道:“蠢物,哪里有什么比这更硬的命?”
  过了会,狐脸傧相眼珠子一转,从袖子底下拿出另外一只签筒。
  “重新抽一次。”
  谢荀身不由己地伸出手,抽了一支签筹。
  偃师木人接过一看,说:“空签。”
  狐脸傧相有些恼了:“世间万事万物,各有其命,怎么可能算不出来?”
  谢荀又抽了一次,结果还是空签。
  不,与其说是空签,不如说是签筹在被谢荀抽出来的瞬间,上头的签文忽然就消失了。
  狐脸傧相脸上终于露出惊慌的神色,它双手支在案桌上,逼近谢荀,龇着牙,恶狠狠道:“你搞什么把戏,怎么可能算不出来?”
  “怎么可能算不出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时谢荀终于冲破了禁制。
  他坐直身,提拳,一拳将那狐脸傧相揍翻在地,接着飞起一脚,直接将旁边的偃师木人拦腰踢断。
  他从坐席间站起身,甩了甩出拳的那只手,双睫低垂,冷冷地反问道:“我想要什么?”
  ——要你这只蠢狐狸多管吗?
  原本井然有序的大堂,因为一位突然间冲破禁制的少年,瞬间乱了起来。
  无数偃师木人朝谢荀围聚过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妙芜被两只偃师木人送到一间闺房内,描眉扫粉,拆了发髻重梳,换上大红喜服,带上八宝攒珠冠,披上鸳鸯戏水流苏盖头,然后就被架起来,拥簇着出了房间。
  妙芜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几只偃师木人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是想拖她去和洛淮拜堂成亲?
  妙芜想了下,就觉得这个念头堪为惊悚。
  她心中焦急,奈何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忽地,眼前一亮,有烛光透过厚重的红盖头映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天狐点亲就是……瞎几把配对。
 
 
第109章 兄长抢亲
  两只偃师木人架住妙芜,,轻轻往前一推,妙芜就觉得自己与另外一具躯体撞在一处。
  等到几个偃师木人的脚步声离去后,洛淮的声音便隔着盖头传过来。
  “阿芜姑娘,是你吗?”
  妙芜赶紧应声:“是我,是我。”
  洛淮顿了一下,为难道:“阿芜姑娘,即便是为外力所迫,我也不能同你拜堂成亲。”
  妙芜说:“知道知道,我知道你心悦柳大琴师。”
  洛淮错愕:“阿芜姑娘,你怎会知晓?”
  他的心意,便是柳如眉也不曾觉察出来。
  妙芜心说,我早知道你们俩是官配,你不喜欢柳如眉,能喜欢谁?
  嘴上却开始乱扯:“这是女子的直觉,我一看你瞧柳大琴师那眼神,就看出来了。”
  洛淮沉默了一会,缓声赞道:“阿芜姑娘你真是……目光如炬。”
  妙芜毫不惭愧:“谬赞,谬赞。”
  “可是现下我们行动受缚,我一时冲不破这禁制,这该如何是好?”
  即便是假的,妙芜也很不想同洛淮拜堂成亲。不然似谢荀这等醋缸子,回头估计能呷醋把自己酸死。
  洛淮道:“我已冲破一点禁制,手指能够移动。我先用无音弦将你的神魂弹出体外,然后你再神魂归位,或许便能解开禁制。禁制一解,你即便自行逃走,不必管我。”
  妙芜忽然想起,那次在富春山大峡谷中忽然神魂出窍,便是受了洛淮无音弦的影响。
  那一次,差点引起谢荀怀疑。
  穿书这件事情,她跟这个世界任何人都说不清楚。
  怎么向他们解释,这个世界之上还有一个无形的系统主神,默默地操纵着所有人的命运?
  怎么向他们解释,她并没有夺舍呢?
  即便她解释了,会有人愿意相信吗?
  妙芜觉得自己实在是看不透洛淮这个人。
  他分明知道自己可能并非谢家九姑娘本尊,可是依然什么都未曾对旁人提起。他到底,图什么呢?
  妙芜正胡思乱想着,忽听得洛淮道:“阿芜姑娘,我要动手了。”
  妙芜在盖头底下轻轻颔首:“来吧。”
  就感觉有一线纤细的丝弦系上她袖间,接着丝弦颤动,妙芜觉得无形的音波似海浪般一阵阵打在她身上,然后身体陡然一轻,低头一看,发现神魂果然已经飘出体外。
  神魂出窍的感觉有点像失重,妙芜飘在半空中,放眼望去,只见这座厅堂内一对对新人并肩而立,新娘都披着红盖头,穿着样式统一的大红喜服,这一眼扫过去,根本瞧不出谁是谁。
  几只偃师木人在厅堂外的院子里摆起长案,供上香烛水果,引着一对新人走到长案后头,对月朝拜。
  妙芜看到留守在厅堂内的偃师木人少了一半,心说,这是个好时机。微微提气,神魂一沉,正准备回归本位,忽见一道人影气势汹汹地从院外冲进来,几个偃师木人迎上前欲作阻拦,皆被对方一掌扫飞。
  “阿芜!”
  那少年过五关,斩六将,瞬息之间,将院中的偃师木人全部放倒,冲入厅堂,目光一扫,准确地从一堆大红喜服中定出妙芜身体所在。
  谢荀纵身跃至妙芜身前,踹倒几个围聚过来的偃师木人,微微弯腰,将妙芜打横抱起,就往外冲。
  妙芜的神魂飘在半空中,一下愣住了。
  过了会,才如梦初醒,大叫:“小堂兄,你等等啊!你把我的魂儿丢下啦!”
  可惜谢荀听不见她这“发自灵魂的呐喊”,脚步不停,一路抱着她冲出这片庭院,甩开无数偃师木人,足下生风,在重檐之间起起落落,纵身上了一处高楼,彻底甩开追兵,这才一把扯开妙芜的红盖头。
  “阿芜,你……”
  月光下,谢荀看清双女双目紧闭,似乎失了生息。
  他的脸上一下血色尽退,手指搭上她颈间,摸到脉搏跳动,才略松了口气。他轻拍少女脸颊,低声呼唤:“阿芜,醒醒。”
  如是唤了几声,不见妙芜醒来,谢荀便与她额头相抵,神识入内一探,才发现她离魂出窍,此刻神魂不在本位。
  他掐动手决,正准备动手术法强行召回妙芜魂魄,这时妙芜终于追了上来。
  她的神魂飘在半空中,轻轻喘出一口气,心说,小堂兄,你这跑得也太快了些,险些追得我魂都要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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