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今天兄长黑化了吗——元真羽
时间:2019-09-25 08:23:06

  少女眨了眨眼睛,没有听懂,可目光却忍不住追随楼下的少年。
  那少年仿佛立于高山之巅,是闪闪发光,与她全然不同的存在。
  “哥哥,我……我要他。”
  砰——
  像是有人打碎了镜子,往昔的场景倏然破碎,化为虚影。
  妙芜低头,只见两具紧紧相拥的白骨,眨眼间化为一捧白色的灰尘,洋洋洒落于地。
  妙芜心里生出浓重的哀伤,只觉眼眶刺疼,慢慢蹲下身去,解下腰间的万柿如意荷包,倒掉荷包里的核桃酥糖,双手捧了一捧地上的骨灰,慢慢倾入荷包之中。
  原来这真的是萧钿儿与陆修缘的尸骨。
  这对阴差阳错结为夫妻的少年少女,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二人的缘起,始于萧钿儿那一句“我要他”。
  言者无心,天真懵懂,却不知这句话将给那个一身傲骨的剑门少年,带来无可挽回的灭顶之灾。
  可这孽缘,到最后终是修成了正果。
  妙芜系好荷包的系带,朝二人陈尸之处拜了三拜,道:“二位长辈在上,从今往后,我会代你们照顾好小堂兄。”
  妙芜拜完,收敛好骨灰,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一声轻叹。
  妙芜立刻站起来,循声望去,只见石窟洞口立着一位乌发白衣的女子。女子手持折扇,轻轻一扇,斥退妄图偷袭的邪祟,道:“阿芜,诛杀魔胎,需要你的本命符相助,你快随我来。”
  妙芜惊道:“灵鉴夫人!”
  灵鉴夫人转身而走,疾行如风。
  妙芜跟上去。
  “夫人,您怎会在此?”
  灵鉴夫人抬起折扇往妙芜头顶敲了一下。
  “你该叫我什么?”
  “夫……祖奶奶?”
  灵鉴夫人再度抬手,妙芜见了,赶紧改口:“师父?”
  灵鉴夫人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小丫头,惯会卖乖。”
  言闭,挟起妙芜一只手臂。妙芜顿觉脚下速度加快,整个人如行云端,两边景物疾速倒退。
  片刻之后,便听到前方传来刀剑相击之声。
  妙芜闻声望去,只见前方围拢着成千的仙门弟子,个个手持飞剑法器,努力维持着一道岌岌可危的结界。
  结界之中,有一团涌动的黑气四处冲撞,发出婴孩啼哭般的尖锐哭声。
  妙芜闻之,便觉心神一荡,险些迷了心智,多亏灵鉴夫人一指点在她眉心,灵力如涓涓清流,涌入她的神府。
  妙芜心神稍定,问道:“便是这具魔胎凝出的本命符结界困住了金陵城?”
  灵鉴夫人道:“没错。我要你随我入内斩杀魔胎,你怕吗?”
  妙芜摇了摇头。
  灵鉴夫人扬声大笑,忽然大喝一声:“尔等让开!”
  便携起妙芜,飞身穿过结界。
  仙门众人正费心维护结界,不防有人突然闯入,不由慌乱起来。
  沈天青、谢涟和谢泫认出刚刚进入结界的乃是灵鉴夫人和妙芜,略一犹豫,将稳固结界的重任放手交给弟子,也跟着进入结界。
  一入结界,万千怨念迎面而来,冲荡三人心智。
  沈天青到底修为深厚,勉强定住心神。
  而谢涟听闻着孩童哭泣,想起这个魔胎即是他那无缘相见的孩子所化,一时间,不由身心剧痛。
  谢泫定定地看了妙芜一会,目光复杂。过了会,他从妙芜身上收回目光,转过头,发现谢涟脸色难看,不由担心道:“大哥?”
  灵鉴夫人见另有三人跟随,笑道:“如此,有你们相助斩灭魔胎,我也可省些力气了。”
  言闭,挥扇斥开滚滚黑气,往前一踏,身影融入怨气之中。
  妙芜跟随其后,一步踏入,便觉物转星移,像是陡然坠入一个纯然黑暗,完全寂静的空间。
  双目不可视物,只剩下感知,如触角般往四方延伸。
  妙芜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妙芜屏息静气,强令自己恢复平静。
  忽地,听见灵鉴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定住那魔胎!”
  便见一点拳头大小的金紫色萤光,流星般自眼前划过。
  妙芜拔步追上,同一时间,本命银蝶出手,飞掠而出,上下扑飞,将那点萤光团团困住。
  妙芜看见魔胎成功被本命符定住,心下稍安,刚想问灵鉴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做,便见魔胎上绽开一瓣又一瓣的光翼,如幽昙盛放,越涨越大。
  灵鉴夫人冷声道:“糟糕!这魔胎要出世了。魔胎现世,帝王墓中的怨气和阴灵邪祟将尽听其号令,必须赶在魔胎出世之前杀了它!”
  话音落,一柄带着金色符文的棕竹折扇劈落,一扇斩在魔胎身上。
  铿锵——
  折扇与魔胎外沿的金紫光罩相撞,火花四射,霎时间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
  妙芜只觉似有浪潮迎面打来,不由抬起双臂,交叉护于头脸之前,步步倒退。
  气浪吹得这片黑色的空间一阵动荡。
  妙芜勉强睁开双眼,看见三柄飞剑和一把折扇围绕在魔胎周围,横劈竖砍,魔胎周围的光罩却巍然不动。
  最后一片光翼落下,魔胎便如昙花绽开,露出中间的蕊心。
  蕊心上躺着一个黑气凝结而成的婴孩。
  那婴孩圆头圆脑,胖胖的胳膊腿儿好似莲藕,圆滚滚,胖乎乎,生得十分可爱讨喜。
  妙芜忍不住怔了下。
  这孩子便是……
  当年被萧恨春带进帝王墓中的,柳明瑶的孩子。
  那孩子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双唇一瘪,一声啼哭逸出,震得诸人耳膜阵痛。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孩子忽然睁开双眼,目中好似充满融化的金液,幽幽流转间,绽射出刺目的金光。
  灵鉴夫人见此,现出身形,手中折扇横划而过,斩向保护魔胎的光罩。
  沈天青纵身跃起,方圆规矩剑上电光萦绕,自上而下,一剑刺向魔胎——
  轰隆——
  那一瞬间,魔胎身上射出万道金光,金光落地,慢慢地在这方黑暗的空间中凝出身骑白虎的罗刹。
  这些罗刹宛如一尊尊黑色的千手佛像,目绽金光,手持诸般法器,只待魔胎一声令下,便要冲破此方空间,大肆杀戮。
  “呜哇,呜哇……”
  魔胎咬着手指,骤然爆发出凄厉的哭声。
  妙芜只觉脚下一阵颤动,一时间,天摇地晃。
  黑色的空间片片剥落,暴露出守护在结界外围的仙门弟子。
  上千罗刹驾着白虎,朝结界边缘冲了出去!
  灵鉴夫人面色微变,道:“魔胎命令这些罗刹杀出帝王墓!”
  谢涟和谢泫对视一眼,飞身退到结界边缘,若有罗刹靠近,便御剑驱之。
  沈天青持剑纵横,每一剑扫过,金光凝成的罗刹便化为金色的扬灰,飘然洒落。
  然而罗刹的数量太多了,众人每消灭一只罗刹,下一刻,便又有新的罗刹生成。
  只要魔胎不除,借助帝王墓这数百年积蓄的怨气,罗刹便源源不断。
  灵鉴夫人一直试图破开保护魔胎的光罩,可那光罩金刚不坏,方才众人联手攻击多时,竟然未能伤其分毫。
  妙芜想要驱动本命符定住罗刹,然而一试图汇聚灵力,便觉神魂一震,魔胎的哭声直钻颅内,冥冥中似乎有另外一股力量在阻止她。
  妙芜觉察到那力量似乎是来自居于神府中的罗刹,忍不住在心中质问道:“你不是已经顺服于我,为何不听命令?”
  罗刹阴阴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说顺服于你,但也没说永远顺服于你呀。”
  话音落时,妙芜顿觉神府剧痛,有如万针攒刺。
  她看向灵鉴夫人,发现灵鉴夫人此刻也停下攻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魔胎身旁,面色凝重,似乎也在极力抵抗着什么。
  其他人都忙于对付无穷无尽的罗刹大军,没有人注意到妙芜和灵鉴夫人的异常。
  魔胎咬着手指哭嚎了一阵,忽然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
  声音如同银铃,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却叫人听了忍不住寒毛倒竖。
  妙芜只觉脑中似乎也回响起这诡异的笑声,不断地在耳边重复,逼得人几欲疯魔。
  魔胎一面笑着,一面从“昙花”的蕊心上爬起身,伸出胖胖的胳膊,一指点向灵鉴夫人眉心……
  在千钧一发之时,妙芜忽然突破罗刹的禁锢,冲到灵鉴夫人身侧,一掌推开了灵鉴夫人。
  魔胎这一击未能得手,不由收敛笑容,沉下脸,朝妙芜望过去。
  妙芜一对上它那双金瞳,身体顿时无法动弹。
  魔胎颤巍巍站起来,手握成拳,一拳朝妙芜擂来。
  妙芜只觉烈风扑面,直如泰山压顶,心知要是受了魔胎这一拳,自己断无生还的可能。
  可她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拳头即将碰到她鼻尖的时候,一根苍白的手指从旁边伸过来,轻轻一弹,魔胎便似受了重击,朝后飞出一丈,翻了个筋斗落到一只罗刹肩头。
  那根手指一转,点在妙芜眉心,叱道:“区区一只罗刹,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妙芜便觉体内那只罗刹一下缩回神府的湖泊下,施加在她身上的禁锢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恢复自由,妙芜便欣喜道:“小堂兄!”
  谢荀回头看了她一眼,猩红的眸子闪了一闪,无声对她道:“等我。”
  妙芜这才发现谢荀肩上扛着一口小小的金棺,金棺外头镶珠饰玉,刻满玄奥的符文,看起来华贵异常。
  谢荀随意一抛,金棺重重坠地。
  他五指成爪,指尖隐隐现出兽类才有的尖甲,闪身朝魔胎抓了过去。
  那魔胎似是有些惧怕谢荀,见谢荀朝它抓来,不由大声尖叫起来,在成百上千的罗刹中飞来跳去。
  灵鉴夫人恢复神智后,看到地上的金棺,一眼便认出那金棺就是传说中,被萧氏少帝带入帝王墓的符书。
  看来,谢荀是想用符书将这魔胎封印起来。
  但这魔胎凝聚了整个帝王墓的怨气,已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必定不甘心被人封印。
  一旦谢荀强行将其封印,只怕帝王墓也会跟着坍塌。
  灵鉴夫人思及此,挥动折扇,杀退几只罗刹,落到妙芜身侧,带着她落到结界边缘,一掌将她推了出去。
  妙芜惊愕道:“师父?!”
  灵鉴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向谢涟等人,道:“留谢荀一人在此封印魔胎足以,其余人等,速速退出帝王墓。否则届时帝王墓一旦坍塌,众人皆无生理。”
  谢涟和沈天青知道灵鉴夫人乃百年大妖,见多识广,既出此言,必然有她的道理。
  当下带领各家弟子,一边与罗刹周旋,一边往帝王墓外退去。
  妙芜被人群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往外退。
  她想回到谢荀身边,谢荀还在里面,她怎么可以走?
  谢泫见她滞留在原地不动,大步走来,扼住她的手腕,强行拖着她往外走。
  妙芜挣扎了一下,忽然听到谢荀传音给她,语声低缓,“你出去外面等我,我解决了魔胎,就去找你。”
  妙芜犹疑了一下,便听谢荀接着说道:“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几时没有办到?”
  妙芜怔了下,隔着流动的人影与谢荀遥遥对望了一眼。
  谢荀此刻已抓住那只魔胎,单手拎着魔胎背心,好似抓着一个顽劣的孩子。
  魔胎在他手下挣动不休,哇哇大哭,不断地驱动罗刹朝谢荀发起攻击。
  可那些罗刹刚刚靠近谢荀周身一丈之地,便似撞上一重无形的屏障,一道红光隐隐一闪,罗刹瞬间灰飞烟灭。
  谢荀看起来胸有成竹,似乎全然不将魔胎放在眼里。
  妙芜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帮不上谢荀什么忙,倒不如退到墓外,免得谢荀分心。
  她朝谢荀无声地说了句:“我等你。”
  便干脆地转身,任由谢泫带着她朝帝王墓外退去。
  仙门诸人均已退出帝王墓,到得此刻,帝王墓中只剩下谢荀和灵鉴夫人二人。
  罗刹们妄图攻击谢荀,可每一次的攻击都似以卵击石,毫无用处。
  灵鉴夫人静静地看着谢荀,叹息道:“你可以直接杀了这只魔胎,根本没必要将其封印。”
  谢荀朝金棺走去,口中答道:“它是柳夫人之子,我不能杀它。”
  灵鉴夫人道:“便是将它封入符书金棺中,你也不能保证它永世不出来为孽作恶。”
  谢荀以脚踢开棺盖,将魔胎放入小金棺中。
  “我能。”谢荀平静地说道,“将魔胎封入符书金棺,再锁入狐仙庙中。只要我一日不死,魔胎一日不能出世。”
  被放入金棺的魔胎奋力挣扎起来,想要跃棺而出。然而就在它跳起来的刹那,棺壁上的符文陡然化作细细的红色光绳,将它四肢捆住,拖回棺内。
  谢荀捡起棺盖,用力盖上。
  砰!
  棺身上的符文同时亮起。
  金棺中爆发出尖锐的哭声,整座帝王墓开始摇晃起来。
  一座朱红色的山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谢荀身后三丈之地。
  谢荀弯腰抬起金棺,朝狐仙庙山门走去。
  “夫人请出墓吧。”
  灵鉴夫人低声叹道:“将肉身与神魂献祭给狐仙庙,日日忍受业火灼身的痛苦,终有一日要身死道消,你不后悔吗?”
  “你是天狐后人,本该有千岁阳寿,通天妖力。”
  谢荀足下一顿,又拖着金棺继续往前走。
  “我只愿,比心爱之人多活一天,便足矣。”
  灵鉴夫人心中惋叹,御起遁地之法离去。
  吱呀——
  两扇山门应声而开,谢荀轻轻一送,符书金棺便自行飞入狐仙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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