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洲坦诚道:“我是荀先生的助理。”
最终,她还是没有原则做荀先生的挡箭牌。
然而助理这个工作,是非常微妙的,赛琳娜的父亲本人就高薪资的雇佣了数个美貌的助理,并且有两个还给赛琳娜生了弟弟。
赛琳娜又打量周青洲,见她长相十分具有东方女人的独特魅力,并且神采奕奕,短发间不经意间露出眉目的翡翠耳坠更是价值连城。
这就坐实了她心中的想法。
赛琳娜一甩袖子,怒目而视:“你是个下贱的女人!”
周青洲大概也猜出了赛琳娜在想着什么,周围的其他女孩和夫人们都看着她们。
周青洲被人平白的骂了,她也是很不服气:“我与你初次见面,自问没有得罪你的地方,是谁的教养让你出口伤人?”
赛琳娜傲气丛生:“你算什么东西?我父亲是荀先生的合伙人!你不过是小小的助理!蚂蚁一样的人物,随时炒了你。”
周青洲冷眼看着赛琳娜,她相信荀先生并不是那样的人:“尽可以试试看!”
阿莱同样觉得赛琳娜小姐不够礼貌,挡在周青洲前面严肃的道:“周小姐是我先生尊贵的客人,赛琳娜小姐实在是不没有礼貌了,我会将这件事如实的告诉我家先生,到时候先生也会知道你家的教养!”
人高马大的阿莱,昂着下巴的冷硬姿态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赛琳娜小姐不屑于与周青洲之流继续吵下去,拉着裙摆气咻咻的走了。
随后周青洲也和阿莱回到了别墅里。
周青洲觉得很生气,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赛琳娜却说她是个下贱的女人。
阿莱说:“要把这件事告诉先生,她竟敢这样说您,荀先生一定会给您讨回公道的。”
本来周青洲是犹豫着该不该想说的,赛琳娜说完了之后,她又觉得荀先生没什么立场给她做主。
不过最后她还是向荀先生坦诚了这件事。
当时荀先生正在和人谈事情,考虑到不方便打扰,她在门口等待了差不多五分钟。
阿莱敲门进去送饮品的时候,告诉了先生周青洲在门口等的事情。
于是荀先生与在座的所有人说:“先休息片刻吧。”
他率先走出门口,示意周青洲跟着他。
荀先生推开了私人书房的门,周青州走进去,荀先生让她坐在书桌旁边的沙发上,那是个很亲近的位置。
周青洲没注意这么多,坐下后正直的看着荀先生。
她仿佛报告般的说:“今天散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叫赛琳娜的女孩,我知道她是您合作伙伴的女儿,但是在她对我出言不逊的时候,我还是训斥了她,我们应该算是吵架了。”
荀行佐坐在宽大的沙发椅里,后背陷进椅背,他看着周青洲,她的目光正直,仿佛只是来陈述一件事情。
但是其实,她是在告状。
像一个孩子和长辈告状被人欺负了想要寻求庇护一样,不过她本人幼稚的点不在于这里,而是在于她根本不清楚那算不算得上是吵架。
她可真是个乖孩子,想必前半生也从未沾染过任何污秽,埋头做学问,遇到的也都是好人,没人告诉她,有人不喜欢你会怎么样侮辱你,所以她在这方面的分辨率也低的令人吃惊。
荀行佐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温和的说:“既然你知道她是我的合作伙伴的女儿,也许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那么你为什么不能忍耐一下呢?”
周青洲对于这个荀先生的这个回复,可以说的上是猝不及防,她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然后她说:“因为我没做错,她先侮辱我……”
荀先生却漠视她的解释:“商场如战场,即使是为了我的利益,你也该适当忍耐,这才是身为下属应该做的不是吗?”
震惊?不,或者只是不可置信的情绪瞬间侵袭了周青洲的大脑,她知道这世界上一定有不公平的事情,可是她相信荀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但是现实的巴掌已经快要打到脸上来了。
周青洲说:“所以现实是如果我作为您的员工,就要为了您的利益承受所有可能遇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吗,即使有人侮辱我我也要漠视旁观。”
荀行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其实这件事,你可以等到开完会再说,你为什么要在门口等,因为知道我一定会出来吗?”
是,或者不是。
周青洲知道,她内心的答案是前者。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内心深处相信荀先生品格的同时,也觉得荀先生对她有所不同。
意识到这个事实,并不会让青洲感觉到难堪。
她承认了这个事实:“也许我对您,确实有崇拜和倾慕。”
喜欢谁,是情之所至,周青洲觉得并不是可耻的事情。
她勇于面对的姿态毫不扭捏,甚至是勇气可嘉了。
不过也因为没有经验的缘故,让她的勇敢过了头,不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反而像是个要上战场的战士。
荀行佐对此的评价是:“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作为男人我对你产生了好感并不奇怪,但是同时我也是生意人,你在我的眼里首先要作为我的下属,然后才是女人。”
第45章 信仰的坍塌
周青洲瞬间懂了这个并不隐晦的回答,她想,荀先生的意思应该是,男女之间产生了吸引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他对她有这想法也不奇怪,也不能成为周青洲恃宠而骄的理由。
周青洲在荀行佐的眼里,永远是下属而已。
很多人都对周青洲说过,荀先生身边从未出现过女人,荀先生不喜欢女人。
这个讯息是真实的,但是也误导了周青洲,使她让自己以为她是特殊的。
但是其实不是,周青洲第一次告白,就这样惨烈的结束了。
她对荀先生这个人,也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荀行佐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看着周青洲:“你还年轻,世上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懂,过早的喜欢谁对你没有好处,你认识我才多久,就喜欢我了?”
周青洲听不进去这番话,她只是第一次失恋的姑娘,自作多情当面被揭穿已经很羞耻了,再说什么人生格言她也消化不了。
她努力调整自己,告诉自己不要摆出沮丧失落的狼狈表情,可是心底仍然有羞耻的狼狈感四面八方的攀爬而出。
“对不起……”周青洲道歉了一半,又觉得自己没错,情绪的两厢撕扯之下,她的神情甚至是有些脆弱了。
缓了片刻,周青洲抬起头看着荀行佐问道:“您需要我去向赛琳娜小姐道歉吗?”
“不需要。”荀行佐面无波澜的看着她,温和的说:“你这样的表情只会更加触怒一个看你不顺眼的人。”
周青洲转开头,不再看着她的上司,努力不让自己去问她是否更加触怒了荀行佐,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分明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那是否是她刚刚萌芽的感情,亦或者是自尊心。
周青洲不得而知。
她说:“我仍然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事情,不过倘若您觉得我的行为给您带来了困扰,那么您可以开除我。就在此刻也可以。”
她仍然是不服气的。
荀行佐却起身准备离去:“不至于如此,我说过要培养你是真的,是人都会犯错。”
周青洲失神的看着荀先生离开座椅,从容的姿态神情,甚至是高大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都和从前没有任何分别。
为了这段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感狼狈落魄的,只有她而已。
是她理解错了,也或许是她太不了解人心的缘故。
…………
周青洲没有躲着她的上司荀行佐,虽然她很想那么去做。
但是她没有。
相反的是她很努力的学着重新面对荀先生,短暂的迷茫过后,太阳仍然如常的升起来了,所以她也要如常的面对生活。
荀行佐外出谈事,工作需要都会让她陪同,周青洲像从前一样为上司工作,只是适度的注意了分寸。
每天也都会抽出来一点时间去学习语言,她的改变并不是特别明显,比以前更努力,然后不懂就问的良好习惯也更加显著了而已。
比如说荀先生让她处理事情,她会很认真的对待,仔细到稍微有个不妥就会亲自过来问问荀先生的具体思路。
接待女宾的态度上尤其如此。
几天下来,周先生和靳一浼都琢磨过来了。
荀先生的地位摆在那里,许多豪商巨富上赶着开晚会招待他,参加了几场之后,工作已经快到尾声。
本着有来有往的原则,照例来说荀先生也会开个晚宴叫几个人来。
这件事的后勤事物,交给了管家和周青洲安排,整座大宅里的仆人们严阵以待,有条不紊的忙活了几天。
然而邀约名单里,赛琳娜父亲与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于是周青洲谦逊的去请教靳一浼:“我与那位小姐有并不愉快的过往,晚会当天我是否可以回避。”
靳一浼十分惊讶,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先生作为东道主,也需要一位女伴啊。”
周青洲说:“以先生的身份地位,我是不堪匹配站在他的身边的,希望您能帮忙与先生提一下,让他另寻佳人吧。”
一段时间下来,周青洲接触的都是曾经报纸杂志上才会出现的大人物,做的生意也都是举足轻重,甚至在国内的万能金属产业也由他一人垄断,简直是个咳一咳就会引发地震的人。
让她大开眼界,也让她知道荀先生其实是多么厉害的存在。
这姑娘此前该有多么的听话。
靳一浼心生疑窦,却不敢问,他是千年的狐狸自然不敢问其中缘由,狡猾的说道:“你已经是先生的直系下属,这样的事情你该去和他说,况且就我个人而言,身为下属为上司排忧解难是理所应当的。”
又是这句话……
周青洲问道:“即使我与上司意见不同,我也该以他的三观为重吗?”
靳一浼听着这话念头不对,狡猾的不接,反而催促道:“你不想充当先生的女伴,应该早早和他说一声,否则到时候乱了安排就白忙了这么许久。”
多说无益,周青洲知道靳一浼也是不想蹚浑水,于是只好自己去了。
荀先生喜静,处理公事都在私人的书房里,周青洲听管家说今天还没人过来拜访,于是上了二楼。
书房在靠里的位置,周青洲走过去时正好阿莱拿着茶盘从里面出来,见到周青洲,女仆笑了笑,没有把门关的严实,方便周青洲进去。
然而不巧的事,青洲走到门口时,她听见上司荀先生的手机铃声。
这个铃声很少响起,周青洲只听到过寥寥几次,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荀先生的手机意义不大。
上司接电话,周青洲自动回避,她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数着时间。
她听见上司用惯的低沉却温和的嗓音。
“喂,这里是荀行佐。”
“梁珽的事情无需多言,无论他多有才华,如今都不可以让他出头。”
“不稀罕钱就用其他的,不是还有个母亲。”
“万能金属的事情我自有分寸,既然有利可图为什么不去做这个生意?”
1、2、3、4……
周青洲数不下去了。
她知道,梁珽在荀先生的手底下做事。
梁珽把靳一浼和荀先生两个看作他的伯乐,他不是天之骄子,走到今天很不容易。
周青洲不愿意相信她听到的这些,和她所臆想出来的事情是一样的。
她轻轻的踮起了脚尖,不动声色的离开,顺着来时的方向下楼。
靳一浼正和管家最后一次确认来宾名单,他拦住周青洲:“先生怎么说?”
周青洲的大脑飞速运转,然后她选择了说谎:“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是先生身边唯一的女性职员,应该充当她的女伴。”
靳一浼何其敏锐,当即察觉到周青洲的情绪与神情不对,不过他也猜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是想或许先生严厉,吓到了周青洲也是有可能的,便没有再说什么。
而终于离开所有人视线的周青洲,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她的房间里,她关上房门,开启了电脑然后查询万能金属的最新消息。
梁珽的事情她没办法具体确认,但是万能金属是可以的。
作为眼下最炙手可热的网红金属,所有发展中和发达国家对此都高度重视,通过努力,如今目前的市场上,多国都有流通。
万能金属已经在国内也打开了市场,但是仍然一金难其求,虽然国内专业人士仍在致力于寻找相关矿藏储备,然而周青洲知道,万能金属并不是起源国家所说的有矿藏储备。
所以对于万能金属,国内唯有进口一条路可走,这条路——被荀行佐把持着。
周青洲并不爱探秘,可是荀先生也从未拘束过她的视线,大多文件交由她手。
她无意间看到过,荀先生与和风国签署过万能金属的合同书,当时并不在意,只是感慨荀先生真是深藏不露。
可是如今再参考各国的万能金属价格表,竟然赫然发现,国内万能金属要价是其他国家的三倍之多,根本就是大多数涉及到金属的企业无法承受之重。
而他本人却在马来和非洲有工厂。
但是这是商人重利,也属于正常。
周青洲无法释怀的是荀先生为什么不让梁珽出头。
思来想去,周青洲决定给梁珽发一个邮件。
文字叙述中,周青洲始终斟酌着尺度,先是问候他近来如何,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听他的动向。
删删减减良久,邮件编辑好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周青洲点击了回车,然后点击发送。
一秒……
二秒……
三秒……
邮件发送失败!
为什么会失败,周青洲又尝试了一次,但是仍然失败。
她随即检查了网络,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