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控与妹控的敌对日常——相寻
时间:2019-09-29 07:11:35

  恢复自由,奥兹手握一根骨刺冲向艾可,向前的艾可一个急停,她没有做出防御动作,她不认为师父会伤害自己。
  奥兹的目标当然不是艾可,而是……
  当两人的影子即将重叠时,奥兹再次用发丝控制住了艾可,来不及反应的她像提线木偶一样,握刀的左手挥起摆出迎击的姿势,右手持刀直刺攻击。
  距离拉近,她的刀与他的骨刺相抵,另一柄刀则扎进了他的心脏。
  温热的血涌出很快染红了艾可的手,黏稠的触感,略带腥味的口感,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当年那碗血汤。
  那次是手,这回是心脏,一模一样,师父永远用行动教她做人!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他们是师徒啊,曾经相依为命,曾经生死与共。
  “我已到达临界点,与其等死被杀,不如由你送我一程。”奥兹凑到艾可耳边,小声对她说道,“你兄长或许在蓝岛帝国王城亚里亚。”
  交代完遗言,奥兹暴退数步,插在胸口的刀拔出,鲜血喷溅,踉踉跄跄,费尽千辛万苦才立稳,而后双臂平展,闭目含笑,慢慢向后倒去。
  限制艾可行动的发丝也同时失去束缚力,她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一步也迈不动,她傻呆呆地看着自己握刀的双手,上面尽是血,鲜红鲜红的,特别刺眼。
  她杀了师父?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
  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当叛徒的准备,杀队友杀保护目标。
  和她一起行动的人却躺在了地上,胸口破了个大洞,血咕噜咕噜往外冒,又不是炖汤!
  行凶的那只手开始剧烈颤抖,她好想把刀也插|进自己的心脏,那样就能和师父一样了。
  是啊,到了那边,他们又可以继续聊天。
  她心里还有好多好多疑问呢,亚里亚那么大,她要去哪找哥哥?
  基因改造是怎么一回事?又和威廉有什么关系?
  师父……师父……师父……
  起来啊……起来啊……起来啊……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呐喊,她好想叫出声,可话到嗓子眼却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她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她已经变得如此冷血如此自私了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陷入了疯狂的自我怀疑中。
  “死透了,咱们把他带回去交差吧。”
  “你们看,他胸口有被腐蚀的痕迹,应该是红泪一族的毒针所致。”
  “真没想到,他居然能使用两种咒者之力,第六分队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干得漂亮,小刀。”
  同伴围过来,有的检查尸体,有的夸她,艾可杵着不动,脑中不断幻想着同一幅画面,她挥刀杀光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带着师父逃离。
  逃去哪呢?
  逃得掉吗?
  无处可去啊,人死不能复生啊。
  巨大的悲伤迫使艾可清醒,咒者寿命有限,滥用力量会加速衰败,一旦抵达临界点便离死不远,身体还会出现吐血、体力骤降、心脏衰竭、使不出咒者之力等状况。
  红泪一族的眼泪腐蚀性超强,师父当时身上中了好几根针,得不断释放催生毛发才能抵御,命保住了却耗尽了气力,所以师父才会说晚了。
  他不是故意放水,而是无法同时施展两种咒者之力。
  已预料到结局的师父选择用死亡来揭秘基因改造的真相,命丧徒弟之手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可谓用心良苦。
  蓝岛帝国,那个她从未踏足的地方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师父力所不及才临终托付。
  因此,她不能逃,不能死,更不能暴露身份。
  收好刀,艾可对队友说,人是她杀的,自当由她带回去。
  波奇他们不想贪功,又嫌累,所以求之不得。
  背起师父,送他最后一程,这是她这个做徒弟的,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一步一忏悔,对不起,师父。
  一步一告别,再见了,师父。
  一步一承诺,师父,我定不负所托。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明晚9点更新
 
  第26章 只限今晚
 
  城堡三楼,领主卧室内。
  由于缇奇和威廉的屋子被毁,他俩只好勉强与肥猪共处一室。
  经过手术,威廉已能下床行走,肥猪中途醒过来一次,得知自己残废,痛得要死要活的他万分激动,无奈之下,缇奇只好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一城之主失去言语能力,威廉不得不站出来收拾烂摊子,他让医生上报国王,同时下令守卫全力抢救幸存者,并派人通知宾客家属。
  “抓不到凶手,只能拿你的人顶罪。” 医生离开后,威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缇奇说。
  站在窗边的缇奇一直注视着外头,他的心全在艾可身上,于是很敷衍地回了一句:“本来就是这么计划的。”
  威廉想知道缇奇在看什么,无奈体力不支,他只好坐在沙发上欣赏他的背影:“没想到我在这也有仇人,能躲得过红泪一族的毒针,剑法了得,势大力沉,速度极快,如此厉害的家伙,你可有眉目?”
  艾可追出去之后,缇奇一直在思考刺客的身份,从那人的目的和妹妹的反应来推测,他已基本锁定目标,但他却无比希望自己猜错。
  “要不要来赌一赌?”背部受伤不能躺不能靠,威廉找了把椅子放在面前,双手抱着椅背,下巴搁在手臂上,这样腰能省不少力。
  “你赌哪边?”
  “据闻护送我们的第三分队是调查团最强的,我觉得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我赢了,金子再加一成。”
  “成交。”
  几个小时后,艾可把奥兹的尸体带到了威廉面前,赌局以缇奇获胜而告终,可他宁愿不要金子也不想看到妹妹那副模样。
  浑身血,表情冷,脸上无所谓,心里一直在流泪。
  放下尸体,艾可进行了公式化的汇报,她把找到刺客的功劳算在了脑浆迸裂的猎隼身上。
  心爱的宠物变成了无头尸,威廉很伤心很生气,他要将凶手斩首,再挂到城墙上示众。
  艾可怎容师父的尸身被人糟蹋,而且威廉全程都未看师父一眼,她强压着怒火说道:“按照规定,无论死活,所有咒者都归调查团管。”
  “我已向上级奏报,团长说这是重大事件,需等国王命令。”接到通知的医生把上面的安排告诉大家,“命令下来前,这具尸体暂由我们看管,王子殿下,您看成吗?”
  威廉大方地笑了笑:“成——”音调故意拖得很长。
  医生朝波奇抬抬下巴:“把尸体弄到医疗室的储藏仓去。”
  艾可本想代劳,当看到师父被波奇粗暴地拖走时,她放弃了,师父的尸体已经僵硬,血也冷了,她再也没办法背着他前行。
  “我去换件衣服。”后背湿透,血滴了一地,波奇前脚走,艾可后脚扯着衣领出门。,直奔缇奇卧室的洗浴房。
  她将开关拧到底,站在喷头下淋了个冷水浴,一件衣服没脱,更不管伤口,透明的水很快变成了红色,肩头随之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凉意漫心头,怒火从中烧,艾可低着脑袋,垂着手臂,弓着脊背,像失去引线的木偶一般,任由湿发遮面,任由疼痛扩散,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洗清身上的罪孽。
  师父的血与她的血在水里完全融合,然后顺着漩涡被卷进污浊黑暗的下水道,发酵腐烂,永不见天日。
  就和她一样,哪怕身子洗干净了,她的灵魂却被打上了肮脏的烙印,她无法饶恕自己。
  一直冲,一直淋,直到身体的温度降到和尸体差不多,直到血液即将凝固,她才肯罢休。
  关了水,打开衣柜,里面空空如何,她的心也是,已经被掏空了。
  如此甚好,省得另找地方自我惩罚。
  面对空柜子思过,穿着沾有师父血迹和气味的衣服为他祷告,希望师父一路走好,愿天堂不再有痛苦。
  如能轮回转世,她还想当师父的徒弟。
  到时,他们再一起淘金煮汤。
  “站着发呆,衣服也不会凭空变出来。”
  黑暗冰冷的空间突然响起温暖的嗓音,艾可机械地转过脸,是缇奇,他手上捧着一叠新衣服,给自己的。
  如此贴心的举动,换作其他时候,她会很感激,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别管我。”
  缇奇拉住艾可的手,一脸担忧:“作为医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病人糟蹋身体。” 
  艾可甩开缇奇,一字一句道:“别——管——我——”
  缇奇扳过艾可的肩膀,特别心疼:“身为男人,我无法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受伤。”
  艾可直挺挺地站着,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泛紫的唇瓣一张一合:“别管我。”
  三次回答,声音都不含感情,语调也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封闭自我,漠视一切,通常只有悲伤过度,遭受巨大打击的人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负面情绪一旦积压太多,人很容易出问题。
  关心不见效,缇奇只好换一种方式,他拂开她的刘海,直视她的眼睛:“我检查过尸体,致命伤在胸口,是你的刀,杀了你师父。”
  他声音很小,吐字特别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柄利剑,扎得她的心千疮百孔。
  见艾可空洞的双眼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缇奇拇指指腹贴在她面颊轻抚,似在擦拭又似安慰:“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别怪自己,也别怪你师父,难受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师父是以一种什么心情赴死的,她大抵猜得到,所以不怪师父。
  但师父一定无法体会徒弟弑师的心情。
  那一刀下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眼里只看得到鲜血的颜色。
  心脏跳动的节奏通过刀尖传到她的身体里,嘭嘭嘭,体内的血管接二连三爆炸,血雾弥漫,漆黑的世界被一点一点染成红色。
  好恐怖……好可怕……
  好难受……好绝望……
  好冷……好疼……
  她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只要使用能力,但她没有,所以这辈子她都无法心安。
  睁眼闭眼,杀死师父的那一幕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循环,深入骨髓的负罪感与自责感,仅靠流几滴眼泪,仅靠哀嚎几声,就能缓解?
  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简单。
  “哭不出来的话,就把我当成兔子玩偶,拳打脚踢,随你怎么撒气。”缇奇握住艾可的手,一下一下捶打自己的胸膛。
  小时候受了委屈,她的确是这么干的。
  一边打一边骂,一边踩一边哭,打得手麻了,跺得脚酸了,骂得口干舌燥,哭得眼泪鼻涕一把,心里便舒坦了。
  可这么私密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艾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缇奇举起左手,掌背正对着她,上面绑着兔子手帕。
  白白的毛发,红红的眼睛,短短的尾巴,长长的耳朵,抱起来软软的,这是她在世上第二喜欢的东西,第一喜欢的是经常送兔子给自己的哥哥。
  “哥……哥……”浴室昏暗,没有开灯,她的眼睛浸得发胀,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她有些分不清,也不想分清,她就想这么喊他,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她就想喊他哥哥。
  这次,缇奇没有拒绝,他将她抱入怀中:“乖,哥哥在,哥哥一直都在。”
  乖!
  哥哥在!
  哥哥一直都在!
  听到这句话,艾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了。
  “哥哥……哥哥……哥哥……”她紧紧地抱住缇奇,僵硬了的手指慢慢攥成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背上砸,嘴里却不停地念着他,含糊不清的语调,充满依赖与眷恋,心中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也随之释放。
  怀中人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躁动不安,瑟瑟发抖,缇奇愧疚地闭上眼睛,任由她捶打,他的手悄悄落在她的背心,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像哄孩子。
  温暖的躯体与冰冷的□□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彼此相拥,落泪无声。
  哭累了,发泄够了,艾可吸着鼻涕,揪住缇奇的衣领质问他:“你就是我哥哥,对吧?”
  缇奇用缠在掌心的兔子手帕给艾可擦鼻涕:“只限今晚而已。”
  缓过来的艾可一拳捶在缇奇的胸口上:“你再说一遍!”
  缇奇被捶得后退数步,他揉着胸口狡猾地说道:“成为你哥哥就能抱你,这种好机会我怎么会浪费,今晚你可以尽情地叫我哥哥。”
  艾可死死地咬着嘴唇,她有些生气,气缇奇卑鄙,气缇奇骗自己。
  缇奇拍拍自己的肩膀:“别担心,门窗已锁好,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卧室亮着灯,双臂微展的他立在浴室门口,半明半暗,白发紫眼,是她自己看错了,让人有机可乘,怪不得别人。
  而且崩溃边缘,能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代替哥哥抱抱自己,她应该心怀感激。
  否则,光凭自己,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来。
  艾可用力拍拍脸,彻底清醒后,她向缇奇表达了歉意:“对不起。”
  缇奇上前一步,揉揉她的脑袋:“傻瓜,好些了吗?”
  艾可挤出一抹笑:“好些了,谢谢。不过害你衣服也湿了,你快去换一件,免得感冒。”
  为腾出手安抚妹妹,缇奇不得不把带来的新衣服放到衣柜里,哪知上面也有水:“等着,我再去拿一套。”
  艾可抢过缇奇手里的衣服,抖开来看看,只有袖口和裤管湿了一点:“不用,可以穿。”
  妹妹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缇奇暂时松了口气,但还有事让他放心不下:“我看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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