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重生)——某韫
时间:2019-10-08 08:49:16

  闻声,他手上一顿,不由自主地把她的手攥紧了。
  姜娆只觉一阵吃痛,便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少年,却见他的半张脸处在树影中,微垂着眼睑,眉间闪过一丝戾气。
  沉默了片刻,他听到了她细微而又紧张的呼吸声,她的眸光轻轻颤抖着,似是在害怕着什么,又似是在担心着什么。
  “我本身不愿杀他们的,只是,”刈楚偏过头去,瞧着被自己丢在一旁的剑,上面的血渍夺目而逼仄。少年的目光放缓了缓,片刻后,眼中又浮现出一片冷冽来,“只是他们不该碰我舍不得碰的东西。”
  她一惊,抬起眼来,恰见他也转眼望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姜娆匆匆别开眼去。
  刈楚笑了:“阿姐,你为什么还躲着我?”
  “没、没有。”她有些心虚了。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他将脸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在她的面上去,“你为什么不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嗯?”
  “我……”她被他逼迫得急了,忙不迭地转过头来,却见对方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唇上一热,那人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啄,又在她还未回过神之际快速将脸移了开。
  瞧着愣住的姜娆,少年的眼中写满了小得意。
  旋即,他又将脸凑了过来,瞧着姜娆,眼里尽是明烈的笑意。
  “阿姐,你不推开我吗?”几秒后,他突然询问出声。
  她一愣。
  “你不推开我,就是说明,你不生气。你不生气我抱着你,你不生气我亲吻你。阿姐,你不生气,就说明你并不讨厌我这样对你,你不讨厌我,就说明你喜欢我。”
  “我……”姜娆听着他这一串扯淡的推理,无奈地动了动嘴唇,还未出声,又听见对方猛一沉声。
  “阿姐,你喜不喜欢我。”
  “……”
  刈楚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收紧了力道,握得她手上发酸,心尖儿也一颤。
  “喜不喜欢我,嗯?”他再次逼问道,大有不得到答案便不罢休之势。
  姜娆没法儿,只得把他的手轻轻拍掉,打掉他手的那一瞬,她瞧见刈楚的眸光兀地一沉,眼中浮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痛楚来。
  歪着头思忖了片刻,他望着靠在树下的少女,也将身体靠过来斜倚在那颗大榕树上。
  眼中的情绪霎时消散不见,少年眸光清澈,仿若那些痛楚都不曾存在过一般。刈楚把手垫在脑袋后面,望着被交错的树枝遮住的天空,眼中的色彩一寸寸丰富起来。
  “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风吹动了叶子,窸窸窣窣的。”他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明朗的弧度,少年的发丝随着风轻轻起舞。
  他的声线温柔:
  “叶子和风都在说话,他们在说,刈楚在思念姜娆。”
 
 
第32章 
  他的话语轻轻的,如同轻飘飘的微风,轻悠悠地拂在姜娆的面上。
  她阖着眼,没有吭声。
  对于她的置之不理,刈楚已是司空见惯,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同她一起闭上了眼睛,靠在身后的那颗树上。
  良久之后,他听见身旁的少女终于出声,声音轻轻软软:“阿楚,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瑶城。”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姜娆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听闻,如今魏国与小楚国作战的主战场,其一是辽城,其二便是瑶城。
  “阿楚,你在那里,也像今日这般……杀人吗?”
  他一愣,旋即睁开了眼睛,恰见姜娆也睁了眼,一双眸中微泛波澜。
  刈楚如实答道:“是。”
  “那你,”她顿了顿声,眼中写满了担忧,“你有没有受伤?”
  闻言,这孩子爽朗地笑了:“阿姐,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笑声轻轻扬扬,却又沉沉闷闷的。姜娆在一旁抬着眼望着他,只见他轻轻挑了挑眉,眼中的笑意愈发浓烈:“阿姐,你不用担心我。上战场,就是打打杀杀,受个小伤也是难免的。再说了,男人嘛,这点伤痛算什么,你放心,我的身子骨扛得住。”
  正说着,他抬起手拍了拍胸脯,眼中浮现出一抹小自豪来。
  “可你进军队不过四个月,怎么……”她适时地住了声,没再问下去。
  刈楚知道,她是在惊讶于方才他就如此轻易地了结了三个人的性命,瞧着她眼中升起的淡淡疑惑,他解释道:“阿姐,你不用担心,我有底子的。在进倚君阁之前——”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引得姜娆蹙了眉。
  她回首,追问:“先前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忙不迭地应了声,眼中却陡然闪过一丝戾气。
  当目光落到身旁的少女身上时,他眼中危险的讯息突然消散了开,眼底也浮现出一片柔软来,“没什么,那些都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
  自他遇见了姜娆后,他刈楚,便获得了新生。
  听着他这么说话,她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疼,却仍是低垂着眼,没再吭一声。她将头往后仰了仰,靠着身后的那颗大榕树,愣愣地发起呆来。
  方才,少年说的话如同一颗小石子般,投入了她原本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湖心。姜娆攥了攥袖子,又将一双素手重新收回云袖里,压抑住了心中悄然泛起的涟漪。
  她知道,他思念她,她一直都知道的。
  这么多天以来,她也思念过他,无论是吃饭时,抑或是睡觉时,她总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远在天边的少年,如今过得好不好。
  是的,如今刈楚就是远在天边的少年,是那个远在天边得如碧海蓝天一般澄澈的少年。
  就这样,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随意聊了几句,姜娆突然发现,她与这个少年之间的距离正在被无形地拉大。刈楚入了军营,如同重回了蓝天的雄鹰,他同她讲,讲军营里面的趣事,讲两军对峙的剑拔弩张,讲刚学的剑法军阵,讲这大魏的锦绣河山。
  真好,她在心中低低地叹息道。
  见着她半天不言语,刈楚忽地收住了正在说的话,眸光顿了顿,旋即道:“阿姐,你是不是不爱听这些?”
  “我……”
  不等她言,这孩子便抢先道:“那我再给阿姐讲讲其他事,阿姐,你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
  她笑了:“我怎么会不爱听你方才讲的呢,听着你讲军队里的事,我也觉得十分有趣。阿楚,你现在这样,真好。与你相比,我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姜娆的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诸多遗憾来,她眼底的情绪被坐在一旁的刈楚尽数纳入了眼底,片刻后,一双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她的目光一顿,抬起头来。
  他声音淡淡:“阿姐,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倚君阁您也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回去了,您若是想,就跟着我,我带你去——”
  “去哪里,”姜娆突然出声,径直打断了他的话,“和你一起去军营吗?”
  刈楚一怔,又垂下眼睑,仔细地瞧着眼前的少女:“嗯,去军营——不过,阿姐你若是不愿随我去军营,那我便随着你,你去哪儿,我就陪着你到哪儿。”
  天涯海角,万里河山,我只要你。
  她不禁轻轻一笑:“怎么能让你陪着我,这样多耽误你。再说啦,你难道不要你的军功战绩,不要你在军营里的那帮兄弟啦?”
  本是一句玩笑话,倒让他当了真。刈楚拂了拂衣上的絮絮草屑,云淡风轻:“那些东西,不要也成。”
  军功战绩,他本就不甚在意。
  “呸,见色忘友。”她一顿,旋即笑骂。
  刈楚垂下头,瞧着面上还挂着笑的少女,心中一动,“你也知道你是色。”就如此淡然缥缈的一声,嘴中的话还未过脑子便已被他说了出去。
  闻声,姜娆愣了。
  他也是一愣。
  瞧着她噎住的神态,少年顿了顿首,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补上一句,“阿姐,是、是我唐突了。”
  言罢,他匆匆低下头去,面上、眼中尽是不自然的神色。
  紧接着,两人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为了不使他过于尴尬,姜娆率先打破了这段沉默,面上故作一派轻松,抿着嘴打趣道:“阿楚,你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刈楚瞧着她,摸了摸鼻尖,又轻咳了两声。
  嘴唇动了动,还未言语,就听到丛林的另一边儿传来一阵喧腾声。刈楚皱了皱眉,下一刻直接拉着姜娆跳到一旁的一处小土坡后面。
  她低低地惊呼出声,一只手已警觉地落在自己的唇上,她回过头去,见少年正紧皱着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紧张。
  “嘘。”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呼出的热气落在她的耳后,引得她发痒。
  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察觉到怀中之人细微的异样,他轻轻地勾了勾唇,姜娆觉得身后之人的身体又靠近了些,呼吸也变得更加灼热起来。
  “阿、阿楚……”她扭了扭身子,想与他隔出一点距离来。
  对方的手臂却突然一紧,下一刻,他闷哼一声,压着她的耳朵道:“不要乱动。”
  “唔……”
  “阿姐,有人来了。”
  她一怔,连忙低声问道:“是、是谁?”
  是苗家的人,还是谢家的人?
  “不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快要咬到她的耳朵了。
  姜娆就这样被他压着,只觉身子万分难受,而压着她的那个人却浑然不知她的想法,甚至将手臂又收了收,把她整个人抱得更紧了些。
  每当她想动一动身子时,他总是轻飘飘地说一句“阿姐,不要乱动”,之后又把手臂收紧了。
  就这样,她看见有一群人匆匆忙忙地跑到马车旁,为首的那个慌慌张张地跳上了马车,片刻之后,又慌慌张张地跳下来。
  等了几秒,她听到那人带着情绪的一句:“她定是沿着这条道跑了,想必是跑不远,二爷说了,定要将娆姑娘带回谢府,若是你们再办事不利,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是!”
  一片喧闹后,那群人又站成一串儿,沿着这丛林里唯一的小道跑远了。
  直到望不见众人的背影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将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轻轻拨了开。
  刈楚的手被她拨得一顿,旋即又低下头去,瞧着她面上平静的神色,缓缓道:“他来找你了。”
  “嗯。”
  姜娆知道,这孩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谢云辞。
  刈楚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暗涌,“你方才没有出去。”
  “嗯。”她仍是淡淡应声。
  “为何?”少年朝她走近了几步,目光紧锁在她面上,不愿放过她面部表情的一丝的波动,“阿姐,你方才没有走出去,就说明你不想去谢府,你不想去谢府,就说明你不想嫁给谢云辞,你不想嫁给谢云辞,就说明——”
  “阿楚,”她连忙打断他的狗屁推理,无奈,“你现在的话怎么倒和夏蝉一样多。”
  她原来的那个自闭少年呢?郁闷。
  见着姜娆并未反驳,刈楚脸上写满了开心,片刻后,又追问她:“阿姐,那你愿不愿意同我走?”
  他忽地站起身子来,一双眼细细地瞧着她,眼中尽是期待。
  然而,姜娆仅是挪了挪身子,并未随他一起站起身来。
  瞧着正坐在地上似是犹豫不决的少女,他的眸光一寸寸沉了下来,须臾,他低声问道:“阿姐,你不愿同我一起走?”
  姜娆清楚地看见,他的身形明显僵了僵,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她顿了顿,难为情地道,“我走不动。”
  方才她被苗家的人在萱草苑灌了药,现在双腿发乏,实在没力气再走路了。
  “来,”他的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阿姐,我背你。”
  言罢,刈楚于她身前缓缓蹲下身来。姜娆瞧着眼前半弯着腰的少年,似是有些无奈,但终是拗不过去,便伸出手来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
  玉手轻颤,如水蛇一般徐徐环绕。发丝轻落,垂在他的面上、他的胸前。
  恍然间,他嗅到了她发间的淡淡清香。
  当少女的双手搭在他颈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刈楚只觉得,那人的足尖轻轻点了点地,随后一道重量便压了下来。
  “又轻了。”他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轻了?”她疑惑,将头往前稍稍探了探。
  树影中,她只能从这个角度看到少年的半张侧脸。四个月不见,他的棱角愈发分明,更为他添了几分清冽的气质来。
  “我背过,”少年的声音轻飘飘的,“那个重量,我记得的。”
  不等姜娆还愣着神,他已往前缓缓迈了一步。为了不使她感受到颠簸,刈楚走得极为平稳,每一步也踏得极为严实,不知不觉,天色已缓缓暗了下来。
  原本这片林子并不用走很久,但这林中唯一平坦的小道有谢家的人在把守,刈楚只好另辟蹊径,一手握着长剑划开眼前的棘林,一手又小心翼翼地护着避免被杂枝划到的她,没多久,他的手臂上就已布满了一道道的血痕。
  姜娆爬在他的背上,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揪了揪少年的衣领,声音稳缓:“阿楚,咱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吧。”
  “没事,阿姐,我不累。”他微微喘着气,却仍是不肯停下步子。
  她瞧着揪心:“阿楚,你其实不用走这么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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