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心人非要闹出事端,否则温慧和萧循一起出门,根本没有什么关注度。
毕竟,大部分人并没有那么闲,都还要为一家子的生计忙活呢。
两人去书坊消磨了小半天功夫,淘到了几本新奇的话本子,就乐悠悠地出来,往茶楼去准备用午膳。
温慧没想到就这样也能遇到赵王和陈雨菲。
她和萧循在包间坐下来,小二刚上了茶水和菜肴,两人正要开吃呢,就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
“王爷,您早先答应过我,要禀告皇上,纳我为侧妃,现在是要反悔了吗?”这个声音泫然欲泣,矫揉造作,赫然竟是陈雨菲。
温慧心里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赵王的声音接着响起“雨菲,你老实说,王妃药里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温慧几乎要扶额,这么问问题,谁会承认?
果然就听陈雨菲哽咽着道“王爷竟然如此看待我,那我还有什么好说。既然王妃指认了我,就当是我干的好了 ”
接着就是一阵抽泣声。
赵王顿时急了“好了好了,雨菲,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
他们俩所在的包间在茶楼的最角落,估计也打了招呼不让人来隔壁的,不知道是茶楼疏忽了还是怎么回事,竟然将温慧和萧循请了进来。
这包间之间的墙壁甚是轻薄,压根不隔音,大概陈雨菲是真的急了,都没挑地方。
温慧真想着不然就换了地方用午膳算了,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到萧循的面色陡然古怪起来。
她一时好奇,仔细听了听,结果那边竟然传来衣服悉悉索索的声响,和暧昧的疑似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 这是直接亲上了?
温慧僵住了,这 现在去找小二换包间还来得及吗?
两个人枯坐着等那边平静下来,结果一盏茶过后,那边却越发激烈起来,听上去似乎开始脱衣服。
这特么是要现场直播的节奏吗?到底赵王太饥渴,还是陈雨菲无路可走了?
温慧坐立不安,正想跟萧循说还是离开算了,刚要开口,嘴唇上就压上了两根手指。
萧循小声对着温慧“嘘”了一声,接着手指跟被烫到似的,倏地收了回去。
若是没有旁边包厢里激烈的行为,这个动作还不会显得那么暧昧。但现在嘛,温慧也觉得耳根有点发热了,仿佛萧循手指上的温热还一直残留在嘴唇上似的。
就耽搁这么一小会儿,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似乎是茶壶茶杯从桌子上掉下去了。
接着温慧就听到赵王的喘息声,带着明显的欲念,间或能听到陈雨菲娇弱的呻吟。
“王 王爷 ”这声音轻细娇柔,仿佛羽毛拂过肌肤,对这种状态下的赵王而言,何异于春药?
这 这就开始了?
耳朵里不断传来的声音让温慧如坐针毡,而她对面的萧循,只有更加煎熬。
作为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对这方面的事情实在是太敏感了。尤其是面前还坐着一个自己心悦的姑娘,那感觉,真是酸爽得很。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萧循终于悄悄站起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包间的门。
他探头往外看了几眼,又小心缩回来,见温慧还红着脸呆呆坐着,不敢出声,只好又悄悄退回来,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这个时候赵王和陈雨菲正运动得激烈,想来应该不会听到这边的动静了吧?
他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走,就是怕一开始离开会被赵王发现,到时候就不只是尴尬了。
萧循的手又湿又热,接触到温慧的手,才发现她手心里满是汗。
两人偷偷下了楼,莫名有点不敢从前门出去,只好付了账,偷偷从后门溜走了。
温慧神思不属,一直到上了马车,才发现手还在萧循手里握着呢。
她连忙红着脸抽回来,心里埋怨知秋肯定看到了,也不知道提醒她。
她哪里知道,知秋发现他们俩红着脸手牵着手,心里直念阿弥陀佛呢,连两人的孩子出生该叫什么名字都想到了。
因为遇到了这么尴尬爆棚的事情,两人一路无言,各自占据车厢的一边,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本来美好的一天就这样被打断,两人这会儿饥肠辘辘,不得已,只好干脆一起回到公主府,吃了一顿再说。
可能是吃饱了,温慧也放松了些,思绪有点放空,想起之前的事,一时忘记了萧循还在旁边,就嘀咕道“二哥也真是的,明明都娶了王妃,还非要惦记着别的女人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这么急迫吧 ”
萧循古怪地看了温慧一眼,脱口便道“我以后一定不这样!”
话一出口,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偏过了视线,心中各自懊恼。
可是温慧心里被萧循这句话撩得七上八下,过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道“你说你不会惦记别的女人,还是不会 嗯 那么急迫啊 ”
声音越来越低,萧循偷眼看去,就见温慧头都快要垂到胸口了,就这样也能看到她通红欲滴的耳朵。
萧循盯着那晶莹饱满的耳垂看了半晌,突然低低笑道“当然是不会惦记别的女人,我就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殿下放心!”
“谁 谁不放心啊 ”温慧还忍不住嘴硬。
可是心里却跟喝了三斤蜜似的,甜的都快溢出来了。
这会儿两人哪里还记得赵王,心里眼里都只剩下对面的人影。
那边赵王没能忍受住陈雨菲的诱惑,在茶楼就将事给办了,当然情浓时也难免答应了将她接进府里。
然而把含羞带怯的陈雨菲送回陈家以后,赵王在回府的路上,就发现这件事不好办,只怕要费一番波折了。
其实他也怀疑赵王妃药里的毒,只怕真是陈雨菲的手笔,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甚至这么急切地献身于自己。
要知道之前以知己的身份相处了两年多,陈雨菲也没能让他近身。
赵王也明白这就是陈雨菲的美人计,但他确实心里爱慕她,现在又刚刚得到她,浅尝辄止怎么够呢?
想了想,回了赵王府,赵王还是找到赵王妃,说了要将陈雨菲纳进府里来的事。
赵王妃听了这些混账话,差点没忍住就想跟赵王撕破脸,但最后想到嘉柔县主,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手里的帕子却不堪重负,生生被撕烂了。
看着赵王志得意满的背影,赵王妃突然冷冷地笑了两声。
陈雨菲既然想进府,那就来吧。只是,若想要做侧妃,那是休想!就做个侍妾,慢慢熬着吧!
第二日赵王就准备进宫,结果就在往外走的路上,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树丛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 那个陈小姐可真是厉害,心机那么深,难怪王爷对她那么迷恋呢!”
“那是,你没看人家都对着王爷献殷勤多少年了?自打王妃生病以后不久,那个陈小姐就出现了吧?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就那么会勾引人了,每次都装作来看王妃,其实有哪次真的去看过?”
“我看她就是一直等着王妃给她腾位子呢吧,这一年王妃身体好了,她不是就着急了?王妃药里被人下了毒,一定是她干的!”
“我也觉得是她,可惜我们说话又没什么用,到时候人家撒撒娇,王爷就把这点小事丢到脑后了 ”
“你看着吧,陈小姐巴了王爷这么久,肯定还是要进府的,说不定还能做侧妃呢!”
“侧妃?我看她的目标可不止于此。你可别忘了,王府里现在可还没世子呢,你说要是她进门就生了儿子,那这赵王府日后会是谁的,还真不好说呢!”
“唉,这么一想,王妃可真可怜啊!”
赵王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到想起让人去看看是谁在胡说八道的时候,那边早就不见人影了。
其实这完全就是赵王妃受了之前自己听到过的那些话的启发,故意让人等在赵王出府的必经之路上,专门说给他听的。
她知道,不管这说话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赵王都会把那些话听进心里。
因为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那些话都是真的。
陈雨菲接近赵王,本来就是别有用心。
但凡不是太笨的男人,都受不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接近自己只是因为权势。
也是因为如此,赵王才越想越是心惊,本来不愿意多思索的一些蛛丝马迹,越来越清晰起来。
他对陈雨菲的观感,也多了几丝复杂。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再说脸面总是要维持住的,因此只是哼了一声,就继续往外走。
赵王妃在赵王出门以后,也起床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乘马车往宫里去。
她先去给皇后请了安,接着就直奔德妃而去。
赵王妃见到德妃就泪如雨下,瞬间将德妃给吓住了。
婆媳俩促膝长谈了一番,等赵王从皇帝那边过来,见到的就是两张不善的脸。
温慧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等她知道消息,就是赵王已经决定,几个月以后纳御史大夫的嫡幼女陈雨菲为妾。
妾?
温慧听到这个词,几乎没笑的肚子疼。
陈雨菲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气得要吐血吧?
第37章 丰神如玉状元郎
她没想错, 此时的陈府,陈雨菲的闺房里,确实是一片狼藉。
她没想到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最后甚至连处子之身都给了赵王,却还是只得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到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雪上加霜的是,得知这个消息, 她的父亲陈焕当即就病倒了,直言家门不幸,以后不认她这个女儿。
而她的母亲哭得嗓音嘶哑, 却也没能让父亲原谅她。
陈雨菲恨得眼眶通红, 牙齿把下唇都咬破了。
她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发誓, 一定要把赵王妃斗倒, 自己取而代之。到时候再生个儿子, 赵王府迟早还是她的天下!
到那个时候, 看看这个家里,会不会巴结上来。
温慧可不知道陈雨菲怎么想, 她一边觉得陈雨菲既然只能做个妾, 再想蹦跶起来, 甚至怂恿赵王做皇帝, 大约是不太可能了。但另一边又觉得, 还是踩上一脚,更加安稳些。
于是她干脆进了宫,跟皇后添油加醋告了陈雨菲一状,又把自己怀疑她给赵王妃的药里下毒的事也说了。
皇后听说陈雨菲十二三岁就开始勾引赵王, 几年后眼看赵王妃好好的又狗急跳墙下毒,对这样恶毒的女人首先就存了很大的不满,想必以后万一碰到,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温慧兴致勃勃,还想跟皇帝也说一说,看能不能干脆给那个御史大夫也降个罪什么的。
结果她正嘀咕呢,就被皇后正色打断了“文惠,你父皇是宠爱你,但你也要知道分寸。朝堂上的事情,千万不要乱插嘴。越了线,就容易出事,懂吗?”
温慧神色一凛,老老实实躬身受教。
也是她有点得意忘形了,现在毕竟不是她原先生活的时代,对女性的束缚无处不在,还有待后人的努力争取呢。
不过,皇后虽然告诫了温慧一番,最后倒也没含糊,没等第二天,就将陈雨菲的母亲传进了宫,申斥了一顿,说她不会教女儿,还需更加谨言慎行才好。
陈夫人回到府里又气又怒,免不了病了一场。
泰和二十年夏,赵王府一顶小轿,将陈雨菲接进了门。
而此时,赵王妃已经身怀有孕近三月。
陈雨菲对此当然一无所知,赵王妃把自己的院子管的水泼不进,又将嘉柔县主接了过去,娘俩几乎不出去,就是怕陈雨菲会使坏。
同一个月,裴瑾外放江南某地做知县。
温慧翻了一下两年前她记录下来的小说剧情,百思不得其解。
剧情里裴瑾确实也外放做知县了,不过那时候文惠公主死了,皇帝迁怒于他,在京城难以升迁,只能外放。
现在她跟裴瑾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皇帝也挺看重裴瑾,为什么还是外放了?
温慧搞不清楚,最后只能归结于剧情的强大。
不过骆琳琅确实并没有跟过去,想来是宅斗需要吧。
萧循再次出去游学了,不过这一回,他每到一地,都开始给温慧写信。
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些小事,比如赶路错过了宿头,只能在野外露宿,幸而天气好,倒也别有一番意趣;比如黄河的泥沙淤积十分严重,河边某些村子甚至隔几年就要搬一次家;比如某地的荷花开了,铺天盖地,美不胜收;比如在某地看到了日出,果真无比壮丽,见之忘俗,心胸都开阔了
温慧收到了信,自然也要回信。
她的思维就更是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把陈雨菲被纳进赵王府,裴瑾莫名其妙外放等等的消息一股脑告诉了萧循。
两个人一开始写信还不太上心,但后面就开始期盼起来,每次遇到差不多该来信的日子,温慧都不肯出门,翘首以盼。
萧循就更不用说了。游学的日子其实是很辛苦的,经常翻山越岭,去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这是老师交代过得,体察民情就是大都市要去,小山村更要去。
因此,温慧的来信,几乎已经是萧循在游学途中,能感觉到的唯一的温情。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到这一年十月,萧循就回来了。
因为离次年的春闱,已经只剩下四个月。
而他,也需要在老师的指导下,进行最后的融会贯通了。
四个月,说慢也很慢,说快却也是飞快。二月的某个风轻日暖的日子,万众瞩目的春闱开考。
这一年是泰和二十一年,温慧已经十九岁,萧循二十一岁。
萧循如约参加科考,历时九天才考完。
又半个多月后,温慧收到消息,萧循竟然考了第一名!
这可不是现代考大学,全国那么多的举人,还包括上届上上届等等落榜的举人,加一起可不得成千上万,最后录取的不过二百人左右,说一句万中挑一一点也不过分。
而萧循竟然考了第一,足以可见其学识之渊博,才智之出众。
温慧忍不住啧啧叹了几声。文惠公主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竟然被她强行拐来做了驸马。做了驸马也罢了,竟然一直都将人家视若无物,反而对几个虚有其表的废物青眼有加,也难怪后来能被人毒死,这智商这眼光,明显有问题嘛。
她也再一次为萧循感到高兴,他的金榜题名,又一次证明,自己与他和离的事,做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