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秾和沈甜点头答应:“嗯,记住了。”“好的,一有事我就喊武壮哥你!”
三人一组简单分好了,又如此这般地叮嘱一番后,就分开各自行动去了。
夏五斤、张武壮和王五七三人去撵野鸡了,姜秾、沈甜和葛圭章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晓得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虽然葛圭章小哥哥清隽秀气好养眼,但在她沈甜心里,还是她秾姐更重要!
“秾姐,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我想先在周围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合适做弓的树木。”今天跟着一起进山来打猎,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寻找合适做长弓的木材。
沈甜也接话道:“我主要是想捡些松塔和板栗回去,炒得香喷喷的了,到时猫冬没事做,就可以围坐在火坑旁一边烤火,一边在嘴里磕了吃着玩。我这事也不急,要不这样,我先和秾姐你一起去转一圈,回来了再一起捡松塔?”
姜秾询问一旁的葛圭章:“你觉得怎样?”
“可以。”葛圭章并无打算好了要做的事情,随她们怎样安排都好。
“那好,我们先去转一圈,然后回来捡松塔和板栗,到时夏五斤他们撵完野鸡了,喊我们去熏兔子洞了,就一起去。”姜秾总结安排道。
安排好今日打猎的行程,三人就开始在林子里转悠起来。
不过为防走远或走散了,他们一直注意着没将圈子绕大,保持在大声呼喊,就能让夏五斤他们听到的距离。
就像先前所说,姜秾她对(古代)弓的了解程度,大约就是是闲时随意翻看了一篇、有关弓的历史演变这类的科普简介文章,仅仅是这样而已,不可能更深了。
姜秾大约知道,根据弓身长短,好像是有长弓和短弓之分,制弓材料和规范很复杂,什么‘干角筋胶丝漆’的‘六材’等,非常复杂。
弓主要又有中式复合弓,西式长弓,以及日式和弓的区别。
中式复合弓有史料《考共记·弓人》,来专门记述精细而繁复的制弓规范和要诀,三者相比起来,还是西式长弓最简单易做。
其实中式和西式弓之中,都包含有长弓,两者并无天差地别一般的本质差别。
不论中西,姜秾只打算制作出一把长弓来看看。
在做长弓的木材方面,除海外的紫衫能制作出上好长弓外,像榆木和橡木这耒材质坚硬的树木,也可做替代。
据说,若是制弓师傅技艺高超,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做出一张弓。想来制作长弓,是真的没有很复杂。
不过无论最后能不能行,首先把木材找好了再说。至于之后的制弓步骤,就看她体内的神农血脉之力,是否果真足够玄异了……
榆木,榆科落叶乔木,树高大,遍及黄河流域及北方各地,是随处可见的树木,并不难寻。
三个人尚才转完半圈呢,就看见合适的了。
这棵榆木的主干,有两人环抱粗细,是一根老榆木了。主干没长多高,就开始分杈出了粗壮的枝干,如今树叶落尽,样子显得张牙舞爪的。
姜秾看上了其中的一根枝干,有家中大海碗的碗口一般粗,长得笔直,取用的长度之内都没有分杈,大概也没有多少木节,应该是能用的。
尤其是她一看到那根枝干,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感觉:这根枝干能用来做弓。
这就是血脉的指引了?姜秾尚且不太确定。
“那一根枝干很合适,我上去砍下来。”
姜秾指着看中的枝干,说完就打算往树上爬。
不过一旁的葛圭章拦住了她:“你们在下面等着,我帮你去砍下来。”
两个女孩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已经‘嗖嗖’三两下就爬上树去了。
沈甜:“没看出来啊,不仅人斯文秀气还好看,爬树居然也这么会!”
姜秾点头,心里深以为然,嘴上道谢着:“多谢了。”
人都已经爬上树去了,看来是真的打算帮忙砍树,不是说说客气话就算了。既然如此,就不好再多说,只能道谢了。
葛圭章在树上回答:“不必客气。”
镰刀磨得锋利,葛圭章到底是个与夏五斤同龄的十一岁男娃,就算看着秀气,也还是有些力气的。
碗口粗的枝干,右手左手来回换着‘咔嚓咔嚓’砍了一刻钟不到,就‘砰’一声断落到地上了。
葛圭章从树上下来后,姜秾再次道谢:“多谢了。”
“无事,举手之劳。”
沈甜在一旁腹诽:砍树的话,还真是‘举手’之劳了。
这样一根粗壮的枝干,不将用不上的地方砍掉,想要拖着或扛着下山是很难的。
当然,便是修砍过后,也还有四五十来斤,姜秾自己肯定是弄不下山去的。
到这时候了,她才想起,既然榆木随处可见,她为何不在山脚树林里去砍,然后让阿爹顺便就抗回去了。而要在这山上砍了,再费力扛下去?
不过都已经砍好了,那就要想法把它弄下山去,不然就白废了葛圭章帮她砍树耗费的许多力气。
沈甜见大佬打量着地上的树干,立即出主意:“秾姐,不用担心,邻居家的武壮哥力气大,这根木头恐怕他单手就能拿下山去!”
姜秾:“嗯,等到下山时,就要请他帮忙了。”
三个人一起动手,砍了一刻多钟,才算是把无用的枝杈全都砍掉了 。
适合做弓的木头算是找好了,于是三人就一边做记号一边往回走,等下山时也好顺着记号找到这截木头,然后扛下山去。
回到原地后,沈甜和姜秾就拿着小竹篮,蹲下开始捡拾掉落在枯枝落叶间的松塔和板栗。葛圭章站着没事,于是也跟着蹲下来,默默地帮忙一起捡。
姜秾和沈甜带的小竹篮,算
得上小巧,直接装松塔和板栗球的话,三两下就能装满一篮子,不过除去壳也就没多少干货了。
所以这次照样是把板栗球带刺的外壳剥掉,只要内里的板栗果实,松塔也是,选裂口的捡,松子能磕打多少出来就多少,不能磕打干净的也不去硬磕,扔了另外捡一个就是,这松树林里地上全是松塔,他们哪能磕打的完。
三个人蹲地上正捡着松塔呢,忽然沈甜痛呼一声:“啊!我头!”
打了沈甜头的是一个松塔,原以为是松塔从树上脱落,凑巧正砸到了沈甜的头。结果抬头一望,发现头顶树枝上有一只竖着蓬松长尾巴的毛茸茸小松鼠,正拿着一个松塔跃跃欲试……
沈甜摸了摸还疼得很的脑袋顶,觉得那些种田文里被可爱松鼠扔松塔的女主,竟然能不疼得骂鼠,涵养是真好!
她不行,她得站起来训那小东西一顿!“诶嘿,你这小松鼠,怎么那么调皮呢!你……”
沈甜正欲再骂,肩负着看护两个女孩子的葛圭章,就扯了扯她的衣袖。差不多同时,另一边的姜秾,也碰了碰沈甜的胳膊。
沈甜发现有些不对劲,于是转回身来,然后就只见百米之外的松树之间,有一只斑斓老虎……
“!!!”沈甜吓得失声了好吗!阿西吧,那是老虎啊!不是大橘啊!
尽管吓得腿软,沈甜还是不会学那种无脑尖叫拖后腿的女主,直把嘴闭得紧紧的!
姜秾微微侧头,看了沈甜一眼。
沈甜觉得,大佬那眼神像会说话!
大佬:你这招惹动物的体质,很是灵验呢。
她不想的啊!先前的那个大黑野猪,现在这只大老虎,可都是猛兽啊,不是小猫咪呀!她的体质是变异了吧!绝对是恶性变异了!阿西吧@#¥%&*……
沈甜心里的呐喊,姜秾和葛圭章是听不见的。
仔细观察那头老虎便能发现,它虽只是在远处踱步逡巡着,没有立即跑近并扑食他们。并不是没有看见他们,而只是在打量着,该怎样捕食更易成功而已。
与上次莽撞的野猪不一样,老虎是有捕食技巧的肉食猛兽……
葛圭章轻声道:“体型瘦削见骨,右前肢微跛,应是受伤后进食不足,我们三个正是它能捕食的好猎物。”
葛圭章说话的这点间隙,那只跛腿瘦虎,已经迂回地向他们靠近了一截距离。
姜秾想到上次野猪与她对峙时的情景,那野猪暴躁狂怒却不敢上前,直到她卸了气势转身往树上爬时,它才敢撞上来……
心念电转之间,就有了主意:那就来赌一赌,她身上是否有那神农炎帝后人的龙威罢。再来赌一赌,她上次震慑住了野猪,这次还能不能震住这头病虎……
于是姜秾低声说:“慢慢调整身体方向,找准一棵笔直好爬的松树,我数到三,就一起转身往树上爬。”
“嗯。”“好。”沈甜和葛圭章也轻声回答。
脚后跟移动,慢慢调转身体方向,远处那只老虎似乎发现了它的三只猎物不安分,也不迂回了,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离三人更近了。
近到几步助跑,再一个腾空虎跃,就能扑咬到三人。
姜秾将身体底盘微微下沉,双眼盯紧那只老虎的双眼,屏住呼吸低声数道:“一,二,三!”
‘三’字一落下,沈甜和葛圭章立即转身向选定的松树跑去!
而姜秾,脚下丝毫没动!
那只老虎见猎物中的两只竟转身跑了,后腿正准备一蹬、再就极速启动去追击。奔跑几步再一个腾跃,就能在猎物上树之前给扑咬下来
,到嘴的肉,跑是跑不掉的!
然而,就在老虎正欲启动追击时,那只没动的猎物,忽然发出‘啊嗷’一声!
姜秾下沉底盘,眼睛死死地盯住老虎的一对虎目!手中镰刀狠狠向下一挥!“啊嗷!”
来吧,我有你死我亡的觉悟!
正欲启动追击的老虎,被这气势十足的‘啊嗷’一声打断,左右逡巡不敢前进。
那两只跑了的猎物也已经在上树了,等它追击出去时,就已经能爬到它扑咬不到的高度了。那就只剩下这一只猎物了……
可这明明是小小一只的猎物,它一口就能咬断她脖颈,瞬间将其咬死,然后吃上一顿,它的腿受伤了,得吃上一顿才行。
老虎或许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它全凭捕食本能行事。而也正是全凭本能,它才不会像人类一样,去分析出眼前这个九岁的人类女孩,并不能对它的生命构成威胁。
也正是全凭本能,它在觉得眼前猎物气势庞大,庞大到甚至能捕食它时,才会不敢往前、不敢冒犯。
正往树上爬,然后就听见身后声音的沈甜,手一滑差点掉下树去。立刻,眼泪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但却只能一边大哭,一边继续摸索着往上爬,“呜呜,你说你运气这么好做什么,大佬啊呜呜……”
刚才帮姜秾砍树时,葛圭章就已经证明了他人不可貌相,秀气的他爬树却是一把好手。当他听到后面姜秾的声音时,已经爬上树约有一人高了。
但葛圭章比沈甜要聪明,听音辩位,就知道姜秾并没有按照说好的,和他们一起转身跑,而是留在了下面,与老虎继续对峙。
葛圭章当然知道,那即便是跛脚的一只病虎,从他们三人转身开始跑,到他们爬到老虎扑咬不到的这短短一瞬之前,也早就已经足够它赶到了。
三人分开跑,老虎便只能舍其二追其一,到时哪两人活、哪一人死或伤,全看那老虎跃起那一瞬的抉择。
然而,现在姜秾替它、也替他们做了选择。
下面的姜秾,一刻不敢松懈,一丝不敢胆怯,集中精神让自己保持旺盛的战斗欲!
但她也知道,对峙只是拖延时间的权宜之计。
于是,姜秾慢慢向后挪移,往她的退路慢慢挪去……
而那只老虎,也随着姜秾的挪移,左右迂回着跟随前进……
到此时,沈甜和葛圭章已经爬到了松树的高处,是不会上树的老虎扑咬不到的高处。
当两人看着树下的场景时,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沈甜一手紧紧地捂着嘴,眼泪哗哗直流:原来大佬没跟着一起跑,没上树来,不是被老虎咬到了,真是太好了,大佬要没事啊……
葛圭章看着一边对峙一边后退的女孩,心也揪紧了。
终于,姜秾感觉到背部靠上实处了。
然而,在对峙后退的过程中,老虎或许看清了她的虚张声势,它得寸进尺,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很好,就是最后一搏了。
姜秾张开双臂,使自己看上去块头更大,然后将手上的镰刀上下晃了晃。应该能让老虎的视线里,捕捉到她手上的动作……
陡然,姜秾手腕一动,顺势将镰刀向外一扔!也不去管老虎的视线有没有随着镰刀移动,有没有让它有那么一眨眼的晃神。
她脚跟迅速一转,张开的双臂一合,抱住树就直往树上爬!
一直注视着树下情形的沈甜和葛圭章两人,都注意到了那只老虎的目光,是随着姜秾扔出去的镰刀转移了的,于是这便有了一个迟钝……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竟做出了同一举动,疯狂地摇动站着的树,嘴里“啊啊啊!!!”尖声叫着,松塔‘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以图扰乱已经启动追击的那只老虎,哪怕只是让它再晃个神也好。
当那只老虎腾跃而起时,仿佛世界都无声了,两人的尖叫卡在了喉咙里……
“砰!”
姜秾感觉到她的脚被狠狠地扯了一下!
但是,她抱树干抱得很紧,那一下并没将她扯离树干。
既然没有把她扯下去,那就继续往上爬!
“啊啊啊!!!大佬啊!!!”沈甜的尖叫又颤又抖,音调高低不一,她破音了。
“啊啊呜呜,啊呜呜,我……大佬啊……”沈甜哭得不知如何是好,话也说不完整了。
沈甜紧张、大哭和语无伦次,姜秾也同样体会到了。虎口逃生的惊险,不亲身体验不足以道明一二。
姜秾一屁股坐在树枝上,低头看着树下不甘心地往上跳的瘸腿老虎,脑海中竟然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才感觉一只脚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