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农)——黄姜
时间:2019-10-18 08:45:53

  看麦子长势,竟是比他们之前从姜家换来那批麦种的第一茬,还要好上很多!
  村民们只是高兴,也没人去想个中原因。
  只有姜秾和沈甜两人知道,这是因为新换的麦种,又被姜秾的神农之力多蕴养了三茬,表现自然要好上许多。
  有村民们问起姜秾,“秾娃儿,你看这麦子的样子,今年定然是要丰收的,就是不知每亩能收几百斤了?”
  姜秾根据自家去年麦子的收成,估算一下,“差些的每亩能有四百斤,大多人家每亩能收五百斤,最好的那几家,每亩能收到六百斤,也不是稀奇。自然,前提是雨水不少。”
  今年雨水尚算一般,若能保持住降雨水准,这个亩产估算就应该是准确的。
  “啊呀!今年居然大多人家每亩地都能收五百斤了?这实在是太好了!”问话的村民,完全没有不信任姜秾的估算。
  不信他们‘在世小神农’的估算?那必然是不能的!这些年来,秾娃儿的估算,从来都没错过!
  曾几何时,村里小麦的亩收,还在两百斤至三百斤间徘徊呢。可到如今,亩收都能比肥沃上等田的三四百斤,还要多出来一两百斤了!
  温宁村的田算是下等田,亩收五百斤麦子只是平常,六百斤尚可期许,如此大幅的长进,可说是骇人无比!
  不过,因为村民们都是外地逃荒至此的,本村之外也没有亲戚可以往来,又加上村民们很有默契,达成了低调闷声发财的共识,因此这个骇人的消息并未传出村去。
  姜秾不仅已经取信于全村村民了,姜家全家人,也早已在此之前就全然信任她了。
  所以当去年秋播之前,姜秾开口要亩地,播种她的‘高产三代’杂交小麦时,周翠娘只考虑了会儿后就同意了:
  “……都是麦子,能有多大区别?你想种就种罢!”
  不过,今
  年等‘小满’到来,麦子开始灌浆时,这就看出大区别来了!
  姜秾所种两亩地里的麦子,别说与其他人家的麦子,就是与姜家其他田里的麦子相比,也一眼就能看出大不同来!
  ‘高产三代’杂交小麦,杂交了天南地北外地麦种的优秀基因,它株矮秆粗,不易倒伏且耐旱;穗既长且宽,于是穗上粒多且重。
  “都是麦子,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周翠娘推翻了她去年的说法,整个人惊喜不已!
  “唉哟我滴天爷啊!看这麦穗沉甸甸的,等到夏收时,这两亩地得收多少麦子啊?!”
  姜秾回答了自家阿娘的感叹,“看目前灌浆时的雨水天气,到夏收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了,所以这两亩地,最后应该能收上来一千五六百斤的麦子。”
  阖村皆知,姜秾估算庄稼收成时,从未有过估算失误的时候。
  “!!!”周翠娘一时震惊失语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陡然一拍自己的大腿,宣泄了无处可去的激动之意!
  “唉哟我滴个祖宗啊!我光知道这些麦子收成好,没成想竟然能有这样好啊!两亩地收一千五六百斤麦子,那每亩地不就有近八百斤麦子了吗?!这是什么麦子哟?你捣鼓了这三四年,竟然捣鼓出了这样的麦子!也是值了啊……”
  周翠娘之后激动得又说了许多话来宣泄,这就不必多说。
  因为姜家从来不藏私,也不吝啬,村民们在盯着自家庄稼的同时,也会时常关注姜家田里的庄稼,有收成格外好的庄稼时,就能第一时刻提出换种子了。
  像是之前的麦子,像是旱稻、黄豆和豌豆等,又像是这‘高产三代’麦子!
  “……先前估算今年夏收时的收成,知道大多人家今年每亩地都能收五百来斤麦子,这已经很是让人惊喜了。
  没想到啊,竟然一转眼,现在就又有了这亩收八百斤的麦子!这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我的个老天哦,我们‘在世小神农’的名号,果真是名不虚传!”
  “唉哟,我们秾娃儿果真是‘农皇传人’罢,何曾有人种过亩收八百斤的麦子啊?我们这些一字不识的睁眼瞎,反正是没见识过的,葛贡士您说您可曾见识过?”
  狂士葛蕤,亦从未见识过。
  “我读遍书册,也没见过亩收八百斤的麦子。若非是亲眼所见,我定然是不会信相信的!”
  若说他之前几年里,已经真的逐渐相信了姜秾是农皇神农血脉后人。那当亲眼见到麦田里的麦子时,确定‘亩收八百斤’并非狂人妄语时,他对姜秾的神农血脉,就已经感到如高山仰止般的敬畏了。
  愚人无知亦无畏,只是知晓‘亩收八百斤’非常惊人。而他因为读过许多书,遇过的事也更多,更知这‘亩收八百斤’有多骇人……非神力不可为!
  被葛贡士想成‘非神力不可为’的亩收八百斤的小麦产量,也不过是沈甜所处二十一世纪小麦的产量罢了,甚至都还不是最高的产量。
  不过现在除了播种时的底肥外,就再没追加肥料,土壤也不是多肥沃,能有这个产量也已经很惊人了。
  姜家有了更加高产的麦种,村里人便如那闻见鱼腥的猫儿一样!
  “姜婶啊,今年夏收了,可一定要给我家换这麦种啊!”
  “秾娃儿,姜婶,可别忘了我家啊!这两亩地能收一千五六百斤麦子呢,除了你们自家的,村里每家还能分个百八十斤的呢,可不能忘了我家啊!这麦子这样高产,我用一斤半麦子换一斤麦种!”
  “对对,一斤半麦子换一斤麦种,我家也愿意换的!”
  ……
  于
  是,小麦才刚灌浆饱满,都还长在地里没收上来呢,就已经全部被提前换了出去做麦种。
  到时等到秋播了,将‘高产三代’小麦播种下去,若无意外明年夏收时,每亩麦田就能收上来七八百斤麦子了。
  芒种之前,赶在麦子成熟收割前面,姜家种下了一亩地的旱稻,是姜秾亲手拌种之后播撒的。
  村里几家换了稻种的,也都相继跟着播撒下地了。
  今年村里种旱稻的并不多,一是因为姜家的稻种不是很多,二是因为相比下一茬能亩收八百斤的麦子,亩收二三百斤的旱稻,种起来就不划算了。
  不管是姜家,还是村里其他几家种旱稻的,都是种在边边角角的地里,或者在荒草地里用最古老的‘刀耕火种’之法,烧一块荒,也不深耕,就直接撒些旱稻种子进去。
  不占用种麦子的好田,总之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在旱稻产量差不多赶上小麦之前,它暂时都只能与粟米、黄米和高粱一样,作为‘粗粮’而存在。
  ……
  京城长安城里的皇宫,虽花费近十年终于建成了,可到底是新建成的,相比已经住了十五代皇帝的‘北京’皇宫,终究是空旷简陋了些。
  把从‘北京’皇宫搬来的用具摆设等,花了近两个月都尽数摆放完毕后,才算是好了些。
  皇帝有新建成不过三四年的长安城皇宫,可供居住。那跟随而来的皇亲贵族,以及文武百官呢?
  大昭朝自昭太.祖开国以来,已经传到了第十六代皇帝上,一代代开枝散叶下来,皇亲宗室、贵族勋爵的数量真是极为可观,再有文武百官和皇族外戚,他们住哪?当初建西京皇宫时,可没有给他们建府邸。
  法子总是不少的,最省事省时又省力的一种,就是向原先长安城里的富户‘买’现成的府邸,甚至都不用多费心布置,直接就能住进去,还住得舒舒服服的。
  皇帝一行人实在是来得急吼吼的,长安城里还未准备充分去迎接他们,因此那一阵很是兵荒马乱。
  两个月后,夏至到来时,那一阵兵荒马乱表面虽然安静了,但内里由‘买宅’引起的暗伤旧疤,却是留了下来,只等一日爆发反噬。
  而夏至时的一道‘跑马圈地令’,更是加深了内里的暗伤旧疤……
  在‘北京’城时,皇亲贵族都是有皇庄供养的,京畿周边的田地庄子更是都被皇族、外戚和高官们,给瓜分干净了,以供养平时的吃喝。
  可因为搬家匆忙,没能在长安城周边置下田地庄子,‘北京 ’那边的田地庄子虽然还在,却不能及时供上来新鲜的瓜果菜蔬、鸡鸭猪羊等,这要怎么办呢?
  去找皇帝哭穷啊!
  升和帝被皇亲、外戚、百官和宦官们好一顿哭穷,于是理所当然的就下了一道‘圈地令’。
  ——履勘府内田亩,圈无主之地以养 。有较远不便之无主荒地,则以他府无主田地以养。
  意思就是,实地勘测长安府内的田地,圈无主的土地供养皇亲、外戚和部分百官与宦官。圈到了长安府内距长安城较远不便的无主荒地者,就换到别的州府下的无主田地来供养。
  听着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可实际不对劲得很呢!
  如今又不是战乱初定的开国时期,哪还会有因为田地主人去逃避战乱,而抛弃的‘无主之地’?是一亩一分地都没有的!
  那么‘无主之地’从哪里来?自然是从有主之地来咯。
  长安城周边、长安府府内,骑上马就跑出去,看上哪块地了,就用手一指:“那块无主之地圈起来归我了!”
  指圈过后,原本的有主之地
  ,也是无主之地了。
  而且,何谓‘较远不便之无主荒地’?不过就是长安府内,距长安城较远县乡的下等田地。那些指圈的人嫌弃距离远又贫瘠,于是就成了无主荒地,那么就要去指圈‘他府无主田地’来供养。
  说简单一点,就是皇帝明确下令,让皇亲、外戚、百官和宦官们,去圈占长安府及周边府县的田地,马力之所及的地方,都是无主之地,看上了就指圈起来,然后就成了自家的了。
  在‘跑马圈地令’传到太平县,又传到温宁村时,夏收刚刚结束。
  狂士葛蕤再次哈哈狂笑起来,“哈哈哈!!实在是好笑啊!前脚才以‘条编’法压迫于贫困佃农和贫农,后脚靡费巨大迁都还不够,又以‘跑马圈地令’圈占了地主豪绅的土地,终于把贫户、富户都得罪了个干净!哈哈哈!!!”
  在‘亩收八百斤’的麦子出世之后,他期待起了如今迁到长安的皇帝,能够一如既往的荒唐下去呢!
  大昭已是无药可救,只是不知新王何时能起……
 
 
第57章 
  跑马圈地令, 受此令影响最大的是长安城所在长安府辖下几十县,以及长安府周边府下的富县。
  温宁村所在太白县是凤翔府辖下的贫困下县, 那些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们, 是瞧不上眼的。
  温宁村虽没受圈地令影响, 可随后而来的‘为贺皇帝圣人乔迁之喜、每户捐银一两‘, 就与他们切身相关了。
  赋役之法革新才过去三年, 这第四个年头上, 皇帝就亲自增派赋役银之外的杂捐,视’条编法‘是为减少苛捐、杂税和杂派的初衷于不顾,也是有些好笑了。
  每户一两银子的’贺迁银‘,对温宁村村民来说, 能够拿出来, 却也免不了会心疼一阵, 再埋怨几句:
  “当初的’祭天银‘之后,这几年来在赋役银之外, 又有县衙增派的‘鸭饷、牛饷和禾虫饷’此三饷,每年都要多出将近一两银子!结果今年皇帝居然亲下皇令, 增派一两银子的‘贺迁银’,实在是……”
  后面有些不妥的话, 终究是没说出来。但各人心中都跟有一句差不多意思的话:实在是苛政、暴.政!
  若是只有府县官衙增派三饷也就罢了,还可说是下面官员贪腐, 皇帝还有可开脱之语。可如今皇帝已经亲自下令两次捐银了,实在是无处开脱……
  ‘贺迁银’的捐银令既然已经下来,温宁村村民们也只得心疼地多拿出一两银子来, 到时和赋役银一起交纳上去。
  皇帝下令每户捐银一两作‘贺迁银’,对温宁村村民来说,只是心疼一下的事情,但对外面的佃农和贫民来说,那就是极为艰辛的事情了,除卖粮筹银外再无他法。
  但一两‘贺迁银’,对许多已经遭赋役银压榨多年,家无余银的贫民和佃农来说,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升和十五年,‘贺迁银’捐银令一出,大昭南北大批佃农弃地弃家出逃。
  一时间,避着城镇大道的荒郊野外,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逃农。
  相比外面的水深火热,彷如世外桃源的温宁村,正沉浸在大丰收的余韵之中。
  家家都忙于扩大存粮的地窖,把去姜家换了麦种之后的新收麦子,全都仔细存放到地窖里去。
  前年或去年收上来的陈麦,都搬出来晒一晒,留下一些放在外面吃之后,其余的都继续放回地窖里去。
  实在是陈得太久的陈麦,才挑到县城里面去卖。
  温宁村村民有栽种香菇这门营生,即便因为赋役银增加了负担,每年又有增派的‘三饷’,今年更是有‘贺迁银’的捐银,也能游刃有余的负担起来,不必卖粮筹银。
  如此一来,逃过荒的村民,是将粮食看得比银子还重的,除非是放了两年的陈麦才挑去县城卖,去年和今年收上来的麦子,都仔细存放着呢,是说什么都不会卖的!
  来这个时空都已第五个年头了,姜秾还没有走出过温宁村,也没去过县城一趟。
  杂交小麦已经出了阶段性成果,‘高产三代’和‘耐旱二代’,旱稻驯化也已进入正轨,一时无要事在做的姜秾,闲来无事,于是随夏五斤和周翠娘一起,去县城玩一趟。
  一大清早,周翠娘和夏五斤分别挑着两筐凌晨现摘的平菇和香菇,姜秾就空着手走在两人中间——周翠娘和夏五斤都不会舍得让她挑担。
  因为照顾着从未走过远路的姜秾,一路走走歇歇,用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时间,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达县城。
  太平县县城,黄泥砌石的城墙因为久未修缮,而朽坏得高低不一,所谓城墙的坚固雄伟之感,是一毫也无。
  说起来也是有缘由的,在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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