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农为本(农)——黄姜
时间:2019-10-18 08:45:53

  呵!恼人的是,他深知她,是认真严肃的在说这话!
  “秾妹,你这话说得,真是掏心掏肺了哈!”
 
 
第62章 
  夏五斤娶得肖想已久的佳人为妻的满腔喜意, 被姜秾一句‘我可与你合离的’给说得哭笑不得,这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 相比他积蓄已久的一腔爱意, 她就是一块榆木疙瘩, 还没开窍呢!
  夏五斤他还能说什么呢?和她置气都是白费,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只会以为他是不愿意为她解围, 继而将事情越弄越糟,最后说不得不等他‘遇见心爱之人’,她就要早早的提出合离了!
  合离?他必然是不会答应的。那又何必去让她提出来呢?
  于是,夏五斤无奈地笑了:“难得秾妹你脑子里能在除了种田种庄稼之外, 想了些别的事情, 可是你都想了些什么呢?别想那么多, 你在屋里坐会儿,我去外面与客人们以水代酒喝上一杯, 稍后就回来。”
  秾妹明年四月才十五及笄,如今才十四岁, 还是个小孩子呢!
  与她计较那么多,只是在难为她, 也难为他自个儿罢了。
  “哦,好的。”姜秾听话地回道。
  活过一世的姜秾平常都把夏五斤当作弟弟看待,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也把她当小孩子在看。
  这场婚事是仓促之间筹办的,从定下用成婚来逃避征选, 到如今婚事办成,满打满算都不到半天时间。
  聘礼和八抬大花轿,嫁妆和大红嫁衣,这些都没有,两家宴客的酒席也是匆促办起来的,并不多丰盛。
  席上唯一的一道硬菜就是干香菇炖烟熏野猪肉,其他的配菜就是菜园子里摘的白菜萝卜,外加每桌几碟泡菜,还有每桌满满一大筐子馒头。
  酒是没有的,所以夏五斤说以水代酒,不是为了避免喝醉以防影响洞房花烛,而是真的没有酒。
  席上没有酒,来喝喜酒的村民却也都能体谅,事出紧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村民们分作两拨,一拨在姜家、一拨在夏家,在各家吃罢简朴的喜宴之后道过喜,再又交换过来再道喜一次,如此两家都热热闹闹的了!
  吃罢两家的喜宴,村民们也不多留,纷纷提出告别:
  “沈家和张家也邀了我们去吃喜宴,他们办得要慢些,我们现在去的话,时候正合适!”
  “哈哈哈!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今天真是四喜临门了!虽然在你们两家已经吃饱喝足,可还是能再去张沈两家坐一坐的,说不得走过去消了食,还能再吃几个大馒头呢!”
  “是呢是呢,今晚能吃多少吃多少,吃它个肚滚圆,能省下明天一整天的口粮了!”
  ……
  村民们这么说只是逗趣罢了。如今村里日子都好过起来了,家里大多有存银和余粮,日子不像前几年那样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再不用像以前一样逮着一顿便宜饭就可劲吃,只为省出下一顿饭的粮食。
  村民们从姜夏两家离开时,西边天上只余了一抹残霞,等他们到张沈两家再去坐一坐道过喜后,各自回家时,大约已经要漫天星光了。
  客人都走了,院子里的桌椅板凳也不急收拢,明日再去收拾也不迟。
  于是,姜夏两家人也要洗洗睡下了。
  周遭陡然安静下来,周翠娘很是不习惯,总觉得手脚并全身都不自在,像少了些什么一样。
  可不是少了什么嘛,家中女儿嫁人了!
  忍了又忍,周翠娘才收住双腿,没有往隔壁夏家去,也没有像平常那样出声喊了说两句话,只是站在院子里,往夏家看了许久后,方才抹了把眼睛垂头回屋去。
  “洗漱后,就安置了罢。”
  “好的,我去给你端盆水来。”
 
 
第63章 
  前夜洞房花烛, 次日昏昏起迟?
  盖上一块被角遮肚皮,纯睡觉的洞房花烛夜, 昏昏起迟那必然是没有的。
  姜秾遵照体内养成的生理闹钟, 不多一刻不少一刻, 按时起了床。
  夏五斤之前虽有些吊儿郎当, 却从来都不是一个懒惰的人, 何况这些年他早已一改之前没个正形的样子, 形体和言谈都很像是那么回事了。
  因此在察觉到身旁人起床时,虽然昨夜睡得不安稳,他也没有赖床,跟着起了床。
  与村里以及天下多数农家女儿都一样, 姜秾从来都是素面朝天。因此, 新婚夫妻洞房花烛的第二日一早, 起床后梳洗时,对镜贴花黄、嬉笑描黛眉的夫妻情趣, 是没有发生的。
  夏五斤心里啧啧可惜着,深觉遗憾。
  姜秾已经确定夏五斤是要与她‘形婚’了, 这样的话以后依旧按照之前的模式来相处就是了,因此心里就没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平日里, 姜秾时不时就要到夏家来一次,对夏家屋内陈设并不陌生, 于是很熟练的就掀帘去找来梳子,坐到屋里六条长板凳搭起的‘宽凳子’上,开始梳头发。
  夏五斤穿戴整齐来到姜秾身后, 站着打量了会儿:“我们既已成婚,你就不好再梳未婚女子常梳的双丫髻了,得梳个已婚妇人发髻,否则到时征选宦官一来,说你已经嫁人都不易取信。”
  “我不会梳。”双丫髻就是扎个双马尾,再把马尾对折系好而已,像她阿娘那样眼花缭乱地绾两下后,再用一根发簪就绾得结结实实的发髻,她是不会的。
  “我想着秾妹你也不会梳。”夏五斤趁其不备把她手上的梳子拿了过来,“我给你梳吧!”
  说着,就手指灵活的拆了已经扎起的一个丫髻,把散落胸前的长发,都轻柔的拢到脑后……
  把顺滑似缎子的黑亮长发,都抓梳在手里,然后编成一条四股长辫,再在脑后绾成一个髻,用发带固定后,最后用银簪加固并作装饰。
  夏五斤的动作虽有些许生涩,但动作轻柔,指尖在发间穿梭的感觉……非常舒服!猫被撸头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罢!
  被梳发髻的全程,她都很享受,像是做了一场头部按摩般!完毕伸手摸了摸脑后的发髻,真心实意地夸赞:“多谢,你梳得很好。”
  夏五斤知道秾妹只是习惯性道谢罢了,并不是意味着与他生疏,她与弟弟和父母都还时常言谢呢。
  不过他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时,还是说了句:“秾妹不必与我言谢,不必如此客气。”
  “道谢是为保持感激之心,否则极易将人的帮助和付出,都当做理所应当,那样的嘴脸有些……讨厌。”姜秾思考片刻道。
  “好罢,就随秾妹喜欢好了。”既然她坚持,那就把道谢当成两人间的情趣罢。
  夏五斤等姜秾也收拾妥当了,两人才一前一后相差不过半步的距离,走出门去。
  姜秾习惯起得早,夏婶则起得更早,两人出来时夏婶正在小灶屋里烧火做早饭,听到动静后就探出身来,与两人说话:
  “五斤,先前摘了漱口的嫩柳条,昨儿宴客时没注意踩脏了,你赶紧去河边折两支回来。秾娃儿啊,你不必管他,待他折了柳枝回来洗漱完毕后,我们就吃早饭了。”
  “好的。”夏五斤答应着,就快步出门往村旁姜水畔去了。
  用嫩柳枝嚼了刷牙这法子,如今村里许多爱干净的人家都在用。
  起初是夏五斤发现,他秾妹每天早上都要嚼柳枝蘸盐刷牙漱口,于是就学着做了,发现还真有用!之后就一直保持了这个习惯。
  然后是沈甜等几个小伙伴,也纷纷效仿,再逐渐的村里人也学着了。
  牙齿洁白还没什么,主要是口气清新许多了,村里妇女们凑在一起聊天唠嗑时,能够凑得更近,而不会被口臭熏到。
  姜秾想起昨天出嫁前,她阿娘教导的婆媳相处之道,好似有说过,新妇第一天早上要早起勤快些,做好早饭让一家人吃,可如今夏婶显然已经在做了……
  不过要想姜秾诚惶诚恐?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心里压根儿没搭那根弦儿。
  姜秾想着,既然夏婶已经在做早饭了,那她就像还在家一样,找来笤帚和簸箕,洒扫一下屋里屋外吧。
  夏婶深知这秾娃儿少言纯善的性子,于是就不没打算立婆婆的威风了。要是真有心立威风,她就不会这么早起来做饭,直接睡到秾娃儿把饭做好后,她再起来吃现成的并且还挑拣一番。
  “秾娃儿啊,不必拘谨,你只是换了个家住下而已。也不必讲究那些不能常回娘家的规矩,你随时都能回去走走的,两家隔得近真是抬脚就到,方便得很!”
  姜秾洒扫完里屋,现正在洒扫庭院,听了夏婶的话后应道:“多谢……您体贴。”
  喊周翠娘为阿娘,也是习惯许久后,才自如地喊出口的,如今喊夏婶为‘婆母’或‘娘’,却是一时改不过来。
  将喜爱得不得了的秾娃儿,娶回家做了儿媳妇!为这,夏婶是兴奋得晚上都睡不着。
  自然地,也就知道了一道草帘墙相隔的儿子与秾娃儿,还没成就真正的夫妻,一时喊不出‘娘’也正常。
  她当初嫁入夏家后,也是支支吾吾了好些天,才跟蚊子哼哼似的喊了句‘娘’呢。
  夏婶并不介意,畅快地笑道:“哈哈哈,秾娃儿不必拘谨,我刚顺便将五斤支开,就是为方便我娘俩说些体己话!秾娃儿你像以前一样就行,……”
  等夏五斤回来时,姜秾在听了夏婶的体贴唠嗑之后,已眼见自在许多两人。
  夏五斤回来的时机正好,夏婶做好了早饭,姜秾也洒扫完庭院,这时分了嫩柳枝洗漱完毕后,就开饭了。
  温宁村所有的人家,都没有同族亲戚在村里,夏家自然也没有要姜秾这个新妇拜见的亲戚。于是,只在吃过早饭后,与夏五斤一起给夏婶奉上了一杯茶,就算是尽过礼数了。
  给姜秾这个新妇的见面礼,夏婶一点吝啬,直接给了她六两六钱银子,取六六大顺的美好寓意。
  夏婶拉过姜秾的手,拍抚着道:“略微仓促了些,没来得及拿金银去打一套首饰做见面礼,便只能直接给银子了。我们乡野人家的,可不信那些金钱即是粪土的,只要知道是真心实意便好!
  秾娃儿,今儿得的,连同你的嫁妆银子,你都自个儿好生攒着,别给五斤骗去了!虽然我们女人要依仗夫家和丈夫,却也不妨碍自个儿身边留点私房银钱,这样心里才有底气呢!”
  “银钱只是身外之物,能依靠一时,却不能依靠一世,若五斤有急用……我也可以借给你应急的。”姜秾回道。
  银钱只能依靠一时,真正能依靠一世的,只有能够源源不断挣来银钱的一身本领。
  然而,姜秾这话听在夏婶和夏五斤的耳朵里,便是:银钱只能依靠一时,夫家和丈夫却能依靠一世。
  母子两听了,此刻真是格外感动!秾妹/秾娃儿最实诚了,谎话都说不圆的一个孩子,这会儿明显是说的实话啊!可不能辜负了她的信任……
  这真是误打误撞的美丽误会了。
  ……
  衙役张一昨天午后来温宁村报信时说,征选宦官昨天在县城征选,今天就要往乡村里来了
  ,若运气差的话,保不齐第一个就是来温宁村。
  就是这么凑巧,征选宦官第一个到的,就是温宁村。
  一个面虚无须的阴柔男子,在二十多个持刀甲胄士兵的团团护卫之下,坐着一乘敞篷小轿直往温宁村而来。
  与夏五斤交好的两个衙役,是一对长相不怎么相像的亲兄弟,张一和张二。
  衙役张一的弟弟张二,正是两个带路衙役之一,恰好另一个衙役没有来过温宁村,于是张二就耍了个小心眼。
  他避着姜家的方位,带着队伍从村子的东方进村,如此一来就要穿过大半个村子,才会到夏家。
  然后,因为温宁村的同心圆布局,进村后还能绕上点路程,这样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了。
  张二进村后一路呼喝,名义上是为彰显征选宦官的威势,实则是为出声提醒,也好让村里人提前去夏家报信,让姜家那女子藏到山里去。
  然而,张二这样一番作态之后,却发现村里人只是闻声出来看稀奇,疑惑地看着他们,也没见一个机灵的偷偷去报信!
  昨天县城的征选情况,就已然说明这次难以运作了,不把女子藏得这些人实在找不到,都是抵赖不了的!这里靠近秦岭大山,真藏进一个人,若无人引路那是很难找到的。
  不过,用像是走亲戚去了不在家这样的借口,藏人不出,也不好糊弄就是了。像没有见到人的,都是二百两银子一人,一文钱不能少!
  可如今,这些村民竟没有一个去报信的!那是丁点希望都没有了!
  征选宦官看着前面的张二,要不是沿途的贱民只是出来好奇张望,无人跑开去报信,他都要怀疑这衙役,串通了贱民逃避征选。
  征选宦官手上拿着户籍黄册,知道温宁村只有两个适龄待选民女,也就不多费功夫了,打算直奔那两家去就是。
  “这小村子能有多大呢?!怎么还没到?”尖细的声音中,有毫无遮掩的愠怒。
  张二心里一颤,想到昨天身后那些士兵对待抵抗征选的百姓,利落挥刀不留情的模样,到底是不敢再绕路了。
  五斤啊,我能做的最后拖延,就是先去沈家了。
  “小人也只在五年前催收夏税时,来过一趟温宁村,知道来村子的大路,村里的小路却是记不太清了……且容小人去问问路。”
  张二看见了一个人,眼睛一亮!然后朝小轿作揖道。
  “滚去吧。”征选宦官不耐地挥挥手。
  张二立即小跑到王家院外,朝站在院里的王五七喊道:“王小子,沈家怎么走?”
  嘴里装模作样问着,背着征选宦官的一面却只递眼色!
  王五七认识张一,他的弟弟张二自也是认识的,他们几人经常一起吃肉喝酒呢,可他们相识的事情,县里很多人都知道,不好撇清,像张二这样就刚刚好。
  张二递来的眼色,王五七一看就懂了。
  “哦!是县衙的张大人啊!这么大的阵仗,这是有要事啊?”王五七把一个混子的吊儿郎当,演绎得活灵活现。
  张二语气故作不耐,趾高气昂道:“你小子皮痒了是吧!不该问的别问!只问你一句,沈家怎么走,姜家怎么走!”张二不忘暗地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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