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看着便觉得,如果是走向自己,如果是跟自己说话,如果是给自己认真而又耐心地讲问题,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心跳加速,脸蛋发烫,呼吸困难……
戴大环的女生对井珩的仰慕之情,全在她拍照片录视频这些偷偷摸摸的行为里。而结束视频录制,她转头,才发现旁边女生对井珩的仰慕之情,都在眼睛里。
她看看“小雨”,看她一副现世安好的恬静美好模样,嘴角微抬,眼睛里似乎有浅碎的光亮,再看看井珩,心想她们系花这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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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十分钟结束,第二节课照常进行课本内容。
两节课上完,井珩收拾教学用具离开教学楼,回学院楼的办公室。
他一投入到工作中,就直接把“做梦”的事抛到了脑后。
倒是王老教授关心他,上完课到办公室发现他还没走,坐下来喝口保温杯里的温水,转头问他:“井老师,我给你的药怎么样?昨晚睡得好不好?”
被这么一问,井珩自然又想起了早上的事。
他想了想,回答王老教授,“好像不太好,有点更严重了。”
王老教授木了木,“不会吧?”
井珩坐起来往椅背上靠过去,转头看着王老教授,语气放松,但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之前像做梦,这次像产生了幻觉,很真实地被一个人压着。”
王老教授伸伸脖子,俨然一个好奇小老头,“那到底是不是幻觉?”
井珩笑一下,“家里没有出现异常,门窗都关得很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能查的监控我也都查过了,没有人到过我房子附近,更没有人进屋,应该是幻觉。”
“这样啊……”王老教授收回目光缩回脖子,抬手推一下眼镜,思考片刻,又看向井珩,“产生幻觉的话,精神方面的问题是不是有点严重?你要不要去医院精神科看看?或者,找个心理医生咨询咨询?”
井珩自己倒没觉得有多严重,他昨晚睡得挺好,今天精神和心情也都还不错,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况,都没有影响到工作。不过就是隔三岔五的,睡觉被人压那么一回。
他接受王老教授的关心,“现在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如果真影响到生活和工作,我会考虑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王老教授点点头,心想有病就要看医生,不管是生理疾病还是心理疾病,不能抗拒。年纪轻轻这都产生幻觉了,多吓人啊。都说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搞不好今天天才,明天就神经病了呢?
天才井老师可没觉得自己会疯,但结束这个话题一会后,他又冷不丁问了王老教授一句:“您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神精灵妖怪这些东西?”
王老教授听完一愣,然后语重心长道:“井老师,我还是建议你早点去医院看看,真的。”
井老师:“……”
好吧,之前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没问题,问出这个问题后,他突然也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了。
第4章
王老教授虽然说得语气恳切又态度分明,但还是想了一下井珩会问出那句话的原因。当然不会和其他的有关,只能和他近来经历的几次鬼压床有关。
王老教授又推一下眼镜,声音下意识压低,“井老师,你不会是在怀疑,每次晚上压在你身上的,真的是一只……”妖精?鬼?精灵?
井珩放轻松地笑一下,自顾摇头,又抬手捏一下眉心,“别理我,我最近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脑子也跟着有点糊涂。”
王老教授却没松这口气,继续语重心长道:“那我还是要劝你,你也别嫌我烦,你啊,赶紧得找个女朋友,或者请个假出去旅旅游散散心,别一心只有研究啊项目啊实验哪,生活太单一了,怎么能不出问题?有了女朋友,生活也会更丰富,心情也好,你说是不是?”
井珩还是笑,“尽力。”
他对找另一半这种事不热衷,可以说从小到大在这方面都没有产生过特别的兴趣。青春期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过,自己对女生完全没那方面的兴趣和想法,是性取向的原因。
后来他发现,他对男生也没兴趣。
再后来,他也就自然意识到,他的注意力和兴趣点都在学习上,只有知识和未知才能让他兴奋。他喜欢看书,喜欢探索所有未知,也喜欢沉浸其中。而他内心所需要的所有成就感与存在感,都可以从学习和工作中获得。
因为他在学习上心无旁骛,甚至在青春期的时候都没有受到男女生方面问题的困扰,所以他一路跳级,大学上的是少年班,本科、硕士、博士学位都拿得轻松,出国深造期间拿过国际发明创造大奖。
出国深造之后,井珩没有直接留在国外,而是放弃国外高薪工作选择了回国,进了梦城航天研究院,并被梦大破格聘任,成为了梦大建校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教授。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经历有点小传奇,这也便成为了学校里很多女生喜欢他崇拜他的一个重要因素。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但在脸好看的同时,硬实力也很强,无疑更让人崇拜和喜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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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井珩打算最近一段时间都稍微放松放松。出去旅游暂时不可能,他走不开。所以晚上他没有继续去研究院加班,而是和王老教授一起准时下班回家。
因为顺路,如果一起回家,王老教授都会蹭井珩的车。
井珩先把他送到家,再自己开车走完剩下的路,回自己家。
他今天没有留在学校教师食堂吃晚饭,也提前和尤阿姨说过了。
等他到家的时候,尤阿姨正在厨房做饭,似乎是没料到井珩会回来这么早,语气抱歉地说了句:“井先生,还有一会就好,您稍等。”
井珩不计较这种事,他在家吃饭的次数本来就不多。他对吃的喝的也都不挑剔,从小就是,心思都在学习、求知和工作上,生活上就比较随意,怎样都好。
安心等着尤阿姨的晚饭,他坐去客厅的沙发上,伸手到茶几上随便拿了本法制杂志,放在手里翻一翻。
这是放松的杂志,看了解闷的。
修长的手指捏在纸页上,是双好看的男人的手。刚翻两页,忽然有丝丝缕缕熟悉的清香飘到鼻边。被饭菜的香味稍稍掩盖,却还是闻得见。
井珩的注意力从杂志上移开,抬起头看向香味飘过来的方向。透过玻璃幕墙,打眼便看到了阳光房里的造景小水池,里面立着几片荷叶和白色荷花。
心里产生了点不自禁的想法,他把手里的杂志放回茶几上起身,迈开步子去阳光房。阳光房的门开在一侧,没装门板,所以玻璃幕墙算是半隔断。
大河蚌本来正沉在水底快乐地觅食,冷不丁井珩走进了阳光房,还直接站在了水池边。她被吓的,做贼般地连忙把伸在外面的斧足缩进壳里,蚌壳一闭,直接装死。
井珩本来是被香味吸引了注意力,只是毫无目的地进来随便看看,哪知道刚往池边一站,就看到大河蚌这仿佛遇敌般的反应。
他的兴趣与好奇心意外被勾起——这是……怕他??
井珩站在池边盯着大河蚌又看了会,见它毫无反应,目光移开扫向别处。看一会往阳光房角落里走过去,找了个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出来——一根细长小棍,头上绑住塑料细须须。
他拿着棍子走到池边,目光往池子里一落,正好又捕捉到背着他偷偷爬行的大河蚌一只。而大河蚌在被他逮住以后,还是一样的反应,速度贼快,斧足一收蚌壳一闭躺着不动了。
井珩看着大河蚌身后犁出来的浅浅沟痕,再看蚌壳已经藏了一点点到矮枝荷叶下,经不住竟然有点想笑。
心情意外放松起来,也难得有逗宠物的心思,他向来是什么都不喜欢逗乐玩闹的,一直都古板得像个从古代直接穿过来的老古董。
抱着这样的心情和好奇,井珩把小棍放进水池里,直接把塑料须须放到大河蚌上面,慢条斯理地挠触大河蚌的蚌壳以及咬合起来的缝口。
大河蚌最怕痒了,尤其在她蚌壳缝那里挠她。
她忍了一会,想张开蚌壳夹住那些讨厌又烦人的须须,但又不敢。然后被挠得意识发昏,忍不住便笑了两声出来。
她笑了后,井珩突然停住了挠她。
而大河蚌反应有点迟钝,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是发出了人的笑声,顿时吓得自己整个蚌身都要石化了。
而就在井珩盯着大河蚌,眉心将要微微蹙起来的时候,从餐厅的方向传来了尤阿姨的声音,“井先生,可以吃饭了。”
阳光房里诡异的气氛被打破,井珩回一下神,似乎扯了思绪回到现实一样。他把手里的须须棍放下,眉间还掩着些疑惑之色,又盯着大河蚌看了两眼,才转身出阳光房。
去到餐厅,尤阿姨已经摆好饭菜筷勺,正在脱围裙。
井珩洗完手在餐桌边坐下来拿起筷子,要伸出筷子夹菜的时候又停住,看向尤阿姨,突然问:“尤阿姨,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在笑?”
尤阿姨隔那么远哪能听到啊,她把脱下来的围裙拿在手里,“没有啊,先生您在笑吗?”
没听到就算了,井珩没再多问。总之他近来老是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幻觉,经历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他想,如果持续这样下去,他真得考虑去精神科看看才行。
尤阿姨把围裙叠起来放好后没有走,她要等井珩吃完饭,帮他把碗筷都收拾了。在他吃饭的时候,她便随便找点事忙去。
她知道井珩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所以也不出声说什么。等到井珩吃完起身,她过来收拾餐桌,这时候才笑笑的,硬端着自然的语气问井珩:“井先生,您是谈恋爱了吗?”
井珩不知道尤阿姨为什么会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了句:“没有,怎么了?”
尤阿姨愣一下,那倒是她多疑了?
她就说了嘛,井先生根本不是那种随随便便把女人带回家的人,尤阿姨连忙又笑一下,“您别介意,我就是随口问问,想着心里能有个准备。”
井珩没有再想多说的,他跟尤阿姨本来也说不起什么话来。尤阿姨还有院子里一个看大门搞花草树木和卫生的大爷,都是井妈妈找来的。
井珩出门散步去了,尤阿姨一个留在房子里收拾。
收拾好了餐厅厨房地面,她又去阳光房里收拾一圈。想着今天还没给大河蚌刷蚌壳,本来想偷个懒的,现在收拾起来了,就又想着,还是给刷了算了。
尤阿姨戴上口罩,拿了乳胶手套戴上,又穿上塑胶围裙,在水池里找了一会,在枝叶掩盖最密的地方找到大河蚌,伸手把她从水池底的细沙鹅卵石里捞出来。
大河蚌是真的大,蚌壳的颜色也很漂亮。
尤阿姨把她放在池边,拿软毛刷子在她壳上仔仔细细地刷,把她的壳刷得又亮又干净。她一边刷着,一边在嘴里絮絮念叨:“当宠物就是好啊,什么都有人伺候,比当人强百倍呢……”
大河蚌听得似懂非懂,都是猜意思,然后按照自己猜出来的意思想——当动物才不好,大家都拼命修炼想成精,想做人呢。
尤阿姨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刷,刷好后用清水给大河蚌浑身冲一遍,最后放回池子里,放下去后不忘对她说:“养老去吧!”
大河蚌:“……”
你才养老呢,她不过才是个三百岁的孩子!
第5章
尤阿姨摘掉口罩,脱掉乳胶手套和围裙,晾去角落里。晾的时候不小心扯了一下手套,手套上的水猛地甩了她一脸。
躲避不及,尤阿姨本能地闭上眼睛抿住嘴唇,防止泡过大河蚌的池水飞自己眼睛嘴巴里。闭完后她使劲噗一下嘴唇,皱着眼眉嫌恶着念道:“腥死了腥死了。”
念完两句突然发觉不对,她又使劲嗅了两下鼻子。嗅两下感觉还不够,又把鼻子凑去手套和围裙旁边,贴着闻了闻。
仔细闻完了,果然没有腥味。
不止没有腥味,手套围裙上的香味还有点熟悉。
尤阿姨仔细想了想,想起来是井珩枕头上的味道。
这种味道,淡的时候不太好分辨。她经常进入阳光房,也没能把这两边的气味联系起来。
现在她就一下子明白了,井珩枕头上的味道,确实不是因为他带了什么人回来睡觉,就是家里的。不过到底怎么跑枕头上的,这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对井珩有没有有女朋友的事,尤阿姨这算彻底清楚了,也不再多做琢磨。但她现在又好奇起来——这水池子里的大河蚌是什么品种啊,居然是香的?
她虽然伺候大河蚌有阵日子了,但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这些海里河里的东西都腥,所以每次来清理水池和帮大河蚌刷壳的时候,她都戴着有香味的口罩,也下意识地少闻味。
结果没想到,家里这水池子里养的,竟是个香的大河蚌?
当然,尤阿姨本能好奇一下也就算了,总之这类稀奇玩意都和她这种人无缘。她就在心里默默嘀咕着,心想在有钱人家工作,就是天天长见识啊。
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井珩外出散步还没有回来,尤阿姨先离开了房子。她住的地方,在院子东北角,一个占地面积很小的屋子里,本来那里是用来放杂物的。
回去后,尤阿姨先洗澡换了身衣服。把头发吹得大半干,随便圈起来绑在脑袋后面,她上床靠到床头,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女儿打视频。
视频连接响一阵,那头直接转换成语音通话,“喂,妈妈。”
尤阿姨对于这种情况也已经很习惯了,虽然还是难免有点小失落。摄像头开不了,她只好把手机放到耳边,笑着说:“芹芹啊,在学校怎么样啊?”
手机那头安静了一小阵,然后传来“芹芹”的声音,微微压着,“妈妈,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以后别叫我这个小名嘛?你又忘了?”
尤阿姨这是真又忘了,叫了二十年了,哪能说改就改了。她女儿全名叫萧雨芹,嫌“芹芹”这个名字土,上大学之后就不太让她叫了,让她改叫“小雨”,但她总是改不过来。
她们老家那里,约定俗成的,爱把孩子最后一个字留下叫成叠字小名,或者叫x儿、小x。把中间那个字单拎出来叫小名的,还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