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她敢传扬出去吗?她就算贵为县主,和前夫牵扯勾连,又有什么脸面?”
管家胆小,不敢开罪严素榴,只好出去,告诉秦鸾,主人不在,不方便入内。
秦鸾冷声道:“我家县主遗失了一件要紧物什,命我来寻。县主守礼,才拿了帖子过来。老夫人竟将县主拒之门外?”
管家哪敢说,这是严素榴的意思,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二人正僵持,温谯回来了。
秦鸾这温吞脾气,也被气出火来了,看见温谯冷嘲热讽:“温大人果真是干脆利落,果决非常!昨日才与我家县主和离,今日就连大门都进不得了!”
温谯蹙眉,问清原委,也不多话,将秦鸾请了进去。
秦鸾直奔内院,仔仔细细的去找遗失的金铛。
温谯在月亮门外,站立片刻,却没有进珈若的院子,反而吩咐看守的亲信,不要让任何人进珈若的院子。
连严素榴和老夫人,也不行。
温谯想,这是为了不麻烦。看,她这不就说,掉了什么东西?
还是维持原样的好。
温谯不理会秦鸾,吩咐人给她方便,就去给温母请安。
刚到门口,看见温母身边那四个婆子,头上顶着茶水,齐刷刷站在骄阳底下。
这几个婆子,被温母惯的不像话,平日养尊处优,都是享福惯的。今天晒了一会儿太阳,就叫苦不迭。
温谯不喜欢这几人,皱眉入了内室,就听见哐当一声响,温母又把药碗给打翻了。
严素榴娇媚一笑,擦去衣袖上的药渍,吩咐侍女:“去把药再端进来。”
她娇声道:“母亲不必如此,您厌恶我,可我呢,却是实实在在关心您的身子。这药,我命人熬的多了,您打翻了这碗,还有。只不过,这药要二两银子一副,都是温郎的俸禄。如今,严县主和离走了,把自己的嫁妆也带走了,府里吃的用的,都是温郎辛辛苦苦挣的。您可得仔细些闹,这糟践的,都是温郎的血汗。”
母亲抬起的手放下,很是委屈,最后居然配合的把药给吃了。
温谯站在门外,迟疑了片刻,没有径直进去。
麦氏睡熟后,严素榴才从里头出来,见到温谯,惊喜不已。
“温郎,你回来了!”
温谯一时不知该怎样面对她。
“这几日,你在府中如何?”
严素榴伸手欲挽他的手臂,温谯却十分自然的避让开了。
严素榴缩回手,还是笑道:“挺好的。温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过,我是对你极重要的一个人,管家发下话去,谁也不敢怠慢我。”
温谯望了她一眼,又问:“你来母亲这里,母亲对你如何?”
严素榴灿然一笑,樱唇绽开:“母亲问我,可是嘉陵故人。她知道了我是谁,非说要给我出气,还罚了自己身边的婆子。我劝母亲了,可母亲说,人不可忘恩负义,非要罚她们呢。温郎,我想,母亲还是很喜欢我的……”
温谯看着她,这长长的一眼看的严素榴,心里心虚不已。
严素榴想了想,自己没做什么,也没有破绽。
她来的第一日,就收服了管家——这并不难。温谯怕她受委屈,让管家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严素榴故意透露给管家,自己对温谯一家有过救命之恩。那管家胆小,自然对她言听计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温母,这老妇人蠢笨至极,三言两语就叫拿捏住了。而且,她心疼自己的儿子,这几日肯定不会来告状。只要严素榴抓住这个机会,在温家站稳脚跟,以后,叫她想告状都告不了。
不过,温谯盯人的眼神,为什么有点怕人?
他难道发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萧融:难道我会(为了讨小姑娘欢心)故意去吃芫荽?!
内心的小人举爪:你会,你毫无理智,你(为了讨小姑娘欢心)啥都敢干!
那么问题来了:大胡子到底是20、30,还是40?
Ps.我也喜欢吃香菜o((≧▽≦o)
咳,性感作者(码字狗),猥琐求收、求作收、求营养液、什么都求,还求评,随便评,哈哈哈哈哈哈也行,嘻嘻嘻嘻嘻也行,嘿嘿嘿嘿嘿也可以……来呀!
第020章
严素榴在温谯面前,一向温婉顺从,没有什么过分要求,也从来不会违拗。
但温谯并不愚蠢。这两日,他才发觉,严素榴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柔弱、无害。
昨日他回来,看守海蟾院(珈若住所)的亲信告诉他,严姑娘不止一次想进去。被阻止之后,还出言威胁,声称她迟早是温府女主人,命下人务必遵从其命。
而一向忠于老夫人的管家,却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畏畏缩缩。
温谯并不是一个不能认清现实的人。他一向知道严素榴小心眼,眼界过于窄小,有许多的坏毛病。
但他又是真的,真心恋慕严素榴。
所以,他将她留在京中数年,却从未有过深入的逾矩之举。
他舍不得。而严素榴用“外室”这样委屈的身份进入温家,也实非他所愿。
至于严素榴去见母亲,却是实实在在令他不喜。
以往,温母也不喜欢珈若,但珈若与严素榴不同。珈若对温母无微不至,该有的照顾全都做到,但绝不会在温母面前碍眼。
至于严素榴,与其说她是想对温母示好,倒不如说,她是在试探性的想要拿捏温母。
严素榴这些小心思,温谯一清二楚。
他想告诉严素榴,她是自己一生所爱,自己必定会对她负责,为温家、为自己、也为她挣出一条光明大道。所以,她不必做这些过于阴晦之事,只要活泼明朗,过她喜欢的日子就好。
就像珈若一样。
这突然冒出的念头,让温谯十分不喜,眼神也更幽深了。
严素榴心头已经弯弯绕绕的猜测了许多,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温谯——他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怯弱的开口:“温郎,你吃过了吗?”
看见她殷切的眼神,温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吃过了吗?”
他语气松动,严素榴松了口气:“还没有,我一直在等你。”
温谯想,他们之间,时间还长。她兴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得不做些什么,来求些安全感。那就下次再说吧。
“今日宫中饮宴,我也要去。不过,时辰还早,我陪你吃些东西。”
严素榴面上欣喜不已,心中却在暗恨。
同样是镇北侯府出来的姑娘,她严珈若出入宫闱,如同自家的后花园。可她严素榴,却只是在严知情封后时,进过一次宫而已。
到底凭什么?
她严珈若的命到底为什么这么好?
温谯又问,严素榴为何不让秦鸾进府。
严素榴低下头,默不作声的酝酿片刻,等再抬头时,已经满面是泪。
温谯轻柔的拉着她的手:“素素,怎么了?别伤心了,不论何事,我都在你身边。”
严素榴哽咽不成声:“温郎,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当年和北狄大战时,我父亲原本在后方押运粮草的,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尸身却在前线被发现了。在这之前,我父亲因为一点琐事,和珈若起了纠纷……”
温谯蹙眉:“素素不要多想。当年战事虽乱,但陛下事后俱都严查。你要相信陛下,相信长宁侯。”
严素榴真没想到,温谯会这么说,只好强行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温郎,我真的怕,怕她怀恨在心,会对你做什么手脚!”
“我怕她因为和离之事报复你。她若是在陛下面前说些对你不利的话,再在府里藏些所谓的‘证据’,温郎……”
“她不会。”温谯突然开口,语气笃定。“珈若绝不会做这种事。”
严素榴咬了咬牙,脸上带着泪,却不露痕迹的掐住了手心。
他明明很讨厌严珈若,可为什么这时候这么信她?
秦鸾离开后不久,温谯也出门入宫。虽说他被禁足,但宫宴名单上还有他的名字,他官职不高,缩在一角,不会引起什么人注意。但若是不去,被有心人传到陛下耳中,难免给他编排一个忿恨陛下因而缺席的罪名。
珈若在家中等的着急,秦鸾回来,又没找到金铛。
竞秀问:“会不会遗失在哪里,还是被严素榴给拿走了?她当年可羡慕姑娘这对金铛了,还找人仿制了一对,可惜啊,到底是假的。”
秦鸾摇头:“县主的海蟾院,都派人看管起来了。这两日都没人进去过,一切都是原样。兴许,是我寻的不仔细。县主,快到宫宴时辰了……”
珈若敲了敲桌子:“温谯也进宫吗?”
秦鸾一愣:“自然。陛下一向仁厚,不会刻薄待人。名单上应该是有他的。”
珈若让透水去传话,就说她身子不适,今日就不进宫了。
说完,起身换了一身楚青色窄袖衣裳,趁着夜色出门。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呸,偷鸡摸狗时。
秦鸾站在小门外,几乎抓狂:“县主,您真要偷偷潜进去?”
珈若脸色也不大好看,谁愿意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不然呢?你来找过了,又没找到,我再让人来找,接二连三,黏黏糊糊的,传出去还以为我严珈若对温谯这条狗念念不忘呢!这像话吗?”
秦鸾:“可这也太不像话了!”
珈若却很淡定:“没事。你不是说,海蟾院外只有守卫,院内又没人。我只是去寻我自己的东西,找到了就出来。”
珈若带着竞秀、透水,三人从小侧门潜进去,秦鸾在外放风。穿过夹道,让竞秀弄开小门,进去就是海蟾院的花园。
三人分散开来,珈若回正房,竞秀和透水去库房和书房寻找。
海蟾院内果然空无一人,一切都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珈若顺着廊檐边,慢慢走着,一路细致找寻,连石阶下也没放过。
她却没发现,镂空花窗外,一双眼睛,正默默的追寻着她的身影。
珈若在外面找了许久,一无所获,又进到内室,借着稀薄的月光细找。她突然站住,疑惑身后似乎有个影子,转身却一无所获。
正要出去,外面灯光大作,踢踢踏踏的进来了数人。
珈若连忙蹲了下来,将身形隐在帘后。
“老爷,严姑娘闯进来了……”
严素榴提着灯,不耐烦的瞪着身后的看守,转身看见温谯又换了一副嘴脸:“温郎,我只是想来帮你找找。”
门外,温谯从暗影中站定,伸手将欲往内室闯的严素榴拦住:“不必了,素素,这是旧院。我不想你进去。”
黑暗中的珈若,弱弱的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要是三人相见,她很难控制自己,不暴打他们两一顿。
严素榴都闯进来了,看着满院的富贵,脸都涨红了。现在又被温谯阻拦,面上一阵下不去,尴尬笑道:“温郎,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找找那本内经,毕竟母亲的病要紧。”
不知为何,温谯今夜的耐心十分有限,又道:“素素,你我名分未定,还是暂时不要改口了。”
严素榴几乎要捏碎了灯笼竹柄,可还是维持脸上的笑意:“那我去看看老夫人,温郎你忙……”
温谯继续:“素素,天色晚了,你回去歇息吧。母亲身边有用惯了的侍女婆子,又经大夫施诊,已经脱离危险,你不要辛苦。去睡吧,乖。”
严素榴离开,转身的一瞬间,连假笑都维持不住。
看守把灯笼交给温谯,也退了开来。
温谯在门外,举着灯照了照。
海蟾院内,一切都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门帘上绣着海上明月,那一轮月洁净澄明,不染俗尘,恰似此间主人。但此间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谯进屋,却没见到珈若。
他自嘲一笑,想来她是躲起来了,不愿见他。
他目光一转,在很显眼的地方,就看见了那本《灵枢内经》。
想来,她是知道他会来找,特意放在了桌上。珈若此人,便是如此,但这大概也是她对他和温家最后的一点善意了。
今日他原本要进宫,走到半道就被管家心急火燎的叫了回来。老夫人不知怎么了,突然厥了过去,管家急忙去请大夫,又去追他。温谯让同僚给自己告假,就急忙回了府中。
母亲本有宿疾,但这二年很少复发。大夫行了针,才使温母脱离危险,又嘱咐温谯,温母的痼疾不可根除,只有穴位调养可以减少病人的痛苦,切不可间断。
温谯这才知道,原来珈若寻来的医经孤本,是有用的。
当年她为了温母的痼疾,千方百计寻来孤本,又请来御医,才定下一套按摩手法,让身边的婆子每日去给温母按摩治疗。
可笑的是,他自诩孝子,却以为这不过是珈若为了“讨好婆母”,出的些许计谋。
原来,真正可笑的人,是他自己。
他也没想到,刚进院子,就见到珈若,正低着头,四处的逡巡,像一只——闪着萤火的小虫。
周遭的一切都是昏暗的,只有她似乎带着微弱的光。几乎不可见的,又足以让人一眼就能见到,随后,就挪不开目光。
温谯想,他的确可笑。
温谯找到内经孤本,在屋内转了一圈,便出去了。
珈若心说晦气,好端端的,她一个正主被“狗男女”给堵在屋子里了。这什么孽缘?
她动了动发酸的脚,刚要出去,这狗温谯居然又进来了。
珈若忙不迭的又缩回了帘子里头。
刚缩回去,她就后悔了:她躲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是她吗?
此时,长宁侯萧融宫中夜宴结束,途经巷道。
他骑在马上,身子微微前倾,视力很好的看见了,缩在墙角放风的秦鸾。
他眯了眯眼,这似乎是她身边的大侍女?
而且,这后院,不是温谯家的宅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