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蹙眉,又觉得长宁王也太不看重珈若了,怎能让珈若独自出门呢?
宫人也知道,要有大喜事了,不自觉就喜气洋洋的:“我还听人说,长宁王这几日,天天都去银作局,就是为了催办进度,给万年郡主置办首饰头面呢。”
皇后心道,这男子能有什么好眼光?又问,珈若去了金玉坊哪家,自己也坐了马车出门,径自寻过去了。
皇后到的时候,珈若还在改图纸,还在和店家商量,用什么样的宝石,因此还没走。
珈若唤了一声长姐:“早听说阿姐回来了,我正要进宫去呢。”
严知情爱怜的望着小妹妹,笑道:“他那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写给我的聘礼单子,都是一车一车装的,哪里还用你来这里?”
珈若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见严知情来了,就把图纸拿出来。
皇后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带璎珞的长命锁。这是给小公主做的。
皇后心头感动:“都要备嫁了,原本时间就不多,怎么还做这些东西?”
珈若道:“虽说宫里有的是,不过,我这个一定是最好的。前几日,萧融给我一块难得的玫瑰紫石,用来做一个璎珞项圈正好。”
皇后又问,府中可准备起来没有,从今日开始算,也只有一月有余,对于王爷和郡主大婚来说,时间不算充裕。
最后,皇后拉着珈若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姐知道,你和他情义深厚,不过,也要略微矜持些。”
珈若连连点头:“阿姐,我很矜持。”
皇后默了默:“算了,阿姐……咳咳,信你。但男子若要成亲,一定要十分渴望,才会珍惜。你要稍微远着些。”
掌柜的过来端茶递水,听了一耳朵,差点没跪下来。
珈若他是认得的,昨日才和长宁王来过,这万年郡主的阿姐,可不就是一国国母嘛!
珈若道:“阿姐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中,我都好长时间没和萧融见面了。”
掌柜:…… ……方才,好像是长宁王送郡主过来的?这才走了一个时辰?
翌日陛下便下了赐婚圣旨,萧融从银作局回来,接了圣旨,整个人都神光焕发。
唐濡和丘大夫昨夜到的,说起两国使臣之事。
“推算一番,北狄国主的国书也该送回来了。若是真要开战,属下也要出京,去协助聂将军。王爷,咳咳,这是属下一片心意。”
萧融接过来一看,木盒里面装的是两把木梳。
“我听说,这两把木梳,是他们村里的百岁老人做的,寓意非常好,所以才买了。”
萧融收下木梳,意味深长道:“听你这次与胧胧身边那丫头一路回来的?我若是你,就抓紧时间,准备聘礼了,别想着打仗了。”
唐濡急忙追上来:“王爷的意思,是不会打起来?”
等到晚上,北狄国书快马送到,萧融连夜进宫,与陛下议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长宁王和郡主一同出门了……
皇后(不满):哪有姑娘出嫁,和未婚夫一起挑嫁妆的?太不矜持了!
听说是郡主自己去的……
皇后(更加不满):长宁王也太不看重我的珈若了!
萧融:……快了,还有一个月零七天!
第104章
很快, 唐濡就知道战事打不起来了, 因为随着北狄国书一起进京的, 还有十余车“贡品”。
珈若隔日进宫, 也膜拜了一番北狄国主的文采, 其中用大量篇幅和丰富的词藻,车轱辘话转了十来遍,声明自己与在大殷闹事的“玉虺”绝无关联, 都是含王妃怀恨在心,故意陷害, 离间他与大殷皇帝的“真挚情义”。
除了“声情并茂”的国书,还巴巴的送来了宝石和织锦,“请大殷皇帝陛下息怒”。
陛下冷笑道:“朕早就知道, 这胡伦不会承认,一定会砌词狡辩,没想到,连用天神和自己阿娘发誓这种话,也写在两国国书之上。身为一国君主, 无能成这样,朕都有点舍不得了。”
珈若道:“光是无能就算了, 他还蠢。倘若他有半点眼力见, 半点为北狄和北狄百姓考量,也不会做出偷运国库财物用来支持玉虺的蠢事来。”
萧融道:“可见陛下还是不愿意兵戎相见,若不然,何必等他的国书?直接动手便是。颌族若想与大殷交好, 也不会袖手旁观。”
陛下道:“北狄一族生性彪悍,喜好掠夺,朕如何不想永绝后患?但北狄王固然蠢弱,但北狄其他的部族,可不好惹。如今各部族算是分封为王,对胡伦这个蠢笨的北狄王也没有什么敬意,可一旦朕发兵北狄,这些部族就会联合起来抵御,反倒不美。”
这也是为什么胡伦这么害怕与大殷开战。
一旦开战,他这“北狄王”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陛下早有周全之计,又问萧融婚事安排的如何了。
“九月二十,时间还是太紧急了。胧胧也是朕的妹妹,哪有这样急急的出嫁的?”
身旁的内侍一笑,道:“陛下,女大不中留啊。”
陛下无奈的一摆手:“那这几日,你安排走那几个北狄使臣,便安心备嫁吧!”
萧融嫌弃道:“陛下,臣今日就要备嫁。”
北狄使臣这几日,连使馆的门都没出。
原先他们见了颌族国师就不顺眼,这几日想找人家打听打听消息,却发现,北狄使馆与各国使馆根本不在一处。
这日,大布和合多实在忍不住了,头碰头一起商议着,要不要去贿赂朝中官员,打探一点消息。
合多说可以从内侍首领入手,另一个说大殷国政严明,内宦不得干政,这内侍首领是绝不敢透露一丁点半点的,不如还是去求见万年郡主。
合多瞪圆了眼睛:“你可知道,万年郡主是镇北侯府出来的?当年镇北侯府那么多人,都死在两国战事之中,她见了我们不生吞了就不错了!”
正争论不休,就听说长宁王和万年郡主来了。
合多捂着头:“完了完了,是不是要提前把我们杀了祭旗?还是说……要动用私刑?先狠狠的折磨我们,然后才杀?”
虽然害怕,但大布也不敢不见。
大布惴惴不安的出来,就听长宁王冷淡道:“今日我与郡主只见大布使臣,走吧。”
大布脚下一滑,就见合多那几个,忙不迭的退回去了。
大布跟在二人身后,听见万年郡主小声道:“今日天气还是热。”
长宁王也压低声音哄着:“车上用了冰,上车就凉了。我给你扇风。”
说着,真殷切的给万年郡主打着伞,另一手自然的接过画着仕女图的宫扇,慢慢的扇着。
大布缩头缩脑的跟在后面,啥也不敢想,啥也不敢问。
片刻,就见长宁王扶着万年郡主上了马车,又有一个似笑非笑的副将过来,请他上后面那辆马车。
四人同行,长宁王和万年郡主在前边有说有笑,郡主时而吃一块果子,不知长宁王说了什么,郡主又笑。
再看看身边这个一脸凶相的副将,大布往车壁上又缩了缩,恨不得假装自己是一只鹌鹑。
随后,到了一家老牛牛肉面馆,大布吃了一碗牛肉面。
对面的郡主尝了一小口,剩下的一大碗,都给长宁王吃了。
“老牛家的牛肉酱腌小萝卜,好吃。对吧?”身边这个凶神恶煞的副将突然扭头过来问。
大布连连点头,哆哆嗦嗦的夹了一块萝卜,塞进嘴里就吞了:“好吃,好吃!入味、酸香咸辣,好吃!”
话没说话,被一粒牛肉卡进喉咙里,差点没呛住,急忙喝了几大口水。
唐濡“温和”的拍了拍大布的肩膀,十分“和善”道:“大布使臣……大人,不用急,今日也就是带您四处走走,吃吃,吃遍这京城的美食。”
好巧不巧,大布昨日才学了一句新的大殷话,叫做“断头饭”。
据说,大殷犯人行刑之前,会给他们吃一顿最为美味的断头饭,让他们吃的饱饱的,记住这美味的滋味,来世就会知道生命的珍贵,会做个好人。
他哭丧着脸,弱弱的问:“为何只有我有?”大家都是使臣,凭什么只有他要吃“断头饭”?
唐濡纳闷了:“带你吃香喝辣,不好吗?”
人为刀俎,大布哪敢说半个不字?这半日还真跟着长宁王吃了好几条街,准确的说,是万年郡主多看了一眼什么,长宁王就决定吃什么。
大布最后也横下心来了,好歹还是断头饭呢!大家都要死了,那合多他们连断头饭都没有呢,他还是赚了。
没想到,吃完了“断头饭”,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副将又把他安然无恙的送回了使馆。
萧融也送珈若回镇北侯府,珈若说起大布之事。
“那个合多看似胆怯,眼神乱飞,是个奸诈之徒。另外那个软懦无主见,就算能用,也极有可能临时反悔。依我看,只有这个大布勉强能用。我看他今日一边哆嗦,一边吃的可香了!”
“贪生怕死之徒,都容易拿捏。让唐濡先带着他玩几日,好好享受享受这万丈红尘,他会更怕死。魁斗不也是如此?他们二人如何了?”
北狄国主的“求饶”国书送到,魁斗和含王妃便算无用了,陛下做主,将二人关押在了同一牢房之内。
萧融道:“含王妃被魁斗伤了,但不知她说了什么,魁斗还没杀她。”
她处决了魁斗的老母亲,可以说是魁斗的杀母仇人。都到这份上了,还能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在仇人手底下保住命。
珈若由衷道:“这可真是个狡猾的女子。”
萧融颔首,却欲言又止,明显还有别的话说。
珈若便不再说说,脚步愈慢,在门口等着。
萧融道:“过几日,平王妃会进京,到时候会住在长宁王府。只不过,也不必担心,婚前你也见不到她,你我大婚之后,她就会离开了。”
珈若一听便明白了,平王妃是平王的王妃,也就是萧融名义上的母亲。因上次陛下晋封萧融,便将平郡王的王爵也提了一提,封为平王。
只不过,萧融这语气,实在不算轻松。
珈若并未多想,笑盈盈道:“若是需要我去拜会,与我说一句便可。”
萧融:“不必。婚后我就会送她离开。”
既然提起此事,珈若又问:“那平王呢?他老人家不和老王妃一起进京吗?”
提起平老王爷,萧融的神色松快了些,眉宇间颇为无奈,还有些好笑:“他啊,自称浮云上仙,最惯常做的事,便是浮云一去无踪迹。我派人出去,直到今日,还没找到他老人家的踪迹。不来就不来吧,他这几年连平王府都没回过几次,谁也见不到他。”
珈若轻轻拉拉他的衣袖:“以后有机会,总能见到的。我听说,这位平王潇洒不羁,虽然生在皇家,却是闲云野鹤一般的悠哉人物,我见了他老人家,一定要多谢谢他。”
萧融一笑:“你谢他做什么?”
珈若道:“谢他把你养的这么俊俏!”
二人正说着话,大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咳嗽,皇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笑着出来了。
珈若问:“秦嬷嬷怎么来了?是阿姐有什么话吗?”
秦嬷嬷笑道:“自然不是,是皇后娘娘遣老奴过来,在侯府小住一段时日。若说话嘛,自然也是有的,娘娘说,离大婚也只有一月了,这婚前还是少见面的好。王爷,天色也不早了,您看?”
长宁王萧融憋屈的被秦嬷嬷从媳妇家大门撵走了。
大布胆战心惊过了一夜,发觉自己还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刚用完早膳,唐濡又来了,“皮笑肉不笑”的揽过大布,“语带威胁”(亲热)的道:“大布大人,您来京城也有好几日了,还没来得及四处游玩一番吧?”
不由分说,就将大布带到京城最为繁华地带的酒肆、茶楼好一番潇洒。
若说起来,这京城可真是一等一的好玩。酒肆里各种玩法,比如斗棋、六博、投壶等等,若是文雅些,可以去茶楼,与人斗文、斗诗,输了不算丢人,赢了还有银钱可拿。
不玩这些,就在茶楼里听听小曲、听听说书,那真是难得的悠闲自在。
大布玩了这么一天,真觉得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说不出的畅快。
第三天,就换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副将,一看就一脸虚相,径自把大布带到了章台柳。
这一日,他们见了平康坊所有艳名在外的歌姬、舞娘,还与花魁娘子一起游湖,好不快活。
大布直呼:“有今日这光景,才晓得前半生都白活了!真是痛快!”
白胖胖、虚腾腾的小副将趴在美人榻上,得意的问:“使臣,那你想不想天天都过这种好日子?”
大布猛地扭头,心道,果然!来了!他早就怀疑,这殷朝人搞这么多花样,就是为了劝降,这不,果然来了。
房门突然大开,大布手忙脚乱的遮住要紧处,就见这小胖子副将对萧融见了个礼,退了下去,方才还在劝酒的美人也立即跟了下去,临走前还贴心的给他找了一块布盖在了肚子上。
萧融冷冷的瞥了一眼,直接问:“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布:这个副将“凶神恶煞”、“凶巴巴”、“皮笑肉不笑”,还威胁我!
唐濡:???我只是长的凶啊!明明已经很努力“温柔对待”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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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萧融这么冷冷淡淡的一瞥, 方才还热血沸腾的大布, 一下子就萎靡了。
“什, 什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