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抱着脑袋,蔫蔫的坐在床边,刚要说话,“哇”的一声,又趴在痰盂上吐了不少水出来。
这毒药不致命,可就是难受啊!这都好几天了,还是这样。
太子又要替陛下去京郊巡视,剩下的折子就全送到皇后这边来了。
小公主也受了惊吓,虽然不发烧了,可一刻也离不开皇后,一眼见不到严知情,便哭的撕心裂肺。连陛下来哄,也不好使。
铁人皇后严知情便只好一手抱着小公主,一手提着朱笔。
正烦躁着,珈若便来了。
皇后先问:“胧胧这几日可好,没被吓着吧?”
“阿姐,我又不是小孩子。”珈若失笑,拍拍手哄了哄小公主。
小公主试试探探的伸出手指,握了一下,又扁着嘴要哭。珈若和秦鸾哄了好大一会儿,才让她过来玩了一会儿。
这一小会儿,她又困了,秦鸾和珈若哄的睡着了,乳母才敢过来,把人搂在怀中去睡了。
皇后松了口气:“这几日哭的嗓子都哑了。半夜也常常惊醒,连乳母也不要,生怕乳母抱了她,我就走了。反倒是你,能哄得她安静一会儿。”
皇后说起来,眼中闪过恨色,但眨眼即逝。
说到这里,皇后又数落了陛下几句。陛下抱着晕乎乎的脑袋,吭都不敢吭一声。
珈若从皇后宫中出来,便去了云盛宫。
昔日太后还在时,云盛宫也算鼎盛一时,就连百姓之中,都盛传陛下最宠爱的是云盛宫郑贵妃。
秦鸾出示了皇后令,门口刀戟让路,这才进了被刀兵包围的云盛宫。
陛下还未曾褫夺郑妃的封号,对外只说郑妃病重,是死是生,要看郑妃自己。
陛下对她厌恶非常,皇后也不愿意见她,生恨她拿小公主来威胁自己,只巴不得直接了结了她。
因此,反倒是珈若来了。
郑妃一抬眼,看清是珈若,再看见陛下身边的内侍总管,讥诮一笑:“哟,怎么还空着手来呢?托盘呢?白绫毒酒和匕首呢?”
珈若在软凳上坐下,隔着栏杆与郑妃说话:“你误会了,陛下是重情之人,没想处死你。”
郑妃冷笑一声:“陛下没想,那皇后呢?严知情呢?她也不想吗?”
珈若摇摇头:“皇后也不想。她想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太子和小公主就是皇后的命,你敢动她的命,难道不是找事?”内侍总管尖着嗓子道,“郑妃,陛下仁慈,皇后娘娘又是一心向着陛下,因此才不处置你,你还不跪谢隆恩?”
“谢恩?要我谢恩?”郑妃尖声笑起来,将栏杆踢的嘭嘭响,直到赤足流血才停了下来。“他们害得我一无所有,还要我谢什么恩?”
“你本身也从没拥有过。陛下是皇后娘娘的夫君,二皇子也要称皇后一声嫡母,你算什么?”她哪里痛,珈若便刺哪里,果然,郑妃气的在栏杆里伸手,恨不得撞破栏杆冲出来。
“你知道什么?当年太后还在的时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我才是云盛宫最得宠的郑贵妃?连茶楼酒肆里,说书的都说的是我和陛下,说我们在太后归省时,一见钟情。说我们情深意笃,才有了二皇子,还说二皇子出生之时,天降彩虹……”
“那都是假的。”珈若淡淡道。“二皇子如何出生,你又如何进宫,你自己不记得了吗?是你给陛下下药,才得了二皇子。陛下不动你,是因为你蠢,这才让你安安分分的留在宫中。可你蠢就算了,偏偏受人唆使,一点苗头你就犯下大错!”
郑妃又发了狂一样大叫起来,将栏杆之内的物件摔了个遍。
珈若受人所托,还是问道:“陛下叫我来问你,愿不愿意照看二皇子。陛下会让你们住在京外的私宅当中,以后母子二人共享天伦之乐,也并无不好……”
“二皇子?对,我的皇儿!他醒了吗?他怎么样了?”
珈若顿了顿:“二皇子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头,以后一生都会如同三岁稚儿……”
“那就是傻了?”
郑妃哈哈笑起来:“傻了?傻子就不可能做皇帝了,他傻了还有什么用?”
珈若淡淡道:“陛下的意思,你若安分守己,也允许你们离京,去二皇子将来的封地,自由生活。”
郑妃仿佛没听见她说话:“我要一个傻儿子又有什么用?陛下不好女色,我用尽了办法,才怀了孩子。我运气好,受神佛庇佑,一生就生下了皇子。我运气多好啊,我多有福气啊!姑母说的对,我就是天生的凤命……”
珈若懒得管她是真疯还是假傻,出去之后,如实回禀了陛下。
陛下叹了口气:“算了,照原定计划,送二皇子出宫吧。”
宫外有一处陛下的私宅,今后,就让二皇子在民间长大,也算无忧无虑。
话刚说完,他就又吐起来了。
“这个女人,朕自问没什么对不起她的,下手居然如此狠毒……呕……”
珈若刚出了宫道,就看见萧融,逆着夕阳正站在宫道正中。
不知何时,天居然放晴了。半边夕阳,垂挂在宫墙上。
不知何处的官员,许是刚从翰林院出来,和他说了几句什么。萧融神色很是轻快,还带着笑意颔首。
那人恍然大悟,再转过身一看,发现是皇后娘娘的车架,立刻明白了:
“怪道王爷急着出来,原来是在此等候王妃。二位果真是伉俪情深,在下告辞,告辞。”
珈若见四下无人,伸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快活的很。
宫门就在眼前了,珈若问他:“你怎么来的?”
萧融笑道:“我来接你,自然是马车。”
珈若便下了车,让内侍回去,她和萧融一道走便是。
萧融扶她一把,半扶半抱的把人搀下马车。珈若稳稳的借力站在地上,反手抓着他。
二人手牵手走在宫道上,秦鸾和绿池默契的跟在后面。
萧融问她进宫半日,累不累。
珈若道:“就说了几句话,我又不是什么瓷做的人。”
萧融又开始说陛下的“坏话”:“陛下自己惹出的祸事,反倒叫你去平。”
珈若摇摇头:“陛下也不算优柔寡断,只不过,郑妃毕竟生了二皇子,当初还是难产所生。我们这位陛下又不是什么后宫三千的人,他一直记在心里,总觉得这女子是为了给他生儿育女才吃尽了苦头。”
萧融冷哼:“对于郑妃而言,子女不过是固宠和争权夺势的手段。”
珈若失笑:“陛下明白,只不过下不去狠手罢了。皇后娘娘因为小公主之事,也懒得管。陛下若亲自去,处置的轻了,恐怕皇后娘娘要挠花他的脸……”
萧融:“下次别理陛下,叫他自己去。”
珈若便笑:“知道啦!”
二人窸窸窣窣的说些闲话,珈若突然问:“倘若是你,会怎么处置她?”
萧融想都没想:“不可能有。”
珈若失笑,便不再追问了。
二人牵着手,像穿过一道发光的彩虹一样,出了宫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嘶声吼叫求预收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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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箬笠知道,两年后,自己会死在那个早就嗝屁的未婚夫手中。
她决定早早找出这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未婚夫。
攻略之。(用尽手段
但首先她得找到人。
书院的英俊掌事、盛家的冷峻表哥、皇帝舅舅身边的俊俏小侍卫,顾箬笠看谁都像那个死鬼未婚夫。
她拉着“小表妹”林菘的手,严肃的征求“她”的意见:“菘妹,你看他们谁才是?”
“小表妹”林菘抓紧了顾箬笠的手,呵呵一声冷笑。
谁也不是。
人狠骚话多“校花”男主vs身娇体不软“校霸”女主
排雷:1,算半重生,女主做了前世有关的预知梦。女主乐观,不会纠结前世。
2,女主前世不是男主杀的,凶手另有其人哦
第134章
京中再次平静下来, 知内情和不知内情的, 都极有默契, 当做这些事, 从未发生过。宋王府的老王妃是为何残了, 也无人去过问。
阿福端着面碗,几大口就扫完了一碗,又盛了一碗, 含山急忙放下碗筷,给她舀了一大勺肉丝码在面上。
“肉丝面肉丝面, 你光吃面干什么?”
阿福道:“阿娘我都吃的半饱了,一大早我吃这么多肉?”她哭笑不得,“而且, 学院有肉吃,大师傅的手艺可好了!您放心吧!”
“放心什么放心!这是去教学,又不是去坐牢,非要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含山念念叨叨。
她抓紧时间,再次跟女儿说起, 江夫人说起的她的内侄,问阿福下月荀休, 能不能见上一面。
阿福笑道:“阿娘, 你还没放弃呢?”
含山喜笑颜开:“这回不一样!这段时间我不是都没想这事,是江夫人自己找上我的,说了好几回。原先我也没当真,敷衍过去, 哪晓得,她跟我说了实话,她内侄儿早就见过你了,这才托她来说说话。阿福,既然这江公子也算诚心,倒不如见一见?”
阿福沉思片刻,摸了摸下巴,“其实,学院除了可以挣俸禄,还有一点好处,阿娘你知道吗?”
含山:“???”
阿福一拍桌子:“男人多!”
含山差点没被汤给呛死。
“呸呸,大姑娘家家的,说的什么话?”
“大实话。”阿福忍笑给她娘说道说道,“这可是鸿蒙院。我们大殷重学,原先就有学宫和国子监,但也有些纨绔之流,既过了去学宫的年纪,又考不上国子监,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陛下因此重新建立了鸿蒙院,专门收受这夹在中间的学子们。在鸿蒙院任教,除了要学问好,要紧的还得有本事,得有手段管得住这些无法无天的纨绔。”
“因此,比如您女儿我,鸿蒙院的先生有一个算一个,那都是厉害的!我在鸿蒙院里,近水楼台,给您挑个上好的女婿回来!”
说完,她拿了一个豆包,就一溜烟的跑了。
含山嘀嘀咕咕:“又不是买东西,还什么上好的?一听就是在说胡话!”
阿福走后,含山去店里瞧瞧,刚下了车,便见到安国公夫人眉间微蹙,站在隔壁的银坊门口。
她大概是来买东西,烟雨笼愁的模样,冷不丁见了含山,立即堆出满脸笑意,亲亲热热的迎了上来。
含山躲避不及,只得下了车。
安国公夫人拉了含山的手,柔声问道:“阿福那孩子,最近可好?”
含山道:“不怎么着家,才从北境回来,就去鸿蒙院了。”
安国公夫人欲言又止,顿了片刻,又问:“阿福可爱吃什么?我前几日差人送了些点心吃食去鸿蒙院,回来管事嬷嬷和我说,见到阿福姑娘在吃猪蹄,便又让人做了些鹅掌、猪蹄和鸡爪送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合她的口味?”
含山的重点顺利的跑偏了,声音都大了:“她在学院啃猪蹄?!”
天啦!这个臭丫头,还说什么去学院搞对象!
谁要诚心去找对象,会在饭堂里,当着那么多先生学子的面啃猪蹄啊!
还嫁的出去个鬼啊!
安国公夫人疑心自己说错了什么,哪里做的不够,急忙道:“许是学院太忙了,她吃的不好,改日我再叫人送些五香肉干去,她闲着没事,可以磕一点磨磨牙。”
含山差点厥倒。
人家姑娘家家,闲着没事,最多磕一把瓜子,谁会把肉条拿来磨牙啊?
安国公夫人见含山脸色不大好看,恰好管事嬷嬷从银坊里出来了,便连忙将新出炉的这个锦盒交给含山。
“前几日,我娘家的几个侄女儿来府里玩,我见她们佩戴的新样式不错,特意叫人给小阿福也做了一整套的。恰好在这碰见了,公主瞧瞧,这银丝栩栩如生,的确不错,小姑娘们都喜欢的。”
含山看了一回,果然好看的很,便再三谢过。
安国公夫人又问了些阿福的事,由衷道:“我心中是把小阿福当成我的亲生女儿,只想多疼她几分,虽说公主府上一应尽有,什么也不缺,但这也是我一点小小心意。小聂也一样,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今后我们两家当来往密切些。”
含山公主听完这话,手指头都在发抖,心头不知什么滋味一下子全涌到了脑子里,像被冷水劈头盖脸打了一大遭。
她送走安国公夫人,也没什么心思去看铺子了,又上了马车。
车夫问去哪,她不耐烦的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随侍也不敢问,只好驾着马车慢吞吞的沿着坊街走。
含山心头是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觉得谁也不该怨,一时觉得谁都可恨,最后冷不丁叫车夫掉头,去鸿蒙院。
到了书院门外,老远就看见阿福从大门口的石道上,颠颠的跑来了。
她穿着鹅黄轻衫,因为骑射的缘故,衣袖都用绸带绑在手肘处,还打了个结,远远的,像一只扑腾的小蝴蝶。
含山就想起,她小时候穿着别人给的破旧袄子,每每站在院门口,等她从外边回来,扑腾扑腾的跑进她怀里。
她心都化了!
她如珠似宝的闺女,不管她是个一无所有的农妇,还是如今的公主,唯一的宝贝,就是阿福。
她的闺女凭什么就得要给人糟践?
什么“把小阿福当成亲生女儿”?什么叫把“阿福当亲妹妹”?
满京城里,现如今谁不知道,阿福跟着聂世子去了北境又回来了?
那些人明里暗里笑话呢,笑话她女儿倒贴上去都没人肯要呢,以为她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