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王脱口叫道:“怎么是你?”
燕准慢慢地走到门口,皱起了眉:“齐王,你该管好你的女人,这是朕的书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行龌龊事的地方。”
羞恼惊讶之中,齐王一把扼住孟幼琳纤细的脖颈:“说,究竟怎么回事?”
孟幼琳仍旧在迷乱中,搂住了他妩媚地一笑,道:“来嘛!”
啪,齐王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荡妇!”
他还想再打,燕准开了口:“齐王住手,朕还要审问这两个人。”
孟幼琳看见了他,笑着往他跟前凑,腻声说道:“陛下,你可算来了。”
齐王一脚踢向她,骂道:“没廉耻的贱妇!”
在场的朝臣恨不能学会隐身术。给齐王赐婚的懿旨上说孟幼琳温婉贤淑,谁能料到她竟是这么放荡的女人,不但跟太监混在一起,还试图当众勾引皇帝,简直耸人听闻。
齐王怀着一股羞恼又踢了几下,只听燕准淡淡说道:“齐王,朕说过让你住手,你该不会想打死她,让朕无法审问吧?”
齐王的确有这个心思,但眼下眼看是不可能得逞了,只得讪讪地说道:“皇兄说哪里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准抬抬手,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押走了孟幼琳和老内监,齐王心里急得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就听燕准说道:“齐王,看来短期之内你的亲事办不成了。”
齐王看着他,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似乎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但齐王无缘无故觉得有些恍惚,总觉得他比表现的似乎知道的更多。
紧张的气氛中,忽听王丞相说道:“陛下,岑州的赈灾粮被发现掺着大量糠秕,施粥之事难以进行,当地民心动荡,陛下须得尽快拿个主意,处理善后。”
燕准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冷冷说道:“刚刚接手就弄出这么大的乱子,看来朕不该相信大将军。”
王丞相谨慎地答道:“也许只是大将军一时失察,以臣愚见,不如派人到岑州实地勘察一番,也好尽快弄清事情原委。”
“依你之见,派遣谁人合适呢?”燕准看向他,目光殷切。
王丞相犹豫了一下才道:“臣原本觉得齐王最是合适,可眼下只怕齐王……”
齐王的心都悬了起来,他努力控制着表情,做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燕准很快答道:“暂时就这么定吧,那就辛苦齐王了。”
齐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答道:“臣弟定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孟幼琳虽然失手,但这原本也只是计策中的一环,只要他能顺利离开京城,总归还有指望。
当天中午,两个惊人的消息先后从宫中传出,一是准齐王妃孟幼琳在御书房与太监苟且被当众撞破,已经关押在掖庭待审,齐王的婚事暂时搁置。二是大将军宁溯生主持的赈灾爆出了贪墨事件,赈灾粮中掺杂大量糠秕,宁溯生已经被皇帝下令在家中反思,等待事情调查结果。
联想到宁贵妃的毫无缘故的突然禁足,不少人心下暗喜,大将军府和宁贵妃的无上尊荣大概是到头了,接下来会是哪个后妃胜出?
慈宁宫中,太后面色凝重:“孩儿,你照计划先走,我在宫中为你打点,放心吧,一切都还在为娘的掌控中。”
齐王一直觉得有些心神不定,这会子皱着眉头说道:“母后,我总觉得皇帝好像发现了什么,幼琳这事原本是万无一失的,怎么会失手了呢?”
“多半只是巧合,毕竟幼琳骗过他,他对她已经有了警惕之心。”太后慈祥地拍了拍齐王,“放心吧,皇帝没那么大能耐,你才是最出色的。不必忐忑,为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齐王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么幼琳那里?”
太后并手为刀,轻轻向下一划:“她知道的可能有点多,还是早些让她闭嘴吧。”
幽静的午后,正是掖庭的守卫换班值守的时候,关押着孟幼琳的房间突然打开了。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一刀通向趴在床上的女人。
没有预料中刀刃入肉的声音,那“女人”迅速翻身抓住了来人,竟是一个身材苗条的金吾卫扮的。
透过门上的窗格,孟幼琳看着屋里的动静,脸色更加苍白。果然,只要她失手,太后就不会让她活下去。
身后,燕准无声无息地走来,淡淡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孟幼琳已经吃过解药,此时想起在御书房中的耻辱,眼泪滚滚落下,摇着头说道:“陛下,我知道我做错了许多事,可是陛下,我万万没想到,你,你竟然忍心那样对我……”
那些催情的熏香原本是给燕准准备的,她原本设想过最差的结果无非是燕准没有中计,但谁能想到,燕准竟然把熏香用到了她身上,还弄来一个太监跟她厮混——那老东西甚至不算男人,还有比这个更甚的奇耻大辱吗?
燕准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孟幼琳,假如你来来回回只说这些没用的话,陛下大概是没有兴趣听的。”
孟幼琳诧异地看过去,就见旁边的房间走出了宁越,她脸色红润,精神焕发,根本不像是被发现奸情遭到禁足的可怜模样。而传闻中恨透了她的燕准很快牵起了她的手,眸中全是深沉的爱意。
他竟然是真心喜爱这个肤浅骄纵的女人……孟幼琳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她自嘲地笑了下,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落入陛下和你的圈套之中,可笑,可笑。”
她不再犹豫,双膝跪下看向了燕准:“陛下,我愿意交代,只求陛下饶我一命。”
宁越笑着说道:“能不能饶你,就要看你交代的有没有价值了。”
孟幼琳咬着嘴唇,重重地点头:“一切都是太后安排的,她一心想推齐王上位,私下联络了军中和朝堂的许多人物,计划让齐王举兵起事,推翻陛下。”
“第一步就是让陛下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孟幼琳看了眼宁越,“贵妃在凤池落水是太后安排的,只要贵妃一死,大将军与陛下多半会闹翻,可惜贵妃运气好逃了一命,所以太后又安排了侍卫的事,太后料定陛下的脾气肯定会重重处置贵妃,这样大将军府就会与陛下离心离德,陛下会失去军中的强援。”
宁越瞟了眼燕准,笑道:“没想到我竟然这么重要。”
孟幼琳笑了笑,幽幽地说:“我也没想到你竟这么重要。”
她勾引燕准也是太后计划的,只要齐王当众撞破他们,就能坐实燕准强迫弟媳的罪名,这样齐王起兵也就有了借口。
燕准握着宁越的手,淡淡说道:“这些朕都知道,假如你没有别的可说,那就只能留在掖庭了。”
孟幼琳咬着嘴唇,把心一横:“我知道太后一个秘密,这件事连她也不知道我知道了。”
孟幼琳看向燕准:“齐王他,不是先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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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通往岑州的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灾民,时常十多个聚在一处拦住齐王的车驾哀求给点吃的, 一开始齐王还有心情跟他们敷衍几句, 后来他也不耐烦起来,再有灾民的时候就直接命人将他们驱散,有不肯走的经常被卫士打的鼻青脸肿, 所以还不等齐王到岑州, 关于他对灾民残暴不仁的说法就已经传回了京中。
通往前朝的路上, 太后独自走着, 转过一处长长的穿堂,迎面撞见刚散晚朝的王丞相,太后紧走两步迎上去,说道:“王相留步。”
王丞相应声止步。
“王相,关于齐王的传闻你可曾听见?是否应该向陛下讨个主意看看如何处置?”太后急急地说完,立刻压低了声音,“齐王还远在岑州,为何消息传得这么快?”
“太后不必忧心, 刚刚臣已经向陛下进言, 齐王殿下心存仁爱,体恤万民, 定然不会对灾民做出这等事情。陛下已经派出使者昼夜兼程追赶齐王车驾,想来几天后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王丞相说着向太后行礼,擦肩而过时低声道,“留心陛下……”
他话没说完,燕准已经走出了大政殿, 太后不好再继续追问,连忙迎上去说道:“皇儿,齐王是你兄弟,你最清楚他的性子,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齐王是朕的兄弟,朕很清楚他是什么性子。”燕准看向她,“母后,朕已经让人去追赶齐王的车驾,会尽快查清楚事实。”
“这种事不需要查,齐王肯定不会的。”太后皱起了眉头,“显然是有人故意扩散谣言诋毁齐王,陛下只要重重地处罚几个,就能刹住这股妖风。”
燕准笑了下,淡淡说道:“母后好像一直很信任齐王。”
太后反问道:“难道陛下不信任你兄弟?”
“可朕听到的消息并非如此。”燕准看着她,目光幽深,“昨日有饥民拦路乞讨,齐王命人打断了他们的腿。太后,假如朕在这时候不问青红皂白处置了那些进言的人,只怕很难阻挡悠悠众口。”
“你是皇帝,你处置个把人谁敢说什么?”太后心神不宁地说道,“总之齐王绝不能在这时候传出任何不好的消息。”
她心中十分焦虑,齐王比起按照储君的标准培养长大的燕准终归是稚嫩了点,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竟然由着性子来,留下了这么大的把柄,万一这事闹大,对接下来起事十分不利,她必须尽快帮他解决。
“为什么在这时齐王不能传出任何不好的消息?”燕准问道。
太后怔了下,忙笑着解释道:“赈灾粮出事已经使人心动荡,此时正是紧要关头,即便不是齐王,换了其他人过去也不能再传出任何不利的消息。”
燕准幽幽说道:“太后就不担心朕贸然处置了进言的臣子,惹来众人质疑吗?”
“你是皇帝,谁敢质疑你?”太后笑着说道,“无论如何,你一定得保住齐王。”
“朕知道了。”燕准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太后暂时放下心来,只是想到刚刚王丞相没说完的话又有些疑惑,留心陛下,他让她留心什么呢?
昭阳宫中,宁越一身利落的骑装,笑着在燕准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燕准心中漾起一股柔情,这些天她总是各种躲他,极少像现在这样轻松地出现在他面前,这情形让他想起从前她一直粘着他的时候。于是他上前两步,伸手向拥她入怀,说道:“很美。”
但是宁越躲开了,而且立刻躲得远远的。
燕准还没成型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淡淡说道:“朕以为贵妃打扮得这么出色是为了吸引朕。”
宁越嗤的一声笑了,这个自负的男人。她轻快地说道:“陛下觉得我是那么肤浅的女人吗?”
燕准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宁越指了指边上的包袱,“既然陛下准备在岑州把事情全都解决掉,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燕准拿不准她要做什么,问道:“贵妃想怎么助朕?”
“我去岑州,亲自到粥棚施粥,代表陛下安抚灾民。”宁越见他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你等我说完再反对也不迟,陛下,京中需要你坐镇,在这个时候你肯定不能离开,但岑州那边先是有赈灾粮的乱子,又有现在齐王的混乱,民心不稳,也需要有人代表陛下前去安抚,我希望能替陛下做点什么。”
她说的固然是实情,但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她想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京城,摆脱燕准。
“朕不准。”燕准很快说道。
他又不傻,眼见这些日子她一直躲着她,虽然他不觉得她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他不能放心,更不能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陛下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人盯着我。”宁越笑隐隐的,“难道陛下还怕我跑了?”
“不错,朕的确担心你跑掉。”燕准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只有朕守着你看着你,才能放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至今还对外宣称贵妃尚在禁足的原因,至少把她困在这个宫里他还放心些——这些日子他每晚都悄悄到昭阳宫看她,如今昭阳宫只剩下她,仅有他们两个的世界,让他隐约有种打破禁忌的愉悦,他想他可能真的离不开这个女人了。
燕准声音低沉:“朕绝不会放你离开。”
宁越叹了口气,看起来是没法说服他了,还好她早有准备。
“陛下如此不信任我,真让我伤心。”宁越说着甩开他,走进屋里锁了门,“陛下回去吧,我要睡了。”
燕准被挡在门外,无奈地笑了下。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放肆了,经常这样当面拒绝他,撵他走,不过奇怪的是,他竟然越来越迁就她的反复无常,被她这样拒绝着也觉得甘之如饴。
“朕明天再来看你。”燕准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回答,这才摇着头走了出去。
他站在中庭,仰头看着满天星斗,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耳鬓厮磨了,真是难熬,不过等待越久,期待越大,等尽快处理完这些事,他再好好跟她算账。
几刻钟后,昭阳宫的后门悄悄打开,一个苗条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沿着花木重叠的小径,很快消失在了远处。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也悄悄地钻进了慈宁宫中,太后被从梦中叫起,惊讶地看向屏风外的身影:“你说什么,孟幼琳没有死?”
“千真万确,属下刚刚才在掖庭看见了她,所以不敢耽误,立刻赶来向您禀报。”屏风外的人单膝跪着,急急地说。
太后急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里越来越惊。那天派去的属下当天就回复说已经按计划杀死了孟幼琳,她向燕准求证过,燕准也说孟幼琳已经死于刺杀,可她竟然活着?
孟幼琳知道的太多了,而燕准竟然骗她,说明孟幼琳已经交代了一切——孟幼琳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岑州的安排,但她知道她一直在筹划让齐王起兵,她敢肯定孟幼琳一定也说了。
太后猛地停住了脚步:“快去岑州,通知齐王提前动手!”
屏风外的人应声而去。
太后又走了几圈,越来越紧张。燕准竟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骗了她这么久,白天她让他为齐王辟谣燕准也没有多说,再想到王丞相没有说完的那句“留心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