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侧头望去,看到永福郡主和四皇子还有二皇子夫妇正往这边走,对方看到他们一愣,唯有郡主她高兴地扬起手和太子打招呼,赵竤基突然有点心累,这丫头玩什么呢。
“人挺多的呀,全部到齐了是吧?”傅归晚小跑入长亭,大略看了看人数,随即转身看向储君,扬扬手中拎着的甜品,笑嘻嘻道:“哥哥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二皇子买的清凉果和薄荷糖芙蓉糕,我特意拿来给太子殿下品尝的哦。”
“既然是二皇子给福儿买的,福儿自己吃吧。”赵竤基叹气:“不过把大家全部聚集于此,福儿究竟所谓何事啊?”
“您真不识货,这是糖吗?这是铁公鸡拔毛,多少年才能碰到一回,还不狠狠敲竹杠。”郡主鄙视之,她这番话说得刚踏入长亭中的二皇子赵珩博脸青。
“至于把你们叫来为何事?再等等,我在等信号,没等到信号之前也不能恶意中伤。”傅归晚拿颗薄荷糖吃,瞥到四皇子走到她身侧,拿颗薄荷糖给他。
四皇子赵珩颖哪里是要吃糖,他哪怕迟钝也察觉出来了,小声问她想做什么?
“等信号,等信号到了就知道了;要是没等到信号,咱们就是出来玩的。”傅归晚含着糖块说,就看到她的护卫长来了,玉无瑕单膝跪地,目不斜视的在亭外禀告:“郡主,山上传来的信号,好事已成,请郡主即刻进山门。”
“知道了,清点人马准备出发。”傅归晚把拎着的甜品塞给四皇子,斗志昂扬地宣告:“现在就告诉你们此行目的,我前些天收到消息,五皇子没去游学,而是到慈修庵和二皇子他的谢姨娘厮混,此刻二人正在行房。”
其他人:“……”
众位大臣宗亲基本不可思议,永福郡主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太子赵竤基懵了,四皇子赵珩颖拎着的甜品摔了,二皇子妃蒋氏错愕到难以置信,二皇子赵珩博连声不信地反驳道:“郡主你对我有何不满也——”
“脑子有病啊你!”傅归晚直接打断他破口大骂:“叫你们这么多人来难道是耍猴戏吗?不会说话就给本郡主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再对储君道:“此地距慈修庵不过十多里,山上已准备好恭迎太子大驾,哥哥走吧,带咱们去看个今年最大的热闹。”
赵竤基脸色难看:“福儿没开玩笑,五皇子真在慈修庵?”
“假的?永福敢请储君带领这么多宗亲重臣前来吗?”傅归晚顺势调侃句:“我说赵珩博你现在该知道了吧,为何谢姨娘受尽你的宠爱却一直没有身孕?
你可该谢谢我让你提前来相见,否则你的爱妾必然得过些天再找你,再过一两个月宣布怀孕的消息,你可得迟好久才能知道自己当爹了,今天的银两没白掏吧?”
二皇子赵珩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涨红,咬牙继续反驳:“郡主,此事必有误会,”
“爱信不信,反正你待会儿就能看到了。”傅归晚不再搭理他,走过几步来到储君身侧,看向信王,笑问:“我若是没有记错,王爷和闵尚书是姻亲吧?你的第七子娶的正是闵郅恺的幼女,对吧?”
“郡主所言正是。”信王比当朝丞相小一岁,乃高宗皇帝幼子,先帝幼弟,当今皇叔,在宗亲中辈分最高。他愿意和闵家结亲是看好闵贵妃母子,可现在谁能告诉他,闵尚书和闵贵妃在做些什么?!
“听说王爷的七儿媳去年得了个大胖小子,您可是好福气,不仅八个儿子各个有出息,还有20个孙子,哪像当今孙辈凋零,到今年还才只有四个龙孙。”
傅归晚叹息,忽而话锋一变:“不过20个孙子,有那么一两个没养好早夭暴毙了,应该也不会太心疼吧?”
信王连同信王世子皆震惊地望向她,亭中众人都听懂永福郡主言外之意,不由得一惊,赵竤基亦是惊诧地看向身侧的小妹妹。
“忘记告诉大哥哥,死士探得那两位竟是表姐弟,可真是出人意料。”傅归晚与储君对视,目光灼灼道:“咱们先上山抓证据再行追究吧,否则磨蹭些好戏落幕,大家今日共聚一堂就白费了。”
表姐弟?太子殿下目光一凛,沉脸道:“好,上山!”
从山脚通往慈修庵的山路每隔一段就有护卫把守——是三皇子府和永福郡主府的护卫,庵堂内所有尼姑被众死士控制,大批人马一路来到庵堂背后的竹林,畅通无阻。
竹篱笆围绕的竹屋外一处角落扔着的十多人捆绑着手脚,嘴巴塞着布团,还昏迷未醒,其中有三四个还是丫鬟打扮。而整个竹篱笆外围更站着密密麻麻的死士,各个如泥塑死寂,将此围绕得水泄不通。
赵竤基来前心中还存有疑虑,走到竹屋前看到这番景象,心猛地一沉,脸色难看极了。
所有人当中能心情很好的恐怕只有二皇子妃蒋氏,赵珩博见此急急要往里冲,被负责守卫的死士撞开,死士更二话没话伸手把这突然袭击的人的嘴巴堵住,甭管这位是不是皇子,他们一概只听令行事。
“我带你来看戏,不是让你来拆台,闹出声响惊扰竹屋内的梦中人,你就别进去了。”傅归晚压低声音骂他一句,上前推开竹篱笆院门,一眼就看到飞擎陪三皇子还留守着,默默想也不知这大兄弟吐血了没?
赵竤基随后上前,看到三皇子居然在,屋里~淫~乱的叫声放肆扩散在四周盘旋,惹得他的怒火不断上涌,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竹屋廊下可不仅有三皇子,还有靖国公的幼子林重逸,西宁侯的幼子项景彦,丰国公的嫡次子,翼国侯的嫡长子,振威侯的嫡长孙,忠勇侯的二弟等等十来个世家贵胄少爷,看得竹篱笆外的家长们眼晕,居然还有这么群兔崽子!
是项四担心人手不够特意多叫些兄弟,之前多数没在竹屋外蹲守,和永福郡主的护卫们去抓敌方的爪牙了,竹屋外扔的那批人有一半就是他们的功劳。苏如婳姑娘则已经被赶走,她这小姑娘继续留着实在不合适。
傅归晚转过身问储君和众位朝臣宗亲:“他们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听个墙角怎样?”
赵竤基还没发话,户部尚书权威已经脱下皂靴,满脸阴沉往里走。靖国公林策的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滴出墨汁来,随表哥后拎着长靴往竹屋走。
太子殿下低叹声:“脚步重的都把鞋脱掉,别发出声响,咱们到屋里瞧瞧吧。”
郡主拉着四皇子跟在太子身后,赵珩颖脸色沉郁,真有些看不出来他的想法,他们走到竹屋廊庑下,收到一道阴沉嗜血不容忽视的眼神——是三皇子紧盯着永福郡主。
归晚让他们和廊下站着的少年们都放轻脚步声走到竹屋里,等他们走开,她再走上前,压低声音提醒:“斩草、除根。”
赵鸣轩嗜血的目光又阴鸷两分。
第120章
原本空旷亮堂的竹屋被四五十人涌入而隔断了光线, 压抑的气氛叫呼吸都轻了,寂静如在黑暗中疯狂滋生的蔓草, 如此渗人。
隔着这扇竹门, 是冰火不容的两个天地,他们这批人或坐或站,敛目屏息听着里屋的欢好声终结, 听着屋里传来沙哑的男声:“时辰差不多, 三哥应该快醒了, 我去将他拖进来,表姐可要好好表现。”
女人娇媚的撒娇声随后响起:“没那么快, 药效还有两三刻钟呢,再陪陪奴家嘛, 难道殿下就那么想把我推到别的男人怀里?”
刚才说话的男声便哄道:“哪能啊,我疼爱表姐来不及,可此刻正事要紧,晚上我再好好陪表姐,定然让表姐快活赛神仙。”
“讨厌~你个冤家,”
隔着竹门都能感受到女人的狐媚劲儿, 二皇子赵珩博脸黑如碳,三皇子赵鸣轩目光阴鸷得要杀人,四皇子反倒异常沉默,他想不通这个弟弟怎么就能做得出来这等事,难道他连一点廉耻心都没有了吗?
又听女人娇滴滴的媚声传来:“别急嘛,还有两刻钟呢, 把人拖进来又不能和衣躺着,表弟难不成真想我沾你们三兄弟的身吗?”
“表姐什么话,你可是我长子之母,我哪能舍得别的男人碰你,可眼下大业未成,只能暂且委屈表姐你委身二哥,正事要紧,啊。”
“还长子呢?”女人哀怨道:“如今二皇子妃恨我入骨,等我怀着身孕回去定然要害我,二皇子又是个窝囊废,咱们的长子还不知能否保住呢。”
竹屋内室,赵珩斌一听就知这位表姐要拿乔了,不过这点小事无所谓,本来就得除掉,否则他的长子将来怎么袭爵?应道:“好好好,下个月我就让二哥的嫡长子病倒,过半年就病逝好叫二皇子妃无暇他顾,让咱们的长子能平安出生。”
“安稳出生又如何?还不是没好日子过。”谢玉颜压抑着恨意娇娇弱弱地埋怨道:“原本按计划早能把二皇子妃废掉,将来除去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可现在,永福郡主多事,竟是要害得我们母子处境艰难了。”
“我知道表姐恨,我又何尝不恨?可三哥他不肯动手啊。表姐真心急就多劝劝三哥吧,他知道自己当爹了还能不依你?”赵珩斌哄道:“好了,再等下去三哥真该醒了,我去把他拖进来,表姐好好表现。”
“知道了,冤家。”
五皇子赵珩斌穿戴好,走下床榻,来到竹门前推开,右脚正要迈开步伐时看到应该空旷的外屋竟然黑压压的堵着大群人,一瞬间眼前恍惚,继而响起的清冽女声炸得他肝胆俱裂:“做王八都能忍,二皇子真男人!”
“畜牲!!”
二皇子赵珩博爆发出有生以来最有气概的一面,抡起拳头就冲上去,赵珩斌手脚冰冷,无法相信眼前所见,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畜牲的暴怒响起,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变成一张特大的脸,瞬间挨了狠狠一拳。
毫无章法地拳头落下,每挥一拳都拼尽力气,二皇子是要把五皇子往死里打,然在场几十位没哪位生出半点恻隐之心,信王爷作为姻亲作为曾经最看好闵贵妃母子的人在外屋听得都要气昏了,再想争储位你闵家都不能这么干吧?!
靖国公欲往内室走,被永福郡主拦住了,她看向二皇子妃蒋氏,问:“人家表达得很清楚要把你们母子三个除掉给自己腾位置,不气?能忍?”
蒋氏看好戏的心情早没了,闻言再也无法忍住,杀气腾腾地冲到内室,看到正在床上手忙脚套衣裳的贱人,当即冲上前拽着头发拖下来打,往死里打!
未几,两道悠长的轮椅声响起,涂绍昉帮忙推着三皇子的轮椅来到内室,扬声道:“三殿下要挥鞭了,未免伤及无辜,二皇子妃快撤吧。”
倒在竹木地板上扭打的女人同时怔住,侧头看去,看到三皇子握着长鞭,目光要吃人,二皇子妃脑子快速转,迸发出无比敏捷的速度推开这个贱人后窜到一旁。
下个瞬间,带着呼呼风声的鞭声落地,剧烈的疼痛将谢玉颜喉咙中的‘殿’字卡住,脸上还没展现的温婉被痛楚扭曲到狰狞;没给她喘息的机会,一鞭鞭重击袭来,她躲闪不及,被迫以柔弱之躯承接,没多久便已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三弟,我们要准备进宫见驾了。” 外间的打斗已经被制止,赵竤基站在门槛前,叹道:“谢氏的生死等见过父皇再定,你身体还没好,不如让福儿和二弟妹先送你回府?”
赵鸣轩收住长鞭,扬起抹冰冷彻骨的笑意:“进宫见驾,我不去岂非对父皇不敬?”
太子殿下明白他的心情,换成他也接受不了!
他手一扬,两名死士拿着粗绳进屋,上前将血迹斑斑的谢玉颜五花大绑,嘴里塞满麻布,拖到屋外再径直往外抬,没有半分停留的间隙叫她连寻找五皇子身影的时间都没有,匆匆一瞥只撞见二皇子恨毒的眼神。
身上的痛楚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可转瞬间的天旋地转实在叫她无法接受,早已习惯他们操纵全局使得她完全无法相信会有被撞破时,这接踵而来的打击令谢姨娘根本承受不住,在被抬到竹屋外,扔到捆绑住昏迷的那群人当中也紧随昏倒了。
永福郡主稍微一考虑,决定暂且不带这批人回城,叫死士们把这批人抬到庵堂和尼姑们控制在一处,静待命令。
四五十人回城的动静太大,肯定得几人同乘一辆马车,太子有意叫项四这十来个年轻人回避被郡主否决了,三皇子会出现的原委得解释清楚,既如此,到圣驾面前听过全场总好过今后可能会道听途说。
故此,郡主安排的是四皇子陪太子坐一辆马车,她本人和二皇子妃蒋氏坐一辆,三皇子和他两个舅舅同坐一辆,二皇子和五皇子同坐一辆马车,当然这个安排绝对是故意的,可谁让二皇子赵珩博他不反对呢。
其他诸位随意,但必须控制住他们回城的马车总数不超过十五辆。
太阳正毒,街道上行人不多,从城外驶来一队低调简约的马车倒也没有引发多少关注,估摸着不是有钱人家出游就是小富之家搬家呢。
直到这队马车驶向皇宫,不过没有平民百姓能看到罢了。马车队伍停下,哗啦啦走下来大片王孙贵胄朝堂重臣,在东宫储君的带领下浩浩汤汤进宫求见皇帝。
彼时,昌和帝刚在琇婕妤处用过午膳,正逗两个一岁多的孩子玩——九皇子和六公主,一对龙凤胎,正是皇帝最小的两个孩子。
作为龙凤胎生母的绣婕妤进宫已经七年,早前在后宫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怀上身孕也只是待遇比以往好些,一举诞下龙凤胎她才真正算出人头地了。不过绣婕妤性情温婉,甚至有些随遇而安,倒也没有因为扬眉吐气而多嚣张,在后宫的人缘不错。
听闻太子求见,昌和帝还兴致颇好地说:“竤基许久没见过九皇子和六公主了,让太子过来瞧瞧小弟小妹吧。”
“圣上,太子殿下还带着年长的四位皇子,还有永福郡主和二皇子妃,丞相和靖国公等多位大人们都来了,似有要事。”
昌和帝侧头,盯着大总管一瞬,淡淡道:“摆驾,延英殿。”
绣婕妤抱着还不知事的九皇子恭送圣上,在殿门前望着圣驾远走,她心中涌起淡淡疑惑,年长的四位皇子,这是指出远门游学的五皇子也在吗?
圣驾驾临延英殿时储君已在殿内率众跪迎,皇帝大步进殿,眉头一皱,叫起,甚至没坐,站在殿中央问:“太子有何事要奏,把你的弟弟们和福儿全部带来了?”
“圣上,是福儿找大哥哥。”傅归晚上前到皇帝陛下身侧,解释道:“就是昨日福儿与您说过的,如果我们做了让您不高兴的事您可不能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