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爻灮
时间:2020-01-10 08:20:35

  若云姑娘肯与他对食,那他一定也心甘情愿的为云姑娘上刀山下火海。
  想到这儿,常禄不由得红了脸。
  不过话说回来,云姑娘真是王旻公公的对食吗?
  他可是亲耳听到,云姑娘口口声声喊王旻公公是哥哥。
  两人之间看起来很亲密,却不是那种亲密。
  莫非云姑娘并不是王旻公公的相好?
  可若云姑娘并不是王旻公公的人,那王旻公公又为何对人家百般柔情万般呵护呢?
  常禄心中好奇,却知这种事不方便问。
  于是,他便一边偷瞧云栖梳头,一边默默寻思。
  “常公公。”一直默默不语,认认真真梳头的云栖,忽然开口唤了常禄一声。
  常禄惊了一跳,只当云栖发现他偷看自己梳头了。
  红着脸慌张道:“小……小的在。”
  云栖一怔,不明白常禄为何忽然在她面前自称小的。
  不过她并未太在意,只好声好气的与常禄说:“我有话想问常公公。”
  因刚刚慌乱之下的那句口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常禄,勉强定住心神,应道:“云姑娘有话尽管问,老规矩,能说的我都说给你听。”
  云栖静了静,方才开口问道:“敢问常公公,同我一起被抓进来的那些宫人,都是怎么死的?他们……他们生前可有受苦?”
  常禄没想到云栖会问这个,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他反问云栖一句,“云姑娘真想听?”
  云栖倚靠在栅栏上,看似冷静地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受不住。请常公公务必如实告诉我。”
  常禄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心一横,依着云栖的要求,如实讲道:“但凡进了暴室,怎么可能不受苦,在临死之前,他们多多少少都遭了些罪。”
  云栖轻轻“嗯”了一声,拿发梳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几下。
  “那些与云姑娘一同抓进来的宫人,都被单独提审过,审问过程中无一例外都动过刑。”
  “都动过刑?”云栖秀眉微拧,“那都是些再柔弱不过的姑娘,突然遭逢那样的变故,又被抓进这里,一准儿都吓坏了,必是问什么就说什么,定不敢藏私。为何……为何要对她们动刑呢?”
  常禄答:“这是暴室的规矩,就算人犯再知无不言,滔滔不绝,临了都免不了一顿毒打,逼问还有没有没吐干净的事。”
  听完常禄的解释,云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竟然会问常禄这种问题。
  这里可是暴室,是只要被抓进来,就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暴室。
  每一具从这里抬出去的尸体,都是遍体鳞伤,甚至不成人形。
  她怎敢指望玉琅,玉珀她们生前没受过苦,怎么能奢望她们每个人都走的很安详。
  云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稍稍镇定了些许。
  “常公公,您接着说吧。”
  见云栖还算冷静,常禄方才接着讲道:“当日抓进来的那些宫人,除了一个正生着病的,因受不住刑,当夜就死了。其余人等在被抓进来的第三日,也就是在案子查清的当日,就被陛下赐了自缢。
  听说陛下要他们自缢殉主,他们多半不肯欣然就死。
  不肯就死的那些,最终都被活活勒死了。”
  听完常禄的话,云栖静默了许久,才又开口问:“那个被抓来当夜就过世的人,是不是唤作玉珀。”
  “是。”常禄很肯定的答,因那天夜里正好也是他在值夜。
  玉珀这个名字,是他亲手从名册上划掉的,因此印象深刻。
  “玉珀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像她那样温良纯善的人,该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云栖说,依然在一下一下缓缓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但眼泪却流的汹涌。
  血债血偿,她一定要让那个凶手血债血偿!
  ……
  东宫太子居所北宸宫内,太子妃何氏正坐立难安。
  距太子去勤政殿见陛下,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却仍不见太子回来。
  虽说太子是听闻陛下因后|宫近日发生的那些变故,心情抑郁消沉,思来想去放心不下,特意去开解宽慰。
  可最近几个月来,这父子二人只要见面,回回都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是大吵一架。
  太子妃实在担心,怕太子一个不小心,不但没能开解陛下,反而惹得陛下更加烦闷恼怒。
  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很恶劣了,可不能再恶劣了。
  “令春,盈夏,你们俩再出去瞧瞧,看殿下回来没有。”太子妃吩咐说,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
  两个宫女得令,正往殿外走,突然听见通报声响起,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太子妃大舒了口气,连忙携两个近侍宫女迎了出去,却见太子是被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给架回来的。
  太子垂着头,像是睡着了……难道是晕了?
  太子妃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惊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妃殿下稍安勿躁,太子殿下只是陪陛下饮酒饮多了,醉了。”王旻边说边往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冲太子妃施了一礼。
  太子妃见是王旻,不敢怠慢,忙客气道:“王公公不必拘礼。”
  太子妃待人接物十分的温婉和气,与太子妃说话,王旻的声音不由得就放轻放缓了许多,“陛下见太子殿下醉酒,很是心疼太子殿下,原本是要留殿下在偏殿安置的,却听殿下睡梦中一直在喊您,便命人备了御撵,将殿下给您送回来了。
  送太子殿下这样要紧的差事,本该由奴才的师傅来当的,可奴才的师父因腿疾突然发作,今日告假休息,不在御前当值,才由奴才替师父送太子殿下回来。”
  听说太子殿下在睡梦中一直喊她,太子妃的脸不由得发红发烫起来。
  害羞过后,太子妃不禁望了停在不远处的御撵一眼。
  心道:陛下竟然用御撵将太子送回来,还吩咐身边最亲信的人一路护送。
  看来今夜太子与陛下不但未起龃龉,父子关系还得到了些许缓和。
  太子妃心里高兴,忙与王旻说:“天寒地冻,王公公一路辛苦,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吧。”
  王旻冲太子妃躬了躬身,应道:“殿下好意,奴才本不该推辞,但今日师傅不在,御前那头便离不了奴才,奴才得赶紧回去复命。
  对了,劳殿下吩咐小厨房熬一剂醒酒汤,喂太子殿下服下。
  如此,太子殿下明早起来,身上便不会太难受。
  这是陛下的吩咐。”
  太子妃点头,“劳王公公给父皇带句话,说臣媳定会尽心照料太子。”
  “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将您的话带到。”话毕,王旻又冲太子妃一礼,便退身告辞了。
  ……
  太子妃虽为当今储君的正妻,身份极其尊贵,但只要是有关太子的事,她都喜欢亲力亲为。
  她命人打来热水,亲自用巾帕为太子擦脸擦身,更换寝衣。
  待忙完以后,醒酒汤也熬好了。
  太子妃又一勺一勺将醒酒汤吹凉,喂进醉到不省人事的太子口中。
  没想到这碗醒酒汤效用惊人,刚服下一盏茶工夫,太子就悠悠转醒。
  得知自己是醉晕过去,被人抬回来的以后,太子十分歉疚地握住太子妃的手,“琪华,对不住,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第316章 
  太子妃回握住太子的手, 柔声道:“殿下能与父皇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喝上几杯是好事。只记得下回莫要贪杯,醉酒伤身呐。”
  “嗯,我听你的, 都听你的。”太子立即答应,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情。
  太子妃被他这么瞧的有些脸热,连忙害羞地将手从太子手中抽出来。
  太子见状, 欲将太子妃的手捉回来,太子妃却从床边站起身来。
  “去哪?”太子问,略微有些委屈的样子。
  手再给我牵一牵嘛,还没牵够呢。
  太子妃忍笑, “我去给殿下取信。殿下前脚才去勤政殿见父皇, 后脚就收到一封六弟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信,殿下不想看?”
  一听是他六弟来信了,原本还躺在那儿装虚弱委屈, 非要卿卿牵牵小手才能好些的太子殿下, 一骨碌从卧榻上坐起身来,一边说着要看要看,一边便要下地随太子妃去取, 十分的迫不及待。
  “殿下酒才刚醒,快别下地走动。”太子妃见了, 立马拦道。
  介于自己刚承诺过爱妻“我都听你的”, 男子汉大丈夫, 既然答应了便要做到。
  于是, 很想第一时间就看到六弟的信,也很想无时无刻都与太子妃腻在一起的太子殿下,只能可怜巴巴,委屈唧唧的乖乖坐在卧榻上,等太子妃去取信回来。
  索性太子妃来去很快,没让太子等太久。
  太子从太子妃手中接过信,一边拆一边念叨说:“再有十天半个月六弟就该回来了,有什么事回来以后再说便是,写什么信呐。”
  太子妃莞尔一笑,“是,六弟再过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那昨儿是谁熬了大半宿,给六弟写了这么厚一封信。”
  太妃边说边比划,虽然不足半寸厚,但也差不多。
  被打趣的太子一点儿也不恼,满眼宠溺的冲太子妃笑笑,便埋头看信了。
  太子脸上挂着笑,随着视线在信纸上移动,笑容越来越灿烂。
  但就是这会令人心中生出无限暖意的笑容,却在一瞬间,突然凝固在了太子的脸上。
  一直双目含情,静静凝望着太子的太子妃,见太子神情有些不对,连忙满眼关切的轻唤了声,“殿下。”
  而此时,太子脸上哪还见一丝笑意。
  只见他剑眉深蹙,眸色沉沉,双手紧紧攥着那叠只有两页厚的信纸,只要再稍一用力,那信纸便会被扯碎。
  太子妃连忙将手覆在太子的手上,以此来安抚太子,希望太子能尽快冷静下来。
  太子回神,望向太子妃,“琪华,不好了。”
  说着,便将手中的信递给太子妃,让太子妃看看。
  楚恬离宫的这三个多月里,每每来信,都是由太子念给太子妃听的。
  有时,太子会故意模仿楚恬的语气来读信,逗太子妃一笑。
  每当听到信的末尾那句“问二嫂安”,太子妃就会感到特别欣慰。
  这个弟弟,没有白疼啊。
  听太子在看完他们六弟的来信以后,说了句“不好了”,太子妃如遭雷击,一时竟不敢接这封信。
  太子看出太子妃的震惊与担忧,连忙解释说:“不是六弟不好了,是……你自己看吧。”
  太子妃听了这话,这才接过信,稍稍定了定心神,才将信擎到眼前默读起来。
  在将信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读过一遍之后,太妃放下信,抬眼望向太子,眼中的不安之色不减反增,“毓秀宫?丽景轩?景嫔?”
  太子微微点头,“人恐怕已经不在了。”
  太妃默然不语,又低头看向手中的信。
  他们六弟这封来信,从头至尾只讲了一件事,便是告诉他们夫妻,自己一直藏在心里那个心上人究竟是谁。
  这信上,一字一句皆能读出六弟对那姑娘的喜欢,用心与爱护。
  六弟甚至还写下了“视如吾命”,这样意义深重的词句。
  倘若叫六弟知道他视若生命的心上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六弟会怎么样?六弟该怎么办?
  太子妃不由得幽幽叹了声气,又将信从头至尾读了一遍。
  六弟在信中说,早在三个多月前,他动身前往宁州以前,已经与他四姐,也就是太子殿下的四妹,四公主楚意商量好,将自己的心上人云栖调到欣华苑,由他四姐暂时照顾。
  可数日前,他却突然收到四姐的一封书信。
  信中说,其实云栖没能顺利的调到欣华苑当差,并详细讲了生此变故的始末。
  他四姐还在信中说,说自己本不想向六弟隐瞒此事,是云栖怕六弟在外无法心安,才请她暂且瞒住此事。
  她心里藏着这样一个秘密,终日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加之最近不知怎的,总觉得心神难宁,故而写了这封信,快马加鞭的送去给六弟,向六弟坦白一切。
  六弟在信中说,自他收到他四姐的信以后,便一连做了数日的噩梦,心里实在不安,便写了这封信,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回来,请他们夫妻能在自己回宫之前,替他照应他的心上人一二,他心里感激不尽……
  这信如果能再早送到几天就好了,太妃心道。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太妃心里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太子静默了片刻,忽然从坐榻上起身要下地。
  太子妃见状,连忙从坐榻边站起来,“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丽景轩出事后,也不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六弟妹吉人自有天相,或许还在人世也。我这就去趟暴室,查查父皇赐死的宫人名册,但愿上头没有六弟妹的名字。”
  “我同殿下一道去。”太子妃说。
  太子摇头,“外头下着雪,风也不小,你身子一向弱,不宜顶风冒雪的出门,更不宜去暴室那种阴煞之地。你听话,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
  一向对太子百依百顺的太子妃,罕见的对太子说了不。
  “不,我要陪着殿下,让我陪着殿下吧。”
  卿卿的心意我懂,可卿卿的身子……
  望着太子妃那双满含柔情的眼,太子除了妥协别无选择。
  “你得多穿些,千万不要着凉。”
  太子妃一口答应,立刻唤人进来伺候更衣。
  太子这边正欲吩咐近侍太监进玉去备辇舆,不想还未等他召唤,进玉就自个神色慌张地进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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