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爻灮
时间:2020-01-10 08:20:35

  事关楚恬的生死安危,张北游岂肯轻易妥协,“我若不答应,殿下以为自己走得了?”
  “张北游!”
  “楚小六!”
  见两人几乎快要吵起来,一旁的和顺又惊又急。
  他想从中劝和几句,奈何嘴太笨,不知该劝说什么才好,只道:“殿下,张太医,别吵,别吵。”
  此言一出,立刻换来楚恬和张北游一句异口同声,且明显都带着火气的,“我们没吵!”
  这两声“我们没吵”都中气十足,两声合为一声威力更强,把刚推门进屋的常寿吓得“哎呀”一声,险些将手中端着的托盘砸了。
  幸好和顺及时帮着接了一把。
  被方才那一声吼,吼得一头雾水的常寿望望楚恬,又望望张北游,而后又一脸探究的望向身旁的和顺。
  究竟发生了什么呀,吓人一大跳。
  和顺则是一脸委屈的看着常寿,你怎么才回来呀。
  屋里一时静的可怕,只闻炭火燃烧的噼啪声。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常寿连忙将手中的托盘送到桌前放下,笑呵呵的与楚恬和张北游说:“见殿下和张太医晚饭吃的都不多,怕您们夜里会饿,奴才便想着叫驿站的人准备些宵夜来。
  谁知奴才去驿站的厨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好做宵夜的食材。
  找到第二圈的时候,奴才才找到一点儿糯米粉和放在一处犄角旮旯里的半罐甜酒酿。
  于是,奴才便亲手做了一小锅酒酿圆子。
  方才在厨房,奴才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殿下和张太医趁热吃一碗。
  吃完以后,再稍坐一会儿,便快些去安置吧。
  明儿一早还要接着赶路呢,若睡迟了,明早该起不来了。”
  “明日不必早起赶路了。”楚恬对常寿说。
  常寿闻言,十分意外。
  自打收到太子殿下的来信,得知近日宫中发生的一些事,以及云栖姑娘的遭遇以后,他们殿下就归心似箭。
  简直恨不能立刻生出一对翅膀,飞回皇宫去。
  这阵子他们一日十二个时辰中,至少有九个时辰在赶路。
  随行护送的侍卫们都是行伍出身,身强体健,耐力超群,就算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赶路,也能熬得住。
  而他与和顺呢,也都不是娇贵之人。
  从前替殿下出宫办差,为了能尽早完成殿下嘱托,也常有不眠不休赶路的时候。
  至于张太医嘛,身体之康健,精力之旺盛,令一众侍卫都汗颜。
  一天路赶下来,大伙儿都筋疲力尽,而张太医却还能特别精神的与每个人都谈笑风生一番,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累似的。
  这一圈看下来,他们这一行人中,就数他们殿下最身娇肉贵,最不禁折腾了。
  这么多天路赶下来,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们殿下会累倒。
  早前他曾劝说过殿下,说赶路要紧,殿下的身子更要紧。
  殿下给他的回答是,我能熬得住。
  半日甚至连一盏茶的工夫,都舍不得拿来休息的殿下,刚刚竟然说明日不必早起赶路了?
  这……
  常寿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看和顺,又望望张北游。
  谁能告诉他,在他去煮酒酿圆子的这会儿工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北游瞪着楚恬,气的直挠头,“冒失!莽撞!”
  常寿听了更加迷惑,他们殿下处事一向稳重谨慎,跟“冒失莽撞”这两个词根本就不沾边呀。
  话说回来,张太医这是在生气发脾气吗?
  向来最好脾气的张太医竟然动气了,还是冲他们殿下动气!
  常寿觉得,明早的太阳一定会打西边出来。
  常寿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以叫和顺帮他去烧些热水为由,拉着和顺出了屋,问和顺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
  极不善言辞的和顺,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将之前发生的事,精准且言简意赅的讲给常寿听,就只能靠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将他所见所闻给常寿演了一遍。
  他甚至将那封信中的内容,一字不落的给常寿背了一遍。
  常寿原本还为和顺特别努力的模仿他们殿下及张太医讲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却模仿的不太像而忍不住发笑。
  但当他听完那封信中的内容以后,却再也无法轻松的笑出来了。
  “皇后疯了,镇国公也疯了不成?镇国公他……他……”
  “他与太子有仇。”和顺道。
  常寿当然知道镇国公与太子有仇,还是那种血海深仇。
  当年杜姑娘挥剑自刎而死,死的不能说不惨烈。
  但杜姑娘之死,也不能全怪太子殿下。
  先皇后在世时,是很喜欢杜姑娘,并有意让太子殿下纳杜姑娘为太子妃。
  但这门婚事并未最终敲定,就算所有人都认定杜姑娘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杜姑娘自己也认定她来日一定会嫁给太子,可没有那红纸金字立下的婚约,一切就都不算数。
  所以后来太子殿下钟情于何家千金,与其结为夫妻,并不算辜负了杜姑娘。
  事后,陛下为安抚杜姑娘,亲自为杜姑娘指了一门极好的婚事。
  要知道,那平王家的小世子,不仅是皇亲贵胄身份高贵,还是个模样俊俏,且才华横溢的大才子。
  杜姑娘嫁给平王世子,也不算委屈。
  谁知那杜姑娘性子实在刚烈,知自己此生已无缘与太子结发,竟然就挥剑自刎了。
  镇国公统共就杜姑娘这一个宝贝孙女,从小到大都眼珠子似的护着疼着。
  不难想象,杜姑娘之死,给镇国公这个祖父造成了怎样深重的伤痛。
  当年,得知杜姑娘含恨自尽的消息以后,太子殿下曾屈尊纡贵,亲自登门祭拜杜姑娘,并向镇国公致歉。
  镇国公红口白牙,当着一众人等的面亲口说过,说此事不怪太子殿下。
  谁知镇国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与皇后合谋要害死太子殿下……
  “顺儿,你刚说皇后差人秘密送到镇国公府的那封密函,是用古羌国文字写的?”常寿问。
  和顺点头,“没错。”
  常寿知镇国公杜泫在解甲归田之前,曾镇守北关二十余年。
  当年诛灭羌国的那场大战,便是由镇国公坐镇指挥的。
  镇国公懂得古羌国的文字并不奇怪,倒是皇后……
  “皇后懂古羌国的文字?那信是皇后亲手所书?”常寿又问和顺。
  和顺答:“信是越姑姑写的,也是越姑姑差人送的。”
  听了和顺这句解释,常寿不但没觉得豁然开朗,反而感到更加疑惑。
  一个幽居深宫的老姑姑,竟然懂得外邦的文字,这实在太可疑了。
  而此刻,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的楚恬和张北游也意识到了这点。
 
 
第333章 
  “之前, 我只顾着查皇后及其娘家人的动向,到忘了查查她身边那些人的底细。回头可得命人好好查查,尤其要查清那越氏的来历。”楚恬道。
  张北游感慨,“谁能想到平日待人那般温柔和气的皇后, 竟是个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毒妇。老实说,这些事儿若非经殿下, 太子殿下,以及王总管三方共同查证,我是断然不肯相信。这可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别瞧楚恬如今说起这些,一派沉稳淡定, 殊不知当初, 当他得知从前那许多事,皆是当今皇后秦氏所为时,内心受到了多大的震动。
  他还清楚记得先皇后还在世时, 那时还是顺嫔的秦氏, 常常陪伴先皇后左右,从来都是一副低眉顺眼,温驯无比的样子。
  谁能想到秦氏那绵羊般的外表之下, 竟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除了惊讶于秦氏的表里不一以外,楚恬还很为他五哥担心。
  他可以肯定, 秦氏的所作所为, 他五哥全不知情。
  可即便如此, 待来日秦氏所犯罪行被一一揭发出来以后, 他五哥身为秦氏之子,也必然会受到连累。
  就像当年他四哥,深受其母萧贵妃的连累一般。
  一众兄弟中,有四哥一个悲剧就够了,他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五哥变成第二个四哥。
  楚恬早已决定,待他回宫以后,一定要与他二哥好好合计合计,无论如何也要保全他五哥。
  这事儿倒不是太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安定侯周堃。
  他绝不能由得周堃与皇后,与镇国公连成一气,设计对他二哥不利。
  楚恬想着,再次语气坚决的对张北游说:“我一定要去冀州见安定侯。”
  张北游依然不肯松口,“太子殿下和云栖姑娘都在等着殿下平安回去呢。”
  “我知道。”楚恬神情泰然,眼中丝毫不见动摇之色,“所以我才更要往冀州去一趟,否则,我是得到了一时的平安,二哥和云栖他们却必将失去平安,陷入危险之中。”
  张北游很了解楚恬,知楚恬性子犟。
  只要是自己拿定主意的事,就绝不会轻易妥协。
  楚恬既已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冀州见安定侯。
  那么任他如何阻拦,甚至老脸不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也无济于事。
  白费口舌而已。
  “五日。”张北游艰难道,“若五日之后你不回来,我便不在此处等你。我会快马加鞭的赶回皇宫,与太子殿下一道带人杀去冀州找你。”
  闻言,楚恬淡淡一笑,故作轻松的打趣一句,“没想到咱们未来的太医院院使张大人,不但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有为百官之首,一国丞相的才能,竟还威武勇猛,果敢彪悍,是块将才。”
  张北游这边却并未将楚恬之言当是玩笑话,心道:做大将军呀,本太医也不是不能啊。
  弃医从武什么的,单是想想都觉得十分豪迈。
  到时候他一身盔甲护身,随的他家老爷子用称药的戥子,还是切药的铡刀往他身上招呼,他都能毫发无伤。
  如此想来,当个大将军是真心不错。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楚恬了解张北游,就如张北游了解他。
  楚恬毫不费力的就能猜到,此刻张北游心里在想什么。
  安安分分的当个太医不好吗?
  为何总是想着弃医从这个,从那个呢?
  罢了罢了,随便什么丞相大将军,只要张北游不再拦着他去冀州就好。
  只是此番他秘密转道去冀州,少说也要耽误五六日的行程。
  也就说,他至少也要推迟五日才能回宫。
  一想到又要让云栖多等他五日,楚恬心里就难受得很。
  但转念一想,这五日的分别,换来的将是他们来日更好更安稳的在一起,楚恬心里便好受了些。
  楚恬和张北游正各自走着神,并未真去烧热水的常寿与和顺,一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进了屋。
  见桌上那两碗酒酿圆子都没动,常寿可怜巴巴的说:“还以为殿下和张太医都吃光了,才又盛了两碗过来。您二位看在奴才做的还算用心的份上,就赏个脸,趁热吃上几口吧。”
  楚恬闻言,微微点头,示意常寿跟和顺把东西端过来放下。
  二人赶忙上前,将满满两碗酒酿圆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见常寿与和顺头上肩上都落了雪,楚恬立刻取来巾帕,要帮二人掸去身上的落雪。
  常寿与和顺二人习惯了他们殿下的体贴,却并不舍得劳动他们殿下,连忙接过巾帕,自个收拾起来。
  楚恬晓得常寿与和顺两人方才出去,并不是去烧热水的,待看着两人将身上的落雪掸干净以后,楚恬便问常寿,“和顺可将整件事都与你说清楚了?”
  楚恬知和顺不善言辞,想着若和顺没把事情给常寿讲明白,他就再给常寿讲一遍。
  谁知常寿却很干脆的答:“回殿下,和顺讲得可清楚。”
  啊?真的吗?
  楚恬迟疑,问常寿,“那你告诉我,你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常寿答:“奴才要留守在这处驿站,与张太医一同掩护殿下。对外称殿下忽染风寒,需留在此处卧床静养几日。绝不让任何人知道殿下并未生病,而是带着和顺秘密转道去冀州,见安定侯。”
  常寿的回答完全正确,看来和顺还真把整件事给常寿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恬先是用颇为赞赏的目光望了和顺一眼,才对常寿说:“常寿,你一定要好好从旁协助张太医,辛苦你了。”
  “是。”常寿连忙应下,“此去冀州凶险万分,殿下您一定要多加保重,平安回来。”
  “好。”楚恬冲常寿温浅一笑,又低头望了望桌上那四碗酒酿圆子,“这么多酒酿圆子,我和北游哪里吃得完,你和和顺两个也一起吃吧。”
  常寿得了这话,只管将最满的那碗酒酿圆子端起来奉到楚恬手中,又将第二满的那碗奉给张北游。
  剩下两碗,常寿原本是想把那碗多些的递给和顺,和顺却自行取了那碗少的。
  常寿见状,连忙从自己碗里舀了好几勺到和顺碗里,叫和顺多吃点儿。
  楚恬见张北游捧着那碗酒酿圆子却不动,便道:“张大将军,缓缓再畅想那些金戈铁马,沙场点兵,先趁热把东西吃了。”
  张北游回神,对“大将军”这个称呼很是满意,笑嘻嘻地舀起一大勺酒酿圆子送进口中,一大勺接着一大勺,吃得那叫一个豪爽。
  虽然有点儿噎,但大将军不就是应该这样吃东西吗?
  张北游如是认为,对“大将军”的误解不是一般的深。
  尽管不太明白他们殿下为何会称呼张太医为大将军,但见张太医似乎挺喜欢这个新称呼,于是常寿便也称呼了张北游一声大将军。
  “大将军,这酒酿圆子可还合您胃口?”
  张北游这一口接一口都是囫囵吞下,大半碗下肚,却压根就没尝出个味来。
  身为威武正值的大将军,可不能随便敷衍人。
  于是,张北游又舀了一勺,仔细尝过以后,才由衷地对常寿说了两个字,“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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