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爻灮
时间:2020-01-10 08:20:35

  可这般待她的是太子妃,赵姑姑便毫无顾虑,欣然接受了。
  云栖和赵姑姑依着太子妃的嘱咐,在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以后,才别过太子妃,匆匆赶往兴和门。
  二人到时,护送吴才人前往昌宁行宫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
  但显然,吴才人还没有到。
  云栖松了口气,赶上了,还好赶上了。
  知吴才人暂时不想见她,云栖怕叫吴才人瞧见她前来相送,于是便拉着赵姑姑坐在轿中,没有下去。
  趁着吴才人还没到,云栖掀开轿帘的一角,将护送吴才人的队伍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
  队伍之中,统共有六辆马车,其中有两辆是坐人的。
  若没猜错,这两辆马车,宽敞华丽的那辆是给吴才人乘坐的,另一辆应该是留给随行的宫人的。
  除去这两辆马车,余下的四辆马车,则全部是用来放行礼的。
  以吴才人如今的身子,自然是没精神,也没心思为自己张罗着带这么多东西的。
  想来,这整整四大马车的东西,应该都是皇帝命人为吴才人准备的。
  由此可见,皇帝心里还是颇为关怀吴才人。
  只要皇帝心里有吴才人,时不时会惦念起吴才人,那么吴才人在行宫的日子便不会难过。
  这厢,云栖正盯着远处那些宫人和马车走些出神,身旁的赵姑姑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来了。”
  云栖猛地回神,顺着赵姑姑的目光望去。
  见一四抬的小轿正朝这边过来。
  云栖连忙放下轿帘,等那小轿走过去以后,才又掀开轿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轿,只想等吴才人下轿以后,能多看吴才人几眼。
  小轿在那辆华丽又宽敞的马车旁缓缓落地,两个脸生的宫女上前掀开轿帘,一左一右将吴才人从轿中扶了出来。
  吴才人身着一件墨色貂裘,头戴兜帽,整个人被包裹的极为严实。
  云栖隔着老远,根本看不清吴才人的脸。
  但她心里并不觉得失望,反而感到很安慰。
  吴才人才刚刚小产,最见不得风,出门就该包裹的这般严实。
  可见,眼下近身伺候吴才人的宫人,伺候的很是周到细致。
  有这样稳妥体贴的人侍候吴才人左右,云栖放心了不少。
  虽说看不清吴才人的脸,但云栖看得清吴才人的步态。
  有一左一右两个人同时搀扶,吴才人走路还有些摇晃,身子得有多虚弱啊。
  云栖的心不禁随着吴才人的一步一晃,而一上一下剧烈颤动。
  好在小轿就停在马车旁,吴才人没走几步就登上了马车。
  尽管心里明白,今日一别,来日一定还有机会再见,但离别总是伤感的。
  望着载有吴才人的马车缓缓驶出兴和门,云栖终于按捺不住落下了泪。
  才人,来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行宫探望你。
  或者,你回宫来看我。
  再见面时,咱们都不要哭,要笑啊。
  ……
  在送完吴才人回到北宸宫以后,太子妃亲自过来盯着云栖吃饭喝药。
  赵姑姑也在一旁守着。
  为了叫太子妃和赵姑姑安心,叫两人觉得她身体恢复的很快,胃口并不是很好的云栖在吃完一大碗粥以后,又添了半碗来吃,吃得津津有味。
  见云栖将碗中最后一口粥吃完,太子妃才笑盈盈的说:“弟妹的吃相真好,看起来可有福气。”
  一旁的赵姑姑点头应和,“所以奴婢才总想做好吃的给她,看她吃。”
  赵姑姑问云栖,“可有想吃的东西,回头给你做来。”
  云栖道:“昨夜姑姑为照顾我,一宿都没睡好,就别忙了。”
  闻言,还没等赵姑姑应声,太子妃就先道:“隔壁那间屋,昨日就已经收拾好了,赵姑姑回去拾掇拾掇,就搬过来与云栖作伴吧。”
  听了太子妃的话,赵姑姑明显有些迟疑。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赵姑姑才道:“殿下好意,奴婢本不该推辞,可奴婢留在北宸宫,实在多有不便。只恳请殿下允准奴婢,日后若想念云栖了,能悄悄过来与她见上一面。”
  云栖和太子妃都是心思灵透之人,只要稍一思量,便能想明白赵姑姑留在北宸宫,的确是多有不便。
  北宸宫从来都是皇宫,乃至整个大夏国的焦点。
  不只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盯着。
  北宸宫调来个会烧饭的姑姑不稀奇,这位姑姑是从才出事的缀霞居调来的,也勉强算不稀奇。
  可要是叫人知道这位新调来的姑姑,与王醒王大总管过从亲密,那问题可就大了。
  此事必将引起有心之人的诸多揣测。
  向来洁身自好,不弄权,不参与党争的王大总管,这是决定要站队了?
  王总管早不动作,晚不动作,偏偏选在陛下与太子关系极为恶劣之时有所动作,难不成是与太子勾结,要逼着陛下逊位?
  到时候,诸如此类的流言一定会在皇宫内外传开。
  这类流言一旦传入皇帝耳中,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后果。
  太子与王醒必定会深受其害。
  太子妃真是越想就越觉得心惊。
 
 
第330章 
  “还是赵姑姑思虑周祥。”太子妃望着赵姑姑诚恳道, “本宫答应姑姑,日后只要姑姑想念云栖,可随时来北宸宫与云栖相见。”
  “奴婢谢殿下恩典。”赵姑姑冲太子妃恭敬一礼。
  她望了云栖一眼,复又望向太子妃, “为求安妥,奴婢会尽量少来北宸宫叨扰。云栖这孩子,奴婢就托付给殿下您了。”
  太子妃颔首, 认真道:“云栖是本宫的弟妹,是六弟放在心尖上疼惜的人,本宫自然会将云栖当亲妹妹一般疼爱照料。”
  有了太子妃这句承诺,赵姑姑算是彻底放心了, 她转向云栖, 柔声说:“云栖啊,你要听殿下的话,好好将养身子, 等回头得了合适的机会, 姑姑一定来看你。”
  云栖心里有数,赵姑姑虽然承诺会来看她,但那个所谓“合适的机会”必然很少很少。
  至少这阵子, 她是不能常常见到赵姑姑了。
  云栖拉住赵姑姑的手,轻轻握了握, “姑姑保重, 有德还有阿阮他们……”
  “放心。”赵姑姑回握住云栖的手, “姑姑会照顾自己, 也会好好照应他们。”
  太子妃见二人明显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讲,便适时的起身告辞,留云栖和赵姑姑单独说话。
  云栖原想抓紧这难得的相聚机会,尽量与赵姑姑多说几句话,奈何她之前服下的汤药里,加了好几味有镇定安神之效的药材。
  这汤药才饮下没多久,云栖就有些犯困。
  赵姑姑便催着云栖去卧榻上躺下,说若觉着困了就睡吧。
  云栖很困很想睡,可一想到自己睡着以后,赵姑姑就会离开。
  这一别,还不知下回何时能再见。
  于是,云栖便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甚至偷偷掐自己的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最终,她还是输给了药力。
  云栖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这不仅仅是因为药力的作用,还因为云栖突然发病了。
  经太医院的孙院判诊过,说云栖是寒气侵体,身上又不只一处有炎症。
  若只是受了风寒还好治些,风寒再加上炎症就……
  总之,云栖此病来势汹汹,汤药一副接着一副的往下灌,人却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太子和太子妃心急如焚,命孙院判无论如何也要将人救醒。
  孙院判哪里敢保一定能把人救回来,人病成这样,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孙院判晨昏定省一般,每日早晚都会硬着头皮往北宸宫跑一趟。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点一点,不断的加大药量。
  但孙院判也不敢下药太狠,毕竟病人的身子已经虚弱至极。
  他只怕人没病死,倒被他药性过于刚猛的汤药带走了性命。
  眼看着人昏迷了三日不醒,五日不醒,七日不醒,到了第十日人依然不见苏醒。
  孙院判心中已有论断,人八成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只要汤药和参汤一停,人随时都会去世。
  孙院判瞧着太子一日比一日阴郁的脸,不敢如实与太子讲。
  只盼着那汤药和参汤莫要太快失效,能多吊住这位云姑娘几日性命。
  尽管孙院判并没说什么,但太子和太子妃心里都有数,云栖一睡这么多日不醒,病情也丝毫不见好转,人能再苏醒过来的机会很渺茫。
  夫妻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更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人原本不是还好好的,神思清明,能吃能喝能说能动,怎么忽然就不好了?
  孙院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云姑娘这种情况或许类似于回光返照。
  意思是,云栖早在暴室时就已经病入膏肓,被从暴室救出以后,全靠意志坚韧,强打起精神勉强撑了一日,去完成未了心愿。
  心愿了了,人便撑不住了。
  见鬼的心愿已了!去|他|娘|的撑不住了!
  六弟还没回来,血海深仇也还没报,云栖还撑得住,她不会就这么走了。
  太子怒视孙院判,叫他不许胡说八道。
  孙院判哪里敢再多说一个字,只盼着能有奇迹发生,让这已近弥留的云姑娘能活过来。
  否则,他这太医院的院判,怕是就做不成了。
  奇迹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是因为发生的几率实在很低。
  而就是这种几率极低的事,竟然真的在云栖昏迷不醒的第十日夜里发生了。
  一直不退的高烧奇迹般的渐渐退去,沉睡了整整十日的人,从睡梦中缓缓醒来。
  见云栖睁开了眼,守在榻前的令春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云栖眨了眨她水雾迷蒙的眼,恍惚中认出眼前之人是令春。
  只见令春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看着她,雀跃道:“姑娘!我的好姑娘!我这去把好消息告诉殿下!”
  说完这句,人就转身匆匆出去了。
  不多时,太子妃就出现在榻前。
  拉住她的手一直重复着,“醒了,可算是醒了,醒了就好”这些话。
  见太子妃的眼眶微微发红,像是要哭,云栖想回握住太子妃的手,好生安慰几句,却发现自己全身竟然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她好慌。
  又过了不久,孙院判匆忙赶到。
  人刚喘匀了气,为云栖搭上脉,太子就闻讯回来了。
  只见太子额前飘了几丝乱发,呼吸听来也略微有些粗重,显然是跑回来。
  方才,在内阁与几位阁老一同处理政务的太子,突然听说云栖苏醒的消息,很是怀疑了一下这消息的虚实。
  早上他亲自来瞧过,云栖还是与前几日一样,高烧不退,病情丝毫没有要好转的迹象,人怎么可能突然就醒了。
  可想着北宸宫的人,不会也没胆子跑来内阁拿这种事消遣他。
  于是,便放下手头上的事,立刻赶了回来。
  弟妹醒了!真的醒了!
  这简直……简直太好了!
  在太子与太子妃热切的目光中,孙院判勉强按捺住紧张慌乱的心绪,凝神静气,细细为云栖号脉。
  经孙院判诊过,云栖除了脉象虚弱,气血亏虚,身体再无不妥之处。
  孙院判心中惊愕,明明今早他来诊脉时,人还高烧不退。
  只隔了一个白天,人不但体热都退了,还苏醒过来……
  若不是他这阵子一日两次的过来看诊,已对这位云姑娘十分熟悉,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见孙院判收回了搭在云栖脉上的手,太子连忙紧张问道:“如何?”
  孙院判的回答简单明了,“回殿下,好了。”
  “好了?”
  孙院判点头,“参汤和之前的汤药都可以停了,改服些补汤。”
  连药都不用吃了?全好了?
  太子惊喜之余却又不免有些担忧,“人不会再晕过去了?”
  根据刚刚诊得的脉像,孙院判道:“回殿下,应该不会。”
  见这十日间,一直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的太子殿下,总算对他露出了笑容。
  孙院判长舒了口气,他这太医院院判的职位算是保住了。
  在送走孙院判以后,太子妃来到榻前坐下,挽住云栖的手,既欢喜又心有余悸地说:“弟妹可算醒了,可知你这一觉睡了好久。”
  云栖一脸茫然的望着太子妃,她睡了很久吗?
  没错,她应该是睡了很久。
  她记得她一直在做梦,一个接着一个,没完没了。
  那些梦有长有短,甚是杂乱。
  在梦中,她见到了许多已经故去的人。
  有玉琅,玉珀,玉玢,还有雅音和墨心,她甚至还梦见了宋氏和雅芙。
  就连久未入梦的宜香,竟然也出来见了她一面。
  梦中,宜香依旧站在那丛开得极为绚烂的木芙蓉花前。
  宜香笑望着她,说好想她。
  她也是,她也是呀。
  除了梦到那些已经故去的人,云栖还梦到自己飞落在一棵参天古树上。
  那是一棵梧桐树,树上开满了形似铃铛的淡紫色小花。
  她坐在树上,脚下是翻滚的云海。
  在梦中,身在树顶云巅的她,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很闲适愉悦。
  能远离世俗纷扰,得享安宁,真好真好。
  而就在她惬意地倚靠树上昏昏欲睡之时,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她。
  是谁在喊她?
  “云儿!云儿!”
  是六殿下!是阿恬在喊她呀!
  于是,她慌忙站起身来,四下寻找六殿下的踪迹。
  奈何这树太高,周围的云雾又稠密到像一层层厚实的茧,她只能隐约听见六殿下的声音,却看不到六殿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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