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杂货店——馒头蘸酱
时间:2020-01-16 10:24:08

  符渊的问题,也是在座各位想问的。
  像思甜他们的衣服,虽然精致,但说素雅,比不过洛香香的白;说艳丽,比不过皂荚的红;说庄重肃穆,比不过符渊的黑。
  村长正视各位,字正腔圆:“颜色是先祖选出,是天意。”
  “天意”二字一出,众人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无论何时,人总是应该对天与地,保持基本的敬意的。
  只有符渊,垂下的眼眸中,露出了没有人可以察觉的讥讽之色。
  见众人没有异议,村长站起身来告辞:“各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去准备明天祭祖的事宜了。”
  皂荚弹弹指甲上的灰,可有可无地看着村长先走了。
  村长一离开,张依依和思甜就端起装着自己衣服的木盘,围到了皂荚身边。
  张依依摸了摸皂荚的衣服,忍不住羡慕道:“皂荚,你的衣服真好看。”
  “是呀。”思甜跟着说,“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皂荚本来就生的好皮肤还白,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累了,瘦了些,圆圆的下巴尖了不少,再配上这一身红裙,压着她的嫩气,便更能出落得标志些。
  思甜这么想着,原本还觉得红色更适合张扬的洛香香些,现在也改了主意——
  觉着这村长的“天意”说不定还有那么道理。
  皂荚见思甜盯着衣服,以为是她喜欢,当即把木盘往思甜那一挪:“你要是喜欢,咱俩换便是。”
  皂荚对村长这装神弄鬼的伎俩并不感冒,如果不是想知道这村子的秘密,皂荚凭着那一屋子牌位,便会直接把这村长扔进十八层地狱。
  思甜连连摇头。
  倒是洛香香起了心思:“皂荚,你要换衣服么?”
  洛香香虽然喜欢自己手里这套,但看到皂荚的红色,便觉着白色毕竟素了些,不符合她的审美,便不是十分满意。
  皂荚看着洛香香,正巧也想知道违背了那劳什子的“天意”有什么坏处,便和洛香香换了。
  这下变成了皂荚白符渊黑洛香香红了。
  正巧皂荚和符渊并排拿着衣服,张依依心头一动脱口而出:“皂荚,你和符渊一黑一白,是情侣装诶!”
  洛香香:“......”
  皂荚:“......”
  牟楷豪说:“依依没影儿的事儿,你瞎说什么!”
  张依依撇撇嘴,端着自己的衣服,噔噔噔跑了。
  ***
  皂荚回屋就把衣服放到了一边,倒是思甜试了起来——
  穿到一半,思甜突然道:“皂荚,这衣服,怎么合身的那么邪性?”
  她问皂荚:“是不是这里不对劲儿?”
  皂荚把刚折成几个三角形的黄符递给她:“一会儿你找个借口,给牟楷豪、郑坤、张依依还有洛香香他们四个送过去。”
  思甜点头称好。
  皂荚补上一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让他们明天塞在衣服里贴身放好,别告诉他们是我送的。”
  思甜不明就里:“为什么?”
  做好事不留名,图什么?
  皂荚说:“麻烦。”
  她不打算挣这几个人的钱,也不想在这几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
  思甜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手上还端了两碗豆腐花。
  豆腐花放的蜂蜜,绕是皂荚这样的咸党,也觉得可人。
  她问思甜:“哪里来的?”
  思甜说:“我表哥买回来的。”
  “就两碗,他说:‘一碗给皂荚,一碗给你。’”思甜促狭道:“我怎么觉着我这表哥还真是给你上了心?你看这豆腐花,我都排在你后面了。”
  “错觉。”皂荚叼着勺子,抬手给了思甜一个爆栗子:“吃你的吧。”
  思甜:“......”
  ***
  下午村长让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来给他们讲明天祭祖的注意事项,包括今晚上他们的沐浴焚香斋戒的事宜。
  皂荚忍不住咋舌,这又洗又熏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祭祀用的祭品。
  众人被老太太这么一收拾,也没了再出去晃荡的心思,早早的吃完饭,便各回各家各睡各床——
  思甜躺在床上,皂荚给她的黄符被她戴在脖子上,正被她用手紧紧握住。
  她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皂荚......我总觉得明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诶......皂荚你说......我们明天不会折在这里吧?”
  思甜等了好久,回应她的是皂荚平稳的呼吸声。
  思甜:“......”
  大佬就是大佬,事到临头了还能安安稳稳睡着。
  比不了比不了。
  算了,天塌下来还有皂荚给她顶着,怕什么?
  思甜乐观地睡着了。
  皂荚缓缓睁开双眼——
  思甜问她的,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只是......
  既然不明白,便查个明白就是了。
  皂荚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昨天符渊没收回的隐身符,出了门。
  除了虫声和蛙鸣,院子里静悄悄的。
  月亮被藏在了厚厚的云层后,四处伸手不见五指。
  皂荚摸摸手串,一只小小的金色小虫从她手串中飞了出来。
  皂荚从指尖弹出一抹灰到小虫身上,小虫原地转了几圈,往前飞去——
  今儿村长离去的时候,皂荚在他身上蹭了点儿香灰,祖师爷面前供过的,不论村长是人是鬼,只要他沾上以后,不入黄泉不下地狱,她的识香虫都能掘地三尺,把他揪出来。
  金色的小虫像萤火虫似的,在黑夜中格外明显,它怕皂荚跟不上,偶尔还会停在半空,等着她。
  识香虫飞到一半,出了院子。
  皂荚走到门前,门上一把黄铜大锁。
  她后退几步,找到一处相对较矮的围墙,纵身一跃到半空中,单手撑墙翻了过去——
  啪嗒。
  皂荚稳稳地落在墙外的青石板上。
  只是她手心湿漉漉的。
  墙上粘了碎瓦片防贼,皂荚方才用力,被瓦片扎破了手。
  识香虫飞到皂荚身边,不停绕着她受伤的手。
  血染红了皂荚手上的隐身符。
  皂荚无声的一笑,从靴子里拿出匕首割了一块衣裳,把手缠了起来:“接着飞。”
  识香虫顿了顿,扑棱着翅膀,往美人村最高那栋建筑而去。
  与此同时,符渊猛地睁开双眼——
  他扭头看向自己床边的那张隐身符。
  符咒还是符咒,并没有失效。
  只是两张隐身符之间的联系,被人用血阻隔了。
  符渊冷漠地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指尖一动——
  幽蓝色的火苗自隐身符低端烧起,顷刻没了踪影。
  一丝灰都没有留下。
 
 
第50章 
  识香虫飞到一半, 皂荚便知道村长在哪里了。
  在村尾的洛氏祠堂。
  祠堂那里之前他们想去的时候,是被村里人挡住了。想着祠堂重地,他们也就作罢,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要去。
  皂荚笑了一声, 把识香虫收了回来, 自己揣着隐身符, 大大方方的朝祠堂走去。
  祠堂的大门紧闭,但里面灯火通明, 间或还有人的训斥声。
  祠堂极大,皂荚围着它转了一圈, 并没有发现可以钻进去的地方——
  这里不像村长家的宅子围墙上贴的是碎瓦片,祠堂围墙上沾的, 可是泛着冷光的铁片。
  皂荚要是敢像之前翻墙一样,铁定手被绞成泥。
  皂荚最后还是蹲到了祠堂门边——
  里面那么热闹, 还有搬东西的响动,她坚信里面会有人出来的。
  果然, 没过多久,边有一个长工打扮的人, 从内里开了门, 指挥着四五个壮汉,抬了几大袋东西出去——
  皂荚闪身,一抹香灰弹到麻布口袋上,旋即侧身进了祠堂内里。
  ——冷。
  这是皂荚进了祠堂的唯一感受。
  她体质偏阴,本不惧寒冷, 但到了这里,皂荚只觉得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凉意。
  然而祠堂里到处烧着烛火,堂前甚至堆上了木柴——
  按道理,祠堂就算阴气重,也不至于这么凉。
  然而祠堂里忙活着的男女老少,好像都没有感觉似的。
  皂荚搓搓手,往前走了几步——
  “诶?怎么有一股子血腥味儿?”
  一个靠皂荚最近的正在浆洗的女人突然开口道:“你们闻到没?”
  皂荚受伤的手一紧,猛地看向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皂荚曾见过。
  就是村口他们碰见的第一个人,那个花容月貌但声音似老妪的女人。
  此时她的花容月貌只剩下一半——
  半张脸犹自宛如二八少女,另外半张,像极了她的声音。
  皂荚下意识环视四周——
  周围正工作的人因为女人的话,都抬起了藏在阴影中的头——
  所有人都和女人一样,只有半张永葆青春的脸。
  皂荚忍不住往后一退。
  踩到了半洼水坑里。
  灯光下,水波缓缓晃动。
  女人尖叫一声:“祠堂里进了东西!”
  一边喊着,一面将手上的东西朝皂荚的所站的地方扔来——
  皂荚:!!!
  她脚下移动,慌忙避开那团腥湿的物件儿!
  ——啪嗒。
  物件儿砸中水坑,溅起一串涟漪。
  祠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水坑的地方。
  “不知是哪位朋友,不请自到,来了我洛家祠堂?”
  “既然来了,又何必鬼鬼祟祟?”
  “我洛家一向好客,朋友无需这样。”
  村长从祠堂中缓缓迈出,说话的声音出奇冷冽,全然不复白天和皂荚他们说话时的和蔼。
  院中无人回应。
  ——叽!
  一只鸟蓦地从先前出声的女人身后的大树上窜出,顺着偶尔滑落的水珠,颠颠簸簸的飞过院子。
  是一只受伤的鸟。
  想来之前的血腥味道,便是由此而来。
  女人尴尬起来。
  村长看了地上的衣物一样,冲女人道:“不要一惊一乍。”
  “今年遇天灾,祭品少时间又紧,大家快干活吧。”
  女人站起,捡回地上的衣物,低头称是。
  众人虚惊一场,见村长已经发话,便不再多说,埋头自己的工作。
  村长却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院墙,像是透过半尺厚的院墙,看向了其他地方。
  皂荚早已经攥紧受伤的手,避着人和地上的水洼,到了下风的口子。
  她本想趁机躲进祠堂,可现下鞋底已湿,而祠堂内的地却是干燥的——
  所以在角落的她看得清清楚楚,女人身后的大树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鸟,那鸟不过是凭空幻化而来的东西——
  是什么人要帮她?
  符渊?
  还是......?
  皂荚突然觉得后背发冷——
  她猛地转身,一掌劈向身后!
  然而身后那人却顺着她的动作,一推一拉一绕——
  将皂荚反剪双手,困在了他怀中。
  皂荚一拧,没拧动。
  那人埋头,说话间的气息喷在皂荚的耳朵上:“别动,是我。”
  熟悉的檀香味从身后那人传来——
  是顾长生。
  这人怎么来了?
  皂荚心头疑惑,反抗的力道减弱。
  顾长生见皂荚不拧巴了,也松了桎梏住她的手。
  顾长生正要道歉,却见皂荚飞快转身,他还来不及说话,皂荚便一张符咒贴到他脑门上!
  皂荚:“妖魔鬼怪!破!”
  顾长生那个公子哥儿,怎么可能来这里?!
  一定是化形的精怪!
  顾长生:“......”
  他吹了吹头上的符咒:“皂荚你不要老是画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咒,虽然有时候有用,但是碰上道术比你高的人,你会很吃亏的。”
  皂荚:“......”
  这种时候还不忘记训她的老干部,九成九顾长生没错了。
  如果不是,那这妖怪COS顾长生成这老干部的德行也不容易了,哪怕她吃亏一回,也是可以的。
  顾长生知道皂荚现在应该是不怎么信他的,所以也不动手揭开脑门儿上的符咒,而是拉过皂荚的手腕,重新塞给她一个小木葫芦。
  皂荚:???
  顾长生说:“掩盖你身上的血腥味的。”
  顾长生正好拉的是皂荚受伤的手,借着院子里的烛光看着皂荚草草包裹住的手,不由地皱起眉头:“你受伤了怎么这么胡来?”
  皂荚:“......”
  顾长生从锦囊里拿出一个瓷葫芦,拿开了上面的塞子。
  皂荚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灵药味,但药味转瞬即逝。想来是被顾长生给的那个木葫芦吸收过去了。
  顾长生嘴巴里叼着塞子,小心翼翼地把皂荚手上的布掀开,将瓷葫芦里的粉末撒了些在皂荚伤口上。
  一边撒还一边道:“这药可能有些疼,一会儿就好了。”
  随着他的话,皂荚觉得手上一痛,随后便是凉悠悠的舒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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