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古穿今]——静辞
时间:2020-01-25 09:50:01

还没有开学又逢元宵节,S大校园里面看不到几个人,沿着主干道往右转穿过长长的紫藤花廊再往左转,有条青石砖铺成的小路,松柏葱郁,掩映着几排老旧的教学楼,石砌结构,攀满了爬山虎,这就是S大的考古学院,往北那栋新建的图书馆就是华岳投资的,开学之后正式投入使用。
“考古学院学生本来就少,用得又是以前的教学楼,苍松古柏环绕,阴气森森,很有恐怖片的氛围,平常入夜之后这里基本没有学生,以前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佛,不信鬼神,现在不得不信,你……”
苏鸢停下脚步,抬眸平静的望着他:“程昀,你要离开我了,对吗?”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风吹起程昀的大衣一角, 虽已立春,还是有些冷的,他略微俯身:“我去法国的事情, 你知道了?”
苏鸢没有否认:“何时启程?”
“明天。”
苏鸢轻轻点了点头, 神情落寞, 又不说话了, 程昀跟在她的身后:“你不想让我去法国?”
苏鸢摇头,程昀自顾自说道:“宝贝, 我去是为了工作,又不是不回来了,就这么舍不得我啊?
我保证只要有时间就会回国看你,你去法国陪我也可以,就是人生地不熟的, 你要是走丢了我哭都没地方哭。”
绕过教学楼走到图书馆,有几个管理人员冲程昀打招呼, 研究生开学比较早,初五就开始做课题了,陆陆续续从图书馆出来去食堂吃饭:“这是新修的图书馆,里面有自习室、电子阅览室、期刊室, 文艺书库、专业书库……
入学之后你愿意在图书馆上自习也成, 只是不能学到太晚,你看起书来没时间概念,记得定个闹钟。
你别惦记着住宿舍,S大的宿舍又挤又小人又多, 不方便。”
图书馆临湖, 旁边建了一圈木质栈道,再往前是体育馆和食堂:“S大的食堂很有名, 赶上下课点需要排长队……”
她打断他的话:“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对我说的?”
程昀愣神,她勉强扯出个笑容:“我不是不让去法国,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你要离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我一直在等你亲口告诉我这件事,每天都在等,一句话而已,你明明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说的,可你没说,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寒风穿过松针簌簌作响,已过立春之日,丝毫没有转暖的迹象,苏鸢的手冻的通红,她无意识往袖口里缩了缩:“在覃朝,男女授受不亲,女子的脚只能给夫君看,未婚之前与男子同床共枕是会被沉塘的,即便成婚之后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也是不成体统的一件事。
覃朝的女子是不害怕等待的,因为她们一生都在等待,覃朝的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始乱终弃的,因为他们薄情寡义大多把女人当成附属物品,覃朝的手镯不可以随便乱送,因为那是订婚时男子送给女子的定情之物。”
苏鸢的弦外之音程昀听懂了,她为了他一次次破例,这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的小事对她而言可能是生死抉择,她一直在等他察觉出些许不同给她回应,她的千回百转终究被他辜负了。
“我想一个人走一走,你忙你的吧。”
程昀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苏鸢消失在青石板小路的尽头,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他的世界,他心慌意乱的追了过去,乱跑了大半个校园也没有寻到苏鸢的身影。
薄汗浸透白衬衫,他颓丧的坐在石椅上,那种不受控制的暴虐感又来了,他抬手盯着掌心浅淡的纹路,颤抖的把五指攥握成拳,从来没有人教他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他爱苏鸢,爱到把自己姓什么都给忘了,爱到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好,爱到不敢去表白,他太怕失去她了。
手机响了两下,是苏鸢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街上隐有鞭炮的声响,闹市晚上有灯会挂了五颜六色的灯笼,元宵节假期逛街的人很多,有吵闹的小情侣,有三两结伴的学生,有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江致周打电话让程昀带苏鸢回军区大院吃晚饭,他推辞了,被老头子唠唠叨叨数落了一大堆。停车的地方有家小小的花店,程昀买了一大束鸢尾花去墓地看望江昭昭,从上午待到了傍晚,事无巨细的把他与苏鸢的故事说了一遍。
妈妈,我比你幸运,遇到一个让我感知到爱的爱人。
程昀六点回到然居,苏鸢刚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擦头发,听到开门声响光着脚就跑了过去,他在外面站得太久,身上带着外面冷冽的寒气:“地上寒气重,别光脚走路。”
苏鸢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仿佛在等什么,程昀抽过她手中的干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她的长发,温柔细腻:“莞莞,我也爱你,想娶你为妻想和你白头到老的爱,你愿意嫁给我与我共度余生吗?
虽然我这个人有点糟糕,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你来到这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说明我们是天作之合,对不对?”
苏鸢唇角上扬,眉目温柔,对啊,她穿越千年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遇见他吗?她在书中看过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的深情;读过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遗憾;写过只愿感君一回顾,从此思君朝与暮的心酸……
她不敢奢望爱情,代价太大,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嫁个门当户对的人,相夫教子,管理后宅,守着一方院子了此残生。
上天是厚待她的,给了她一份最美好的爱情,她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她。
她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粉色的唇瓣擦他的嘴角,凉凉的,软软的,若有似无的摩挲:“傻子,既知,还问?”
程昀黑眸之中暗潮涌动,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轻揽着她的腰颤抖的吻上了她的唇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荡,禁锢在体内的欲望一旦被打开便再也无法控制,禁欲久了,光嗅到她身上的味道就有点受不了。
他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莞莞,对不起。”
“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这三个字,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程昀,你对我很好很好。
你要去法国,等,我是不怕的,可我总要给自己一个等你的理由。只是没想到即便我步步紧逼你还是……不过没关系,由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她抬起手腕,鸢尾手镯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你我就算私定终身了。”
程昀伸手捧着她的脸颊道:“胡说,明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你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我就带你去民政局登记结婚,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
他冰凉的唇瓣试探的轻啄了几下,苏鸢长睫轻轻颤了颤,不知如何反应,他吮吸着她的唇仔细耐心的用舌撬开她的齿关,急促的吻让她喘不过气,程昀稍稍退出哺入几口空气,鼻尖碰触着她的鼻尖,眼睛中酝酿着复杂莫名的情绪,她思维一片混沌,浑身无力只能如藤蔓一般攀附着他的身体。
程昀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她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紧张的浑身发抖,他撑起身子半揽她入怀,冰凉温润的唇印在她的眉心上,沿着眉毛、鼻尖、脸颊吻至嘴角,贴着唇瓣上亲吻了几下:“闭上眼睛。”
“不要。”
“真是个不乖的小朋友。”
苏鸢的嘴唇柔软细腻,带着微微的凉意,程昀的嘴唇贴着她的,并不曾如何用力,仅仅是唇与唇的触碰,缠绵碾磨,这种亲昵的缠绵简直让人舍不得推开,欲罢不能。
屋外的烟花在夜空中次第绽放,理智让程昀浅尝辄止,他们古代人礼法森严,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有些事留到成婚之后再做比较好:“莞莞。”
“嗯。”
程昀趴在她的颈窝处平复着紊乱的呼吸:“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出国的消息,我知道但凡你露出一点点的不愿意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
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我自己。”
苏鸢轻轻摇头:“你安心工作,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免除你的后顾之忧。”
程昀躺在她身边低语道:“明天你进组我没办法送你,给你安排了司机、助理还有经纪人,以后他们会帮你打理好所有的事情。”
“不要。”苏鸢拒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嘴角,“我总不能一辈子在你的羽翼下生活,这一年,正好给我个机会让我学会独立自主,好不好?”
程昀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虽然他一点也不希望他家小朋友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好,司机、助理、经纪人还是要带的,别的艺人都有,这是标配,不是特例。”
“不用,林先生说我的主要戏份在如是苑拍摄,距离了然居又不远,收工之后我坐公交车回家就行,很方便的。”
“可……”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没有。”
“那就这么决定了。”
表明心迹之后和以前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控制不住的想和对方亲近,落地窗帘半掩,程昀从后面拥着她望着窗外的烟花说了大半宿的话,最后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次日清晨,天气放晴,阳光透过乳白色窗帘照在床上,苏鸢伸手遮了遮眼睛,意识回笼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额角,支离破碎的片段一闪而过,她亲吻他的唇,解他的衣服,像藤蔓一般缠绕纠缠着他,耳垂渐渐红了,把围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苏鸢按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六点五十分,程昀是六点半的飞机,应该已经走了。
她怅然若失的走到洗手间洗漱,看着自己身上松松散散的睡衣,用手指摸了摸脖颈上的青紫吻痕,耳垂慢慢红了,她为何会做出这种不庄重的事情,程昀会不会感觉她轻浮?
客厅的餐桌放着做好的早餐,温热,一张粉红色的心形便利贴贴在牛奶玻璃杯上,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小朋友,有时间就要记得想我,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在外要懂得和异性保持距离。切记切记,爱你,比心。”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上午八点, 苏鸢、陶桑搭乘钟一的车赶往西城的拍摄现场,苏鸢手中的剧本纸张磨损严重,上面密密麻麻的备注遮盖了印刷字体, 这些台词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记忆上的困难, 她只是对未知的事情感到紧张, 试图通过背诵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钟一的经纪人李夏苦口婆心的嘱咐:“在剧组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谨言慎行。这个剧组从投资方、制片人、导演到主演、配角,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
钟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随便应了两声,助理小雅把插好吸管的牛奶递给她好奇的看了苏鸢两眼,悄声问道:“姐,苏小姐是刚出道的新人演员吗?我在网上从来没有见过她,哪家公司的, 刚出道就能上林导的戏,好厉害。”
钟一咬着吸管翻看着时尚杂志:“算是吧, 她第一次拍戏,《箜篌》的女主。”
车子一个急刹车,苏鸢身体前倾大拇指指腹在剧本上按压出一道折痕,陶桑镇定的摘下眼罩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景致:“终于到了。”
李夏解开安全带不着痕迹的看向苏鸢, 素颜, 扎着马尾,乳白色针织毛衣,牛仔裤,运动鞋, 朴素的连电影学院的学生都比不上。
作为《箜篌》的女主, 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 还要蹭他们的车来剧组,饶是李夏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仍然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陶桑下车之后帮苏鸢拎着装书的背包:“外面冷,先把衣服穿上。”
很普通的黑色及膝羽绒服,没什么款式,穿在身上略显臃肿,是苏鸢特意在夜市上买的,便宜暖和又结实,苏鸢拉上羽绒服的拉链,把剧本放进背包里,乖巧的跟在陶桑身后。
钟一时刻保持着她时尚教主的派头,驼色呢子大衣,女王色口红,头发妥帖的笼在右侧肩胛骨处,挽着LV的鳄鱼皮包包,眼角上扬,精心描画的眼妆把她一双凤眸衬的楚楚动人:“冷死了,我们快进去。”
趁着积雪未化,第一场戏安排的是苏莞跪在雪地受罚的戏份,工作人员忙着布景。苏府是根据史料记载的官宦人家的品级要求,实打实修建的府邸,沿着抄手游廊过垂花门,苏鸢走着走着恍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人情淡薄的苏宅,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下雪的时候尤其冷。
陶桑帮苏鸢打理好所有事情才不放心的去找总编剧史央讨论有关剧本的小问题。
苏鸢化好妆安静的坐在凳子上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做什么,她手指无意识绞弄着衣摆,手心一片湿潮。
旁边化好妆的女明星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凭她的资历能参演林安的戏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金主力捧。
她们常年与各大知名服饰品牌打交道,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打眼一扫就能看出她全身上下都是廉价的地摊货,没一件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寒酸的模样,比跑龙套的群众演员还不如。
如果是攀附上了金主总不至于寒碜成这样,难不成真是演技过人?
外面温度很低,导演助理带着苏鸢来到拍摄现场,各个方位的机器已经准备好了,林安披着厚厚的大氅,拿着剧本正在给先到的演员讲戏。
饰演苏九龄续弦莫氏的是一位老戏骨,曾获第二十三届白梅花最佳女主角奖,苏鸢礼貌道:“王老师好。”
王妍宝蓝色锦衣华裙之外披了件满绣的绛红斗篷,行动之间满头珠翠泠泠作响,对着她笑了笑,转头对林安道:“林导,一会拍戏,真打假打?”
林安板着个脸:“你说呢?”
“我真有点下不去手。”
苏鸢里面仅穿了件单薄的素衣单衫,披着羽绒服,大半个手掩在衣袖中,温声道:“王老师,没关系,我不怕疼。有哪里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
林安颔首:“年轻人不要怕吃苦,既然选择了演员这个行业就要有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苏鸢脱下羽绒服递给陶桑敛裙跪在了雪地里,凛冽的寒风穿过素布麻衣刺进肌肤,很冷,久违的感觉。
陶桑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不要在意旁边的摄影机,你只管演你自己的,代入角色,情绪自然就出来了。”
“嗯。”
“各部门准备,《箜篌》一镜一次,action。”
莫氏捧着掐丝手炉居高临下的睨了苏莞一眼:“与人私相授受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苏莞脊背挺得笔直,清冷的声音似碎玉落盘般好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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