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总怕我祸害他兄弟(穿×重)——今夕何如
时间:2020-02-05 08:38:01

  “记得。”萧旷往前翻着折子,指着其中一页道,“就是这一条罪状吧?说我霸道蛮横,欺压乡里,借钱不还。”
  “那件事情我曾叫葛叔去查过,宅子原先的主人叫费明义,欠了不少人债务。其中有个债主姓雷,他说自己有个表哥叫赵开顺,据说就是这个赵开顺亲眼看到费明义进入府中,去告诉了他们,他们得到消息便急急忙忙赶来讨债了。”
  沈童接着道:“之后我让阿梨暗中跟着这姓雷的债主回去,查到他家住何方,打听下来,他们倒是有个亲戚姓赵。阿旷,你说那个赵开顺会不会和赵直有关联?”
  “赵是大姓,也不能说因为都姓赵,两者就一定有关联。”萧旷沉吟道,“不过值得一查。”
  沈童又道:“海禁解除之前,哪怕擅自出海是违反律法之举,也会有不少商贾因其巨利,私下出海贸易。而他们若要长期走私,必然要贿赂沿海官吏,好让他们对其睁一眼闭一眼。这些人在很久以前就成为利益共同体,即使圣旨解除海禁,仍有一部分人想逃避赋税,便会继续与官吏勾结。”
  “赵直在时,因为他占据海岛,持有火炮武器与船只,又与霓寇勾结,朝廷视其为心腹大患,集中兵力攻打,顾不上其他的走私团伙。而赵直一伙被剿灭后,其他的走私团伙担心被清剿,就先下手为强,想方设法要将你除去了。”
  萧旷点点头,合起折子道:“我会去查的。”
  他望着她,柔声劝慰道:“你不能太过劳心劳力,这些就让我去解决,你别太累了。”
  沈童仍是不太放心:“你可别想瞒着我什么。不管进展如何,是好是坏,都要让我知道。”
  萧旷不由失笑,点头道:“行,有什么进展变化都告诉你,不会瞒着你。”
  -
  六月仲夏的江南,正逢梅雨季节,潮湿闷热,连刮的风里都自带水气,什么东西都是潮乎乎、湿哒哒的。
  这几天好不容易雨止了,却又闷热得要命,连一丝儿风都没有,光坐在那儿就会不停出汗。
  于府的门子在门厅旁那小屋里实在呆不住,便把大门启开道人头宽的门缝,坐在门后的台阶上,用蒲扇扇着风乘凉,一边与几个家丁小厮随口闲扯。
  正说着话,耳听得一辆马车逐渐驶近,在门口停下了。
  门子探头往外张了眼,见马车上下来一人,身形颀长纤秀,着淡蓝直裰,头戴方巾,斜背着一个背囊。
  待瞧清楚下车之人的面容,门子吃惊地张大了嘴,呆愣片刻后用力推了下身旁家丁的肩膀,催促道:“快去禀告老爷夫人,三少爷回来了!”
  崔氏听到丫鬟通传,又惊又喜地迎出去,急急赶到正堂,才见到人,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模糊起来,连声音也哽咽了:“秋儿,你瘦了……”
  “娘……”于令秋才应了一声,便被崔氏拽住了。
  崔氏紧紧挽着他的胳膊,像是怕他三句话没说完就会消失不见一般。一路往里走,一路絮絮叨叨地问他:“这么久了……你跑哪儿去了?住在什么地方?钱够不够用?过得好不好?”
  于令秋柔声道:“娘,我很好……”
  崔氏心疼地打量着他:“还说好……看你都瘦了,还黑了许多,吃了不少苦吧?在外面哪儿有家里过得好?”
  于令秋想说他过得不错,只是常在海边风吹日晒的才变得黑了些,却听有人冷冷嘲讽之声:“哼,就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才知道回家的吧?”
  于令秋脸上的微笑消失,抬手作揖,淡淡地唤了声:“父亲。”
  于兴德年过半百,两鬓已经斑白,一把胡子却是浓密漆黑,虽然腰身粗圆富态,脸上倒没多少赘肉,浓眉大眼,双目有神,算得上相貌堂堂。只不过此时摆出一副不屑的脸色来,都不拿正眼瞧于令秋。
  崔氏担心地望了眼神情淡漠的于令秋,又朝于兴德劝道:“令秋都回来了,就别提这些了。”
  于兴德低哼一声,背转身踱步往里走。
  -
  日落西山,月上柳梢。
  用过晚饭后,柳老大夫十分悠哉地坐在庭院里乘凉,院中设小桌,桌上有张楠木棋盘。老大夫唤来僮儿,斟一壶清茶,摆上黑白棋子。
  厮杀正酣时,听闻僮儿通传,道是萧将军求见。
  柳老大夫讶异,急忙迎了出去,心中纳闷,若是萧夫人的病情有变化,该是请他去出诊才对呀。
  萧旷入内,显得心事重重,坐下后,却没有马上表明来意。
  柳老大夫命僮儿上茶,一边捻着胡须耐心等待。
  萧旷踌躇片刻,终于开了口:“柳大夫,内子的病症,全是因怀胎而起,产后便会自愈?”
  柳老大夫点点头:“听将军所述,夫人在怀胎之前,从不曾发作昏晕惊厥之症,此症起于怀胎,于产后便会自然而然地痊愈。”
  “那么……如果她不生这个孩子,就不会发病了?”
  “按理是如此,可夫人已经有了……”
  萧旷再次开口,语气艰涩沉重:“听说有药可以……下胎。”
  柳老大夫捻胡须的手不由一顿,惊讶无比地望着他,行医那么多年来,他还是首次从做丈夫的嘴里听到这种要求。
 
 
第170章 【诬告】6
  -
  夜阑人静。
  少了白日里来去匆匆的各色仆役,偌大的于府也变得安静下来,
  月色下,一道颀长的身影匆匆穿行于府中走道,刻意避开了灯光明亮之处,显然十分熟悉府中格局。
  身影进入一处院落,在某间屋子外停步,扫了眼周围不见有人,便托起门上铜锁,将手中钥匙缓缓插入锁眼,扭转。
  锁头发出“咔哒”轻响,那人紧张地回望四周,不见有异常,才将铜锁取下,轻轻推开门,闪身入内。
  房门无声掩上,屋内的光线变得幽暗。那人原地立了会儿,让眼睛适应屋里的幽暗,然后便径直走向西侧的书架。
  于兴德是个商人,府中虽设有书房,却只是给几个儿子读书作画所用,不是他自己日常会去的地方。
  于兴德另外有间小书房,就在主院西头,内里并无四书五经等经典,而是存放收藏各种账簿乃至他所喜爱的贵重之物的地方。
  于令秋没有点灯,只是借着月光取下书架上一个大木匣,在木匣之后的墙上试探着摸索。
  指腹感受到墙面上一道轻微的凸线,他摸索着把裁纸刀嵌入缝隙,稍用力向外一掰,便将暗门打开了。
  暗门后的小格子里,放着数只大小各异的木匣,一摞册簿。
  于令秋取出册簿,拿到窗前,借着月光翻阅起来。
  -
  清晨天方微明,檐下或枝头上的鸟雀已经忙碌起来,啁啾个不停。
  沈童只觉眼皮沉沉的,即使人醒了,仍是懒洋洋地不想睁眼。
  她翻个身,又睡了个回笼觉,再睁眼时,窗纸已是亮白的了,带着些微暖金色,隔着窗纸也能感受到阳光的灿烂。
  琴瑟见她醒了,过来伺候她漱口洗脸。
  “行远呢?”
  “将军刚晨练完,正在沐浴。”
  趁着萧旷不在,沈童问起昨日之事:“我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琴瑟与箜篌对视一眼,一个去掩上房门,另一个小声道:“姐儿昏倒时,是……是苏先生抱住了,不……接住了姐儿。可不巧这时候将军刚好回来,正看在眼里……”
  沈童算是知道昨天萧旷是为了什么事儿在别扭了:“之后呢?他们有没有争吵过?”
  箜篌摇摇头:“没,将军一句话都没说。苏先生也没说话。接着将军就把姐儿抱回来了。”
  “那后来真是我咬了行远的手指?”
  两个丫鬟都点点头,箜篌将前后经过细细说来。
  沈童不由默然。
  箜篌与琴瑟低声劝慰她会好起来的。沈童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很快早点送来了,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碗药汤。
  沈童实在是没什么食欲,看见那一碗药,更是让她倒足了胃口。
  但她知道自己需要进食来补充营养,且空腹喝药更容易不适,便还是硬逼着自己往下塞了点食物,才让琴瑟把药端来。
  却见房门轻轻推开,是萧旷沐浴完回来了。
  他入内接过琴瑟手中的药碗,淡淡道:“你们都退下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走近床边,萧旷看了眼托盘,粥还剩下大半碗,碟子里的点心更是几乎没有动过。“这些都不对胃口?”
  “不。”沈童摇摇头,“我怕吃太多了,喝药时容易反胃。”
  “那喝过药之后缓缓,再让厨房做点别的来吃?”
  沈童望着他,眼神透彻:“阿旷,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萧旷搁下药碗,略一踌躇后道:“昨晚我出门,说是去查那个拖欠债务的费明义,其实……我没去。我去见的是柳老大夫。”
  沈童微微嗫动了下嘴唇。
  萧旷深吸了口气,索性一鼓作气地说下去:“大夫都说你这病症是因怀孕而起,既然如此,要让你不再晕厥,法子只有一个。”
  沈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不要……”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说不下去了。
  萧旷凝重地点了下头:“短短一个月内,你昏过去多次,一次比一次严重,我真的担心……”
  “可之前定海卫的老大夫不说了吗,子烦之症因人而异,亦有可能渐渐好转,甚至不再发作的!我昨天只是一时着急有些头晕罢了,这会儿不是好好的?”
  “如果一再发作,病情越来越严重怎么办?”
  沈童无法回答,却又心有不甘:“阿旷,你不是说会再去找其他名医么?不一定要拿掉他?”
  萧旷沉沉地一声叹息:“那需要时日啊!柳老大夫已经是杭州周边最有名的妇人科大夫了,他都没有办法,再要去别的州府找妇人科名医,是不是真能找得到还很难说,就算找得到大夫,能否治疗此症还需要把大夫请过来再看。此前去寻访的时间姑且不算,光是路上来去,确诊开方还要花费时间……”
  “若是找来的大夫不能治好此症,一拖两拖……月数就太大了,到那时候再想要用药落胎也不行了……子痫之症一旦临产时发作,尤其凶险,母子皆危。瞳瞳,长痛不如短痛,趁着如今月份还不大,尽早决定吧。”
  沈童愣怔半晌,涩声问道:“用药落胎难道就不危险了吗?”
  “柳大夫说如今还算早,胎儿刚刚从无到有,既不成形,亦无神魄,与母体连系不强,他会用比较温和的药,每隔三日服一剂,一点点让他……化掉……”
  这短短几句,萧旷说得艰难无比。
  沈童却早就忍不住心中酸楚,潸然泪下,泪水顺着脸庞滑落,湿透了衣襟。
  “可是,我……真的不舍得……”
  “瞳瞳……”萧旷伸臂搂住她,语声滞涩,“我和你一样舍不得……但我更怕你出事……”对他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个痛苦的抉择,但他更怕她因难产而丧命。
  沈童把头埋在他胸前,削瘦的肩膀轻轻地耸动着,低声呜咽。
  萧旷无言地拥紧了她。
  好一会儿沈童才止住哭泣,幽幽地道:“是不是以后我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来日方长,等你把身子养好了,会有的……”
  沈童沉默地偎在他怀里,偶尔发出一两声抽噎。萧旷抱紧她,用暖热的手掌温柔地抚着她脸庞,轻轻抹去残留的泪痕。
  沈童终于平静下来,把视线移向床头矮几上的药碗,开口声音极轻:“这药就是……”
  “不。”萧旷摇摇头,“这是之前的方子。我还没请柳大夫开新药方。”
  她抬眸瞅他:“真的?没骗我?”
  萧旷对着她看了看,端起药碗。
  既是为了保温也为了减少药味散逸,用来盛药的是只带盖钟碗,随着碗盖揭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便扑鼻而来。
  他将碗沿凑近自己唇边直接喝了一大口:“这样你总能信了吧?”
  沈童微吃一惊,责备道:“你别乱喝啊。这药就算不是用来落胎的,也是治我头晕的药,你没病可不能乱喝。”
  “那你就赶紧喝了,再不喝我喝完了。”
  沈童心情复杂地喝完药,委委屈屈地道:“我想吃蟹黄包了。”
  萧旷立即道:“这就让人去买。”
  -
  午后,柳老大夫再次被请来。
  沈童请他坐下,又命丫鬟上茶招待,细细询问。
  “请问柳老大夫,若是这次用药落胎,以后我还能再有孩子吗?”
  “只要好好调理,应是可以的。”
  “第二胎还会得子痫吗?”
  “得过子痫之症的妇人,第二胎又得子痫之症的,比寻常妇人要多一些,但也不是一定会得。”
  尽管她问的问题,前一晚萧旷已经全问过,柳老大夫仍是一一作答,详尽解释。
  直问到再无可问,停下来的时候,屋子里出现了片刻死一般的寂静。
  一声轻叹打破沉寂,柳老大夫温言道:“用药落胎,毕竟伤身,且容老夫再为夫人搭一次脉,好开个君臣相济的药方,尽量减少损伤。”
  沈童默默点头。
  开完药方,柳老大夫又叮嘱道:“服药后,夫人可能会感觉腹有寒意,或是少许见红,亦属正常。但若有隐痛或急痛,又或是出血较多,那就要立即告知老夫。”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