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总怕我祸害他兄弟(穿×重)——今夕何如
时间:2020-02-05 08:38:01

  朝会上有户部官员提出,浙东军饷连年增加,国库压力不断加重,既然原先在没有多少火器的情况下,萧旷都能领军大败东寇,那么驱逐敌寇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又何须多此一举配备火器?岂不是白白浪费钱么?
  此议一出,本来倒是赞同向浙东军增配火器的永平帝也不禁犹豫起来。
  邹之正站出来,冷然道:“给事中可知赵直等大海寇一年走私牟利多少?可知当地百姓因为东寇骚扰掠夺,每年的劳力损失与财物损失到底有多少?”
  说话间他语气渐渐激烈:“这些人本来可以安居乐业,耕织劳作,缴纳赋税,为国而役,如今却为连年的战火所苦!你只算那些火器耗费银钱,可真正算过东寇作乱一年,国库到底要少收多少银两?!而大昱又会有多少年都难以平复的损失?”
  那名反对的大臣被他连篇诘问驳倒,张口结舌,难以回答。
  邹之正又转向永平帝,言辞恳切:“以老臣拙见,要换个不能退敌的无能之将,就是送去再多火器也是白白浪费!然而萧将军到浙东不足三月,就获此大捷,足可见其指挥统兵能力。若是再辅以火器,岂不是如虎添翼?若是良将因其优秀反倒不能获得朝廷的火器拨给,那岂不是笑话么?”
  于罕察卫人劫马一案之后,萧旷便给邹之正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之后北征攻打朵刺锡部,萧旷屡立战功,升迁极快。在调遣武官去东南沿海地区时,邹之正便力荐萧旷去浙东驻防。如今看来,他果真是没有看错人啊!
  邹之正作为首辅,说话本就极占分量,永平帝平日便格外倚重他,何况这一番话入情入理,驳斥得反对大臣哑口无言,就此定下决议,从南京军器局拨给火器,以进一步增强浙东军的战力。
  定下拨给了,接着便是拨多少的问题,于是又是一番激烈讨论,不同政见者借机互相攻讦甚至上升至人身攻击之后,终于是定下了数量。
  当天永平帝便下旨,命南京兵部拨给浙东军鸟铳五千,碗口铳三千,手把铳三千,三将军、缨子炮、毒虎炮各两百座,以及大小铅弹两万斤,粗火.药两万斤,鸟铳火.药一万斤,烟罐、火罐数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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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定海卫往北九十里,有座小岛,岛名岣山,东西走向,岛上山岭秀丽,绵延叠翠。
  自昱朝禁海之后,当地县治被废,岛民被尽数迁入内陆,这里也就成了海寇的据点之一。
  本是海上孤岛,也用不着建什么篱栅围墙,起初为防卫所军来袭,房屋大多沿着岛东北侧的山坡而建,但随着人口增多,南边也陆陆续续建起了不少房屋。
  虽是海寇聚居之处,其中既有简陋小屋,亦有前后分隔有内有外的大院落,其中最大的一座大宅院自然是赵直的宅邸。
  一名粗壮的汉子匆匆走进院里,他生的又高又壮,皮肤黑得犹如墨炭,一看便是常在户外日晒之人。
  到了一处屋门外,黑高塔般的汉子用与其形象极为不符的手势与力度,轻轻敲了两下门,侧耳听到内里的人回应“进来吧。”他才推门入内。
  桌案后坐着一名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生就一副温和的面容,双眸细长,喜怒不形于色,除了肤色偏深之外,看着就和普通商贾没什么两样。
  “老九,回来了。”
  “回来啦!”被称作老九的黑高塔接着道,“大当家,过年那阵不是就听说浙东军向那狗皇帝要火器了吗?再要不了几天,那批火器就会从南京送来浙东了!”
  桌案后的男子轻点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常老九见他对此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叫道:“大当家,这几个月萧旷弄的那什么狼筅阵把霓东浪人打得不敢再去浙东抢劫,都跑去浙南和闽南了。他下一步可不是就要冲着我们来了吗?!定海那里多添了不少新船,这趟狗皇帝还拨给浙东军那么多火器!他们要是打过来就难办了啊!”
  闻言赵直淡然道:“难办什么?有那么多火器送来,是好事体。”
  “好事体?”常老九的眼睛瞪大了。
  赵直笑了笑:“这批火器就是送来给我们用的。”
  常老九先是一愣,随后乍然明白过来,跟着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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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兵器局的大批火器沿运河运至杭州,卸下船继续由陆路运往定海卫。上万支火铳加数百座火炮,以及几万斤的火.药铅弹,自不是一次就能运完的,首批火器弹药就装了二十几辆牛车,由五百多人的军队护送。
  车上载货沉重,杭城附近的官道还算是平坦的,仍然时不时有车轮卡在车辙中难以前行,队伍不得不走走停停,但为安全计,仍是保持所有牛车在一起,不让队伍散开。
  正午前后,押运的队伍行至一处驿站,停下歇脚用饭。
  牛车一辆接一辆驶入驿站内停好,领队的武官入驿站用饭,其余的兵士则分别在驿站大院内外歇脚。
  伙房的人早收到命令,从昨天早晨起大灶的火就没有熄过,做了几千只蒸饼,用大竹篓子抬出来分发。
  另有伙夫抬着口大铁锅出来,锅盖一掀,雪白的热气便腾了上来。虽然只是清汤光水的白菜豆腐汤,但又饥又渴时喝上一碗热汤,还是让人胃里暖乎许多,也能让冷硬的蒸饼变得更好下咽。
  铁锅内的汤很快见底,有将士敲着空碗要汤,有伙夫进厨房打听下一锅汤还要煮多久,厨子忙得顾不过来,随手一指灶头上面:“好了,抬去吧。”
  那伙夫背着厨子掀开锅盖看了看,厨子回头怒骂:“看什么看?我讲好了就是好了!你个寿头,还不快点抬出去?!”
  饭后车队再次出发。
  然而行出不到十里,就有兵士出现不适症状,问候驿站厨子祖宗老母的骂声不绝于耳。
  腹泻呕吐的人数持续增加,许多士兵冲下路沿解手,车队不得不停下。
  就在这乱糟糟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
  领队的武官不由面色大变,听这阵马蹄声,来的人少说也有好几百!就在队伍战力被严重削弱的时候,突然出现大队人马,显然来者不善!
  他大声呵斥,要士兵立即归队,拿起武器应战。然而尽管他不断呵斥催促,众士兵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肚子里翻江倒海,不就地解决连路都走不动,更别说是举刀应战了!
  不过盏茶时分,那队人便冲到了车队之前,个个蒙着面,手中长刀森然。
  带队武官眼看抵挡不住,喝令撤退,众兵士四散而逃,大多手里还提着裤子,连武器都丢在地上来不及带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蒙面贼人朝着众官兵逃走的方向发出嘲弄的轰然大笑,随后便上前围住车队,查看战利品。
  为首的汉子跳下马背,攀上第一辆牛车,用刀尖挑开箱子上覆盖的油布,油布下并排卧放着几只长方形木箱。
  他试着抬了抬其中一只,十分沉重,显然里面装了不少火器,不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负责押运的官兵也逃得太快了,虽然大昱官兵向来是贪生怕死者多,但这么重要的押运物,他们几乎没有抵抗就逃走了,这点多少会让人起疑。
  “咦?这什么味道?”
  为首的汉子也闻到了,像是什么烧起来了,带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
  本来车上押运着火器与弹药,闻到这样的气味也属寻常,但同时伴着什么烧起来的味道,那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有耳尖的人听到了不祥的“咝咝”声。
  “快跑!快……”
  他惊恐地喊了句,转过身刚要跳下车,后背与后脑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板子似的,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尖锐的碎片四射伤人,火光与浓烟中不断响起惨叫与哀嚎!
  为首的汉子趴在地上口吐血沫,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勉力睁开双眼,却只是吐出胸腹中最后一口气,眸光随之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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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靳飞不由大笑,朝身后一挥手:“好戏开锣,该咱们上了!”
  众将士跟着他向车队爆炸之处疾驰,并形成虎口之形包抄过去。离得还远便见黑烟滚滚,冲天而上。
  三名受了轻伤的贼人互相搀扶着正试图逃离,眼见这队人过来,急忙转身改变方向,却哪里跑得过疾驰的快马。
  靳飞策马追近他们身边,挥舞刀鞘将其中一人击倒,另外两人急忙分开了向两个方向跑去。靳飞吼了句:“留几个活口。”便去追赶其中一人,很快追上,轻松将其击倒。
  其后跟上的将士跳下马,把这三人捆绑起来。
  一路上击倒抓获了不少带伤的贼人,他们到了车队所在。
  二十多辆牛车大多炸得粉碎,木箱内的火雷,有些里面放了涂毒的铁钉、铁藜棘,有些放了易燃的火油,一旦炸飞出去,溅到哪里就烧到哪里。除了各种火雷之外,箱子里还放入尖利碎石,一旦炸开,杀伤极大,也会让木箱显得极为沉重。
  离牛车最近的贼人几乎无一幸免,离稍远的也大多被炸开的碎石与铁藜棘所重伤,到处是血肉模糊的焦黑断肢残臂。
  靳飞跃下马,沿路行去,瞧见有重伤奄奄一息的,便补上一刀,给他个痛快。
  突然他被人抓住了小腿,一低头,同时手中刀便向抓住自己小腿的那只手砍去。却见抓住他的那人极为年轻,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人,刀尖不由在空中停顿。
  蒙面的布在爆炸中不翼而飞,血与浓烟脏污了少年的面容,他仰首瞪着靳飞,五指如爪死死掐紧他的小腿,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们运……火……火铳……炮呢?”
  靳飞抬头看看天色,不无得意地道:“应该已经到定海卫了吧。”老大神机妙算,早料到他们会来劫火器,放出消息今日会从官道押运火器,其实却是从杭州走水路,用大船运过去了。
  少年颓然低头,却仍是抓着靳飞不放。
  靳飞试着抽了下腿,不由撇嘴道:“还有点力气么……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死。”说着俯身揪住少年的后领,将他从尸体下拖了出来,半扔半摔地丢给身后的姚阿大。
  姚阿大忙不迭接住少年,却见他已然昏了过去,伸手去探鼻息,倒还是有气的。看来少年身上虽然有大片血迹,多半都是旁人的。姚阿大便将他交给了看管俘虏的将官。
  清点完尸首与俘虏人数,靳飞留下一哨人清理牛车残骸与尸首,其余人押着俘虏回到定海卫。
 
 
第133章 【倾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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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海卫素有浙东门户之称,治下有五个千户所,卫指挥使司署衙设在内陆,而舟山本岛上的则是定海中中千户所与中左千户所。
  岛西的岑港码头,有两道长长的栈桥笔直伸入海中,栈桥宽两丈有余,离岸五十余丈,由花岗岩筑基,灰泥夯实,桥面平坦光洁,能并行三辆马车,是专为吃水较深的大船停靠上下货所用。
  萧旷立在栈桥尽头眺望远处,海风劲吹,波涛起伏,海浪不断拍打着他脚下的基座,浪头被击得粉碎,溅起的水星随风飘飞,洒在脸上就像是春天江南常见的牛毛细雨,在栈桥上站得久了,衣裳都会被打湿。
  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模糊的帆影。
  萧旷目不转睛地望着,直到船身渐渐变得清晰,能看见大船上挺立的桅杆,鱼鳍般展开的巨大船帆,而桅杆顶端的大昱军旗正迎风招展,他才极轻地舒了口气。
  两艘六百料的海运船驶进港,左右还有六艘快船护卫。船只缓缓减速,靠港,开始往下卸货,船上将官下船向萧旷行礼,禀报一路航程情况。
  萧旷命人打开几口箱子查验,箱中火铳火炮均用油脂涂抹过,黑黝黝地泛着金属的幽光,保存良好,火.药也都保持干燥。
  他满意地点点头,在码头边看了会儿,估摸着把这些火器全数卸下船就至少要花上半天时间,见卸货井然有序,就先回了港内的署衙。
  萧旷本想让人找于令波过来,转念一想还是沿山路行去,到了于令波所住的小院外。
  院门未锁,一推就开。
  “令波,令波。”萧旷进院子后唤了两声,不闻屋里有回应。
  这也属寻常,于令波有时看书或思索入神,就是面对面喊他名字都会充耳不闻,因此萧旷不以为意地推门入内。
  屋里没人,但于令波既然没有锁院门,想必不会离开太久。
  萧旷随意地打量着屋中的布置。说布置可能有些过,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外头这间明间作为待客与日常起居之用,除了桌椅之外,也只有两个木头架子,一个放书,一个放些文房用具。
  萧旷见桌上有幅画,远远看去,是幅仕女图。笔还搁在一边笔山上,显然于令秋是画了一半就出去了。他等着于令秋回来也是无聊,便走近去看,可他看清上面所绘之后,眉梢不由跳了一下。
  他朝身后挥了挥手:“你们到院里等我。”
  两名亲兵退到屋外,萧旷走到桌案后,拿起画纸细看。
  沈童曾给他看过几幅于令秋的画,萧旷算不上很懂鉴赏画作,但也觉得他的画善于绘形,讲究细节,却又往往能抓住所绘景物或人物独有的神韵,可谓形神兼备。
  这幅仕女图虽未完全画好,也已近完成。画中的女子鸦黑云鬓轻轻挽就,姿容宛若秋水冰月,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
  她绛唇微弯上翘,似是在向他微笑,但那双秀丽的眉头却又不太明显地蹙了起来,望向他的眼瞳里笼着淡淡的愁绪,似喜非喜,似愁非愁,含情脉脉。
  不仅是容貌描绘得惟妙惟肖,就连神情的细微之处也与她极为神似,甚至是她双手交握时,习惯用指尖轻轻拈着另一边的衣袖这样的小动作……
  门外匆匆进来一人,萧旷抬头看去,正是于令秋回来了。
  “不知将军前来,抱歉……”于令秋话说了一半,瞧见萧旷站在桌前手持画纸,望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推敲考问之意,显然是看过这幅画了。
  他咬了舌头般陡然打住,清俊的脸上浮起两片红晕,结结巴巴地道:“这是,这只是在下闲来无事时……随手画的……没别的,没别的……没有……”
  萧旷却只是沉默地望着他,于令秋骤然反应过来:“萧夫人对此是毫不知情的!在下发誓,与夫人绝无,绝无私情!这只是,这只是……”
  他把“只是”在舌尖上滚了两回,仍是没有下文,饶是读过诗书万卷,此时此境却找不到半句合适的言辞来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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