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宠(穿越)——纪开怀
时间:2020-02-05 08:46:18

  鲁氏其实也不大相信这个软绵绵的小姑娘能打到她儿子,但儿子受了伤吃了亏是事实,闹都闹了,怎么肯认输?她朝春柳翻了个白眼:“我们白家人关起门来自家的事,你一个外姓的黄毛丫头凑什么热闹?”
  春柳大怒:“你!”以外姓人的身份客居白家,本就是她最大的心病,但大多数人看在族长面上都不会多提,也只有鲁氏这样泼辣的才会不留情面,当面讽刺。
  鲁氏才不怕她,叉着腰道:“怎么,我哪一点说错了?”
  春柳被噎得还没来得及回话,后面忽然传来了哭声:“都是我不好,害你被人看不起。”原来白氏不放心女儿,追了过来,哪知道正好听到鲁氏这席话。她原是个柔弱的性子,顿时眼泪开了匣般涌了出来。
  春柳顾不得再和鲁氏拌嘴,赶过去安慰白氏。鲁氏得意地“哼”了一声,追着白禧道:“七弟,你今日不给我一个交代,可休怪我不讲情面,和你没完。”
  白禧更头痛了,清咳一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不好下定论。要不我们请大家评评理,谁是谁非,在场的人公断。”皮球麻利儿地踢了出去。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啥?看个热闹还能被拖下水!
  “好主意!”鲁氏赞成:“不过,不用这么麻烦。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太浪费时间,不如请大家直接站边,觉得我对的就站我这边,觉得臭丫头对的站她那里。臭丫头那里人多,我向她赔罪,若是我这边人多”她狞笑,“臭丫头除了磕头赔罪外,还需给我家做一个月丫鬟,服侍我儿伤势痊愈。怎么样?”
  春柳叫道:“这不公平!”要表决的双方,一个是白家村出了名的母老虎,一个是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小丫头,又有几个人愿意冒着得罪鲁氏,后患无穷的风险说真话?
  鲁氏抢白:“这可是你舅舅提出来的,让大家表决。你这样说,是觉得你舅舅不公平,还是觉得在场的人不公平?”
  “不是的。”春柳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虽然在同龄人中算得上能干,到底年纪还轻,哪及鲁氏老辣,三言两语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田诺摇头,上前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春柳姐姐,你别急,表决只要公平,我们答应她就是。”
  春柳看她,恨铁不成钢,小丫头太单纯,哪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完全没留意小丫头特意设了前提,表决要公平。
  有鲁氏在一边虎视眈眈,怎么可能公平?果然,表决开始,几个村民左右看看,刚露出犹豫之色,被鲁氏凶神恶煞的目光一瞪,就失了勇气,灰溜溜地站到了鲁氏一边。
  表决即将过半,除了春柳和白氏,田诺这边竟再没有多一个人,鲁氏脸上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春柳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田诺却是气定神闲,神情中不见丝毫焦急,甚至还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春柳姐姐,别急,没事的。”仿佛输了要去做一个月丫鬟的不是自己似的。
  连春柳都开始佩服她了,这份定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很快,所有的人都站到了鲁氏一边,鲁氏得意洋洋:“小丫头,先过来给我儿磕个头。”
  田诺道:“且慢,我还有问题要问。”
  鲁氏不耐烦:“愿赌服输,磨磨蹭蹭可没用?”
  田诺不理她,看向鲁氏身边明显高出她一大截的大壮,神情鄙视:“喂,你们这么多人堵我一个,非但没有打到我,反而被我把你打成这样,丢不丢人?”
  白大壮被她鄙视的表情语气激得火冒三丈,正要跳起来,感觉到四周异样的眼神。他心里一个咯噔,忽然反应过来:妈耶,他要是当众承认了连这样一个小女孩都打不过,岂不是终身都贴上了丢人的耻辱标签,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混?
  白大壮:“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可能打得到我?这是我不小心撞的!”
  被猪队友坑了的鲁氏:“”
  刚刚迫于压力选边站的村民们:“”
  “大壮你胡说什么!”鲁氏恼羞成怒,瞪向田诺,蛮不讲理,“不是你打的,也是被你害的,你磕不磕头?”
  田诺脸色微沉,正要开口。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傲慢的童音:“这是要谁磕头呢?”
  轰隆声中,白家黑漆的大门忽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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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地面震动,烟尘四起。白禧肉疼地跳了起来,正要责问是谁干的。两队黑甲骑士踩着倒下的大门鱼贯而入,马蹄上,整齐划一地裹着厚厚的锦缎,难怪他们刚刚没有听到马蹄声响。
  一辆雕饰华丽的翠幄朱轮车在黑甲骑士的拱卫下缓缓驶入。
  在场众人眼睛都看直了,来者是谁?好大的排场!好霸道的作风!
  为首的骑士纵马而出,扬声问道:“主人何在?”
  白禧战战兢兢地走出,拱手道:“不,不知将军有何事指教?”
  骑士看了他一眼:“你就是主人?”
  那一眼,如刀似剑,杀气凛冽。白禧肝胆俱寒,结结巴巴地道:“家,家父有,有事外出了,由我待,待客。”
  骑士恭敬地看向马车方向,先前的童音再次响起:“就他吧。”骑士应下,取出一张帖子,也不下马,飞掷给白禧道:“这是我家郎君的拜帖。”
  白禧不敢怠慢,双手接过,打开匆匆看了一眼,“唉呀”一声,腿一软,竟是拜伏在地:“不知是郎君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马车中,童音漫不经心地道:“不知不罪,起来吧。”
  “是,是,”白禧似松了一口气,爬起来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多谢郎君宽宏。”
  众人心中大奇:究竟是谁,竟叫白禧如此诚惶诚恐?也有人看到黑甲骑士,隐约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又觉得不可能。
  马车在庭院中心停了下来,雕花镂银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俏丽侍女先向外探了探,“咦”了一声:“怎么这么多人?”随即,递了一个绣墩出来。外面一个骑士下马接过,恭敬地将绣墩放好。侍女回身,和其他几个侍女一起,簇拥着一个六七岁的小郎君出现在车门。
  众人看去,但见那小郎君身穿大红百戏蜀锦交领大袖衫,项戴八宝璎珞黄金圈,明珠坠发,玉带围腰,打扮得华贵之极,生得唇红齿白,如珠似玉,只可惜面沉如水,眼中神色颇为不善。再想到对方先前破门而入的霸道,同时心里一寒: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也不知族长家哪里得罪了这位小郎君。有胆小者,已在悄悄后退,试图偷溜出去,却发现四周已被黑甲骑士团团围住,不由两股战战,暗暗叫苦。
  慌张间,忽然听到田诺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来了?”显然与来人熟稔之极。
  田诺从听到声音起便知道是谁来了,除了元如意又有谁?她不由暗暗吐槽:在郡守府时倒没看出,这小家伙好大的排场。不过这出场的确够拉风就是。
  元如意踩着绣墩下了车,挥退侍女,快步走到田诺旁边,脸上神色瞬间切换,委屈道:“我来看看你不行吗?你走得也太急了些,都没和我告别。”
  田诺道:“你不是不在家吗?”
  元如意赌气:“我不管,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反正就是你不对。”
  在郡守府住了这些日子,田诺哪能不知他是什么性子,当然不会和他争辩这个,好脾气地顺着他毛捋,哄他道:“好,好,是我不对,下次不这样了。”
  元如意勉强满意:“这还差不多。”
  两人对话旁若无人,全程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怎么回事?无依无靠,可怜可欺的小姑娘居然和这个一看就是贵人的小郎君是旧识!尤其是已经知道来者身份的白禧,想到自己刚刚欺小姑娘没有根底,暗暗偏帮鲁氏的事更是瑟瑟发抖,只盼对方不要提起。
  只可惜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元如意话锋一转,直接提起了这茬:“刚刚是不是有人要你磕头?”
  田诺扫了鲁氏一眼,但笑不语。
  鲁氏从愣怔中回过神来,见田诺没开口,还以为她胆怯,大大咧咧地道:“贵人,是这臭丫头打了我的儿子,还请贵人为我作主。”
  “大胆!”一个黑甲骑士蓦地出言怒叱,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鲁氏只觉膝盖骨忽然剧痛,不由自主膝盖一弯,跪倒在地,黑甲骑士冷冰冰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郎君面前,岂有你说话之地?”
  元如意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笑嘻嘻地对田诺道:“你要打谁?仔细打疼了你的手,我帮你打好不好?”
  鲁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这小郎君竟完全不问青红皂白,比她还要不讲理。
  元如意见田诺不答,又问了一遍:“好不好吗?”
  田诺目光扫过大壮,见他畏惧地抖了一抖,摇了摇头:“不好。”她还是更喜欢亲手找回场子。
  元如意不开心了,小嘴一扁:“才几天不见,你就和我生分了。你不要我帮,我偏要帮。”他拍了拍手,另一个黑甲骑士蓦地一鞭抽出。
  白大壮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很快,第二鞭,第三鞭接踵而至,白大壮先还翻滚着躲避,渐渐的,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惨呼声也越来越弱。这小郎君好狠的手段!围观众人只觉遍体生寒,却没有一个敢开口求情。
  田诺叹气:“如意。”
  元如意笑嘻嘻地问道:“是不是还不解气?我把鞭子给你,你想怎么抽就怎么抽?”
  田诺道:“再抽他就没命了。”
  元如意撇了撇嘴,满不在乎:“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
  田诺道:“毕竟是一条命。”他为她出头,她当然高兴,也领他的情。可白大壮还是个孩子,虽有错,错不至死,打一顿,出了气也就罢了,元如意这样也太草菅人命。
  元如意眨了眨眼:“你不忍心?”
  田诺秀眉微蹙:“如果他死了,我会做噩梦。”将一个孩子活活鞭打而死,实在过于残忍。
  元如意表示疑惑:“为什么会害怕?我姐姐也是个姑娘家,她可从来都不怕这些。有一回一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她,她直接命人将他乱棍打死了。”
  他的姐姐?他说的是那个她从来没见过的胞姐元如珠吗?田诺怔了怔,随即扶额,她就不该指望元如意能理解她的想法,毕竟两人的成长环境,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截然不同。他久居上位,生杀予夺;她却是从法治社会的现代而来,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小错,在她面前被剥夺生命。
  见她神情不豫,元如意嘟嘴,不情不愿地让步道:“算了,既然你不喜欢,就放他一马。”又击了下掌,黑甲骑士应声收鞭退后。
  鲁氏这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浑身是血的白大壮,声音凄厉:“大壮!”奄奄一息的白大壮立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来。鲁氏目眦欲裂:“我和你们拼了!”发疯般向元如意这边扑来。
  她素来凶蛮泼辣,邻里之间争执不知有多少人吃过她的亏,不敢惹她,也因此养成了她狂妄自大,不肯吃亏的脾气。可惜,她现在面对的是她根本惹不起的人。
  元如意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扫她一下,早有黑甲军出手,铁鞭挥出。
  鲁氏一声惨叫,连元如意的衣角都没有捞到,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巨大的力道透过几重衣裳,直接将她抽得皮开肉绽,她“哇”的一下口喷鲜血,扑倒在地,竟是连內腑也受了创。
  出手的黑甲军面无表情,第二鞭又要挥出。
  鲁氏魂飞魄散,一鞭已去了她半条命,再来一鞭,岂不是直接要了她的命?她想要张嘴求饶,哪还来得及。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喊道:“鞭下留人!”却是白禧反应过来:今日要是在自家宅中出了人命,这小郎君只管拍拍屁股就走了,他怎么收场?
  他战战兢兢地向元如意拱了拱手,心急如焚地道:“元郎君,无知村妇,不值当郎君为她坏了名声,还请郎君手下留情。”
  元如意冷哼:“杀一个冲撞我的村妇,牵扯得到什么名声?”
  白禧便知自己话说岔了,冷汗都滴了下来,赔笑道:“是我说错了,还请郎君看在家父”见元如意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汗冒得更多,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对了,还有雁归,看在雁归的面上。”听说白雁归与郡守府有些交情,也不知这位元郎君会不会卖他的面子。
  元如意皱眉:“和雁归兄有什么关系?”
  有门!白禧心中一喜,连忙道:“鲁氏正是雁归的嫡亲嫂嫂。”
  休说元如意,连田诺都大出意外:这个凶蛮无礼的泼妇鲁氏居然是白雁归的亲嫂嫂?田诺忽然有些理解白雁归了,摊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嫂嫂,难怪他要舍家产保清静了。何况,他也没吃亏,因为让产之举,名声大噪,得到了元慈的举荐,也算因祸得福。
  田诺也是在郡守府住的时候了解到的,这个时代,对后世影响深远的九品中正制和科举制都还没有出现,官员的选拔制度更接近先秦世官制和两汉察举制的综合,简而言之,要想出人头地,出任官员,首先要出身士人家族;其次,要么祖上有世袭官职,要么品行才能出众,获得地方长官的推荐。
  以白雁归的年纪资历,若不是因让产之举,怎么也不可能入元慈的眼。
  元如意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她当真是雁归兄的嫂嫂?”
  听出他口风松动,白禧还没来得及回答,鲁氏已浑身颤抖着道:“正是,如假包换。求郎君看我二叔面上,饶民妇这一遭。”她吃了大亏,一下子气焰全无,不敢再强横了。
  元如意摸了摸下巴:“看在雁归兄面上,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鲁氏眼睛一亮,就听他接下去道,“不过你欺负傻妮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想叫傻妮给你儿子磕头!”他越说越生气,“你也配吗?傻妮以后可是要嫁入我们郡守府的。”
  一句话出,满场皆惊。
  原来这位小郎君竟是出身郡守府!
  在场许多人都听说过田诺是从郡守府中被接回来。但见她回来时穿着廉价,行李寒酸,都猜想她不受郡守府重视,谁都没把她当一回事。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田诺和郡守府竟有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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