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希行
时间:2020-02-05 08:48:03

 
    此时此刻他们走进宫廷,而且这场宫宴还是特意为他们举办的,就在宴席刚开始的时候,坐在高台上的皇帝还接见了他们,赐给他们每个人一杯酒。
 
    当然到现在他们已经喝了不止一杯酒了,他们身上散发酒气,灯光照耀下面红耳赤满脸醉意。
 
    在宫廷的酒宴上喝醉并不是不雅,当年有大诗仙也喝醉过,但他喝醉之后,脚步翩翩,握笔挥毫,写下了一首又一首惊艳的诗词。
 
    而这几个兵将身形笨拙摇晃蹒跚一点也不优美,更没有写出什么诗词,说的话也粗鄙不堪入耳,当罗贵妃一舞结束落在高台上时,有个将官竟然在鼓掌声中喊出再来一个。
 
    两边的太监们忍不住开口斥责。
 
    被斥责的将官有些酒醒又有些茫然:“我错了吗?我不该来这里吗?”
 
    这一句话让四周的人清醒了,这些将官当然应该来这里,这些将官不来这里,他们如何还能在这里安坐?
 
    没有人敢开口,连呵斥的太监都面色惶恐,他们今天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全海和很多太监被一个武将杀了。
 
    现在皇宫里地面上的血还残留痕迹呢。
 
    武将和兵是皇宫里太监们的噩梦。
 
    宴席一瞬间陷入凝滞,崔征不言不语似乎没听到,罗氏一席有人一拍桌子站起来,但高台上的罗贵妃笑着先开口。
 
    “没有啊,他们是说你第一次来不知道,本宫每次只能跳一次舞。”她声音婉转如黄鹂,“再跳就不好看了。”
 
    她从一旁跪着的宫女手里端起酒杯。
 
    “适才陛下赐酒与你,那现在本宫与你饮杯酒吧。”
 
    那将官顿时笑了,四周的将官们也跟着起身。
 
    “能同时得陛下和娘娘的赏酒是天大的荣幸。”他们俯身施礼高声叩谢,“谢陛下娘娘隆恩。”
 
    再起身将酒一饮而尽。
 
    罗贵妃在高台上也将酒一饮而尽。
 
    崔征也端起酒杯起身面向高台:“陛下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都起身高呼,鼓乐再次响起,舞姬们摇曳翩翩,宴席重新欢悦。
 
    这一场宴会五个大将军在京城声名高涨,超过了前一段的武鸦儿在皇帝和贵妃面前的恩宠。
 
    武鸦儿的门前一夜之间车马稀。
 
    “我们的人还满城跑呢。”老胡呸了声,“怎么就看不到我们了?”
 
    “他们的兵马又多了三万。”武鸦儿看着手里的信报,“先前果然私藏了真实数目。”
 
    “这些混账们,竟然骗我们吗?”老胡瞪眼,“没跟我们说实话。”
 
    武鸦儿笑了笑:“他们为什么要跟我们说实话,我们一不是他们的上官,二不能给他们荣耀。”
 
    在座的男人们若有所思。
 
    “能让他们带着全部身家聚集京城,抵抗安康山诱惑的,只有陛下。”武鸦儿道,将信扔下,“兵马能聚集到陛下这里越多越好,他们来了也不是赶我们走,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有什么损失?朝廷官员们的轻视?民众们的厌恶?在皇帝面前的地位?他们从来没有过,又何谈失去。
 
    男人们笑了纷纷点头,厅内变得热闹嘈杂。
 
    武鸦儿看到桌上摆着的写了一半的信纸:“你们谁有空给武少夫人把信写完?”
 
    厅内顿时安静,下一刻椅子脚步乱动。
 
    “我想起来了,京营那边有些事还没安排。”
 
    “对对,他们来归来,别挤占我们的地方。”
 
    “乌鸦啊,我要去跟昭义军的几个小子比一下喝酒,一定要赢的这群孙子叫爷爷。”
 
    厅内转眼空了,喧闹散去余下安静,武鸦儿只能摇摇头,再次自己提笔。
 
    白日的皇宫里没有夜晚喧闹,尤其是少了很多太监宫女,皇帝的寝宫格外的安静。
 
    琴声,若有若无。
 
    皇帝双眼紧闭坐在龙床上,膝头摆着琴一下一下的抚弄,头不时的低垂,以前皇帝沉浸在谱乐时常常这般,但或许是越发花白的头发,不再有红光的垂老面庞,现在看来更像是困顿打盹。
 
    罗贵妃走进来,脚步轻盈如燕飞入皇帝的怀里。
 
    “陛下。”她俯身在他的膝头,双眼微微红,“香儿受那些人的羞辱,等平叛了奸贼,您要为香儿罚他们。”
 
    皇帝闭着双眼,抚琴的手抬起落在贵妃的头上,轻轻的抚了抚。
 
    ......
 
    ......
 
    (没有两更)
 
第六十七章 夫妻的来往
 
    兵马疾驰在大路上,急促的马蹄敲打在人的心上,前方一群推车挑担的民众脸上浮现惊慌。
 
    他们其中有富人有平民,马对于他们来说是玩乐是行路的工具,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变成催命的号角。
 
    脚步急乱就要向两边逃去,队伍中有人挥动手制止。
 
    “不要怕,不是贼军。”他喊着,伸手指向前方,“这里是光州府境,有巡查戒备兵马。”
 
    大家随着他所指看去,见前方一处城镇有旗帜飘扬,有兵马站在高台上,高台上能看到奔驰的兵马,他们没有询问阻拦,只是挥动了旗帜。
 
    推车挑担的民众避让到路边,这队兵马疾驰越过向前,没有故意用马蹄踏他们,也没有用鞭子兵器打他们。
 
    “是光州府的兵吗?”
 
    “看着不太像啊,看起来很凶....”
 
    光州府的兵马看到了没有阻拦,是不是因为这些兵马太凶?那些紧闭的城池,不抵抗比民众们逃的更快的兵马,他们一路见过太多了。
 
    他们走到城镇外,这里的兵马对他们核查便放了进去。
 
    城镇很多烧毁砸毁的还没有修复,不过人倒是不少,街边的茶摊食肆也摆了出来。
 
    光州境内的确光景很不错啊,还有精神和心情做生意。
 
    “这些巡逻的兵马会来买水和吃食。”老板解释,“看他们啃干粮挺不容易的,原本是想送给他们吃喝,但他们说什么也不收,只肯花钱买,又有很多逃难的人来光州府,路过买吃喝,就开下来了。”
 
    光州府击退贼兵的事已经渐渐传开了,惶惶无依的民众便都向这边奔来。
 
    “别乱想了,刚才过去兵马旗帜是振武军。”听到他们的猜测,食肆的老板解释,“看方向应该是从京城来的。”
 
    振武军?民众们还有些呆呆。
 
    “我们光州府为什么能击退贼军?是因为窦县的振武军。”看这些民众是从光州府境外逃来的,老板更详细的解释,“振武军武鸦儿的妻子和母亲都在窦县,这次解光州围困是武少夫人亲自带兵马来的。”
 
    他手搭在眼前向远去的兵马们张望。
 
    “击退贼兵往京城报了信,这应该是京城回信来了。”
 
    说着又笑。
 
    “武都尉惦记媳妇呢。”
 
    谁不惦记亲人呢,民众们感叹心酸五味杂陈的点头。
 
    “不过看起来只有振武军,没有朝廷的天使。”老板谈兴很浓,“上一次窦县振武军击退了乱兵,皇帝都下旨封赏武夫人和武少夫人了,来了宣旨的太监,光州府道里的大人们都陪同,那个热闹.....”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渐渐消失,淮南道的观察使已经投贼了,一半淮南道也换了天地。
 
    天下如此大乱,击退了贼兵,皇帝也没心情再奖赏了。
 
    今时非昔日,真是让人感伤。
 
    京城只来了王力和书信,住在府衙的武少夫人并没有感伤失望。
 
    武少夫人的管家姜暗与武都尉的信使王力在府衙外热情相拥,诉说着别来的思念,宣泄着大战过后重逢的欢喜,就像结交了几十年的兄弟,丝毫没有才见过两次的生涩。
 
    王力被带到李明楼跟前。
 
    战事的详情书信以及其他人的言语都已经描述过了,李明楼没有再赘述。
 
    “府城这边事情繁杂,外边贼军虎视眈眈,所以夫人还留在窦县,那边护卫很严密。”她说道,“我这里和京城现在都很忙乱,人手紧缺,就不送你们过去探望夫人了。”
 
    所以她不会让他们有单独见武夫人的机会,那边护卫严密,潜行抢人也不要想。
 
    京城的事以及武鸦儿对母亲妻子的关切都信里,也不需要他啰嗦。
 
    王力干脆利索的施礼告退。
 
    王力由姜暗送出去,再安排人马依依不舍一直送出光州府境。
 
    这些小事李明楼并不在意,继续和元吉看李明楼剑南道的来信,在舆图上做出标记。
 
    相比于这边的纷乱,剑南道附近很安稳,不平稳的福建才冒出头,齐山就伸脚踩过来了。
 
    “齐山很厉害。”李明楼说道。
 
    元吉点点头:“大都督在世时也多有赞誉他,有他在,我们剑南道能轻松一些。”
 
    轻松吗?并不会,这个齐大都督可不是什么善类,或者说能在十年战乱中响名的都不是善类,李明楼笑了笑:“他很快就会向我们请兵支援,告诉李敏,剑南道一兵不出。”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齐心协力吗?元吉没有疑问也没有反对,只皱眉道:“这样做只怕会有损声名落人口实。”
 
    也对,那一世剑南道就是靠着英勇善战扶弱助邻获得了很好的名声。
 
    遇到危难大家都会向剑南道救援,剑南道可以随意的进入其他人的兵马地盘,得到了地盘,得到了信任,一呼百应.....只不过损耗了剑南道的兵马,声名加注在项云身上。
 
    那这一世就反过来吧。
 
    李明楼道:“让陇右出兵。”
 
    陇右与剑南道一体,陇右出兵就等同于剑南道出兵,这个安排没有问题,元吉点头,不过,总觉得小姐语气有些古怪,他看过来,李明楼已经站在舆图前,端详着李明玉的所在。
 
    李明玉所在的山南西道不太安稳。
 
    “大公子在这里征战协助,兵马都听从山南西道调派。”元吉委婉提醒,“是不是该我们自己立旗了?山南西道一封接一封的向朝廷表功。”
 
    李明楼摇头看着舆图:“这就是在为我们自己做的,现在山南道平叛也不是非我们不可,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来这里抢功劳?一定会把明玉赶出去。”
 
    所以现在是占地盘,那接下来还会有抢地盘的时候?元吉神情复杂,世道不仅仅是安康山叛乱吗?
 
    李明楼回头看了元吉一眼,没有再解释。
 
    接下来皇帝就要死了,天终于塌了,表功无处可表,那时候手握重兵的大都督将官们想法就不同了,做法也就不同了。
 
    人人将为自己而战,谁厉害谁就说了算。
 
    但现在还不行,还有规矩还有限制还要礼尚往来。
 
    皇帝什么时候死呢?李明楼凝神想着,那一世叛乱之后,调集各地兵马平叛,但兵将们有很多怨气,再加上安康山的煽动,越来越多的兵将咒骂罗氏,认为叛乱都是因为罗氏祸国引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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