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抚兵将,也为了揭破安康山造反的谎言,罗氏一门被诛杀,罗贵妃也被一条白绫缢死,然后皇帝就死了。
有说是皇帝心痛而亡,也有说是被贵妃的死吓死了,最终的说法是皇帝病重不治而亡。
但现在不待调集很多兵马就到了京城,这在那一世是没有的。
“小姐。”
元吉的声音打断了李明楼。
李明楼坐在桌前收回神看他。
“姑爷的信你还看吗?”元吉问,“还是我安排人给金桔送去?”
姑爷,李明楼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敲在一封信上,王力刚送来的她的丈夫写给她的家信。
因为母亲眼盲,所以给母亲要说的话都在写给妻子的信上,妻子看完再读给母亲听,当然妻子也可以不看,毕竟这个妻子有很多人给她写信。
李明楼敲了敲信,他还真坚持写家信了啊。
“我看一眼吧。”她说道,两根手指伸出打开了信。
信写的并不多,薄薄两张纸,询问了一些早已经说过的光州府战事,由此表达他的担心赞誉,然后又写京城的日常,朝堂如何慌乱,民众如何不安,京城怎么戒备,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去请更多的大将们兵马们来......
看的无聊打哈欠的李明楼坐直了身子,她才不信他说的鬼话,她只看到一件事,那些兵马是他诓来的!
前世里并没有兵马主动到京城。
原来是他改变的细节,那被哄骗去的兵将们就没有那么多怨气了吧?
李明楼认真的看着接下来信,写了京城朝廷安稳了很多,民众也安心,你们在外危险辛苦.....这话当然也不用理会,只要明白内里的意思是兵将们和朝廷相处愉悦就行。
那这样,罗氏是不是不会死了?皇帝也不会死了?
但为什么上一世不是这样?上一世武鸦儿也在京城啊?
李明楼坐不住了站起来踱步,一旁的元吉没有询问,安静的侍立。
想不通想不透,或许是因为他的母亲没有死,所以行事跟那一世不同了,总之,命运是不是变了?
李明楼停下脚抬头看到舆图,视线落在一个方向。
武鸦儿改变了一些命运,她何不也趁机试一试?比如另外一个人的命运.....
......
......
中五推门进来,看到屋子里很安静,李明楼站在舆图前,元吉站在桌案前,一个看舆图,一个看文书,不像是在商议什么大事啊。
“大小姐。”中五施礼,打破室内的安静。
李明楼转头:“中五,我们要尽快的速度赶到一座城,然后击退围城的三千兵马,需要多少人马?”
淮南道又有哪座城被围攻了吗?自从解了光州府之困,窦县振武军的声名宣扬了出去,附近很多战战兢兢的州府纷纷派人来求援,恨不得把振武军都请到自己所在,光州府当然不同意,振武军也做不到。
他们现在只能稳住光州府境内,并没有可以罩住半个淮南道的兵马,如果要去救援某一城,就要冒着光州府失守的风险,是什么要紧的地方让小姐准备如此冒险?
中五道:“那要看距离有多远,还要看是哪里的兵马。”
淮南道兵马,跟浙西兵马不一样。
李明楼道:“沂州,范阳军。”
中五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不能回答问题。
李明楼视线回到舆图上,伸手指着沂州:“昭王在这里,他有危险,安康山会让人围杀他。”
中五堵住喉咙的口水咽下去,凝神看着舆图道:“沂州要跨过淮南道,武宁道,要是抄近路还要穿过宣武道,快马行军距离不是最大问题,范阳军....”
他攥了攥拳头,范阳军和他们淮南一南一北从未打过交道,但李奉安说过,大夏卫军多荒废,有两军不可小瞧,一个是朔方漠北,一个就是范阳。
跟范阳军交手,不能跟前一段那些连安德忠浙西主力都算不上的游兵散将相比。
中五深吸一口气:“真要打也不是打不了,但民壮们就算不上主力了,要抽调我们剑南道所有的为主,还要调来中齐他们。”
中齐是嫁妆军,借着寻找嫁妆留在许州,正在那边混的风生水起,想必用不了多久,忠武军能唯他们马首是瞻。
那就要放弃那边的地盘了,而且光州府也要放弃,余下的力量只能保证窦县安稳。
李明楼沉默。
不拿下一半的淮南道,休谈保住窦县。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战乱,接下来只会更乱,安康山的叛军也会越来越壮大凶猛。
此时退,便再无向前的机会。
元吉看出李明楼的不舍,这是小姐尽心尽力拿到手里的,他低声道:“大公子那边人马也可以支援,只是太远了,需要时间。”
李明楼摇头,恰恰欠缺的就是时间。
姜暗此时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安静和中五元吉脸上的凝重有些不解,忙回禀了“已经将姑爷的人送出了光州府,窦县那边也都沿途警戒着。”说罢便要退出去,免得打扰他们,刚迈脚就听李明楼哈了一声。
屋子里的三人都抬头看着她。
李明楼伸手指舆图上京城的位置,声音里带着笑意:“真是糊涂了,我有丈夫呢。”
......
......
街道上一队兵马疾驰而过,京城的民众退避两边,没有咒骂也没有惊恐询问,从去年到现在京城跑兵马也似乎习惯了。
中厚从门口转过身脸上却是惊讶:“我竟然看到中五了。”
院子里的男人们也很惊讶:“你看错了吧?他怎么能来京城?”
中厚中五几人当初在梁振门外跟振武军的人碰过面,为了以防万一,中厚连门都不出。
又有人从门外闪进来:“中五跟姜名来了,乔装打扮做姜名的随从。”
这是在街上探查的眼线,他肯定不会看错,院子里的男人们都很惊讶,又有些不安,姜名是负责给武鸦儿来往的信使,武鸦儿派人去了光州府看望武少夫人,武少夫人也让人来探望丈夫是很正常的,但什么事会让中五冒险前来?
武鸦儿的门前,还没歇息的王力也是满脸惊讶迎出来。
“姜名兄弟,你要来怎么没跟我们一起作伴?”他喊道。
姜名跳下马搭住他的肩头,耳语低声:“原本没说让我来,你们才走,少夫人想到一件事急着要跟都尉说,催着我们来了,夫妻两个不住一起,就是不方便。”
这是想念丈夫了?王力哈哈笑了:“那就只能你我辛苦多跑腿。”拍着他的肩头,“快进去吧,都尉再忙少夫人的事也要立刻见。”
姜名笑着简单整理了下头发衣袍,回头看随从们:“你们在这里等着。”
王力扫了一眼,有眼熟也有陌生的,随从兵马护卫们也不一定每次都一样,招呼其他人:“带兄弟们去喝碗酒暖暖身子。”
双方的人应声是,像亲兄弟一般热情的勾肩搭背,中五将帽子往下拉了拉,看着姜名跟着王力进去了。
姜名走进厅内,厅内坐着七八个人,桌案上散落着各种文书,架子上悬挂着舆图,正中的地面上摆着军图,显然议事被打断。
姜名俯身施礼。
武鸦儿并没有寒暄:“少夫人可还好?”
姜名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夫人和少夫人都好,少夫人让我来问都尉借三千兵用一用。”
他的来意说的如此干脆利索,厅内的男人们都没反应过来。
武鸦儿也愣了下:“借兵?”
姜名垂手后退一步抬起头,像个愁困田地收成的老农:“是啊,少夫人人手不够用,日子有些难。”
“我...”厅内有男人站起来瞪眼,喊出一声我,又咕咚一声坐回去,似乎吞咽了什么,最后声音含糊,“....天真是暖和了。”
姜名点头赞同:“菜花都开了呢。”
......
......
(还是没两更呢)
第六十八章 丈夫的大方
窦县在春耕的时候抢种了很多作物,当贼军打来前,只要成活了就足矣,不管是菜叶子还是根茎,都能当做食物,都能活命。
菜花就是其中之一。
贼兵一直没有打来,作物茁壮成长,现在窦县外放眼看一片金黄,丰收在望。
武鸦儿打断了有关丰收的畅想。
“现在兵马都在朝廷听令。”他说道,“我们要商议一下怎么做。”
听到前一句姜名以为是拒绝,下一句武鸦儿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兵马虽然听命与朝廷,但他依旧能做主,也就是说这件事可以商量。
姜名俯身施礼:“姑爷说得对,朝廷大事,当然要慎重。”
这就叫姑爷了,武鸦儿笑了笑唤王力带姜名退下歇息,看着姜名离开,安静的厅堂顿时喧闹。
老胡第一个跳起来,把刚才大家想说没说出来的脏话喊出来。
“以为是借骡子牛马呢?”他学着姜名适才的样子,歪着嘴咬着舌头,“借三千兵用一用。”
“她怎么张的开口?”一个男人也皱眉不悦,“我们不揭穿她已经给面子了,她这是得寸进尺。”
“这是仗着大娘在他们手里。”另一个男人冷冷说道,眼神凶恶。
有人不评价只提出解决办法:“借就借啊,正好去那里干掉他们,救出大娘。”
屋子里乱乱,武鸦儿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打开的信,清秀的小字跟以往的行文也不同,开头没有写天气,也没有详细的描述自己吃喝坐行,看到什么花开什么鸟飞,大概是没有时间斟酌了,只匆匆简单利索的写光州府一战兵马不足,浙西安德忠贼军势大,淮南道观察使半数兵马投贼。
“我与母亲虽日夜盼与夫君团聚,然并不想败走惶惶逃而相聚,君恩难负,百姓难弃,振武军威名不能辱。”
行吧,武鸦儿放下信,威逼利诱都摆出来了,势在必得虎视眈眈。
“分三千兵马给她。”他说道。
乱哄哄的厅内瞬时安静,然后又喧闹。
“我们只带了五千兵马。”老胡喊道,“凭什么一多半都给她?”
武鸦儿道:“凭她是我的妻子?”
老胡被噎了下,瞪眼要喊又向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她这是贪得无厌,把我们当大户吃呢,她要我们的兵马去替她抢地盘....”
“也是替我啊。”武鸦儿纠正他,“她是武少夫人,我们夫妻一体,分什么你我。”
所以她的地盘也是他的。
厅内的男人们坐下来,一时忘了这件事,只不过,这么多兵马一下子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