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希行
时间:2020-02-05 08:48:03

  小姐们不谈论花红柳绿,谈论着兵马以及如今形势,胭脂红粉中一片英武之气。
  有重重的鼓声响起,打断了大家的说笑议论争辩,女子们掀起四面的垂纱向高台下看去。
  大小姐山庄外每月两次的比武开始了。
  高台下的人们也从高台上收回视线,看着涌入比武场的参加比武的太原府世家大族的家丁护卫们,他们都穿着铠甲,像真正的兵马一样威严.....
  李大小姐给所有参加比武的人购置了铠甲兵器。
  “既然是比武就要像个样子,就要威风凛凛。”李大小姐说,“这铠甲也不仅是为了威风,现在是乱世,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太原府就要临战了,到时候人人都是战士。”
  为了这些铠甲,李大小姐变卖了很多嫁妆,令世家大族们感激不已,大小姐给他们配备兵器,还替他们训练护卫,参加演武的人更多了,不仅是世家大族,有些小门小户也联合起来组建护卫队。
  每次演武后胜者有奖赏,参加者也有奖赏,来观看的民众们也能聚在一起分享李大小姐赠予的酒肉,大小姐山庄外人山人海,官员世族书生,民众乞丐商贩,三教九流同乐融融,彩旗烈烈,鼓声阵阵,马蹄塔塔,呼喝声声,一片雄武之气。
  “有此威武赫赫,太原府已然是铜墙铁壁。”不少人都发出感慨,“叛军必然望之而逃。”
  这一切都要归功与那位李大小姐啊。
  一开始李大小姐带来的一万剑南道兵马是太原府的铜墙铁壁,但后来李大小姐将铜墙铁壁送给了自己的丈夫,太原府上下真是很失望。
  但没想到李大小姐立刻筹划了比武,将太原府就地打造出可战的兵马。
  “不愧是李大都督之女啊。”
  “将门虎女。”
  太原府上下失望顿消,一片称赞。
  台下的男女老少看场中一队队雄赳赳的兵马,他们在身前各自有标记,身后插着旗帜为区分。
  民众们看着这些标记和旗帜来叫好和猜测这次的比武哪一队会赢。
  “廖家!廖家肯定还会赢。”
  “那不一定,上一次的古氏商会因为初次参赛不熟悉输了,这一次看起来气势逼人。”
  除了口头的猜测,还有不少人开始下注,有钱的重金,没钱的小注,有明面上的,有躲躲藏藏的,比武场外,城池之内,因为李大小姐的比武而变得热火朝天。
  太平盛世的时候太原府也没有这样的热闹。
  绿叶荷花白纱飘飘如仙境的高台上,也有金银扔在瓷盘中的清脆声,女子们将头上身上佩戴的朱钗金镯投入标记着不同参赛队伍的盘中。
  “大小姐。”有两个女子娇笑着回头看李明琪,问,“你这次赌哪个赢?”
  李明琪在女子们的拥簇下走来,摘下头上一枚金钗,端详荷花从中的玉盘:“这真只能是赌咯....”
  她看看玉盘,又看看高台下,蹙眉抿唇,难以抉择。
  女子们笑问:“是各有千秋?”
  李明琪叹气:“是士别三日。”
  女子们都笑了,李大小姐称赞的话也被侍女们飞快的传下高台,让参赛的队伍们都骄傲得意一番。
  李明琪并不是虚夸,她认真的思索,捏着金钗从这边走到那边,仔细的看台下,看人马多少看气势如何看兵器阵列布置......
  忽的她停下来咿了声:“是盘子少了一个?”
  还是台下的队伍多了一个?
  女子们看了盘子,又看向台下,伸出手指一二三的数......数着数着数到一队兵马从场外穿过人群走进来......
  虽然每个月都有新增队伍参赛,但并不是临到赛场才冒出来,事先都已经昭告民众了。
  这一场大家都知道参赛的有十队,而此时场中也已经列队十排,从场外走进来的这一只就像突然冒出的溪流,向大河中汇入。
  他们铠甲整齐,身背弓弩手握长枪斜挎长刀盾甲背插军旗,军旗为赤色,上面有大字,齐,身前有圆标写有大字,清海。
  东南道有大都督齐山,卫军号清海。
  李明琪将金钗在手里转了转,插回头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赌怡情
    场中场外的人都看到了这支新来的队伍,念出他们的旗帜和称号。
    “齐?是谁?”
    “咱们这里哪个齐?”
    “清海是什么?”
    普通民众不认得好奇询问,而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已经开始低声议论。
    “清海军?是那个清海军吗?”
    “当然是啊,天下还有哪个清海军姓齐。”
    “东南道兵马怎么到我们太原府了?”
    “你们没听说吗?项都督前些时候的大捷就是跟东南道齐都督合作的。”
    “那这清海军难道是住在......”
    议论很快就停下来了,在那支兵马队伍后,项家的几个妇人拥簇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女子身量高挑,衣着华丽,头上带着垂纱帽子,遮住了面容。
    如今的女子们都喜欢遮面,这风气好像是从淮南道传来的。
    那女子打量四周,一面与项家的人交谈,然后看向高台,项家的人有些迟疑,她已经阔步向高台走去。
    高台上的女子们看着走来的人,项家一个长辈嫂嫂先一步近前。
    “仙儿。”她跟李明琪关系好,亲密的喊小名,神情无奈又为难,“齐小姐说想来看一看。”
    高台上的女子们都退到李明琪身边,此时鸦雀无声的看着这位齐小姐。
    李明琪道:“来就来啊,何必这么样仓促,早些打声招呼也好。”
    不用项家嫂嫂说话,齐阿城屈膝一礼:“是我的不对,临时起意,没有事先跟大小姐说一声。”
    事情做的干脆,认错干脆有什么用,李明琪微微撇嘴。
    齐阿城也不管她,自在随意的打量高台“大小姐真雅致。”“这里布置真好”,她自行说话,视线停在台上摆着的玉盘前。
    她伸出手指点着一二三.....数到了十个,一笑:“我来的太仓促了,没有我家的盘子。”
    李明琪不说话,其他的女子们也都不说话,项家嫂嫂想说话又不好意思说话......
    没有人说拿个盘子过来。
    齐阿城不急不恼,弯身伸手从荷花缸里揪下一只荷叶,摆在玉盘间。
    “那我家的就用这个吧。”她说道,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要扔进去.....
    这镯子圆溜溜沉甸甸金灿灿,放进去能把荷叶压扁。
    李明琪道:“齐小姐,小赌怡情,你这下注太贵重了,你这样,我们没办法下注了。”
    齐阿城哦了声,将金镯子带回手上,从腰里解下一块小鱼儿玉佩。
    “这个不值钱。”她说道,对着李明琪轻轻一甩,“这个可以吧?”
    李明琪没有再阻止,从头上摘下金钗道:“既然齐小姐要玩,那就不能跟先前一样了。”
    齐阿城看她:“大小姐要怎么玩?”
    李明琪道:“自然你我两家先下场,毕竟都是卫军,让大家看看,心里有个底,这样才公平。”
    “好啊。”齐阿城将玉佩放入荷叶中,得意一笑,“我不是自夸,我赌我们家赢。”
    李明琪没有说话自夸,将金钗扔进扔进标有剑南道李的盘子里,高台上的女子们都活了过来,纷纷将早就捏在手里的金银朱钗玉佩跟着李明琪扔进剑南道的盘子里.....
    李明琪对站在一旁的管事道:“去吧,跟下边的人说一声,安排一下。”
    管事应声是领命而去,比武场中很快其他的兵马散开,只留下这两支兵马。
    也没有过多的自我介绍,如同其他时候一样,分别站在比武场的两边,随着一声锣鼓响比武开始了。
    第一场比的很简单,队列和摆阵。
    场外的民众看多了,新奇已经变淡,尽管真正的卫军摆出的队列很震撼,也忍不住走神,尤其是今日突然出现的东南道卫兵。
    大家对它的队列不感兴趣,对它为什么来这里很感兴趣,那个走上高台的女子身份也传开了。
    是东南道都督齐山的女儿,齐家大小姐。
    有人还跑去问项家的人,项家的人承认了,说齐家大小姐住在项家,至于为什么住在项家就没有人回答了。
    不过这不影响大家的惊讶和羡慕。
    “又一个大小姐住在项家呢。”
    “李大小姐是嫁到项家,这齐大小姐为什么进项家?难道......”
    “可能是咱们太原府安全,齐都督把女儿送来避难。”
    “咱们太原府距离叛军更近吧?”
    场外议论纷纷喧闹,顾不得看场中的兵马,直到马蹄踏动怒吼刀枪碰撞震的地面乱抖,诸人才愕然看过去.....
    队列布阵已经结束了,现在布阵的双方开始了对战,以抢到各自军阵中的主旗为胜。
    两方各五十人组成的方阵冲撞了在一起,长枪和盾甲溅起火光四射。
    好激烈啊.....
    一时间四周停下了议论,盯着场中,场中杀的混乱又有序。
    东南道的几个长枪兵围攻剑南道的一个盾甲兵,盾甲兵步步后退,盾挡枪挑,挑翻了对方两个,但最终不敌,被戳掉了盾甲。
    演武用的盾甲是真的,但刀都是未开刃,枪也都用布包了头,没有枪头的长枪刺开了盾甲,再刺到对方兵的铠甲上,对方兵便算是败了,可以收手离场......
    剑南道的这位盾甲兵认了输,手中的盾甲落地,人便收了势,准备坐在地上.....
    但没有头的长枪挑开盾甲后力度没有收,且没有刺向铠甲,噗嗤一声,长枪没入咽喉.....
    俯身的盾甲兵不可思议的抬头,双手握住咽喉的长枪,发出咳咳的声音。
    噗嗤一声,长枪被拔了出来,带起飞溅的血,在日光下刺目。
    安静的民众们双眼瞪圆,双手按住胸口,随着心的收缩用力的挤出尖叫地动山摇。
    “杀人了!”
    高台上坐在荷花从中说笑的女子们也发出尖叫,有人起身跑,有人拥抱在一起,跑动的风,尖叫的声音,让荷花荷叶如临暴风骤雨般剧烈摇晃。
    演武场对战,虽然刀不开刃,枪没有头,但激烈冲撞摔倒会导致受伤,被兵器致伤的也常见。
    每一场都会有受伤有流血,断了胳膊腿被抬下的也多得是。
    但死人,不对,确切说,杀人,是第一次。
    李明琪站起来,怒喝:“怎么杀人?”
    齐阿城站在风雨摇晃的荷叶荷花中,负手在后,闻言回头:“两军对战,这不是很正常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对战不是玩乐
    演武场外叫声喊声不断,虽然害怕但还是紧张的向这边看,演武场内的双方也形成了对峙。
    伤人的东南道兵被护在阵中,剑南道的兵们围着死去的兵,徒劳的按着他的咽喉,想要堵住冒出的血,其他人则神情愤怒将刀枪对准了东南道的兵阵。
    “对战中刀枪无眼。”
    “都是拼了力气的,哪能收放自如?”
    东南道的人在解释。
    “他的盾甲已经被打掉了,盾甲已经阻挡冲势了。”
    “我看到了,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收。”
    “就算收不住,他身上穿着铠甲,为什么不往铠甲上刺?”
    “专向毫无遮挡的咽喉刺!”
    剑南道的人们在愤怒。
    官府的官员们和项家的人站在双方之间,官员不是知府,项家的人也不过是老爷,都是走出去人人都认得,但说话无关紧要的。
    此时焦急无措,劝这边不合适,呵斥那边不敢
    这件事跟他们无关啊。
    有关的人并没有甩手不管,她们从高台上走下来了。
    “两军对战,受伤不可避免,但这不是两军对战,这也不是战场,这是演武。”李明琪愤怒的喝道,视线扫过场中两方兵马,“你们穿的都是卫军铠甲兵袍,你们是同袍,你们的枪怎么能舍得刺入对方的咽喉!”
    她的小脸冰冷眼神透彻,看向齐阿城。
    “你们是故意的。”
    齐阿城白纱飘飘,走过高大的兵士中,踩过地上蔓延的血闲庭信步,听到这里停下脚,道:“是,就是故意的。”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一片倒吸气旋即嘈杂,官员们和项家的人更是色变,这这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明琪神情惊讶:“你们东南道要造反吗?”
    场外喧哗更大,有不少人乱乱的向后退,神情惊恐的看着场中东南道兵马,这些人虽然只有几十个,但毕竟在太原府内,如果真是叛军
    天也,府城要完了!
    “瞎说什么呢!”齐阿城大声道,“李大小姐,祸乱军心这可兵家大忌,你有什么不满,可以问,不要用这种把戏,这种时候,用这种手段,才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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