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撩皇帝的那些年——欢何极
时间:2020-02-07 09:25:27

  瑶华宫与坤宁宫相比,前者处处精美奢丽,后者样样端庄循礼;坤宁宫见“高”,瑶华宫见“贵”。瞧着那柱子上都刻了满满麒麟驾青云的图案,那一根根须仿佛还嵌着金丝,乔虞刚感慨了一下封建统治阶级的腐朽奢靡,一转头就见宫婢端上来的雪燕白玉甜羹,满满一碗,跟白开水似的,盛在青玉瓷小碗中清透幽亮,好看得不行,她沉默了一瞬,而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万恶的金钱啊。
  不一会儿简贵妃总算出现了,乔虞跟众人一起行礼请安,垂首看着被衣袖遮盖的手腕处,凝眉不解。
  这小半月下来,她陆陆续续地几乎将这宫里的妃嫔都认全了,却从未有什么感应,她本以为时隔十年再次有孕的简贵妃是变异的灵魂体之一,可现在……也没有什么感觉。
  难不成她们还未入宫?那她得在这儿呆多久?
  乔虞咬了咬唇,行完礼后便坐回原位,垂眸看着自己宫装上的锦绣,安静不言。
  不知多久,简贵妃突然出声:“前些日子新入宫的妹妹们不知有没有来?乔嫔…是哪一位?”
  “听闻近来颇受皇上宠爱,本宫倒是有些好奇呢。”
  作者有话要说:打算就改到每天早上更啦~方便改哈哈哈
 
 
第17章 锋芒
  简贵妃的声音十分好听,柔媚清扬,仿若玉石之声,语调轻缓,字音却很重,无形之中便带着迫人的锐气。
  乔虞走上前几步,正当简贵妃面前下首:“妾明瑟阁乔氏拜见贵妃娘娘。”
  简贵妃纤长的峨眉一动,往下望去,只能看见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精美的甲套在座椅上轻轻一碰,似笑非笑道:“乔嫔为何把脸埋起来?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乔虞身姿未动,声线却露出些许颤抖来,恭敬地回“贵妃娘娘姿容绝世,妾只怕盯着娘娘失礼,才不敢抬头拘谨了些,请娘娘恕罪。”
  简贵妃左边就坐着蒋妃,高高在上地睨了底下跪着的乔虞一眼,嘲弄道:“贵妃娘娘生性温和,与人为善,乔嫔也未免显得太拘谨了些。”
  “妾初入宫闱,自该万事小心,尊礼规矩,才不负皇家恩泽。”乔虞低着头,旁人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见了也不过笑她一句胆小。
  简贵妃就是这么想的,她从未有过讳避锋芒的时候,从来便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然对那些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人心生不屑,想来皇上喜欢她,也不过一时新鲜她容貌,过不久就该察觉到她无趣又木讷了。
  简贵妃看都未再看她一眼,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众人哪能看不出简贵妃是有心想给乔嫔一个教训,自是推泼助澜,一时间室内燕语莺声,好不热闹。
  这般直接的视若无睹不屑一顾,若是宋蓁蓁那般清高自傲的人会忍辱含羞郁结于心觉得抬不起头来,乔虞脸皮比她厚些,前世还有人当着她的面骂她的呢,她不还是冷静接下来了?这点冷嘲热讽蓄意为难不过是小意思。
  只是,乔虞皱眉,她可不愿一直跪着,只是淤青还好,可要是在严重些,这幅身体年纪还小,万一留下了病根……以这个时代的规矩,难道还能找太医给她揉脚来按摩穴位么?
  这该死的阶级尊卑。
  她思绪一动,忽然想起刚刚插嘴的蒋妃,心下暗定,不过也不着急。乔虞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有心再拖延些时间,如此跪了一通,总该收回些好处才行。
  端坐着的众位妃嫔视线时不时地瞥过中央跪着的乔嫔,有同情,有嘲笑,有不屑,有无视,唯有两道复杂的。
  一道是乔韫,她望着垂首下跪的乔虞,面前却浮现出了当年她们的父亲,乔瑾瑜刚刚从青州回来的那幕。
  乔韫出生起就从未见过父亲,她虽是庶女,确是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又是二房唯一留在京城的子嗣,地位超然,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然而这一切终结在乔虞出现之后。
  她是嫡女,是父亲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兄长宠溺呵护的小妹妹,纯真活泼,娇俏可爱,像是沐浴着阳光长大的孩子,纯粹得让人羡慕。是的,一开始只是羡慕。直到后来,乔韫看见那位她在画像里见了无数次、既崇拜又孺慕、既尊敬又向往的父亲,抱着乔虞从马车上下来,满脸笑意开怀地望着怀中小女儿灿烂可人的笑脸,听着她用稚嫩软糯的声音说着要去哪儿哪儿玩,全神贯注,兴致盎然,一点没听见膝下大女儿怯生生又满怀希冀的一声“父亲”,那瞬间,乔韫心中的羡慕便全然转化成了嫉恨。
  她收敛了心内所有的恶意,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模样,毫不费力的就将那个天真没城府的小丫头玩得团团转,然后不动声色地鼓动她逃了琴艺课、偷拿父亲书房里的章印、恶作剧毁了兄长写了许久的文章……她到底年级还小,只想着大家不喜欢乔虞的淘气,就会偏爱自己的懂事。
  然而她没想到,乔虞足够单纯信任了她,却同时更信任别人,嫡母一问,小丫头就什么都说了。嫡母倒未罚她,只不过转头告诉了祖母,祖母大怒,罚她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而后又发她抄了百遍家训。可惜啊,什么光明磊落友爱姐妹她一点也没学到,年幼的乔韫跪在黝黑阴暗的祖宗祠堂里,不哭闹不害怕,脑海里想的是:以后得把事情做得更天衣无缝才行。
  而现在,她定定地望向沉默跪着的乔虞,忍不住好奇她在想什么,真希望她也能跟自己一样,不忿、怨恨、嫉恨……都能一一尝遍,她们是同胞姐妹,老天爷合该公平些。
  另一道就是宋蓁蓁了,她与乔韫不同,因为同受了蒋妃为难,她心里倒有些与乔虞同病相怜的感怀,可同时,乔虞是因为受宠而被简贵妃所针对,一时间又有些自怜自哀,往她自诩容貌倾城才气不凡,在皇上眼里,却比不过长得跟个孩子似的乔嫔。
  皇上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呀?宋蓁蓁纳闷极了。
  正思绪翻滚,忽然听见蒋妃怒气冲冲地大喝一声:“乔嫔你放肆!”
  众人皆是被吓的一激灵,吵吵嚷嚷地声音一下子消散一空,寂静得有些可怕。再看被蒋妃怒喝的乔嫔,抬起了一张茫然无辜的小脸,瞳孔微缩,唇颤抖着,可见也是受了惊吓。
  正直孕期最近格外暴躁的简贵妃瞬间就不耐烦了:“蒋妃,你发什么疯?”
  蒋妃从怒意中回过神来,感受到简贵妃投射过来的寒光,脊背一凉,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急忙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福身请罪:“是妾的不是,一下情急,惊扰了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恕罪。”她殷切地说完,又恨恨地转向乔虞,斥道:“都是乔嫔无视尊卑,以下犯上,她、她……”蒋妃话一断,想说乔嫔刚看向她是露出的轻蔑而嘲讽的神情,可这一瞬间的事除了自己大约也无人看到,想要定罪大罚是不可能的,她面色一软,盛了满满的委屈:“乔嫔她方才辱骂妾,妾虽不比贵妃娘娘尊贵受宠,可好歹是身处妃位,乔嫔如此行事,不止侮辱了妾,更是无视了娘娘您的威信,无视了宫规礼教。妾实在难以容忍,才一时失态,望娘娘明鉴。”
  简贵妃闻言皱了皱眉,视线转向乔虞,冷声道:“乔嫔,蒋妃说的可是真的?”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乔嫔面色煞白,瞪大的眼黑白分明,清澈干净,装满了不可置信和茫然无措,小巧精致的面容愈加显得娇弱可怜,配上蒋妃平日的张扬跋扈,心中天平自然而然地向着乔嫔倾斜过去。
  不过自以为明白了真相是一回事儿,出言帮忙又是另一回事,左右大家都是对手,能少一个自然是最好的。
  “妾、妾不敢,”乔嫔不知所措地摇摇头:“妾与蒋妃娘娘从未有过夙怨,缘何要出言辱骂呢?”
  蒋妃哼了一声:“谁知道本宫哪句话戳了你心窝子,才惹了这无妄之灾。”
  “妾真的没有,望贵妃娘娘明鉴。”乔嫔一字一字说的极为坚决,跪在地上磕头恳切,身子微微颤抖,十足是受了冤枉的委屈难过。
  简贵妃闻言瞥了蒋妃一眼,蒋妃生怕因此受了贵妃迁怒,毕竟她一向圣眷不浓,唯有依靠着贵妃才有了今日这无人敢惹的地位,急迫之下就想着尽快将乔嫔的罪定下来,免得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眼珠一转,朗声道:“乔嫔对本宫的怨怪,大约只能出于方才乔嫔误会贵妃娘娘的时候,本宫忍不住出声婉转责怪了一番,谁知乔嫔竟不暗自反省,反倒因此而心生怨气。依本宫想,乔嫔大概是忌于贵妃娘娘的权势威严,不敢触犯,才将所有怨气都冲着本宫来了。”话音一落,蒋妃生怕以此不足以彻底打压下乔嫔,免得留下后患之忧,又补充道:“想乔嫔进来极其受皇上的宠爱,听闻今日皇上下了早朝还专门去明瑟阁以抚慰乔嫔之心,想来便是这份看重才让乔嫔生了恃宠而骄的念想,连本宫的妃位都不放在眼里!”
  乔嫔受了什么委屈还要皇上亲自去安慰,不过是昨晚,皇上丢下了乔嫔去看望得病的简贵妃罢了。
  简贵妃的秉性宫内无人不知,最是受不得听见皇上特别眷顾着谁,蒋妃下了重棋,力求让贵妃怒气冲冠一举废了乔嫔才好。
  其余嫔妃也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这层,望向乔嫔的目光中不由得添了些同情可惜,又或者是幸灾乐祸。
  无人看见以头磕地的乔虞闻言眸中流光一动,唇角微微勾起,仿若意料之中。
  果然,简贵妃美目一沉,面色冷厉,看向乔虞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就地斩杀,正要开口让人拖下去,就听见乔嫔忽然开口,因为着急恐惧,声音比刚才高了一些,
  “妾不敢对贵妃娘娘、蒋妃娘娘有任何不轨之心,天地可鉴!蒋妃娘娘所说,皇上今早来明瑟阁,不过是询问御花园之事,问完便走了,并未有蒋妃娘娘揣测之事呀,请贵妃娘娘、各位娘娘们明鉴!”
  简贵妃一愣,她昨夜被胎动闹了一宿,没听闻什么御花园,她不由望向身边伺候的陶嬷嬷,见她也被惊了一下,转而脸色凝重,目光游弋,心中有数那所谓的御花园之事能引的皇上问顾自然不是什么小事,陶嬷嬷大约是怕她听了伤胎才压下不言。
  这若是别人,简贵妃早就让人拉出去打五十大板扔到浣衣局去了,可到底是自己的乳母,她瞪了她一眼,有心等结束后好好说她一顿。
  “你说说,御花园出了什么事?”
  一旁端坐着的宋婉仪手一紧,指甲隔着帕子重重戳在手心里。
  “御花园?”乔嫔怔愣了一瞬,良久才反应过来简贵妃问的什么,低头恭敬地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皇上知道了贵妃娘娘身怀有孕的好消息,曹芳仪在御花园中晕厥了过去,皇上不知前因后果,才来询问妾的。”
  听见并未提及自己,宋婉仪轻声呼出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
  反倒简贵妃脸色刷的一白,神情紧绷,上身前倾,急急问她:“你说什么?皇上今早听了消息说本宫有孕?”
  乔嫔仿佛不解,但仍旧老老实实回答:“是的,仿佛、仿佛是蒋妃娘娘说的,贵妃娘娘有了喜讯,明年这宫里就该添位小主子了。”
  简贵妃蓦地起身,冷眼对上蒋妃,抬手就是一掌,清脆的一声“啪”把满宫的人都打懵了。
  蒋妃更是一片茫然,思绪纷繁杂乱,连着脸颊的剧痛也感觉不到了,整个人怔立麻木,惊慌不定地低喃道:“娘、娘娘?”
  简贵妃都懒得看她,一拂袖,灼灼风华的明艳姿容布满了冰霜:“本宫身感乏累,可能无法招待诸位了。”
  嫔妃们相视无言,一同起身告辞。
  这时候简贵妃也没心思来管乔虞,见人都走了,一摆手让她起来,夏槐忙行了礼,小步上前扶起她。
  “主子,您没事吧?要不奴婢去找轿撵来?”夏槐放低了声音,看着乔虞动作缓慢僵硬地起身,担忧地问。
  这是真正用石板铺就的地,既坚硬又冰冷,她跪了这么一场,整条腿都是麻意,夹杂着酸痛,便是干站会儿背后就是一片冷汗,别提多难受了。
  乔虞咬唇收敛了神情,目色暗沉:“不宜引人注目,我没事,回去再说。”
  她暗暗思绪流转,果然啊,简贵妃有孕这事儿连着皇帝都是瞒着的,可是为什么蒋妃却不知道呢?她想起刚刚蒋妃挨了一巴掌后的惊讶茫然,按说简贵妃也算信任她了,连皇帝都瞒着的消息都告诉了蒋妃,但为何偏偏落了这关键的一茬?
 
 
第18章 又起
  这边乔虞心有疑惑,那边蒋妃更是疑窦难解,简贵妃不顾念她脸面的一掌打得蒋妃惊恐万状,直直盯着简贵妃,连着众人离去的动静都未让她分出半分心神。
  “娘娘,妾、妾是做错了什么?”
  简贵妃面色冷凝地靠着方枕,深吸几口气才压下涌到喉咙的恶心感,理都没理她,语气中透着怒意:“陶嬷嬷!”
  陶嬷嬷垂首敛气走上前,“是,娘娘。”
  “御花园这事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本宫知道?”简贵妃厉声道,“若不是前朝有事拖住了皇上,回头本宫不知情说漏了嘴,欺君之罪,你要本宫、要霍家跟着你一起被降罪么!”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怒气更甚,“好啊,本宫说你怎么突然说要把本宫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原来是为了堵皇上的嘴,嬷嬷,你、你好大的胆子!”
  陶嬷嬷胆颤心惊地跪下告罪:“主子,是奴婢的不是,今早这消息传的突然,奴婢知道的时候已经收不住口了,幸好主子您昨晚坚持未请太医,醒来觉得不适才不得已请太医诊出有孕本就是理所当然的,皇上定、定也不会怀疑的。”
  “等等,”蒋妃稀里糊涂地这才听出些门道,脸色煞白,“娘娘,娘娘您有孕,未曾告诉皇上?”她愈听愈觉得不敢置信,虽说有过嫔妃为了保住孩子隐瞒身孕,但简贵妃不是那等小心翼翼讨生活的人啊,她生性张扬肆意,什么时候会使这等暗度陈仓的手段?
  更何况,简贵妃对皇上的执念痴情她看得清,甚至还时常在自己面前柔情炫耀,她也没少以此捧着贵妃,而贵妃有孕的消息瞒的这等滴水不漏,她自然以为是皇上帮着一起的,怎么、怎么……蒋妃一时思维更加混沌了,贵妃竟是对皇上起了戒心?
  “都是你坏的事!”闻言简贵妃愈加气急,“本宫与你说的时候有没有叮嘱你一丝口风都不能透露出去?你倒好,回头就把本宫卖了!说,你都告诉谁了?”
  蒋妃抖着唇,犹豫着道:“妾确实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可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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