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宫撩皇帝的那些年——欢何极
时间:2020-02-07 09:25:27

  见他对皇帝一片孺慕之意,安修仪低垂的眸中显出几分复杂。
  皇帝眼下满心都放在他多病多灾的三儿子身上,倒未察觉她的不对劲,抬手在三皇子的头顶上揉了揉,温和道:“景询可觉得哪里难受?”
  三皇子摇了摇头:“回父皇,儿臣并未感觉到不适。”他稚嫩的小脸皱起来,担忧地问,“父皇,二哥怎么样了?”
  皇帝温言安抚:“你二哥没事,只是还未苏醒。”
  说来也奇怪,体质更好、病症更轻的二皇子还没醒,倒是三皇子先行清醒过来。
  安修仪轻柔在拂过三皇子的鬓发:“景询,你跟二皇子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呢?”
  三皇子脸色苍白,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一场劫难,心理多少留下了阴影:“儿臣、儿臣也不知道,那时儿臣正跟二哥打闹,不知不觉跑到了湖边,突然,我的脚一滑,就掉进湖里去了。”
  “是么?”皇后疑惑地开口:“景询,那这奴才怎么说是景诚推了你一把,才致使你溺水的?”
  “皇后娘娘慎言。”忽地一道女声插话,众人下意识循声看去,见容妃神色肃然,眉梢眼角流淌着几缕哀伤,“若是景诚害的三皇子,没道理先落水的三皇子都醒了,妾的景诚却仍旧昏迷不醒……”语气中带上了哽咽,容妃以帕掩唇,不忍再说下去。
  “容妃说的有理。”皇帝沉吟道,“容妃,安修仪,你们好生照顾着景诚景询,其余人,随朕一起去前厅,”他声线浑厚低沉,暗藏的危险如数九寒天的凌冽冰刀,吓得在场的人皆又惊又惧,“这宫中,居然有人胆敢算计到朕的皇儿上来。朕倒是好奇,究竟哪方人物,这般心计诡诈、毒如蛇蝎。”
  他尾音一落,乔虞控制不住抖了两抖,抬眼巡视一周,发现大多嫔妃都有些惊疑不安,也是,哪怕确定不是自己下得手,也得难免担心一下会不会有人存心陷害。
  随着皇帝大步走出去,室内慢慢空了下来,容妃连忙去隔壁照看自己儿子去了。
  三皇子紧紧握着安修仪的手,瘦弱的身子在宽厚的被褥下微微有些颤抖:“母妃,我怕。”
  安修仪悠远的目光缓缓聚焦,低头看向三皇子,眉眼温柔,将他揽进怀中:“景询不怕,有母妃陪着你啊。”
  她耐心地将他的情绪安抚下来,才仿佛不经意地出声问:“景询,你真的是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么?”
  三皇子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踌躇地说:“母妃,我掉下去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拉到了二哥……”
  安修仪轻声“嘘”了一声,继而慈爱柔和地抚摸着他的头:“乖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听母妃的,你只管养好身子,旁的不用去担心,知道吗?”
  三皇子听话的应声:“是。”
  相比这一出温馨的情景,外头就没这么轻松和乐了,皇帝显然是动了怒,非得把这个敢在问学所动手、胆大妄为的幕后黑手逮出来不可。
  首当其冲的,便是先前回话的那个小太监,皇帝一句话没说,先把人就地打了二十大板,打完拖过来,就一个问题,对刚才的供词有没有要反悔的。没有?好,拉下去又是二十。
  皇帝的态度很明确,他现在不缺时间,也不缺证人,旁边跪了两大群人,慢慢审呗,总有个能说的。你要也觉得自己不缺命,那可巧了,你就去死吧。
  以往的杖责之刑都是把受罚的宫人拖出去打,以免污了主子的眼。
  如今却是当着皇后和众嫔妃的面,也不知道皇帝的本意是震慑那群奴才,还是杀鸡儆她们这群猴。
  乔虞蹙眉,双手攥紧,费力按捺下欲冒出喉咙的呕意,空气中隐隐弥漫过来一丝血腥味,她低垂着眼不去看,那名小太监的口被团布塞住了,发不出惨叫声,可那闷哼声和木棍击打在人体身上的声音此起彼伏,越发的恐怖慑人。
  要真是被主子寄予厚望,冒险算计两位皇子的奴才,定是精心培养出来的细作,有把握他如何也不敢供出什么来。
  这道理她明白,皇帝也明白,所以他才懒得多问,只作出一副姿态,警告后头回话的宫人老实交代罢了。
  这个小太监不可能活下来的。
  理智无比清楚地告诉她这个结果,乔虞深吸一口气,想缓解复杂凌乱的思绪,结果同时血腥气也充斥了鼻腔,她连忙捂住了口鼻,别过头,催眠自己尽量忽视殿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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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惊怒
  果然,那名小太监至死都不肯推翻之前的证言,硬生生被打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执棒的太监才停下动作,恭敬的退立两边,另又上来两人,把人抬下去,飞快地清理完现场,一连串动作悄无声息。
  一时间,气氛静默无声,众人屏声敛气,等着皇帝发话。
  只听他淡淡说了一句:“下一个。”
  跪在一旁的宫人们早就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谁也不敢当着出头鸟,只埋着头不出声。
  皇帝拧眉,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怎么?还要朕去请你们不成?”他身侧的张忠往下递了个眼神,自有人从人群中随便拽了个小太监出来。
  “皇、皇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被拉出来的小太监顶着一头密密麻麻的细汗,满是惶恐,慢慢恐惧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断念叨,“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帝抬手揉了揉额角,“打。”
  乔虞觉着自己都有些麻木了,那些闷哼痛呼仿佛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她低头,视线丝丝盯在自己的素白指尖上,修剪过的指甲弧线圆润,甲面上显出粉嫩的光泽,衬得周边的皮肤越发的白皙无暇,指头上,连平常女子修习女红、练字弹琴留下的薄茧都没有。皇帝喜欢将她的手团在掌心间,笑言道这才叫柔弱无骨。
  他在她面前从未显出过金字塔尖统治者惯有冷酷狠绝的一面,乔虞怔愣着明白过来,她对他的随性自在,并不全是因为她来自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而是皇帝对她确实有几分纵宠,纵她越礼违矩,宠得她真得意起来,自觉不凡。
  要不是前头有个许知薇将她可能犯的错都先犯了,乔虞指不定得在皇帝面前摔好几跤才能正思清明,从多个分叉口中找出正确的那条路走。
  胡思乱想间,乔虞犹豫着是不是该去冷宫看看她那位老乡?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心情跟她叙叙旧。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脸色难看地抚过小腹,她怀着身孕本就嗅觉敏感,在这沉郁的氛围下,配上嘈杂的求饶哭泣声,搅得她头痛难忍,喉咙处的反胃感怎么也压不下去。
  “皇上,”她勉强带起一抹笑,柔声劝道,“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这群奴才真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也于事无补啊。”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有心打她脸,皇后刚说完,底下被拖出来的一名小宫女恭敬伏地,结结巴巴着说:“奴、奴婢有话要禀告皇上。”
  皇帝道:“说。”
  小宫女强作镇定:“回皇上,奴婢是在二皇子跟前伺候的,今日二皇子和三皇子之所以会临时起意,不准宫人跟随,全因三皇子说有事要同二皇子私下说,二位小主子才会避开奴才们,跑到湖边去。”
  “奴婢起初也有些奇怪,三皇子心情沉静,专注学业,便是有空闲时间都是待在屋子里看书,偶有几次二皇子邀请三皇子玩耍,三皇子都是不应的。奴婢好奇之下,就问了三皇子身边的凝露姐姐,凝露姐姐只说,主子的事情咱们做奴婢的不要多管,其他的……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闻言,抬眼扫过去:“谁是凝露?”
  从人群中站起来一个面容秀丽的宫女,俯首跪地:“奴婢凝露,拜见皇上及各位娘娘。”相比起前头几个慌张失措,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奴才,她低垂着脸,语气平静得令人侧目。
  乔虞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叫凝露的宫女,两位皇子尚且年幼,身边跟着的不是小太监,就是由母妃赐下来照顾他们起居的宫女。这个凝露能得安修仪信任将她放在自己儿子身边,必然是她的心腹。
  皇帝问她:“三皇子要跟二皇子私下说的是什么话?”
  凝露道:“回皇上,再过几日就是安修仪娘娘的生辰,三皇子举棋不定,不知道给送什么才能讨娘娘的喜欢,又想起容妃娘娘的诞辰刚过,所以才想问二皇子讨个主意。”
  有人忍不住好奇:“那为何非得瞒着人,不让奴才跟着呢?”
  凝露语调不变,沉声回:“三皇子怕身边的奴才泄露出去,让安修仪娘娘提前得知,失了惊喜。”
  这宫女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安修仪的生辰离现在还早,可一个孩子要是有心为母亲庆生,一年前准备起来也不嫌早,还能赞一声“孝顺”。
  乔虞敛眸,遮挡出眼底的失望,她还真期待有谁能神通广大到把安修仪的人都给收买了。
  皇后身上的疲累感越来越重,她甚至觉得小腹传来隐隐的坠痛感,耐心一点点磨去,她连脸上端庄的笑容都懒得维持:“皇上,或许,此事真的是意外也说不定?”
  偏偏皇帝从不相信意外,在这宫里头,“意外”二字通常不过就是一块遮羞布。他沉心思忖,幕后之人大约不是冲着两个孩子来的,刚一落水就被及时救起,如景诚这样强壮点的孩子连场风寒都不会得,顶多受些惊吓,有什么用?
  他的儿子如果仅是落场水就能吓破胆子,性情大变,废了也是迟早的事。
  难道是为了栽赃谁?
  可前头连着打死了好几个奴才,打算陷害的也早该出场了,等什么?
  皇帝蓦地转头,黑眸沉沉,如同冷寂的深渊,将所有浪涛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皇后一怔,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还以为自己方才的不耐烦都被他察觉到了,正想说些什么补救,却听皇帝出声道:“皇后,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
  皇后见他出言关怀,唇畔的笑意真切起来,温婉道:“妾无事……”她本想体贴地说自己没事,不劳皇上关怀,结果对上皇帝的眼,被里头的冷意冻住了一腔暖流,垂眸实话回道:“妾觉得小腹有些阵痛,但并不严重,许是孩子在里头动呢。”她本意是想借着孩子软语温情,拉近两人的距离,谁知皇上的脸色反而更加冷厉了,皇后一噎,僵住的的面容透着几分委屈,好好的,怎么皇上又生起她的气来?
  “来人,”皇帝忽而朗声唤了一声,“扶皇后出门,去将太医请来,替皇后把脉。”
  他倏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在室中央的八角铜兽紫金香炉,一脚将它踹翻,轰隆一声,重重地倾倒在地上。
  “啊——”那一侧的嫔妃不约而同地尖叫出声,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开。
  惊魂未定,众人都反映过来,怕是着香炉里头的点的烟对人有害,没准就是冲的皇后来的。嫔妃们花容失色,相继往室外走去。
  虽说这功效大概率是引人小产,可万一会导致不孕呢?她们可在这里头待了许久,鬼知道这药效有多重。
  人人都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乔虞反倒落在了后头,她缓缓从倾倒的香炉旁走过,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传入鼻尖有股淡淡的香味,若不仔细闻怕还注意不到。
  夏槐忧心地在她耳侧说:“主子,咱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乔虞点了点头,随着人流一道离开。
  在两位皇子房里头守着的太医只分别留了一个,其他全被传了出来,都是主子,除了皇帝皇后,嫔妃们也心急火燎地想要确定自己身体有没有受到影响。
  经太医诊断后,里头燃着的香果真有问题,只不过既不是致人流产的,也不是致人不孕的,它的药性十分淡,进入身体会导致胎儿孱弱,损伤心志。
  确实是冲着皇后来的不错,却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腹中的孩子。
  其手段之巧妙令乔虞都不由惊叹,古人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测,居然还真能制出来只伤胎儿又不会令母体伤重流产的药物?
  要不是皇帝反应够快,皇后就是觉得身上不适,只要孩子安稳在肚子里也不会去深究,等十月怀胎,回头产下个身体有残缺或者智力有残缺的婴儿,再想回头找线索早就来不及了。
  乔虞惊惧之余还有些后怕,这么看她还真是幸运了,当初皇后害她针对的也是她本人。万一谁也给她下点这个药,就是凭她手上的金手指也无力回天。
  她下意识看向皇帝,他正听着太医禀报,幸好及时发觉,皇后中毒不深,尚有回转余地之类的话,神色平静,冷淡的面容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可只看跪在他前头太医的满头冷汗,好几次失声差点说不下去,就知道皇帝眼下怕是震怒了。
  也是,以他两个儿子为饵去害另一个儿子,还是嫡子,只要一想皇后产下不健全的孩子,皇后,皇帝,甚至戚姓皇室会遭受多大的非议,乔虞不由怀疑这时代别也有什么类似白莲教之类的组织吧?不过大周立国都几百年了,也没出过什么残暴不良、引发民怨的昏君,就算有想起义的估计也凑不够人手。
  那么,别是皇帝那几个兄弟的手笔吧?乔虞暗戳戳地猜测。
  事实上,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与其说是相信后宫嫔妃会以大局为重,倒不如说他心知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能被选进后宫的都是各家最优秀的贵女,日常学的是琴棋书画、诗书礼仪、管家理事、大家体统,在这样氛围熏陶下,就是再心性恶毒的人也能养出一身文艺端静的气质。
  要是直接下手想让皇后小产还有可能,但让皇后产下个有残缺的孩子……这打的何止是皇后的脸,连着皇帝的脸一起踩了个干净。
  皇帝思虑再三,实在很难想象他后宫里头竟然有这么一位又蠢又坏的货色,所以,否决之下,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他仅留的几个兄弟身上。
  既然牵涉到了皇家隐秘,就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明言了,皇帝亲自送了惊慌失色的皇后回坤宁宫,临走前把问学所的奴才全数换了一批。
  那毒既然是针对孕妇的,其他的嫔妃当然没事,拍着胸脯庆幸不已,连见皇上跟着皇后去了坤宁宫也不觉得嫉妒了,若是让她们担惊受怕这一场换来皇上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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