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只狐狸精——仃晨
时间:2020-02-17 08:45:33

  女子的嗓音沙哑,苍白的小脸因为在床边趴久了透了些红,娇唇上还残留有些药汤汁,一双水眸湿.漉漉的,几分楚楚可怜。
  邵宸沉默,忽略心头的一丝莫名的情绪,良久后才悠悠反问:“皇后说呢?”
  花未眨了眨眼,“我觉得甚好。”
  花未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便见他收回了眼,竟然并未拒绝。
  可还没等到花未暗喜,便听他淡淡道:“朕觉得皇后每日食用半只鸡多了,不如以后两日半只如何?”
  闻言,花未面色一沉,定睛看了他一会,突然展颜,“一碗就一碗。”
  福顺暗笑,还是皇上厉害,一把就抓着皇后娘娘要害。
  瞧,今儿皇后娘娘也吃瘪了呢!
  福顺正乐呵呢,哪知下一瞬间便见皇后娘娘含笑的将皇上的衣袖扯到嘴边,慢条斯理的擦拭了嘴角。
  原本残留在皇后娘娘唇边的汤药汁顷刻间便被擦拭干净了。
  福顺僵化了,那是皇上的龙袍啊!
  不过皇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全无不适。
  花未死心了,一碗就一碗吧,不过此时弄脏了他的衣裳,花未也开心了不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话。
  “皇帝哥哥是如何得知我将汤药倒在花瓶里的?”
  福顺一颤,这事儿皇后娘娘竟然还敢提。
  邵宸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被她扯到嘴边的衣袖,面色淡然的理了理上面的褶皱,缓缓道:“皇后都能闻到十里之外的鸡肉味,朕为何不能。”
  也没有十里吧?
  花未笑了笑,“看来皇帝哥哥的鼻子也很灵呢!”
  这话他怎么听着不太对呢?
  福顺看了一眼此时的皇后娘娘,与昨晚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皇后娘娘判若两人。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今儿便醒了过来,气色看上去也不错,不然皇上或许明儿的气压都还极低。
  想着早朝时那些平日里心高气傲谁也瞧不上的大臣们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福顺便忍不住高兴。
  终于不再是他一人承受皇上的怒火了。
  福顺在心底欢乐,不过花未此时可不欢乐。
  因为刘嬷嬷又熬了一碗汤药端了上来。
  或许是因为花未方才已经尝过这药的味道了,此时稍微有了些抵抗力,花未在刘嬷嬷一勺一勺的投喂之下,也慢慢的喝了不少。
  待瞧见碗底了后,花未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此时她喝了一肚子的汤药,连对吃鸡都没多大胃口了。
  只想睡觉。
  刘嬷嬷轻轻地为花未擦拭了嘴角,温声询问,“娘娘可要用膳。”
  花未摇了摇头,“我想睡觉。”
  说完,身子便往下缩去,自个儿钻进被窝里了,谁也没理。
  脑子昏昏沉沉的,花未刚一钻进被窝人便迷迷糊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了皇帝的嗓音,也不知在说什么。
  被窝里的花未蹙了蹙眉,闷声道:“别闹。”
  ……
  一语落地,众人不敢瞧皇上的脸色,不过却都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
  连福顺也不例外。
  邵宸睇着缩在被窝里的某人,硕.大的床铺上只有小小的一团凸出,整个人蒙在被窝里面,枕上的发丝凌乱,邵宸随手理了理,良久后才缓缓道:“半个时辰后叫她起来用膳。”
  刘嬷嬷忙点头应道。
 
 
第40章 
  刘嬷嬷果然谨遵皇上的旨令,说好的半个时辰,便真只是半个时辰。
  所以当半个时辰一到,花未的耳边便响起了刘嬷嬷的嗓音,一声接着一声。
  “娘娘,该起来用膳了。”
  花未蹙了蹙眉,方才喝了药,此时药效有些上来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刘嬷嬷见花未没动静,便继续道:“娘娘,起来用膳了。”
  花未闭着眼哼唧了几声,刘嬷嬷无奈,只得道:“那娘娘您闭着眼休息,老奴给您喂些粥。”
  花未也未应声,只是感觉身子被人扶了起来,后背靠在枕垫上,花未意识模糊,微微睁眼,便见刘嬷嬷端起了一碗粥。
  没一会儿,嘴里传来了清粥的味道。
  此时花未也没管清粥的味道如何了,一来是因为睡意和身子的疲倦,二来是因为真的饿了。
  所以,今日的这一碗清粥没一会儿便见了底。
  花未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
  这一次风寒足足折腾了近五日,花未才真的痊愈。
  刘嬷嬷和香兰整日守着花未,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花未这五日里几乎没能下过床。
  待太医把脉确诊花未是真的痊愈后,刘嬷嬷和香兰两人才松了口气。
  花未也跟着松了口气,因为她终于可以下床了。
  自当人以来,花未难得觉得下床走路竟然也能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花未悠闲地走了出去,殿外的空气依旧寒冷,冬日的风景也单调平凡,可对于久病初愈的花未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花未在凤鸾宫外转了转,感受着殿外新鲜的气息,驱散了这几日来的郁气。
  散了将近半个时辰,花未这才缓缓停住步子,脑袋向着四周转了转,心底终于有了些许怪异。
  凤鸾宫今日为何这么清冷?
  花未纳闷,自凤鸾宫宫人多了起来后,难得见如此清冷的时候。
  几分意外,回眸询问身后的刘嬷嬷和香兰,“今日凤鸾宫的人怎么这么少了?”
  为何她这一路走来,竟然连一人都未曾看见。
  这么一想,花未便突然想起来了一人,随即又加了一句,“小海呢?”
  她似乎已经两天没见到人了。
  刘嬷嬷和香兰两人暗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花未瞧着两人面色怪异,似乎有难言之隐。
  花未挑眉,“怎么了?”
  难不成这几日还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成?
  香兰的性子稍微沉不住些,也知此事必然瞒不住娘娘,只好一五一十交代。
  “娘娘,凤鸾宫的宫人们都在各自房里修养。”
  修养?
  花未一愣,“什么修养?”
  香兰抿了抿唇,继续道:“那日皇上发现娘娘您将汤药倒在花瓶里,大发雷霆,便责罚凤鸾宫所有宫人杖责二十大板,所以……”
  接下来的话香兰不用说花未也知了。
  闻言,花未蹙了蹙眉,眉眼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了,“那你们呢?”
  一旁的刘嬷嬷缓缓道:“皇上念在老奴和香兰二人要伺候娘娘,所以特许我们二人在娘娘风寒痊愈后再去领罚。”
  听到了缘由,花未忍不住扶额,这都什么事儿啊?
  “汤药不是我倒的吗?”
  怎么罚你们啊?
  向来独来独往任性的花未第一次有了些无所适从的无力感。
  刘嬷嬷温声道:“是奴才们失职,没有督促娘娘喝药,皇上责罚也是罪有应得。”
  看着刘嬷嬷依旧和善慈祥的面庞,连香兰这次都没有哭。
  花未抿了抿唇,突然意识到原来当人和当狐狸的区别还很大。
  “别去领罚了。”花未侧眸吩咐,“刘嬷嬷,瞧瞧我那还有多少钱财,都拿出来分了吧。”
  当是补偿了。
  毕竟是她的过错。
  刘嬷嬷一愣,娘娘后面的话她能理解,可是前面的话……
  “娘娘,皇上旨令已下,不可违抗圣旨啊!”
  刘嬷嬷以为娘娘是公然抗旨,难免忧心。
  花未知晓刘嬷嬷的意思,转身便往殿外走,“所以我现在去承乾宫找皇帝收回成命。”
  刘嬷嬷一愣。
  香兰跟了上去。
  花未边走边叹了声气,原来常人所言的天子一怒浮尸万里是这个意思。
  她今日算是有所体会了。
  花未难得的没有乘坐仪架,而是选择了步行,一来是还得花时间消化此事,二来是得想对策。
  待花未慢悠悠走到了承乾宫,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守在殿外的德子含笑道:“娘娘,里边请。”
  花未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心里还揣着事儿,一路上难得安静。
  待到了承乾宫内殿,却发现往日的殿内空无一人,花未愣了愣,往殿堂上瞧了过去,确实无人。
  难不成不在?
  可德子方才的反应不像啊。
  花未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正思索着要不要先走了,等一个皇帝在的时候再来,身后便突然传来了声音。
  “找朕?”
  花未回眸,男子高大的身影近在咫尺,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身上的气息沉稳。
  两日未见,花未今儿一见,竟有了几分新鲜感。
  花未笑了笑,主动迎了上去,“来承乾宫自然是来找皇帝哥哥啊!”
  邵宸睇她一眼,绕过她走了进去,花未亦步亦趋的跟着,听着身后传来的小碎步的声音,邵宸边走边道:“找朕何事?”
  花未眨了眨眼,小跑到他身前,将他拦了下来。
  “已经三日不曾见到皇帝哥哥了,我想皇帝哥哥了。”
  所以就来找了。
  邵宸黑眸依旧,不过掩饰在其深处却闪过了几丝波动,负手背在身后,睇着面前不过他胸膛高的女子,伸手拦着他的路,丝毫看不出规矩。
  或许是来时走了路,此时的小脸微红,比起前几日他见的苍白,如今看着顺眼了不少。
  邵宸的心情难得好了起来,“病好了?”
  花未点头,“好了。”
  “好了就磨墨。”
  他丢下一句话便越过花未走去了御桌旁,花未一愣,随后跟了上去。
  竟然什么话都没说,便拿起了墨条乖乖磨墨。
  福顺看着皇后娘娘安静的磨墨,觉得皇后娘娘这一病倒是把人病乖了。
  自然不是把花未病乖了,花未是在想该怎么开口。
  殿内安静了下来,偶尔只听到皇上翻阅奏折的声音。
  花未慢悠悠地磨着墨,脑海里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良久后,花未终于还是缓缓道:“皇帝哥哥。”
  正在埋首处理政务的男子低声应了一声,“恩。”
  听到他的回应,花未来了几分底气,“其实那日将药倒在花瓶里,是我自己所为,身边的人都不知情。”
  花未的语气带着丝试探,小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今儿他的回应倒是挺快,不过却也依旧只道了一个字,“恩。”
  恩?
  不说点什么她该怎么继续下去啊?
  花未想了想,委婉的道:“其实也没有全倒了,我还是喝了一半的。”
  邵宸依旧未抬眸,只沉声应了一个字,“恩。”
  依旧只有一个恩。
  花未绞尽脑汁。
  “恩,其实……”
  皇后娘娘您究竟想说什么?
  福顺都忍不住着急。
  在花未的一番挣扎后,终于说了出口,“那个……所以皇帝哥哥可以不惩罚刘嬷嬷和香兰了么?”
  原来是为了此事。
  福顺可算是听到皇后娘娘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埋首在御桌处理政务的男子终于抬起了头,黑眸睇着花未,薄唇轻启,“所以你知自己错哪了?”
  语气听不出态度,像是随口的询问,丝毫不见威严。
  只有福顺知晓,往往这种时候,才是最需要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思索着该如何回应,因为稍不注意,便是另一种结果。
  花未不知他为何突然询问她是否知错了,她明明不是问的这个问题,不过此时他是老大,花未只好道:“知道了。”
  闻言,邵宸缓缓道:“错哪了?”
  他的嗓音又轻又缓,像是漫不经心,却又让人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花未拿着手里的墨条戳了戳砚台里浓稠的墨汁,待思索了一瞬后,花未便抬眸认真道:“我错在不该浪费。”
  闻言,福顺被皇后娘娘的言语惊呆了。
  邵宸眉眼一沉,脸色以显而易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见状,花未一慌,难不成她回答错了?
  花未连忙弥补,“我还错在不该将药倒在花瓶里。”
  花瓶多精贵啊!
  福顺忍不住了,站在一旁使劲的给皇后娘娘使眼色。
  娘娘,您长点心吧。
  不过此时的花未只关注着皇帝的脸色,哪里注意他了。
  而在她方才那话一出,面前这个皇帝的脸色瞬间比方才还黑了三个度。
  显然她的回答不合他意。
  花未观察着他的脸色,反复思索,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
  可待深思后,花未又觉得她的反思面面俱到,她能想到的方面都包含进去了。
  邵宸被她说的话气狠了,怒极反笑,“那你该倒在哪?”
  不该倒在花瓶里,那该倒在哪里?
  花未一愣,听他这么一问,才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她说的似乎真的有点问题。
  毕竟倒在哪里都不对,她最开始便说了不能浪费。
  所以关键还是在于浪费啊!
  花未理清了思绪,这次足够胸有陈竹,娇声道:“我方才说错了,不是不该倒在花瓶里,而是我不该因为浪费汤药,还毁了一个花瓶。”
  ……
  殿内持久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突然听到皇上冷笑了一声,这笑声吓得花未小心脏颤颤的。
  “皇后说的很好。”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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