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事也怨不得孟仰这个哥哥,就算孟仙儿身体没有完全好,他们既已答应了孔盎的邀请,便不能轻易的食言,否则,以孔盎的身份,若想追究,他们兄妹两个想逃都逃不了。
孔盎也专注地看着孟仙儿,眼底满是笑意,但祝卿卿觉得他的眼神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孔盎看着孟仙儿的眼神,更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露出老父亲一般欣慰的笑容。
祝卿卿有些疑惑,难道这两个人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吗?
就在祝卿卿出神之时,乐声突转,舞者散去,连杭上来了。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可祝卿卿觉得连杭好像憔悴了许多,即使化了浓妆也掩盖不住他苍白的脸色。
想起他们走后进入连杭房间的孟仰,祝卿卿皱起了眉。
“孩子们。”歌舞结束后,众人情绪高昂,孔盎双颊微红,举起了酒杯,“你们都是好孩子,华朝的未来在你们手里。”
下面一群官家子弟也像喝高了一样,脸上写满了兴奋,赞同的和他一起举起了酒杯,连齐文书也不例外。
在他们眼中,孔盎是整个国家的英雄,被孔盎认可,就相当于他们真的有能力,能书写国家的未来。
“孩子们。”杯酒下肚,孔盎眼神清明,继续他的发言,“七天之后,牧国国主将会带着他的妹妹来这里,为牧国的公主殿下挑选一位京中最优秀的男子做驸马,联姻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事关牧国和华朝的和平,只要你们能娶到公主,不仅能做牧国的驸马,还能一展我华朝男儿的英姿,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齐文书晕乎乎的和那些人一起高举酒杯,秦云敛和祝景信无奈的盯着他生怕他一激动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来。
在记忆里,齐文书第一次偷喝酒就喝醉了,在秦云守面前放狠话,结果害得几个人一起被秦云守教训了一顿。
几年未见,他们不觉得齐文书这性子能改变,紧紧地盯着他,一旦齐文书要有什么动作,立马打晕拖走——这也是齐文书带他们来的原因。
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只有祝卿卿,孔盎的话飘到祝卿卿耳中,一阵冷风吹来,祝卿卿打了个激灵。
他刚刚说什么?牧国国主的妹妹,那不是余烬的心上人吗?
八年啊,那个公主得多大了,现在才找驸马?不对啊,祭司不是不能成亲的吗?
难道牧国还有别的公主?
虽然滴酒未沾,但祝卿卿觉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才会听错了。
祝卿卿自我催眠。
“我要娶牧国公主!”
齐文书忽然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在祝卿卿心里激起波澜,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清醒的意识到,真的有可能是余烬的那个心上人要来了。
姜如贤算着那个孩子应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怕是应该不耐烦了吧,正好磨磨他的性子,这样才能更好的为自己所用。
姜如贤这样想着,但当他推开门,发现院中扫地的人是任迟的时候,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一丝的迷茫。
“参见殿下。”
任迟早就听到了姜如贤的脚步声,他故作惊讶,向姜如贤请了个安,手中还拿着那把扫帚。
“殿下,老奴失礼了。这个……”
辛绍从屋中走出来,看到姜如贤一直盯着任迟手中的扫帚,慌张的想要解释。
“不必了,绍伯,您先下去吧,我和任少爷还有话要说。”
姜如贤挥挥手,辛绍立马会意,从任迟手中拿过扫帚,退到了后院。
“任少爷,请。”
姜如贤对着任迟,朝里屋做了个‘请’的手势,任迟侧身:“殿下请。”
姜如贤欣慰的点点头,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这人和自己印象里好像有些不一样。
“你还记得是谁把你带到涣州的吧?”
喝着任迟端上来的茶,姜如贤问道。
“自然记得。”
任迟垂首,放在腿上的手微微缩起。
他果然没猜错,就是姜如贤把这一世的他带到涣州的,他们两个相遇的时间,要比前世早很多。
看来姜如贤早就查到他的身份了。
想起上一世姜如贤对自己的说过的话,任迟一阵恶寒,这次姜如贤说的话应该也和上一世差不到哪儿去,他只要按照前世的记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
更何况,他现在可不是对姜如贤一无所知,姜如贤的那些事情,他的痛苦,他的弱点,任迟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想通了这些,任迟气定神闲的端坐着,知道这次姜如贤会说出和前世一样的要求,他会出现在涣州,也是姜如贤早早就做好的局。
一盘棋可以下八年,心思缜密又有耐性,姜如贤还真是个令人心惊的人物。
这样的人的能做皇帝,任迟一点也不意外。
可他为什么就那样把他扔在了小巷里,难道不怕他就死在那里吗?
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姜如贤不紧不慢道:“我本来是让人把你放在祝卿卿的必经之路的,可他们找错了地方,让你被周家那个女儿带走了。”
“不过,就算是祝卿卿捡到了你,也不一定会带走你,我瞧着,她和秦家那小子可是亲密得很。”
这话戳中了任迟的痛处,他寒声道:
“她会爱上我的。”
“哦?”
“这是宿命。”
作者有话要说: 祝卿卿:宿你**的命
第51章
“你慢点,别摔着。”
祝卿卿几人跟在周若昼身后, 跟着她“噔噔噔”的走过了三四条街, 最终在一条繁华的街道停下,
已是傍晚,街道上有些店铺已经点起了灯笼,红彤彤的, 给古朴的街道添上了几丝暖意, 小贩的叫卖声仍未停歇, 此起彼伏。
周若昼在一座新建的建筑前停下, 回头看着众人, 声音中带着骄傲:
“这里,就是我爹在京城新开的酒楼。”
祝卿卿抬起头, 和临江城的建筑风格不太相同,这座二层小楼处在闹市之中, 与四周的几个人声嘈杂的楼阁亭榭连绵相接, 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北怀居”, 与临江城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们是打算在京城定居了吗?”祝卿卿问道。
周若昼坚定的摇摇头:“不, 我们只在京城留一个月, 一个月后是要回去的, 我可不想留在这里。”
京城虽好,但是太大了,各个街道都看起来一模一样,她险些迷了路, 若不是遇到了祝卿卿他们,还不知几时才能找到回来的路。
也怪木青去的地方太偏僻了,在城中绕来绕去的,还在那座宅子里一待就待那么久,她在外面都等急了,就想自己先回来,结果迷了路。
找不到来时的路也就算了,她原想回去找木青进的那座房子,在门口等着他出来。
就算被他骂一顿,也比在这里迷路要好。
然后……周若昼发现,她找不到去那座宅子的路了。
“你为何要去那里?木青呢?他没和你一起?”
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周若昼,祝卿卿心里有些复杂。
说好的恶毒女二,居然长成了这样一个虽然有些高傲任性目中无人却不那么让人讨厌的女孩子,不再像原著里那样处处针对祝卿卿,祝卿卿有些庆幸,对她的好感度也没有那么低,甚至觉得她这样的性格还挺可爱的。
只要不是对她下毒绑架威胁什么的,祝卿卿就可以和她和谐相处。
想到这里,祝卿卿的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没有察觉到周若昼的不自然。
“木青他在帮我父亲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明日这里就要开张了。”歪头想了想,周若昼又道,“你们要是想来的话也可以……”
话一出口,周若昼又有些后悔了,但还未等她挽救一下,就听到祝卿卿干脆的答道:
“好!”
“……”
“阿姐,你与那周若昼又不熟,为何要答应她?小时候她可是一直不喜欢我们呢。”
回去的路上,祝景信走在祝卿卿身边,小声询问道。
祝卿卿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她既然有心示好,我们也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祝景信夸张的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哦,学到了。”
看着姐弟两个一唱一和,秦云敛脸上笑意渐浓。
京城的明灯照亮了几人回家的路,街道上像白日那样川流不息,人来人往,祝卿卿被挟杂在人潮中前进,想着今日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感觉那不过是自己做得一场梦。
今日宴席结束之后,他们本想再去探望一下连杭,可他一早便和孟仙儿他们一起走了,几人匆匆出去,只见到他们的马车扬长而去。
知道连杭是和孟仰一起走的时候,祝卿卿心中有些不安,想起在连杭房中孟仰看他的眼神,祝卿卿就觉得头皮发麻——那眼神有种说不来的怪异。
“卿卿,不要担心了。”回去的路上,秦云敛看出了祝卿卿的心思,安慰道,“连公子不会有事的。”
“连公子拒绝让我们帮他,也是怕把我们牵扯进去,如果那人是想利用连公子来盈利,那以连公子现在的身价,只要他还能给那个人带来利益,连公子就不会有事的。”
心中虽仍有不安,但秦云敛的话安慰了她,祝卿卿认可的点点头,转而想起了牧国来访一事。
事情一件接一件,祝卿卿心力交瘁。
“我饿了。”祝景信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齐文书喝了不少酒,此刻正紧紧地挽着秦云敛的胳膊,微眯着眼睛,毫无意识的跟着几人一起走,听到祝景信的话,他‘腾’地一声弹了起来:“我也饿了!”
“你不是在宴会上吃了嘛?”
他的眼睛仍然闭着,祝景信凑近他的脸,认真的确认他是醒了还是醉着。
“吃个球!只顾着喝酒去了,那一桌子菜都没怎么吃……走,我知道那里有一家面馆,那里的乌冬面,好吃!走!”
说罢,齐文书拉着秦云敛,跌跌撞撞的朝他说得那家面馆走去。
“老板,四碗乌冬面!”齐文书掏出一锭银子,直接拍在了桌子上,霸气一声道,“都拿去!”。
过了一会儿,面馆的小二端着面走了过来,他是认识齐文书的,见到他这副样子,知道他应该是喝醉了,轻声道:
“公子,不需要这么多钱的,我们这儿小本生意,可能找不开啊。”
“让你拿你拿着就是了,找不开就先记着,以后我还要来吃面的!”
小二无言,收了钱道过谢便走了。
他走后,齐文书转头看着祝卿卿三人,挑眉笑道;“怎么?是不是被本少爷我的豪气给震惊了?”
祝景信:“咳。”
祝卿卿:“咳。”
秦云敛:“……却是豪气,齐大人把你的零花钱减半了还如此豪气,佩服。”
齐文书:“……”
他现在去要回来还来的及吗?
半碗下肚,齐文书也渐渐清醒过来,把碗放回到桌子上,叹气道:
“我刚刚都干了些什么?我怎么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为驸马了呢?疯了疯了……”
“你了解牧国吗?知道他们的公主长什么样子吗?”祝卿卿也放下碗,问道。
齐文书摇摇头,“就是一个边疆小国,我也只是听说过几次而已,也是今天我才知道他们要来京城的,这件事怕是我爹都不知道。”
“那为何孔将军怎么知道的,他为何要让你们争做驸马呢”
齐文书又道,十几年来,孔盎只要在京中,有关外来使臣安全的工作都是他来负责的,正因为此,他才会知道这件事。
孔盎与今日宴会上的那些公子少爷关系都不错,他们的父母都知道,也鼓励他们与孔盎接触。
至于为何要让他们抢做驸马,也是为了能展现我华朝男儿的英勇。
“孔将军一定是想让我们好好准备,到时候亮瞎牧国人的眼睛!”、
齐文书拍桌而起,斗志高昂,吸引了四周人的目光,祝景信赶紧把他拉了下来。
刚刚坐下,齐文书又蔫了,哭诉道:“要是我做了驸马,绝不会像今日这样,为了那十几两的零花钱而苦恼。”
祝卿卿默默喝了口茶,齐文书立马贴了过来,两眼泛光:
“姐!告诉我,你们一个月零花钱有多少?”
秦云敛使了个眼神,祝景信把他拉到一边,嫌弃道:“你干什么呢,你是我姐姐!”
“你姐就是我姐!姐,你是我亲姐,弟弟我就要活不下去了,姐姐!”
祝卿卿:“……”
这次进京,祝九化其实没有给他们太多现银,但是银票的话……也就七八张吧,不多。
经过这么一出,祝卿卿原先的思绪被打断,一碗热气腾腾的乌冬面下肚,烦恼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管他世间纷扰,还是吃饱喝好最重要,祝卿卿想道。
然后,一出门,她就看见了周若昼。
她站在街道边,环顾四周之后,她面无表情的走进了一条小胡同,然后,从另一条胡同走了出来,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接着她又走进了一条胡同,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迷茫。
来来回回三四次,祝卿卿觉得她要不是在梦游就是迷路了。
待周若昼第四次站在原来的地方时,脸上的表情从迷茫变成了恐惧,眼眶也红了。
祝卿卿可以确定,她就是迷路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带着秦云敛他们,装作恰巧路过的样子,‘偶遇’了周若昼,和她一起到了这里。
虽然早就知道周历把北怀居开到了京城,在看到牌匾时,祝卿卿还是有一瞬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