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当铺——小神话
时间:2020-02-26 09:14:59

  孤自枯坐了一会,摸黑探索着朝他那方专属地铺走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本来若是屋内的夜明珠熄了,可窗外自会有月光星光透进来,不至于一丝光亮也寻不见,可夜明珠熄灭的同时,殿内所有门窗似乎被堵上厚厚黑账,黑得诡异。
  显然莫千匪也会暗玩阴招,可她这阴招并没教训到对方,反而另自己吃了点亏。
  茫茫黑暗中,只听噗通一声,接着室内的夜明珠全数亮起。
  原是星洄摸黑寻地铺,却被地上的枕头绊了脚,一整个身子不偏不倚扑向床榻,压在她身上。
  莫千匪瞬间将珠子亮起来,萤火虫的屁股也争先恐后露出来,寝室大亮。
  此暧昧姿势,她似乎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回敬对方,整张脸,有些惊异有些隐忍。
  而星洄似乎也未曾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呆滞的打量着身下之人。
  冷幽幽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不想死就起来。”
  星洄起身的瞬间,女王大人又吩咐,“不许动。”
  他便又小心翼翼趴在她身上。
  她的手摸索向他的胸膛,停顿了一会滑向腰际,复又移向胸膛。
  星洄蓦地握住对方不断游移的手。
  她眼角上挑,略带挑衅,“怎么,怕了?”
  星洄垂了垂眼睑,默默松开攥住对方的手。
  莫千匪的手指探入他的内衫,将几只瘦长的小瓶子自他内衫袋子里掏出来。
  星洄已识趣地站到地上。莫千匪则意味不明瞅一眼手中的小瓶子,再瞅瞅他。
  她将瓶塞打开,从里面倒出几粒青色丹丸。
  “这是什么?”她问。
  星洄身子有些发僵,“咳……麽麽说若你吃了这个会生女孩。”
  她再将另一只瓶中的灰色丹丸倒入掌心,“这个呢?”
  “麽麽说你吃了会诞下龙凤胎。”
  “那么这个呢?”她再倒出一堆红色丹丸。
  “麽麽说你若吃了会生出双胞女孩来。”
  她将最后一只瓶内的黑色药丸倾斜出来,“这个又生个什么出来?”
  星洄咳嗽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那个……那个……”
  “什么?”
  这药丸香的很,见他支支吾吾,她将一只黑色药丸凑到鼻间嗅了嗅,星洄快速伸手夺过,“这个不能闻。”
  闻字方落音,莫千匪已双颊绯红紧紧贴到他身上来。
  他则一动不敢动,莫千匪见对方呆若木桩,她便自己动手解着对方的衣衫。
  星洄背影僵了僵,莫千匪动作不大娴熟,东拉西拽竟将他内衫的衣带子打了个乱七八糟的结。
  他垂眸望见她眼神迷离,呼吸有些炙热,他身子更僵了。
  莫千匪扯不开对方的衣带,干脆停手,一头扎进他怀中。
  星洄面色一会青一会红一会白,自始至终一动不动,手里仍捏着那颗黑色药丸。
  莫千匪在他怀中蹭了蹭,对方无任何反应,她垫起脚将红唇凑过去,最后稳稳贴在他的唇上。
  明珠的光将他侧脸打亮,他的唇微凉,稍稍拉开她,低声道:“那个药,不能闻。”
  莫千匪早已听不进去对方再说什么,目光越发迷离,对方才拉开她,她便又将唇送回去。
  星洄仍是僵直着身子,但一只手已扶上她的肩,她闭上眼睛轻轻亲吻他时,他一记手刀将她劈晕。
  ……
  而后将倒在怀中的她抱起,放入床榻。手中的小药丸滚落到地上。
  翌日,午茶后,落芳亭。
  星洄轻裘玉冠稳步走来。候在莫千匪身侧的宫侍纷纷行礼,星洄摆手将众人遣散。
  赏湖光山色的莫千匪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遣了众人,何意?”
  星洄却故意错开对方的目光,盯着碧玉湖水,道:“昨日,昨日之事,你莫要放在心上。”
  她略带诧异问道:“哦?昨日何事?”
  星洄一怔,深深瞅她一眼,“恩,没事。”
  星洄自觉多余,便对着她的背影拱了拱手,退步离去。
  亭檐上有几串雨珠滴下,湖水尽头,是雨后澄空。昨晚的雨下得欢,雷声打得响。
  其实,昨晚,本欲离开的他,见雷雨声中的她蹙起了眉头,便一时心软握住对方的手。
  晨起时,他睁开眼发现她正躺在他腿上,而她不知何时醒的,枕在他腿上的脑袋微微斜着,睁大眼睛看着他,眸子深处似乎藏着愠怒又似乎藏着惊愕更似乎藏着……杀气。
  整个上午两人无言以对,星洄便自觉去后山逛了逛散了会心。午时过后,想着要将昨日尴尬解开,他这才来落芳亭寻她。
  不料,她竟是如此回答。
  哦?昨晚何事?
  他暗自摇头笑笑。
  晚膳时,星洄并未露面和她一道用膳,莫千匪却吃得比往日专致,一碗白饭就着一叠小怀香很快见了底。
  服侍在侧的红芜看的一脸惊讶,见被刮得干干净净的碗碟,结结巴巴张口,“女……女王陛下……您不是从不吃小怀香的么?”
  莫千匪丢了手中竹筷,“什么?”
  红芜指了指空空的碟子,“一整碟凉拌小怀香被您吃光了,那是星洄王君最爱的菜啊。”
  莫千匪微微一怔,“方才,我吃的是小怀香?”
  红芜瞪大眼睛,半响才点点头。
  连着两日不见星洄来她寝宫打地铺,莫千匪睡得有些不踏实。
  这夜,天河之上星子璀璨异常,妖娆纷繁缀于夜空。莫千匪临窗而望,手中握着一把银扇。
  “星洄王君。”宫侍的见礼声打断莫千匪的神思,她侧身过来,见星洄身着月白长袍向她走来,手中握着个紫藤编织的花环。
  星洄并未言语,瞅了她手中的银扇一眼,又将紫色花环戴在她头上。
  “今日,我去东篱山附近逛了逛,见到这紫藤花开得好就想编了花环送你。”
  莫千匪抬手碰碰头上的花环,“这样说,你这几日是去采花了?”
  他笑笑,“东篱山的风景比人间要美得多,忍不住于深山间多游逛了几日,还……迷了路。”
  她目光有意偏开,游移至夜明珠上,“本以为你对火魅一域厌恶至极,不曾想你会喜欢这里。”
  他将她肩头飘落的紫藤花瓣拂下,“为何要厌恶这里?”
  她转眸望着他,“是我逼你离开未婚妻子,是我强行将你留在不属于你的地方,你不应该厌恶这里么,不该厌恶我么?”
  星洄再笑笑,鞠起垂落在她肩头的一缕乌青中泛红的发丝,“我几时表现出厌恶这里,厌恶你?”
  莫千匪将他脸上的笑意看在眼里,她走去梳妆台,水镜之中是紫色花环下一张清淡的脸蛋,唇角勾着软软笑意。她觉得自己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来。
  “很好看。”她对着水镜幽幽道:“你编的花环很好看。”
  入夜。
  莫千匪行去床榻,星洄在自己的专属地盘铺着地铺,她则站在床榻旁侧,紧紧盯着他看。
  “她是个怎样的人?”她突然问。
  “什么?”他停了手中动作。
  “本来要同你拜堂的她,是个怎样的人。”
  星洄继续将枕头摆好,“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她眉目微动,靠近他一步,“想不想见她?”
  他直起身来,沉吟一会才道:“若是有缘,自会再见。如今这般……”
  她别过身,不再去看他的脸,躺入床榻后,挥指一扫,周围漂浮的夜明珠变得暗暗淡淡。
  她背过身子,闭上眼睫,开始装睡。
  星洄坐在床榻边沿,望了她片刻,轻声喊她,“莫千匪。”
  她睁开眼睛,“大胆。”
  他笑笑,“还有更大胆的。”言罢,身子优雅一转,躺到床榻上。
  她仍是背身而躺,虽未曾侧过身来看他一眼,但凭感觉已知他大大方方躺在她身侧。
  缓缓闭上眼睛,莫千匪淡淡吐出一句话,“给你一次机会,只一次。明日太阳升起之前要么离开这儿去寻你自己的生活,要么彻底忘掉以前,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野莓子就是覆盆子,小怀香就是那个茴香。
 
 
第157章 【13】
  天将佛晓, 星洄离开了。这次连地上的铺盖卷都来不及收拾。
  宫娥们推门进来, 见到地上的铺盖卷后, 纷纷替小两口担忧, 猜测这对新人是吵架闹别扭了。
  星洄并未离开火魅王宫,而是启明星方亮时, 他自行去了戒律阁问候那群老到掉牙的麽麽。
  老麽麽们似乎对这位新王君十分满意。也难怪,正是新婚小两口恩爱之际,星洄却如此守戒律懂礼节, 披星戴月前来戒律阁登记。
  星洄造访戒律阁,是因火魅宫的另一破规矩。新婚三月之后, 王君需在黎明之前前来戒律阁做个登记印个红泥手印,并由戒律阁资格最老的麽麽领去专属宫苑。
  此行, 星洄被领至噬魂殿, 通体黑暗的玉石, 庄严肃穆的宫殿,华贵大气。
  老麽麽临走之际,不忘提点他一两句,要他常去灭情殿给女王请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若那些个药丸用完了,她们还有, 想要多少便开口, 让他莫要拘谨。
  老麽麽们走后, 星洄一个人时, 终于拘谨起来,似乎有些不适应,眉头压得低低的。
  自从入住噬魂殿,星洄日日去灭情殿问候女王。无非是陪着莫千匪用个早膳午膳和晚膳。在早膳和午膳中间陪着女王去外面溜个圈,在午膳和晚膳之间再陪着女王溜个圈。
  只是晚膳过后,莫千匪从未挽留,而星洄也从未执意留下侍寝。
  这星洄明显做着轻松无聊的三陪工作,月份高到另人眼红,且时不时收到女王赏赐的珍宝。
  时间渐久,耆老麽麽们又忧郁了,怎么还不见女王陛下的肚子有动静呢。
  可他们不知女王至今未和星洄有过延续香火的行为动作。
  后来的后来,于现实中,莫千匪跟星洄的关系最终闹到僵硬局面,但从未听过两人有过爱的结晶。秋暮想若是之前他们诞下个小娃娃,或许后来关系就不会那么僵了。
  多年后,现实中的星洄,宅在诡异冰冷的噬魂殿数百年没出来露个面,更没去给莫千匪做三陪。想来若是有个孩子,大可以名正言顺去看孩子顺便继续做着女王的三陪工作。陪着陪着,感情升温了,陪着陪着说不定冰释前嫌了,陪着陪着说不定孩子又来了……
  秋暮觉得星洄对自己的前途考虑得不够深入。
  尽管他法术再高强,不过是个上门女婿。既提到星洄法术高深,问题就又来了。迷藏界内星洄明明是个樵夫,勉强能打跑一只白猿的樵夫,怎会认识古未迟那个贱仙,又怎会法术高强到古未迟之上。
  秋暮猜不出,只得顺着迷藏界的影像继续窥探。
  这日,噬魂殿早早接到口令,女王大人欲游览东篱后山谷,请星洄作陪。
  星洄却姗姗来迟。待正午过后,才赶到莫千匪歇脚的山谷石亭。
  莫千匪未曾追究对方迟到,面色也看不出有何不妥。亭中饮了几盏茶后便由星洄贴身陪着,继续游览大好河山。
  倘若追溯星洄迟到的缘由,该怎说呢,说是梦魇最恰当不过。女王大人的口谕下到噬魂殿内时,星洄正躺在床榻上做白日梦。从他蹙起的眉头和面上的挣扎之色来看,他做得这个白日梦肯定不是个好梦。无论宫人怎样唤他,他就是醒不来。于睡梦中挣扎得更加厉害,直到晌午时分,方摆脱了梦境,清醒过来。
  浩浩荡荡一群人行至一片紫色花海时,星洄顿住脚步。侧身向千匪丝道:“此花海有些意思,前些日子我曾游玩至此,不如你我二人单独去看看。”
  莫千匪望望紫藤飘荡连绵如画的景致,点头答应。一众侍从便留在花海边晒太阳。
  星洄莫千匪并肩走入花藤架下,自空中垂下的紫色藤蔓拂动一地花瓣,石路上偶尔钻出的绿草嫩芽更添几分清幽。
  走在右侧的星洄行至哪里,哪里的花藤便纷纷盛开,幽香漫天。
  而走在左侧的莫千匪行至哪里,哪里的花藤便窣窣落败,瞬变枯藤。
  星洄贴近她,望望一面盛开一面枯萎的花藤,解释道:“这里的花藤颇有灵性。遇到暖意会盛开,遇到寒意便枯萎。”
  莫千匪揪一瓣枯萎花瓣于指尖碾碎,“你是说我满身的寒意?”
  星洄摇摇头,“并非寒意,而是杀意。你满身冰冷肃杀之气,还有……”他低头瞅了眼她手中的银扇,“这把扇子能喷出天火,花藤们最怕火了。”
  莫千匪似是毫不在意花朵枯萎不枯萎,她扬起手中银扇,“既然不愿盛开,不如烧成灰。”
  月白袖袍拦住挥舞而起的银扇,“你看你,莫名就要将对方赶尽杀绝。这些花怕你,可它们有什么错呢?”
  莫千匪面无表情收回扇子,继续前行,身侧的花束继续凋零,萧条至极。
  星洄望着她颇孤傲的背影,“你手中的扇子从何而来?”
  她停住脚步,纤纤玉指轻抚扇面上的银光丝线,“是很小的时候,天宫一位伯伯送的。”
  “伯伯?”星洄走过去,蹙眉。
  莫千匪再抚一抚扇面,回忆道:“母亲乃是火魅一族最伟大的女王。在位期间,八方臣拜,六界朝贺。当年天宫仙官常来火魅宫走动,送些奇珍异宝来讨好火魅一族。这柄扇子是天宫一位伯伯送我的。虽然记不得他的脸,但却记得他是位伯伯。”
  星洄的眉心又蹙了蹙,“你暂且将此扇收起来,你看这些花精怕得一直发抖。”
  莫千匪瞥一眼风中凌乱的花藤们,漫不经心将扇子缩小再收入怀中。
  星洄牵起她的手,“你要平心静气,弃了凌盛之意,多想想开心的事,将你的手放在我手心,这样花精们就不会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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