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之后,我穿越了——岁既晏兮
时间:2020-03-02 08:34:02

  书院学生的衣裳是统一的白色,不过上面祥云纹的颜色因班级不同,而有不同。
  白色本就易脏,那血迹在上,好似雪里红梅、分外显眼。
  周山厌恶的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天色,脸上露出些许难色来。
  这个时候直接回去,怕是正撞上先生,袖子上的血迹也不好解释,而且……他将这外袍脱下,背后几个灰黑色的脚印,还粘着些褐色的泥土。
  他垂眸往溪涧那便走去。
  ……
  哗啦啦的水声中,隐约传来说话声音,那声音十分熟悉。
  周山眨了眨眼,快速将那洗得湿淋淋的袍子套到了身上,然后整个人往水里一跳。
  他本想假装自己意外落到溪涧中,这会儿遇见,也正好和萧先生一起回去,但是动作间却听清了另一道声音。
  ……是林正珺。
  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听到过萧先生对林正珺的评价……先生在院中,其实甚少提及学堂内的事,但是偶有的几次,都同林正珺有些关系,态度十分赞许。
  这并不意外,毕竟林正珺的优秀有目共睹,就算是以严厉出名的岑老先生,提起这个学生来,亦是赞不绝口,大有把他视作得意门生之态。
  但是……
  他从那寥寥几次提及中,敏感地察觉到,萧先生对他分外关注……却与学业关系不大。
  ——山神大人……为什么要来书院?是为了……林正珺吗?
  书院传言,林正珺乃是文曲星下凡,那……他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水流潺潺,两人的交谈声越来愈近,经水阻隔听不分明,但从那语气却可以判断出两人相谈甚欢。
  夏末的溪水凉爽宜人,周山藏在水中,只觉得身上的热度被那溪流一点点带去,冷得他打起了寒颤。
  ……
  周山在水底等了许久,那口气耗尽,口鼻中一个个小泡泡接连冒出。闭气太久,眼前都一片天旋地转的晕眩。
  终于……他霍然翻身坐起。哗啦的水花溅开,打湿的鬓发狼狈地贴在额角,偏深的肤色露出些青白。
  他只怔怔地盯着那远去两人的背影,和谐得好似一对璧人。
  果然……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得神明垂怜?
  山神大人为的,怎么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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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夏秋换季, 书院上了年纪的先生有几个病倒了,于是这自修的课便多了起来。
  都是些少年人,便是有先生盯着的时候, 都要在下面做些小动作, 何况这会儿没人看着。
  纸条四处分散, 窃窃私语的动作不断,连课本都被抛了几抛, 只要不闹出大动静招来先生, 便不大要紧。
  这笑闹之间, 也不只是被碰到桌腿还是被扫到桌面, 只听“嘭”的一声, 谁的黄铜镇纸砸到了地面上。
  一瞬的寂静后,便是悉悉簌簌的声响。几息之间, 屋内便是一派专注学业的模样。
  若是细瞧,却可以看见其中暗藏的玄机——
  把书立起、脸埋进去的认真读书的那个,脸上也不知道和人横七竖八地花了数道墨迹。
  他旁边那位,墨笔正抵在眉间、看似蹙眉深思, 左手却藏在课桌下面,将手中的小罐死死扣在桌下,若是细听,还能听见瞿瞿的蛐蛐叫声。
  亦有人袖口没有拢住, 露出画本子的一角,白底的“傳”字露在外面,是不知怎么夹带上山的话本子。
  ……
  诸如之类的马脚不一而足, 而那门却“吱呀”一声打了开。
  众人屏息凝神,都假做认真之态,实际的余光却瞄着那雪白的衣摆,看着那衣摆轻动,最后停在了那张空着的座位旁。
  ——那是周山的位置。
  他前月不慎落了水高烧,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过来了。
  那座位的前后左右都一下子绷紧了皮,生怕下一刻戒尺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尤其是周山右边的那位。
  郭石瞥见自己袖口露出的那小半话本封皮,一下子绷不住了……方才就应该把它踩到脚底下的!
  坦白还是能从宽的,他一咬牙站起身山,深深拱腰,“学生知错,还请先生责……”
  郭石说了一半,突然愣住,一句“你谁啊”的质问差点脱口而出。
  但看着那人熟练地把笔墨纸砚在一旁的桌上排开,那熟悉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周……周山?!”
  实在是不怪他认不出来,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原先那个又黑又矮的小子一下子拔了高、肤色也白了几个度不止,本就俊秀的五官显了出来,乍一眼看过去,倒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他这一声嚎,惹得众人都转过头来看,惊叹声此起彼伏,都有人疑惑开口,“你是……‘周山’?”
  周山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应声。
  顿时惊呼声更大,都有人忍不住离开座位,跑到他旁边盯着细看。
  ……没想到,生个病还有这好处:模样还能变俊了?
  一时之间,屋内嘈杂成一团。
  直到……
  “咳!”
  “咳咳!”
  苍老的咳嗽声在屋内回荡,众人终于后知后觉,僵硬地回头去看,就见岑老先生站在门口,本就严肃的脸这会儿都黑成了锅底。
  几乎是眨个眼的功夫,众人各自回了座位之上。
  ……不过,到底是晚了。
  岑老先生走到讲堂上,将戒尺重重一摔,正欲发怒,周山却先一步站起身来,上半身深深躬下,虚弱地咳了好几声,这才中气不足的低道:“还请先生息怒,是学生久病初愈,回学堂心切,竟莽撞于课堂之中进门。为一己之私、搅扰他人,求先生责罚。”
  “其余同窗,不过是久未谋面、关切学生。同窗之谊,还望先生谅解……”
  郭石在周山一旁,正埋着头,全力避免和老先生视线接触,生怕被当作儆猴的那只鸡。孰料却听见周山这一番话,他心下一阵感动,周山这是打算一个人把事儿担下?
  谁都知道岑老先生严厉,周山这一下子,还不知道要挨几下手子呢?……义气啊、担当。
  果然,岑先生四下环顾,重重地哼了一声,“手板十下,书经二十遍,月末上交。”
  他顿了顿,看着周瑕还苍白的脸色,“念你久病初愈,手板……”
  郭石的心下一松,想着这二十遍的书经可以大家一起帮忙抄,那十下手板要是不挨,那就万事大吉。
  不过,事实显然不若郭石想得那般轻松。
  “……暂且记下。”
  岑老先生说完,又环顾四周,例行警告众人一遍,这才悠悠然离去。
  屋内寂静片刻之后,又一片哗然,不过记得方才的教训,都极力压低了声音。
  “周山,谢了啊,你把你的字给我看看,那书经,一遍记在我这里,明日、不,后日一定给你。”
  “呵,一遍?瞧你那怂样儿,周山,两遍记在我这。”
  “我也、我也……一遍,我今日就给你。”
  “……”
  众人七嘴八舌的抢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那抄书的惩罚就被分配完了,若细算算,还有几遍的富余。
  周山唇边挂着腼腆的笑,一一拱手谢过,诸位热血上头的学子连连拍着胸口道是“应该的”,眼看着周山研墨提笔,在白纸上落下第一个墨字,众人也皆都转回身去坐好,亦开始奋笔疾书。
  从窗外看,也是一屋刻苦学习、分外自觉的学生。
  郭石慢了一步,愣愣地看着唇边带着一丝笑意的周山,莫名觉得不对——周山方才……是不是就知道这结果?
  周山像是察觉道他的目光,偏了偏头,疑问看向他。
  郭石顿感愧疚:明明是周山替大家扛下了罪过,他却在这里恶意揣测同窗,真是该打、该打!
  他不由关切低声道:“你还差几遍,我帮你抄了吧?”
  周山看了他一眼,淡笑着摇头,轻道了一声,“不必。”
  郭石一时更愧疚,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着周山露出那一节瘦得露出嶙峋骨形的手腕,他咬牙道:“五遍,我帮你抄五遍,和他们的拼凑凑,总够了。”
  看周山仍旧犹疑,他不由凑上前去,低声耳语,“你放心,岑先生忙着呢,他收的罚抄,都是让甲字班学生检查的。我同常做这事儿的学生认识,等课下,我去跟他打个招呼,他不会追究字迹问题的。”
  “你毕竟是帮大家扛事儿,大家伙儿都记在心里呢……你好好休息,就先别写了。”他说着,把自己方才藏的宝贝话本往周山那一放,“你要是无聊,就看这个吧。”
  周山似乎真的被说服了,他半垂下眸子,看着手边封皮上龙飞凤舞的“白蛇傳”三字,疑惑道:“这是?”
  他小心地压了压弯折的书角,郑重问道:“可是那位先生新著?”
  郭石被他这么一问,一张脸臊得通红,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
  “……是个话本子。”
  虽然本就是事实,但是这么说出来,又显得他格外不务正业。郭石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就是说有个书生以前救了个小蛇,小蛇修炼成仙去报恩,然后嫁给那个书生的故事。”
  周山怔愣了片刻,脸上本就微弱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周山、周山?!”郭石也注意到他这惨白的脸色,不由稍提了声音去叫他,“你怎么了?”
  周山手指握拳拢紧,在掌心处留下了几个月牙状的血痕,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冲着郭石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
  他想起了自己高烧之中,迷迷糊糊问出的心底疑惑,【先生,你为什么来书院?】
  【……来找人、找一个人。】
  “你没事儿吧?要是不舒服,别强撑啊……萧先生,应该在甲字班那上课呢,我去找他?”
  周山一下子按住了欲要起身的郭石,制止道:“不!”
  郭石被他方才陡然闪过厉色的眼神吓了一跳,转眼再看,周山还是那副脸色苍白的虚弱模样。
  “……不用了,谢谢。”
  ……他看错了?
  郭石又眨了眨眼睛,把方才那点心悸感压下去,又关切劝慰道:“那好……你要是撑不住,同我说一声,我送你回去啊。”
  周山依旧是气息微弱地道了谢。
  ……
  郭石抄了大半堂课,手臂发酸,忍不住偷了会儿懒,他往左偏了偏头,正看见周山拧眉凝重地看着手中的书,时不时地在旁边的白纸上落下几笔,一副认真做注的模样。
  大病初愈,还这么用功。
  郭石顿生羞愧,正待再接着抄写书经,余光撇过那几个字,顿时惊得他睁大了眼睛,他忍不住往那边偏了偏身,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还能不能好了?
  看个话本子都这么认真,他难道要出书吗?!
  满腹的槽点不知该如何吐起,憋得郭石一脸便秘的表情,重新将视线落到了抄了一半的纸上。
  三五个巨大的墨点晕染了半张纸,意味着……快写完的这一张,白费了!!
  郭石:!!!
  *
  古钟被敲响,那道悠远的钟声从山腰扩散荡开,室内一阵寂静之后,登时喧哗起来。
  不必再压低声音,众人三三两两聚到了周山桌旁。
  周山因为是林山长带来、不是跟这些学生同时入学,本就生疏,又因为那场大病,又是大半个月未见,要说熟悉,实在是算不得。
  只是那大变的外貌气质让众人一时惊奇,再加上他方才再岑老先生面前那般“义举”,登时让人生出些亲密之感来。
  当即就七嘴八舌地同周山说起了他不在这大半月,课上的一些事情。
  其实也无甚新鲜的,无非是那位先生讲了什么,又有主动将这大半个月写的笔记借给他的。
  周山挂着腼腆的笑容,却是游刃有余地一一道过了谢,那满脸真诚的模样,让围过来的众人大为受用。
  “说起来,还有一个奇事。就上个月,池大公子那一帮子人,突然吵着嚷着要退学,听说连夜就要下山,结果被门口的守卫拦下来了。”
  “……听说他们在大门那哭爹喊娘的,像是撞了什么邪似的。”
  “……”
  “要我说啊,他们早就该走了,不过是仗着和太守有些远亲,成日为非作歹!就是那书中蠹虫,也远没有他们可恨!”
  那池大公子和他那一帮打手名声实在不大好,这些学子议论的时候,大有解气的意思。
  周山依旧是那副腼腆淡笑的模样,配合地或是讶异轻呼、或是点头附和。
  ——好像这事儿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微微敛下浅色的瞳眸:本就不该和他扯上关系,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撑不住啦!所以……明天只有一更,晚上六点
  (之后可能是一天日三、一天日六,我瞧瞧可不可以)
  *
  *感谢在2020-02-04 09:23:04~2020-02-04 22:3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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