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多时,就到了门前。
外面的护院被惊动,有人喊着:“王爷!”然后是一阵行礼的声音。
魏琮面色如锅底,还穿着从军营回来未来得及换的紧身黑衣,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一个女人惊恐的声音响起:“姐夫,姐夫!”
纪容就看见,火把光照下,一个女子惊吓过度般转身抱住了魏琮,还一个劲儿的把脸往他身上蹭。
纪容没有来得及伸展的动作就这么僵住,眼底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情绪。
魏琮的视线最先落在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身上的寒意隔着方圆十里也难逃荼毒。
纪姝却无比满足的紧紧抱住魏琮不撒手,魏琮一时间根本没有理会她,一心在找纪容。
纪容从小杌子后狼狈的钻了出来,从来没有的冷漠,直接从魏琮身边走了出去。
“容儿!”
魏琮声音急切,纪姝就道:“王爷,姐姐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说着,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手,追了上去,却不等纪容站住,摔在了她面前。
“姐姐!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也知道,我最怕黑了,你……”
纪容冷着脸,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东西?”
番外(九)
纪姝被打的眼冒金星,她能感觉到纪容那五根纤细的手指在她脸上深陷的力度。
她嘴边不禁露出抹嘲讽的笑着,她纪容不是高贵吗?就让十四王爷看看,他娶的女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姐姐…四姐姐,你别打我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纪姝声泪俱下,好像纪容手上拿着刀,下一刻就要插进她的胸口似的。
纪容没有心思看她在这儿唱戏,心里脑子里像是装了一壶沸腾的水,“咕噜咕噜”直冒泡,让她脑子发热,没法儿思考。
她抬脚就走,魏琮从未见过纪容这幅样子,正犹豫着怎么办才好,纪姝已经跑了过来,却脚下一软,身子就朝着他倒了过来。
魏琮身形一闪,纪姝的一双杏花含春眸子瞬间睁大,“哎哟”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疼的顾不得形象,龇牙咧嘴,揉着膀子直抽气。
纪容一个人往那边去了,魏琮顾不得说话,追了过去。
纪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会儿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好像胸口堵了一大团的棉花,不吐不快。
可是让她说什么吧,又不知从何说起,不说吧,就觉得快要噎死了,那叫一个憋屈!
她扶着月洞门大口喘气,尽力让心情平复下来,可心里刚舒服一点儿,纪姝倒在魏琮怀里的样子就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感觉仿佛吃了一只癞蛤蟆,恶心的无法描述!
“容儿?”
魏琮的声音响起,纪容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见他背着手偏头看她,立刻又转回身去,穿过月洞门往里面的园子去。
进没走几步,她就停了下来。
前面黑黢黢的,是一片参天柏树,夜里看着,树影重重,有些瘆人。
可想到这儿是佛家之地,有佛光相护,哪儿来的那些阴秽东西,纪容硬着头皮往里走。
走了几步,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顿时让纪容浑身僵住,头皮都炸了,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转身,却撞上了什么。
纪容惊呼一声,却被一双手臂紧紧的环住。
“别怕别怕,是我。”魏琮知道自己吓着她了,又想到刚才自己不知怎么得罪了她,说话就赔了几分小心。
熟悉的声音顿时像戳进了纪容的心坎儿,委屈和愤懑顿时交织在一起,她鼻头一酸,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可心里却有股倔劲儿,让她不肯让魏琮抱着,魏琮以为她只是在耍小脾气,依旧抱着不放,少见她这幅样子,就忍不住的笑了两声:“刚才就是一只黑猫跑了过去,小妖精,还能把你给吓着了?”
纪容的脸不住的红了起来,心里比刚才更堵了,她用力挣开魏琮的怀抱,魏琮的力气哪儿是她能抗衡的,只不过是害怕弄疼了她,魏琮只好松开。
她气鼓鼓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看见秋葵,她就道:“我们走。”
纪姝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故作娇羞的问纪容:“四姐,我家梁二郎怎么会在您的床上,四姐夫待你如此好,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啊!”
她的话音未落,脚踝处一阵剧痛让她面如惊纸,浑身颤栗起来。
“疼…疼疼疼……王爷!好疼啊!”
魏琮的脚下却越发使劲儿,纪姝面色苍白,疼的快要闭过气去。
“你敢和本王耍这种小聪明?”
抬眼见纪容还在那儿,魏琮冷声吩咐白笙:“带人护送王妃上马车,再出纰漏,都知道什么下场。”
话音落,跟来的护卫都下意识的身子一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纪容这会儿好像又活了过来,突然转身朝着魏琮走过去。
“让他们处理不行吗?”
她眼神透着霸道,不送拒绝的韧劲儿,看的魏琮心中一软,他忙应是,对白笙招了招手:“你来审吧,我送夫人回去。”
白笙早就见识过自家主子在王妃面前的没皮没脸,心里想笑又不敢出声,生生闷着,等两人走过,这才无声大笑起来。
纪容扯着魏琮腰间的束带就往马车上走,魏琮调笑道:“容儿这是做什么,若是扯掉了,你男人可就要被看光了。”
“臭不要脸!”纪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却也松开了手。
纪容上课马车,这才发现,四周都是人,差点被吓了一跳,魏琮却直接将她抱着进了马车。
“蹄子!松开!”
纪容恶狠狠的去拍他的手,魏琮却涎着脸凑到她脸颊边,一改人前的人模人样,冷气森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将气的快失去理智的某人压倒在了软垫上。
纪容嘴被堵着,遭遇了并非/史无前例的上下齐手。
一想到外面还有人,纪容就浑身发软,想骂人骂不出来,想打人又使不上力,只觉得愈发生气。
也不知道是被惹恼了,还是真的气狠了,纪容竟然伸手直接反击,某人闷哼一声,嘴上动作一顿。
纪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你不是要闹吗?我越怕你,你就越嚣张,今儿就让你也怕一怕!
心里想着,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几乎像是泄愤一样,从某人的唇到凸起之处,无一不搜刮抹尽,揩油揩得好不痛快。
魏琮凤眸迷离,看着她的目光仿佛要溺得死人。
纪容从前只顾着害羞去了,今日才发现,这狗男人的身材……比他的这张脸还要欲!
难怪每次都让她节节败退,以割地求和的屈辱结束战役。
“容儿,本王只要你。”
魏琮有些动/情了,声音嘶哑的唤着纪容的名字,纪容两颊立刻像是燃了火,耳垂都烧了起来。
……
于是最后,事情在马车回到王府也没有结束,纪容最后累得睡着了过去,魏琮只好抱着她回了正院。
马车一路下山,有些动作做起来比平时费力许多,魏琮也有些累了,可看着纪容的睡颜,又有什么正在苏醒。
他忙收了心神,去唤了冷水冲了个澡,这才去了一身的躁意。
洗了澡,已经了无睡意,外面已经快要天亮了,魏琮去了暖阁看儿子。
番外(十)
纪容太累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段禹山来见她。
昨日的事情,纪容没有找他,是因为她相信魏琮,不过段禹山知道后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顺藤摸瓜。
“夫人,昨日的事情看起来是梁举人和纪家七小姐在算计您,其实上,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是……纪子卿?”
纪容说出来自己都不敢信。
纪子卿的脑袋可并不灵光,他是怎么避开护卫们对她的马车动了手脚,又是怎么让纪姝两口子听话的,他若是能做到,昨日也不会像个傻子似的来和她说那番话了。
段禹山摇头:“并不是他。”
意料之中。
段禹山的神情收敛,目光微沉:“陈瞿峰的人发现,邹家的人这几日和他们有联系,然后去蹲守的乞儿递了消息回来,说邹家大小姐昨日也去了法华寺上香,去的时候带了六人,回来就只有四个人了,这少了的两个人,是今日一早回来的。”
这和邹家有关系?
纪容想到了纪邹氏。
她在世的时候,邹家还是不是会去府上打秋风,她这位三伯母当家,不敢违逆自己的婆婆,即便不喜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邹家和我们有什么利益牵扯,他们这样做,能得到什么?”
段禹山冷哼一声,目露不屑,“他们想要什么?夫人,您的位置可是现在京都炙手可热的,如今大魏唯一的亲王,就是十四王爷了,而且很有可能,会进封……”
他压低了声音,带了几分小心的道:“王爷可能会进封摄政王。”
纪容垂了眸子。
当今圣上在潜邸做太子的时候,就身子孱弱,若不是用了秘密手段生下皇孙,只怕断后无疑。
这也是为何当初二王爷能肆无忌惮的掀风作浪,太子却只能一味隐忍。
如今皇孙虽然已经封了太子,可倘若皇帝驾崩,天下能辅佐小太子平安登基的,除了魏琮,别无他人。
只是纪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沉重。
“所以,这是有人惦记上王爷枕边人的位置了?”
段禹山对纪容的坦然一向喜欢,不由笑了两声。
“夫人心里如明镜,老朽也就放心了。”
邹家大小姐想坐王妃?那也要她有这个本事才行,别像纪邹氏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晚上魏琮回来,就看见纪容正坐在美人榻上,逗着钱哥儿。
小家伙腮帮子鼓鼓的,葡萄似的眼睛忽闪忽闪,又短又胖的腿在纪容怀里蹬,像个小皮猴儿,魏琮看着妻儿,眼底就不由得生了笑意。
纪容抬头看见魏琮,并没有像往日一样上去嘘寒问暖,而是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逗儿子玩。
春锦打了水进来让魏琮净面洗手,察觉屋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了纪容和魏琮一眼。
两个人都神色平平,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可又完全不如往日那般亲密,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擦干了手,他丢了帕子,让奶娘抱着钱哥儿和屋里服侍的都出去。
大家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脸皮薄的就不由红了脸,纷纷退了出去。
纪容见他如此,不禁蹙眉,“你这是做什么,我儿子也不能和我亲近了?”
话就有些酸溜溜的。
魏琮心里暗忖,这该来的还得来,昨儿没有让她撒气,今儿还得继续。
他也不说话,上去搂了她的腰。
纪容登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身上一颤,就要躲开,却被魏琮霸道的揽了回来,抵在了美人榻上。
“和儿子亲热就不能和你夫君亲热了?”
纪容仰头看他,见他的耳根又红了,心知不妙,不由怒嗔:“耍什么浑,你若是喜欢俏丽的小姑娘,我赶明儿就替你物色几个,也好解你抓心挠肺之痒。”
魏琮凑过去,在她的鬓边嗅了嗅,一阵幽香沁出,如深谷幽兰,让人痴迷。
他凤眸微眯,一脸享受的样子,让纪容不敢多看。
这男人就是不苟言笑的站在那里,也让那些姑娘们心神荡漾,对他肖想不休,他做出这幅想要的模样,有几个人能有抵抗力!
纪容索性不如看她,却忽的一下,娇媚软糯,立刻让魏琮身子紧绷起来。
他哑着声音在纪容耳边道:“我就喜欢听你娇着嗓子,容儿,我只要你,别的女人,又怎能解我之痒?”
这王八蛋!
纪容羞赧不已,见他又要故技重施,想像昨夜一样搪塞过去,不由的骂道:“谁教你的,每次都使这种手段!”
魏琮却厚着脸皮“嘿嘿”一笑,对着她的耳垂呼气,“老话不是常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纪容几乎倒仰,所以这家伙每次都来这一出,折腾她?
可她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就僵在哪里,等着魏琮不说话。
魏琮知道她不会真的和自己生气,放肆的将她抱起放在腿上,邪魅的笑道:“容儿,帮我。”
在外面守着的丫鬟们蹲在墙角,知道王妃到底还是被王爷降服了!
“你说王爷日日如此,咱们王妃要生多少儿子啊!”
另一个二等丫鬟就红着脸笑:“生多少也不用你操心,快点去扫地了,被沈妈妈看见了,少不得要挨骂了。”
话说纪姝和梁举人两口子被魏琮的人带了回去就关了起来,一日也不给一口水喝,两人饿的头脑发昏,几乎撑不起脑袋。
白笙捏着鞭子朝着墙上一甩,风裂声刺耳,两个人强打起精神,抬头去看。
“说了少受罪,不说,王爷可就要亲自动手了,我这人好说话,听命办事,你们不给我添麻烦,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可王爷不一样了,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王妃,落在了王爷手里,死是不可能的,府里养了几只猴子,喂了药,谁知道他们们做什么?”
番外(十一)
纪姝最后还是说了。
果不其然,幕后主手就是邹家。
邹家算个什么东西,久行大路,不想被小石子硌了脚。
魏琮只让纪容不用操心,他会处理好,纪容觉得魏琮出手总是雷霆万钧,觉得有些牛刀小用了,“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魏琮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神情放松:“我就想让在我面前,能像个孩子,别太累了,你已经是我的妻了,万事有我替你顶着。”
仿佛有根小羽毛在她心里轻轻刮蹭,纪容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的望着他:“钱哥儿才是小孩子呢!你才比我大几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