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王妃什么时候这样羞怯了,刚才怎么不送给王爷啊?”
白笙转身问魏琮,魏琮看着手里还有些余温的湖蓝色荷包,眸光微凛。
“王妃羞怯,又岂是你能知道的。”
白笙顿时身子一抖,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回去的一路上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王爷的逆鳞,他好死不死的触上去,这不是找打吗?
就要过年了,纪容这些日子贪懒,还总有些恍惚,分不清日夜。
有次午憩,屋里没有人,醒来的时候,纪容差点以为回到了五岁的时候。
沈妈妈做了云吞进来,她问沈妈妈夜里几时了,把沈妈妈吓坏了。
段禹山来过两次信,说施粥的事情已经收尾了,不过满打满算也就用了八千两银子,问纪容剩下的约一万两银子是作如何打算。
纪容回他说,把这些银子先留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魏琮这些日子宫里宫外的跑,纪容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却得了消息,说魏琮得了御麟卫都统一职。
御麟卫都统主司皇帝和皇城的安全,与之前领兵打仗可不一样。
之前魏琮挂帅,虽说没有再京都这样舒服,却没有现在这样危险。
御麟卫都统是正三品,且不说魏琮年纪还不过二十,就说他是皇帝的儿子,大魏的亲王,这个位置给了他,都难免引起众人揣测不安的心情。
怒火难平的魏禛,回到二王府就对王妃许氏大发脾气,“不是说能为本王赢回人心吗?你看看这是为谁做了嫁衣?!”
许氏从来不管朝廷上的事情,她和魏禛一向是男主外女主内,她自知不聪明,大事从来都是报给魏禛,让他拿主意。
这次这件事也是他自己拿的主意,怎么如今出了问题,就怪到她的头上了。
许氏觉得委屈,却也不敢顶撞魏禛。
同样心里不好受的还有被接回来,就一直蜗居在纪府的大姑奶奶纪安。
纪安这些日子都在屋里不出去,不管宋氏怎么说,她这心里都像是执念成魔了,听不进去。
宋氏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容易,女儿嫁人这么多年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了,见她连天儿的绣着外孙女的衣裳,大大小小的堆了一个柜子,心里安慰自己说,等她慢慢的想明白了就好了。
可是没有等到纪安想明白,广安伯府的一纸休书就送了进来。
是裴元琪亲自送过来的。
纪容当时正在宋氏处说话,聊着年货的事情,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进来说大姑爷来递休书了。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宋氏一惊之下把拟好的节礼单子扯成了两半。
“快去看着大姑奶奶,别让她知道了。”同样作为女人,且还是另一个女人的母亲的宋氏,心中深知被休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如何天崩地裂的事。
纪容看着宋氏急急的去了偏厅,觉得有些疑惑。
按理说,当初广安伯府看上纪家大姑娘纪安,就是冲着纪沅前途无量,如今纪家子弟纪清是后辈儿中最有作为的一个,广安伯府怎么会突然就铁了心要休妻?
裴元琪看上去老了很多,一身绛紫色的袄子让他看起来像个酒坛子,臃肿又膨胀。
当初看着也是个人模人样的啊,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幅德行。
纪容不禁想到以后魏琮会不会也变成这样……顿时忍不住笑。
“你们广安伯府真是荒唐,说休妻就休妻,我女儿是犯了七出的哪一条?是善妒还是无子?就是无子也要等到了七年再说,你说对吧?广安伯世子。”
裴元琪不以为然,“本无意休妻,只是看样子纪大人对小婿并不满意,既然如此,那大家就痛痛快快的好聚好散,这一纸休书是你当初在广安伯府嚷着求的,如今两家就算是解除了婚约,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就要走,宋氏怒急,第一次怒火中烧,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裴元琪摔去。
“竖子!”宋氏叱骂,“你们广安伯府都已经是绣花枕头,表面光鲜,内里颓败,我们纪家即便不是公卿之家,那也是朝廷重臣,你们裴府看不上我们纪家,又怎知我们就看得上你们裴家了?!”
裴元琪不屑和妇人口舌,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纪容差点躲闪不及被撞上。
“小姐,咱们还是走吧,这样的晦气事儿,咱们避着些总是好的。”红暖担忧的拉着纪容。
纪容本就不打算掺合进去,看了热闹也该走了。
等到晚上纪沅回来,宋氏才搞明白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丈夫在朝廷上没有替广安伯说话,以至于生出今日这般风波。
纪沅并不觉得这是一桩憾事:“广安伯府如今已经不堪重负,随时可能大厦倾倒,安姐儿回来也好,她现在还年轻,不至于拖死在裴家。”
宋氏不悦:“那咱们安姐儿岂不成了纪家的笑话,她嫁过去幸苦这么多年,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就是心里意难平!”
纪沅觉得很担心,摆摆手道:“这些事就不要再说了,木已成舟,你就是有心把女儿送上门,人家也不稀罕,何苦呢?对了,那朱家十五娘你把她安置在哪儿?”
丈夫从来不对这些事上心,突然问起,宋氏觉得心烦意乱,“你心里不想着自己的女儿,反倒惦记起那小狐狸精来,你到底在想什么?”
纪沅一直觉得妻子是个懂规矩的人,又谨守本分,替他办了不少的事情,今日为了这么一桩事和他闹脾气,他有些不悦了。
“你若是烦心,就好好睡一觉。”纪沅抓起自己的外裳,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宋氏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拍在桌上,颓丧的坐了下来。
第164章 你馋本王的身子
宋氏身边的媳妇子谭氏过来问腊月三十的菜式,还有就是正月初一的安排。
“过年过什么年,这谁喜欢操办谁去操办,我没有这么大的权柄!”
宋氏气闷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谭氏早年就在宋氏屋里做过小丫鬟,配了府里的家生子,就留在了外院当差。
听宋氏这火气熏天的语气,她心里有些打鼓,“三太太,这可不能啊,没了您操办,这些事儿可都要乱套啊!”
气归气,气过了,该办的事还得办。
只是心里压不下那股子烦躁,索性提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心里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吩咐下面的人都机灵点儿,别往枪口上撞,这到了年底了,出了一兜子事儿,想都想不完,那些爱嚼舌根的,别让我逮着了,拔了她们的舌头!”
谭氏战战兢兢,“是,奴婢下去就吩咐给她们,若是乱嚼舌根的,不等太太发话,先拉下去打得只剩半条命再说。”
“嗯。”宋氏满意的点点头,也才把昨日和纪容商议的三十年夜的菜式定了下来。
“还有,明儿就是小年,除尘扫灶贴灶王也要安排下去,别在今年乱了套。”
安排了一通,宋氏这才揉了揉额头,采兰采薇两个人虽说事事也尽心,可到底太年轻了些,有些事思虑还是不周,否则腊八节的那天晚上又怎么会捅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她看了谭氏两眼,思量道:“你在外院做事,可还习惯?”
谭氏一听,心道三太太这是要做什么。
她摸不清宋氏的心思,斟酌着道:“回太太,都是替主子办事儿,习不习惯的有什么要紧。”
宋氏就道:“那不如你回来吧,我这屋里,也差个做事老练的,你早些年就在江云院当过差,但也不用适应,回来就做我屋里的管事婆子吧。”
在外院当个散仆,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若是能回来,在主子身边,就是二等丫鬟,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若是管事娘子,一个月是五两银子不等。
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也叫人心动啊。
谭氏跪了下来,谢了宋氏的提携。
腊月二十五,魏琮去了纪府找纪容。
“户部在清算北疆平乱的银子,你送过来的粮草折算成白银,一百二十万两,年初应该就能回来了。”
纪容震惊!
她以为皇上拿了雁城补偿她,应该不会再归还她粮草的银子了,没有想到竟然……“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吧?”
屋里没人,纪容也不遮掩:“你不会又答应了皇上什么要求吧?”
魏琮目光微凝,她担心一个人的样子,总是和别的姑娘不同。
他看见过傅贵妃假意温柔的对着君父温声软语,也见过二王妃对魏禛的心忧落泪,而她……担心一个人的模样,永远是理智的样子,会认真的问他是不是做出了什么妥协,有没有“割地赔款”。
魏琮知道纪容的担忧,“你别担心,我不过是使了点小伎俩,什么都能丢出去,不能丢我媳妇的嫁妆,对吧?”
他忽然嬉皮笑脸的凑上去,纪容猝不及防,微微仰头,和魏琮眼对眼,鼻子对鼻子,电闪雷鸣间,两人都沉入了对方的眸光里。
纪容的小手鬼使神差的攀上了魏琮的劲腰,魏琮身子一僵,身上气息顿时炙热起来。
魏琮是典型的蜂腰猿背螳螂腿,穿什么都好看,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在纪容眼里,那个有“妇科问题”的魏禛根本就不及魏琮半分。
长的没有魏琮好看不说,还没有魏琮高,他除了一个比魏琮好的出身,拿什么和魏琮比?
念头一起,纪容的脸上的万里霞云就烧到了耳根子。
“妖精!”魏琮压抑的声音响起,纪容顿时回过神,见自己的手还放在魏琮的腰上,登时像是被针扎似的缩回了手。
魏琮就喜欢逗她,撩拨这小丫头的感觉真是不错,他又往下压了压,凑到纪容耳边道:“小姑娘,莫非是馋本王的身子?”
他笑得邪魅,纪容瞪大了眼睛,“你……你胡说什么,我…我……谁馋…呸,你走开!”
她说着就去推魏琮,手却碰到了他腰间的荷包,下意识的一看,纪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荷包?”
她疑惑出声,看这荷包的针脚,是个姑娘绣的,还是同心结!!
纪容心里立时翻江倒海,“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戴荷包了,以前不是戴的玉佩吗?”
她转身换了个椅子坐下。
魏琮失笑,“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
现在喜欢了!这话听在纪容耳朵里,莫名的怪异,喜欢就喜欢,说出来给她听什么。
她怎么忘了,魏琮已经十八岁了,不可能这么多年不碰女人吧,他有心头好也不奇怪。
纪容难得阴不阴阳不阳的“嗯”了一声,起身打了个哈欠,“秋葵,我昨儿没睡好,咱们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秋葵连忙跟了上去,主仆两个完全不管花厅里的魏琮和白笙,扬长而去。
“她们就这么走了?”
白笙惊诧,“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吧!”
魏琮不悦的踢了白笙一脚,“没听见是昨儿个晚上没睡好,回去把王府库房里珍藏的那几盒安息香送过来。”
白笙委屈的应了声是,魏琮这才往外去。
她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魏琮疑惑的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荷包,她说完这里这个荷包就不高兴了。
难道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心意?
不对吧,本就是赠给他佩戴之物,怎么会不高兴他带出来见人。
正想着,又看见上次送她香囊的那姑娘站在不远处的月亮门边,笑盈盈的朝他挥手。
“王爷,姐姐让我在这儿等您,见了您把这个交给您,说天冷了,让您注意添衣服,别着了风寒。”
她说着就把怀里抱着的水儿红包袱递给了白笙。
白笙接过,魏琮却盯着纪柔瞧。
“你是容儿的妹妹?”
纪柔娇声应是,羞涩垂头,“小女子纪家行六,是四姐姐的庶妹。”
说到后半句,她的声音一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间说不出口。
魏琮哄狗顺毛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纪柔的脸蛋儿,“你倒是个温顺可人的,比起你四姐姐,更招人喜欢啊!”
纪柔喜出望外,“十四王爷,不可胡说…女儿家的清誉……比命更重要。”
魏琮笑了,点头符和,“的确,是我孟浪了,有机会一定和六小姐叙叙。”
“小女子闺名一个柔字,十四王爷不用如此的见外。”
第165章 花柔玉净
“柔?”魏琮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捻起包袱上的一根青丝,“花柔玉净,人比花娇,是个好名字。”
纪柔感觉自己的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心在胸膛里狂跳,她用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让自己出丑。
可这是十四王爷啊,王公贵族,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男人,如今却现在这儿同她说话,温柔的样子让她止不住的想象倘使她嫁给他,她岂不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王爷生的俊雅,又风度翩翩,男儿中有几个能有此人才,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才是。
“王爷休要夸。”纪柔红着别过身去,留了个侧脸捂嘴娇笑。
“姑娘家当真都是如此皮薄,既如此,本王就先走了。”
说着还不忘朝着纪柔魅惑一笑,看的纪柔险些眼睛一翻,晕过眼去。
回到屋里,她就抓着小丫鬟檀芳的手,兴奋得直发抖,“你看见没有,你看见没有,王爷戴着我给他的荷包,他生的多好看,他比父亲还好看,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
小丫鬟不敢回话,手被攥得生疼,纪柔紧张的捏着手,自言自语:“嫁给他,我就是十四王妃了,你知道十四王妃是什么吗?那是要进皇家玉碟的,就是超一品夫人见了我,也要下回行礼的!”
她说着就抬正了肩膀,端容面色,双手交叉放在肚脐处,故作姿态的咳了两声,“你就是檀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