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一脸感激“多谢楚姑娘。”
楚瑶摇了摇头，像是想要说什么，又觉得很是尴尬，把茶放在桌子上后，正色道“崔公子，我是真的不在意的。”
顾言景挥手让李诚到一旁，说道“楚姑娘请坐。”
楚瑶重新坐下，双手捧着茶杯，却没有喝也没有说话。
顾言景温言道“楚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与我说。”
楚瑶说道“没有的。”
顾言景把点心往楚瑶那边推了推，说道“我这属下有时候做的事情，着实过了。”
楚瑶抿了下唇，看向了顾言景说道“崔公子出门在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迁就自己的，而且快过年了，就像是外面张灯结彩的，我的难过或者别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旁人没有关系的。”
顾言景的余光注意到，楚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手指不自觉的摸索着盏托的边沿，动作很轻微，如果不是顾言景特意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每当觉得为难的时候，姬暖也会有这样的小习惯，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顾言景知道，却没有提醒，就好像守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珍宝一样，能看到姬暖的内心。
是巧合吗？
顾言景从不信巧合这样的事情，可是这要怎么解释？
这世间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姬暖的这些小习惯。
那么楚瑶到底是谁？
会不会和他一样？
不一样。
楚瑶和姬暖还是不一样的。
姬暖哪怕是笑的时候，眼中也有解不开的忧愁，让人看不清看不透，而且她做事情更滴水不漏。
楚瑶的话，手段还是太过稚嫩了。
顾言景仿若不经意说道“刚才那说书人讲的是姬夫人的故事。”
楚瑶嗯了一声，像是不明白顾言景的意思，眼神中露出几分疑惑。
不一样。
楚瑶的眼神太过清澈，让人很容易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想法。
顾言景说道“不知楚姑娘可听过姬夫人的事情？”
楚瑶倒是没有隐瞒，说道“听过一些。”
顾言景挑眉看着楚瑶“我也是听人说，曲城是姬夫人的家乡，所以想去那边看看。”
楚瑶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与心兰姐讨论过这件事，觉得不太可能。”
顾言景故作疑惑，说道“愿闻其详。”
楚瑶说道“曲城百姓是靠打渔为生的，风吹日晒的……我听到的关于姬夫人的事情中，不管对她的评价是什么样子，都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美貌，所以我觉得曲城不太可能。”
顾言景笑了下，说道“楚姑娘有所不知，据说姬夫人和第一任丈夫是青梅竹马，而陈王在没有发迹夺取皇位之前，是曲城人。”
楚瑶愣了下，像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
顾言景看着楚瑶，说道“姬夫人也可以是嫁人后，离开了曲城，不用再打渔干活。”
“有道理。”楚瑶恍然大悟“确实是可以养回来的。”
顾言景确定楚瑶没有任何的小动作，如果她真的是姬暖，或者有姬暖的记忆，不可能这般毫无破绽的“我一直很好奇姬夫人是什么样子的人，在查到这些东西后，就临时起意去曲城。”
楚瑶点头，表示知道。
顾言景问道“楚姑娘觉得姬夫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楚瑶微微蹙眉，好像疑惑顾言景为什么问她这样的问题，想了一会说道“我就是听说书的提过一段，还是不太好的，所以我不知道姬夫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也不好去说什么。”
顾言景沉默了下，说道“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
楚瑶更疑惑了，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哦。”
第45章 楚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_
顾言景把所有楚瑶的表情说的话甚至语气都来回思索了几遍，没有任何破绽。
李诚见顾言景回屋后，明明白天还让人点了蜡烛看着烛火发呆，有些犹豫地说道“公子，可是楚姑娘有什么不对？”
顾言景沉默地看着烛火，许久才说道“没有什么不对。”
李诚问道“需不需要属下想办法把楚姑娘留下来？”
顾言景挑眉看向李诚“做个人。”
李诚一头雾水，他怎么又不做人了？
顾言景继续看着烛光，说道“人家要给母亲送葬，你怎么把人留下？去把尸骨偷走几块？”
李诚表情都抽搐“公子，我没那么畜牲的。”
“谁知道你呢？”顾言景的语气轻飘飘的，丝毫没有外人面前那种虽然神情清冷却雅致的模样“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诚觉得自己这个属下当的太难了，说道“那公子还要去曲城吗？需要我去打探一下，楚姑娘他们要去哪里吗？”
顾言景说道“曲城。”
李诚问道“那我去打探一下？”
顾言景微微垂眸，吹灭了蜡烛“不用，秦家在京城。”
既然楚瑶和秦诺有婚约，那么楚瑶迟早是要过去的。
李诚恭声应了下来。
顾言景微微垂眸，他现在需要仔细想想，多收集一些关于楚瑶的事情才好分析，他现在心乱了不适合做任何的决定。
次日天微微亮，楚瑶一行人就离开了客栈，先去义庄接了俞氏的棺材，就往晋城去了。
虽然俞昌平和母亲如今住在京城，可是他们的家乡依旧是晋城，而且俞家的祖坟也在晋城。
系统在路上嘟囔道“你这是欲擒故纵吗？”
楚瑶依旧是一身素色的衣裳，正在看手中的书卷“也算是吧。”
系统问道“这对顾言景有用吗？他当初带兵的时候，这样的手段用的很熟练吧？”
楚瑶微微垂眸，说道“其实那些计谋手段，用来用去也就是这么几种，要看怎么用了。”
系统想了下问道“除了风筝你还做了什么？他昨日的情绪波动很大。”
楚瑶没想到系统还有这样的功能“做了一些他以为姬暖不知道的小动作而已。”
系统觉得楚瑶说话越来越复杂“什么叫做他以为姬暖不知道？”
楚瑶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你知道什么样子的属下最容易得到信任吗？”
系统毫不犹豫说道“忠心的。”
楚瑶问道“你如何确定一个人忠心不忠心呢？”
系统想了下说道“就是一心一意办事的。”
楚瑶这次倒是没有说系统天真，而是说道“一个成功的奸细，最起码的就是要让人觉得自己忠心办事。”
系统想了想说道“那你说什么样子的？”
楚瑶说道“聪明却有破绽或者弱点的。”
系统好像明白了“那你……”
楚瑶翻了一页书“姬暖必须有破绽，只有这样才更容易被信任，但是破绽又不能明显。”
系统默默地记下来。
楚瑶眼神闪了闪“而且那种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我发现的感觉，很容易让男人觉得满足和骄傲，也更容易打动人心。”
系统不知道该同情顾言景还是该嘲笑顾言景好了“你别告诉我，连顾言景当初爱上你，都是你算计的？”
楚瑶沉默了下说道“人心可以算计，而感情这种东西是唯一没有办法算计的。”
系统说完有些后悔“是我说的不对，我……”
“没事。”楚瑶反而安抚道“你能察觉到别人的情绪？”
系统此时正对楚瑶抱有愧疚，毫不犹豫地说道“对，不过你不用担心，根据我们系统的规则，没得到你允许，我是不会去探查你的情绪和想法的。”
楚瑶问道“如果我想让你帮我查探别人的情绪波动呢？”
系统过了一会才说道“刚得到主系统的答复，可以，不过一次要十点善意值。”
楚瑶挑了挑眉说道“原来是不能的？”
“对。”系统说道“我就试着申请了一下，没想到主系统会同意。”
楚瑶故作疑惑问道“那你觉得主系统为什么会同意？一般什么情况下，会给予宿主这样的便利？”
系统其实也有些迷惑，说道“不知道，我记得守则里，只有大贡献的宿主才会这样，可是你并不符合，你也没有拯救世界啊。”
楚瑶又翻了一页书，她觉得自己有个猜测，系统真的只是来协助宿主的吗？
她一直觉得系统太过单纯，想事情很是简单，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可是她发现另一个系统也是如此，就容不得她不多想了。
大贡献的宿主才有这
样的便利。
这个所谓的大贡献，可能并不是系统所想的那个大贡献，而是另一种，比如教导系统。
或者应该说，系统来教导她做好人，而她去教导系统人心险恶，让系统学会另一种角度去思考成长。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还真是有意思了。
只是这样的话，顾言景又用什么和系统交换，让她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还是能与他活在同一个朝代。
系统不再去思考什么大贡献的问题了，问道“我发现了一件事。”
楚瑶有些疑惑“恩？”
系统说道“别人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这是自己栽树自己乘凉。”
楚瑶还以为系统想说什么，都懒得搭理它了。
系统试探地问道“如果我有别的朋友需要帮忙解答，你愿意吗？不过不一定有报酬。”
楚瑶说道“我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系统有些失望，可是如今的它也不觉得别人应该没有任何理由的去帮忙了。
“不过动动嘴的事情，我觉得不算麻烦。”楚瑶接着说道“在我没事的时候，尽管问。”
系统顿时变得喜悦了起来，说道“真的吗？”
楚瑶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再问就是假的了。”
系统刚想对着楚瑶表达自己的感谢，就听见俞昌平说话了。
俞昌平坐在楚瑶的对面，偷偷观察了楚瑶几次，见楚瑶都是神色平静地看书，忍不住问道“瑶丫头，到了晋城你要回楚家看看吗？”
楚瑶放下手中的书，说道“我暂时不回去。”
俞昌平松了口气“到时候先让姐姐入土为安，然后……”
“舅舅。”楚瑶打断了俞昌平的话“错不在娘，自然应该让娘风光大葬，让楚家老老小小在娘的坟前磕头赔罪。”
俞昌平愣住了，他本想着先让姐姐下葬，然后再去楚家闹，说不得还要借秦家的关系，让楚家签了和离书，可是如今听楚瑶的意思，怎么反而……
这一路上心兰虽然很少说话，也几乎不和俞昌平打交道，可也看出俞昌平的性子，说好听点善良，说不好听点就是软弱糊涂。
楚瑶说道“舅舅，娘是被楚家害死的。”
俞昌平也想起来这些，说道“现在还没有定罪，我想着想让姐姐入土为安，毕竟……姐姐被葬在荒郊野外这么多年，也……”
楚瑶微微垂眸，手握紧书卷，说道“舅舅，娘是被楚家害死的！“
是同一句话，可是语气已经截然不同，楚瑶抬头看向俞昌平，沉声道“你懂吗？大仇未报，何以为安？”
俞昌平沉默了。
心兰蹙眉，忍不住开口道“俞公子，按理来说，我一个做下人的不该随意开口，可是夫人让我照顾姑娘，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
俞昌平看向心兰，说道“心兰姑娘请说。”
心兰温言道“姑娘能理解俞公子的心情，可是俞公子能不能考虑一下姑娘的心情？”
俞昌平愣住了，他看向楚瑶，这才意识到楚瑶的眼睛已经红了。
“那是俞公子的姐姐，却也是姑娘的亲生母亲，更是死在姑娘的眼前。”有些话楚瑶不愿意说，孙夫人也不适合说，可是心兰没有这些顾忌“当年的事情，楚家是凶手，你就是帮凶？”
俞昌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楚瑶赶紧叫道“心兰姐……”
心兰却没有停下来，说道“姑娘，难道我不说，他就不是了吗？姑娘心善没有怪他，可是当年他哪怕多信任一些多坚持一些要见到俞夫人，俞夫人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姑娘也不会差点命丧他人之手。”
俞昌平握紧拳头说道“是，你说的对，我……”
心兰打断了俞昌平的话“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多言，报仇之事本该俞公子提出，没曾想……俞公子竟然想着息事宁人？反而让姑娘这个处境最痛苦尴尬的人提出。”
俞昌平赶紧说道“我不是想息事宁人，只是想姐姐早日入土为安。”
心兰冷声质问“何为安？偷偷摸摸的下葬对得起谁？”
俞昌平深吸了口气说道“是我错了。”
心兰直言道“若我是俞公子，就直接把棺材放在衙门门口，以俞家身份状告楚家谋害亲姐。”
楚瑶道“舅舅，干爹那里正在审问这件案子，再加上知县这边的案件补充和仵作的证词，这案子不会拖太久的。”
俞昌平觉得自己无脸面对楚瑶，心中越发的愧疚不安“我知道了。”
“舅舅，借此拿到和离书，然后让娘风光大葬，让楚家当众磕头赔罪。”楚瑶的声音平静“人言可畏，不能让楚家再有污蔑娘的机会，最起码楚老夫人是逃不掉的，剩下的仇，我会替娘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