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听了，只觉得顺心，眉头都不自觉舒展了些：“那些人，我让人审问了，一定给梓潼个交代。”
“他们虽然都是宫的，却也不是我身边伺候的。”皇后柔声说道：“若是没犯大错，就直接打发出去吧。”
宣帝按住皇后的头，转身看向她说道：“梓潼可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皇后笑了下：“吴妃和尹妃收买的，这有什么难猜的。”
宣帝看着皇后的眼睛，问道：“那皇后还要求情？”
皇后没有丝毫的闪躲：“若是我身边伺候的，就直接打死了，可是这些……连我屋都没进过能知道什么？想来吴妃和尹妃都是为陛下，才想收买我宫的人，她们都从府邸就伺候陛下的，连孙子都有了的人，若是真的追查下去，她们怕是脸上无光，还不如悄悄处理了，也算是警告她们一下。”
宣帝叹了口气，拍了拍皇后的：“若是她们也像梓潼这般为人着想就好。”
皇后的声音温和，眼神里更没有一丝阴霾：“我有陛下护着，又有儿子和儿媳孝顺着，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愿意开口让陛下多去看她们，这是我的自私，自然要从别的地方多补偿她们一些了。”
宣帝这才知道为什么每次宫有什么东西，吴妃和尹妃那里都能得到许多，皇后对后宫的这些人格外大方，除了该有的份例外，还时常赏赐。
皇后走到了宣帝的面前，在他身边坐下：“陛下，我们都是做祖父和祖母的人了，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第95章 宣帝不知的过往
皇后越是和善宽厚，宣帝就越不愿意轻易放过这些事情，在宣帝看来，吴妃和尹妃既然敢收买皇后的人，自然干收买他身边的人。
宣帝命人严查身边所有伺候的，这一查又查出了不少问题，御书房有个烧水的小太监是二皇子的人，宣帝宫打理花草的小太监是大皇子的人，若只是宫妃的人还好说，两个儿子收买他身边的人是什么意思。
气的宣帝把所有可疑的人都给捆了严加拷问，又带出了几个开始没查到的人。
这样一来，宣帝是真的有危感了，忽然问道：“运德，你收过谁的东西没？”
运德就是宣帝身边大太监的名字，当初也是因为名字的原因，被宣帝留在身边伺候的：“回陛下的话，老奴收过。”
宣帝神色一冷看着运德。
运德没有丝毫慌张：“老奴每次替陛下去给位皇子送东西，他们都有赏赐。”
这件事宣帝是知道的，每次运德都会主动告诉宣帝，谁赏赐了什么。
运德恭声道：“除此之外，燕王还赏赐过老奴蜜桔、枣子等。”
见宣帝愣了下，运德小声解释道：“就是陛下每次砸燕王的东西，燕王喜欢的就顺拿走吃了，这种不喜欢的，就扔给老奴，说赏给老奴了。”
这也是当着宣帝的面，宣帝神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别的呢？”
运德说道：“别的就没有了，老奴深知几位皇子愿意打赏老奴，是因为老奴在陛下身边伺候，若是陛下厌弃了老奴，老奴也就没活路了。”
宣帝这才真正相信，说道：“还是你明白。”
运德说道：“陛下要查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查到多少，先呈上来。”宣帝现在觉得身边处处是危：“二皇子的门客可有招供。”
运德取了密折双捧着给宣帝：“已有招供。”
宣帝接过，冷声道：“二皇子可说什么吗？”
运德低着头：“二皇子一直要见陛下。”
宣帝没有马上打开密折。
运德恭声道：“老奴去看过，二皇子虽然被关押在牢里，可是床铺被褥都是上等的，还专门留了两个小太监伺候，除了不能出来外，不管是吃用都与皇子府生活并无异处。”
宣帝叹了口气：“先关着。”
运德说道：“是。”
宣帝没有说满意不满意，想来对这样的安排是满意的，他翻开了密折看了起来，这一看才知道了许多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皇后当初不是个月才发现有孕的，而是一个月就发现了，只是让人瞒着，直到个月坐稳胎了，才以身体不适招了太医。
宣帝皱眉：“皇后当年有孕，怎么连朕都瞒着。”
运德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宣帝看向运德，直接问道：“可是皇后当年不信任朕？”
运德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老奴听说过，女子个月才坐稳胎，太早被人知道，怕是不好，而且……当年在太子府，娘娘的处境并不好，宫当时也不太平，万一让那位知道，怕是要对娘娘不利的。”
宣帝也想到了，没有再说什么接着往下看去。
因为皇后地位最高，所以前面写的都是皇后的事情。
皇后当年生产完，一直以身体不好为由，不愿意见人，把院子管的严严实实的，其实是担心有人害了儿子，都是让人把顾言景移到自己屋，就连乳娘都不让轻易靠近的。
这些也是宣帝不知道的事情，原来那个时候皇后就好像刚生产完幼崽的母兽，戒备着一切人的靠近，哪怕是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
除此之外，皇后还曾经打发了数人去庄子上，没多久那些人连带着家人都没了，是因为这些人被收买，想对他们的儿子动，最危险的是有个冬日，奶嬷嬷被人收买，夜晚的时候偷偷把顾言景屋的炭盆给灭了，还把窗户给打开了。
如果不是皇后晚上担心睡不着，悄悄起身去看还发现不了。
当时皇后就直接这个奶嬷嬷给抓了，直接送到庄子上，又把其她照顾顾言景的人都送过去，让所有人看着这个奶嬷嬷被人一盆水一盆水浇在身上，最后活活冻死的。
自那以后，在顾言景岁之前，都是住在皇后旁边的小隔间的，皇后每晚都要去看几次。
宣帝想到那时候的事情，怪不得皇后那时候根本不让他留夜，就算留夜，晚上也是要起来去看顾言景，那时候他还觉得皇后太过紧张了，可是皇后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情呢？
而选择自己悄悄处理？
宣帝这次没有问运德，自己想了下当时的情况，也算明白了，皇后查不出是谁做的，那个奶嬷嬷也是乱攀咬的，而他在那个时候，和皇后感情并不好：“皇后那时候不信任朕啊。”
这是宣帝的感叹，想来也是有些伤心的。
运德当做没有听到，这些关于皇后的事情，都是燕王要他放出来的，如果皇后一点污点都没有，那么
反而让人起疑，这些都是一些可大可小的。
宣帝再看后面已经没有皇后的了：“皇后就这么多？”
运德低头：“在燕王出事后，陛下和皇后彻夜守着燕王，后来……”
宣帝想起来了，那时候景儿出事了，他陪着皇后彻夜守着景儿，硬生生把景儿救了回来，后来景儿身体弱，每次都是他和皇后一起守着，自那以后他们一家口的感情就变好起来，皇后也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有什么事情，皇后也不需要再自己强硬处理，而是告诉他，变成他来保护皇后和景儿。
也是从那以后，皇后的性子越来越和善了，也变得喜欢闹喜欢玩起来。
宣帝又觉得很有成就感，想来是皇后和景儿感觉到了安全，所以才会这般释放天性，皇后也不用为了保护孩子而多疑强势了。
这样想，宣帝点了点头：“那个奶嬷嬷是谁收买的？”
运德咽了咽口水：“陛下自己往下看吧。”
宣帝愣了下，往下看去，这次把所有的密折看完，他都没有再出一声。
运德微微后退。
宣帝猛地把密折砸在桌子上，怪不得、怪不得当时皇后也不敢吭，原来明面上那奶嬷嬷是被先贵妃收买的，皇后也查到了这里，剩下的她如何敢查？那个时候，别说皇后就是他这个当太子的，都要退让。
哪怕皇后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也只会下命令处死相关人员。
皇后怕是猜到了，所以不愿意说。
可是实际上呢？
那人根本不是先贵妃收买的，而是大皇子之母吴氏！
宣帝握紧拳头，这样也说的通，没有了景儿这个嫡子，自然是吴氏所出的长子为贵。
吴氏还真是厉害！不仅这些，二皇子不能有子嗣，竟然也是吴氏下的，在知道景儿因毒而变得身体孱弱，时不时就生病几次差点救不回来后，吴氏倒是不对景儿下了，她竟然给二皇子下了绝嗣药，二皇子当时还小，自然没人发现这件事，等长大了已经成定局了，二皇子身体毁了，药性也查不出来了，如今太医再查也找不到原因。
怪不得吴氏把大皇子养成这般模样，大皇子做了这么多糊涂事情，吴氏都不急，原来如此，因为吴氏知道景儿身子骨弱，能不能成年都是问题，更知道二皇子不可能有子嗣，那么他就只剩下大皇子这样一个健康的儿子了。
宣帝眼神变得阴沉，多亏先祖保佑，让景儿的身体一天天变好，虽然比普通人要弱些，却……
尹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仗着得宠，在他面前是一个模样，在外面又是一个模样，不仅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的，就连她家里都打着他的名头做了许多事情，她竟然也收买过景儿身边伺候的，多亏被皇后察觉，早早就给收拾了。
宣帝着实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都对景儿起过心思下过，看完宣帝就让运德把这密折给烧了，等晚上的时候，暗卫首领也把查到的写成折子给了宣帝，这折子上除了密折上的那些，又多了一些关于皇后的事情。
皇后倒也收买了尹妃和吴妃身边的人，却从没有害过大皇子和二皇子，甚至没有害过吴妃和尹妃，只是让那些人盯着，借着这些人找出了身边被收买的，而且封后以后，皇后就收还把那些人给打发了，怪不得运德这边没有查到。
宣帝对照了两份密折上的内容，几乎一夜都没有睡，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像先帝那样，而且后院一直很平静，没曾想竟然有这么许多事情，而且差一点他就要失去自己的嫡子了。
而且皇后的性子宽容和善，又是个喜欢笑闹的，是被逼到什么样子才能为了保护儿子，下命活活冻死一个人？
想来那时候皇后自己也是很难过的，会不会是抱着景儿在偷偷哭呢？
宣帝缓缓叹了口气，心对皇后和顾言景越发的愧疚起来。
次日处理政事，宣帝就去了皇后宫，本想陪着皇后一起用膳，正巧顾言景的信和礼物一并送来了，因为礼物众多，顾言景还让人沿途采买，虽然早早就从扬州出发，竟然是跟着后面的信一并送来的。
除了这些外，还有顾言景让人送来的扬州知府和二皇子之间的信件、各种账本等物品。
皇后直接拿了顾言景和楚瑶写给自己的信：“那陛下先看东西，我到一旁看家书了。”
宣帝见皇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好。”
皇后笑了下，就急忙拿着信到了一侧拆开看了起来。
第96章 京中的局势
在楚瑶有孕的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京城连日来的阴云才算散去了一些。
二皇子被关押，和二皇子有关系的那些人也开始一一被严查。
大皇子在家闭门思过，可是吴妃却被夺了妃位，不允许踏出宫门半步，就连吴家也被牵连，大皇子党的那些人，也都被关押起来，一时间京的牢房竟然能不够用了。
京城之人心惶惶的，不少人此时才察觉到，燕王不声不响，离开京城后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
与燕王唯一有关系的孙家，也开始闭门不待客，同样的还有长公主府、孙曦的夫家和孙夫人的娘家。
秦家此时日子也是难熬，毕竟他们家当初和楚瑶的婚约，说好听些是两家不合适，说不好听点就是秦家当时发达了，觉得楚瑶配不上秦诺了，甚至对孙家都有所怠慢，楚瑶嫁给燕王，成为了燕王妃，本就已经压了秦家一头。
如果说最不愿意燕王上位的，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外就是秦家了，毕竟不管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上位，秦家都有得到重用的会，而燕王上位……秦家怕是很难再得重用了。
秦老爷子再不舍得，也要思考离京外放的事情了，他们谁都不知道楚瑶有没有记恨他们。
最后悔的就是俞老夫人和俞昌平了，俞昌平几次下场都没能考出成绩了，他们都靠着秦家每月给的钱财度日，哪怕知道不能得罪秦家，此时心也有些不舒服，俞昌平看起来越发的颓废，而俞老夫人在楚瑶嫁给燕王后，私下几次想要去寻楚瑶，都被秦夫人给拦住了，此时俞老夫人只觉得她儿子本该有好的前程，都怪秦家给阻挡了。
在俞老夫人看来，自家也算是燕王的长辈，燕王给儿子安排个差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此时晋城郊外的一处庄子上，楚家众人刚干完活，此时正等着管事开饭，和以往的养尊处优不同，此时的楚家人都黑了胖了许多，别说山珍海味了，普通的大馒头吃的都很香，毕竟饿肚子的滋味实在难受。
楚家是做生意的，而俞家的事情曝光后，楚家的名声一落千丈，就连生意都受到影响，可是楚家早已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当时也不愿意断尾求生，反而像是赌博一样，私下做起了放贷的生意，短时间是赚了不少钱，使得楚家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被人介绍着参与到了走私里面。
这一下可就完了，直接被官府抓了起来，不仅家产全部没收，就连楚家的人也都被发卖了。
这其自然是有燕王的安排，而买下楚家的人也是燕王的属下，把楚家的人都买下来安排在庄子上，必须干活，每天做不完就没有东西吃，没有人打骂他们也没有人虐待他们，可是这样的日子，就足够这些人难熬的了。
而楚家原来的下人，只要没有为难过俞氏和楚瑶的，都被发还了卖身契让他们自己去寻出路了。
最让楚家人难熬的就是，庄子上的管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告诉他们一下楚瑶的情况。
楚瑶去了孙府，楚瑶考上了京城书院，楚瑶及笄礼请了多少人，楚瑶成了燕王妃。
已经不单单是后悔了，开始的时候还有嫉妒，会在心诅咒楚瑶，可是当楚瑶越站越高，他们甚至仰望都看不到的时候，别说诅咒了，心只剩下浓浓的悔恨，如果当初没有这样对俞氏，如果当初对楚瑶好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