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一男女拉扯。
女子身着男装,甚是眼熟。
谢昀吁地一声勒马,微微眯了幽黑眼眸,神色危险。
不是说在府邸给他绣香囊么?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不要等,早晨起来看哈。
谢谢小可爱们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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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嬴晏抬头, 与谢昀四目相对, 手上动作一僵,心直往下坠。
“怎么了?”嬴宽疑惑, 顺着她目光往巷口看去。
一位黑衫男子走马,慢悠悠朝他们而来, 正是谢昀。
“……”
嬴宽心里叫苦,今日当真是出门不利, 竟然碰上了谢昀。
他神硬着头皮打招呼, “谢大人。”
谢昀“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嬴晏身上,瞧见她一身男装时, 眸色微动, 俊眉不显地皱了下。
晏晏女扮男装数年,但心中一直不喜欢扮作男子。
着男装出门么?
嬴晏松了扯嬴宽胳膊的手,转过身子,神色乖巧,“二爷。”
谢昀问:“去哪儿?”
嬴晏想了想,“十哥想去天云楼,我同他一起去。”
两人一问一答,嬴晏被彻彻底底忽视了。
若是如此,他定会喜上眉梢, 恨不得谢昀是他若无物,如今却心里警钟大作。
他这一活生生的人站这儿呢,谢昀怎么只关心十四妹去向?
昔日时, 十四弟与谢昀有交情,嬴宽乐见其成。可现在十四弟是十四妹,是未出阁的姑娘。
一瞬的功夫,嬴宽心里思量许多。
他抬眼觑谢昀,眼底浮现果然如此的神色,同身为男子,他自然看得出谢昀的眼神是何含义。
嬴宽心里诧异极了,这铁树竟有开花的一天。
只是转念一想,嬴宽神情担忧。
在凉州那段日子,谢昀性情古怪,一言不合便赶他去马厩刷马,又苦又累。十四妹这般软糯可爱,遇上谢昀,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惨了。
嬴宽不介意多带嬴晏去天云楼,他不着痕迹上前一步,将嬴晏身姿挡了大半。
谢昀眯了眯眼眸。
嬴宽端着兄长架子,下巴紧绷,“我正要带舍妹出门,有劳谢大人关心。”
嬴晏心神微安,捏紧的指尖也松了松,方才她算不得说谎,只是避重就轻罢了。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十分合情合理。
谢昀瞥了一眼嬴宽,而后偏头,视线从嬴晏露出的袖口扫过,那里露出的指尖不自然蜷曲着。
谢昀懒懒地笑:“是么,本座正好无事。”
嬴晏心里明悟谢昀何意,默了半响,这位爷若是与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出现在天云楼,约莫不用银钱清场,客人都自己跑了。
听出了画外音的嬴宽:“……”
一时间,长巷内的气氛稍显诡异,偏生谢昀一副无所察觉的模样。
他神态悠然,轻扯了下马缰绳,只见马儿倏地抬腿,铁蹄砸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地一声响,将嬴晏和嬴宽吓了一跳。
嬴宽轻咳一声,相邀道:“谢大人可愿与我们一同前去?”
谢昀满意淡笑:“十殿下盛情难却,本座便不推辞了。”
嬴晏偏头看了一眼强做灿烂笑,却生生比哭还难看的十哥,这……不是盛情难却吧。
三个人同行,却只有一匹马,此事着实难为,便只好一同步行。
望着心怀不轨的谢昀,再瞧温软娇美的十四妹,嬴宽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他往前迈了一步,意图站在中间,将两人隔开,免得谢昀将他十四妹欺负了去。
谢昀凉飕飕瞥他,嬴宽顿时动作一僵。
迟疑的一会儿功夫,谢昀长腿一迈,站在了中间,将嬴晏与嬴宽隔开。
嬴宽:“……”
因为常年佩刀,谢昀右手一向不提东西,他站在了嬴宽右手边,小叶紫檀木储物匣拎在了左手。
有这么一个物件遮挡,他与嬴宽之间隔出了不远距离。
嬴宽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谢昀好似在防备他?
嬴晏也留意到了,她视线无意扫过谢昀手中的贵重精巧储物匣,眼睫眨了眨,颇为意外,怎么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天云楼离这边不远,三人走了一刻钟。
刚至天云楼下,二楼靠窗户的包间,有一位容貌俊俏的锦衣少年朝嬴宽招手,朗声喊道:“十殿下,来晚了可要罚……”
“酒”字尚未吐出,入目一张俊美凉薄面容,那锦衣少年神色一僵,磕磕巴巴喊了一声:“谢、谢大人。”
谢昀顺声瞧去,眉眼阴沉,嘴角下垂。
锦衣少年吓得面色惨白,面上硬绷着得体微笑,收回探出的脑袋,哐当一声将窗子紧闭。
嬴宽正欲挥手,见此情此景,他一脸茫然,胳膊不知该举,还是该落。
片刻之后,嬴宽恍然大悟,谢昀恶名在外,张兄应当是被吓到了。
嬴宽心里为好友着想,心里暗暗决定,断不能将谢昀带过去,他不好意思偏过头,撇清方才那“来晚了”的话。
“方才那人是我多久好友,遇见打个招呼,并非有意叨扰谢大人。”
此言一出,愈发显得欲盖弥彰。
谢昀冷笑一声。
多年好友,保媒拉纤么?
一旁嬴晏见此,暗暗道了句不好,心里不禁懊恼,她怎么忘了依着十哥的性子,十之八-九要与人有约。
早知如此,她方才应当寻了理由,同谢昀回府邸。
这下可好,陈府的事儿还没解释,这位爷又要多添一份误会。
二楼靠窗包间。
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位锦衣少年望着好友一副劫后余生般的表情,挑眉嘲笑,“张兄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说着,他伸手扒窗户,想要一探究竟。
被唤做张兄的少年忙压下窗户边,语气慌张,“谢大人在下面。”
“谢大人?”少年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姓少年道:“谢昀。”他顿了顿,语气都变得不连贯,“十殿下和……和谢昀在一块。”
坐在对面的少年正端着酒杯在饮,闻言,一时手腕不稳,大口烈酒猛地灌入嗓中,呛得眼中含泪。
“谢大人要来?”
扒窗户的少年亦是一怔,回神之后,惊慌失措收手,不忘顺便把窗闩插上。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惊惧不已,一会儿谢昀与十殿下同来,可如何是好?
三人惴惴不安,左等右等许久。
彼时,另一间包间。
木窗开了一角,露出庭院里的一树合欢,粉绒如扇的合欢如随风摇曳,与绿叶相称,隐隐有暗香袭来,美不胜收。
忽然,夏风骤然加大,合欢花饱受摧残,纷纷扬扬落下。
谢昀手指摩挲茶杯,绕了一圈,落在杯壁轻叩。
不轻不重的声响,仿佛砸在嬴晏心上。
嬴宽见怪不怪,谢昀一向喜怒无常,他心里倒没多想别的,只觉得谢昀约莫又犯病了。
嬴宽加了一箸菜,送入口里压压惊。
嬴晏觑了一眼谢昀,瞧他似乎没有用膳的意思,便小小地舀了一著豆腐,送入谢昀碗中,“这里的豆腐又鲜又嫩,谢大人尝尝。”
谢昀瞥她,落下手中茶杯,偏凉的嗓音幽幽,“十四殿下对这里很熟悉呢。”
听他这语气,嬴晏心里登时凉了大半,只觉得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疼了,仿佛谢昀那厮露着尖牙,又咬了上她肩头。
嬴宽吞了一口菜,插嘴道:“我与十四妹常来。”
谢昀懒洋洋问:“是么?”
嬴宽点头,如实回答:“昭台宫伙食不好,我从凉州回来之后,常带十四妹来这里改善伙食。”
嬴晏心凉如水,借着桌子遮挡狠狠踩了嬴宽一脚。这个蠢哥哥!你再多说两句,这位爷怕是把我耳朵咬掉了。
嬴宽“嘶”了一声,不明所以瞪向嬴晏,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小姑娘捏着桌上薄饼塞到了他嘴里。
嬴晏眼神无辜潋滟,声音温软,“十哥,食不言寝不语,莫要说话了。”
被塞了一嘴饼的嬴宽:“……”
十四妹自然和十四弟不一样,他难得不呛声,不瞪人,只嚼着饼吞下,清澈的嗓音宠溺:“好吧。”
望着兄妹融洽喂饼的场面,谢昀扯了个轻讽笑容,眼神又冷了几许。
一顿饭嬴晏吃得心惊胆战,嬴宽十分心宽,瞧着谢昀没痴盯着他十四妹看,心中稍觉满意。
从天云楼出来。
燕王府、公主府和肃国公府在同个方向,三人正好顺路,到了分岔路口时,嬴宽着朝谢昀道:“我送舍妹回府,与谢大人就此别过。”
谢昀点头,意味深长地瞥了嬴晏一眼,语调诡异温柔:“两位殿下慢行。”
嬴宽怔了一瞬,忍不住心里默默“啧”了声,原来铁树开花是这般模样。
然而嬴晏听了,却是周身一激灵,仿若一瞬间坠入了冰天雪地寒窟中,她唇瓣不安轻咬。
……
回了公主府后。
窗外忽然狂风大作,天色阴沉,似是风雨欲来。
嬴晏无暇顾是不是要下雨了,她飞快地拆了头发,换好衣衫,而后躺到了床上,伸手扯过被子,将小脑袋蒙了个严实。
被子里一片昏暗,嬴晏紧张不安,思忖着要如何是好,心里踌躇犹豫间,只能拖一时便是一时。
嬴晏把被边压紧,不留一丝缝隙,她闷在里面,呼吸渐渐急促,直到喘不过气来,脑子混沌。
“哗啦”一声,嬴晏掀开被子,露出一张被捂得潮红的白皙小脸。
女子神情厌厌,轻咳两声,嗓音微哑,有气无力朝外面喊,“素秋姑姑,我身子不适,去派人请太医来……”
话未说完,她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幽黑眼眸。
嬴晏周身僵硬,话音卡在嗓子眼,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贝齿隐现。
谢昀笑了下,他伸出冰凉指尖,贴心勾去她贴在脸颊的凌乱碎发,别到耳侧。
“身子不适,怎么不派人去请我?”
嬴晏垂下眼帘,避开那双眼睛不看,小声说:“只是有点不适,不想劳烦二爷。”
谢昀在床边坐下,没马上搭腔,长臂一揽,将小姑娘勾到了怀里。
他摸了摸她脸蛋,颇为认可,“唔……脸蛋如此烫……看来是病了。”
第48章
嬴晏沉默无言。
外面狂风大作, 窗棂吹得咯吱作响, 原本明亮的屋室也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谢昀不喜欢阴雨天,阴影笼罩下, 精致眉眼间戾气隐现,夹着淡淡烦躁。
他压下心烦意乱, 修长手指绕着怀中女子一绺青丝打转,偏凉的嗓音幽幽关切, “身子哪里不适?”
嬴晏躺靠在谢昀怀里, 虽瞧不见他神色,却能感受到他指尖动作温柔缱绻,语调也是关切至极, 这般靠在她耳畔说话, 仿若情人低语一般。
寻常男女若是如此相处,约莫骨头都要酥了。
嬴晏却神情紧张,愈发不知所措,搭在被面上的手指微紧,攥出了好几道褶。
见人不说话,谢昀松了手中青丝,缓缓按上她左胸口,神情夹讽,“是心里不适么?”
所以捏造缘由, 不想去见他?
嬴晏心口一凉,顿时大惊,垂眸看去。
谢昀的手指骨节修长, 此时搭在她胸口,指尖如刀般尖锐,稍稍用力,下一刻便能穿破她胸膛,将心脏捏碎。
嬴晏心跳加快,忙道:“不是!”
谢昀撩起眼皮,“嗯?”
嬴晏觉得头疼,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给自己惹了一身事出来。
片刻之后,她小心翼翼拽下谢昀的手,小声说:“没生病。”
“小脸这么烫,怎么没生病?”谢昀眉尖轻挑,语气意外。
落在嬴晏耳中,只有无尽揶揄嗤讽之意。
嬴晏神情窘迫,谢昀应当来了有一会儿了,方才她故意捂被子的小动作,怕是全被他收入眼底,此时不过是他饶有兴致,配合她而已。
她擅察言观色,也擅逢场作戏,昔日时,约莫会顺着谢昀的话,温声软语夸一夸。
如今却不想了。
嬴晏垂眸凝着锦被一处,叹了口气,她求上谢昀,不就是为了保住性命,正大光明恢复女身,再将日子过得舒心一点么?
如今她却日日担忧惹了这位爷不愉,比往日她在昭台宫时还要战战兢兢。
难不成她后半生都要提心吊胆么?
嬴晏抿着唇瓣,神情思忖。
她与谢昀,或许可以换个方式相处。
心里如此想,嬴晏忽然挪了腿,她偏过身子,伸手抱着谢昀腰身,小脑袋轻靠在他胸膛,换了个舒服姿势。
“闷在被子里久了,脸蛋才烫。”
女子声音轻软,带着点闷闷的娇嗔。
谢昀神色一怔,十分意外,她的语调自然,神态亲昵,不同于往日讨好般的乖巧。
他垂下眼眸,落在她白皙如天鹅般的脖颈,目光幽幽,“唔”了一声,算是应了。
与此同时,他周身阴郁也散了许多。
嬴晏不太知晓夫妻之间应当如何相处。
昔日在宫里时,母后与父皇夫妻反目,多数时候两人都是横眉冷目相对,无半点温馨。她见得最多的,是妃嫔争宠,变着花样讨父皇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