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他重生了——三愿大人
时间:2020-03-07 09:49:51

  瑶玉从未见过如此血腥场面,吓得腿软跌坐在地,连优雅也顾不得了,放声大哭。
  云桃遥遥地瞧见陈公公走到了落水婢女面前,心下一紧,脚下步伐愈快。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等她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那名婢女躺在地上了无声息,云桃是宫里出身的婢女,自是不怕死人,她低下身子探了探,只见其鼻息已无,眼瞳也散了。
  云桃懊恼跺脚,偏生陈公公将人踹死,她也无法。
  水榭中女子哭泣声音不止,云桃绷着脸蛋转身,挪步到瑶玉面前:“瑶玉殿下,还请和奴婢走一趟。”
  瑶玉哭得妆都花了,她嗓音尖锐:“我不去!”
  说罢,她跌跌撞撞起身,朝着另个方向跑去。
  去找母亲,母亲一定能救救她。
  陈文遇面无表情,也没拦瑶玉,他挥手招来一宦官,沉声吩咐道:“瑶玉郡主意图谋杀福寿殿下,去请华阳长公主。”
  身侧的小宦官应声离开。
  陈文遇转身,盯着已经平静如波的水面,凝了半响,唇角勾了一个阴凉的弧度,转身离开。
  还有一人要杀。
  ……
  前来水榭看热闹的诸人,只瞧见一身中衣的燕王殿下,怀里抱着一位女子匆匆离去,那女子身上盖着燕王衣衫,脸蛋也被遮住,瞧不见半分模样。
  有人心思机敏,瞧见了跟在后面的素秋,再见水榭里仪容不整的瑶玉郡主,眼睛滴溜溜一转,心里便有了猜测。
  等嬴宽身形渐远,不时有人窃窃私语:“那是福寿殿下吧?”
  有人点头:“被燕王殿下抱在怀里,想来是了。”
  美人在前,衣衫湿透,难免有人心生遐想,脑海中勾勒了一幅出水芙蓉模样,我见犹怜。
  燕京奢靡,这些个世家子弟,不少人以拥有几段风流韵事为傲,有人压低了声音,一派风流模样,好似瞧见了一般:“神女肌肤若冰……”
  话音未落,有整齐的脚步声接近。
  “铮——”
  拔刀声响起,数道身着暗蓝色飞蟒兽纹长袍的神鸾侍卫出现在周围,银亮的刀刃架上了方才那些言语不轨之人的脖子。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谢昀俊美的面容冷戾,嘴角下沉,气势极具压迫力,恍若地狱而来。
  诸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间不知所措。
  昔日这位爷唇角总勾着凉薄轻笑,抬手挥袖间断人生死,今日这般面色阴沉不曾见过。
  不等诸人心慌,再抬眼的功夫,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谢昀急匆匆消失在眼前,如一道风卷过。
  诸人松了一口气。
  不想神鸾侍卫却无离开的意思,冰凉薄利的刀刃架在脖子上,纹丝不动。
  不止如此,整个公主府内内外外,已被神鸾卫围了水泄不通,处处风声鹤唳。
  此时此刻,哪怕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公主府。
  从阳面容冷峻,视线落在那几位言语不轨之徒身上,冷声吩咐:“污蔑皇嗣,目无法纪礼教,不敬不尊,来人,将其押下,事后发落。”
  所谓祸从口出,先前一派风流的几位公子,瞬时抖如筛糠,没来得及跪地求饶,便被神鸾卫反手一绑,堵嘴拖了下去。
  ……
  不远处的阁楼上,寿嘉唇角弯着喜悦的笑容,转身离开。
  她不过是与瑶玉抱怨了几句她与嬴晏不睦,隐晦说嬴晏心肠狠毒而已。
  此事皆是瑶玉那个蠢东西一手谋划,瑶玉犯下的错,与她无半点关系。
  寿嘉心情愉快地想。
  彼时,风挽居。
  嬴晏身上的湿衣衫已经被脱下,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发丝也被温水洗过又绞干。
  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唇无血色,眉头紧锁。
  太医还在来得路上,嬴宽焦急踱步。
  素秋坐在床边,捂着嬴晏冰凉小手,将其搓暖。
  门外。
  瑶玉脱簪待罪,跪在门口,一张小脸亦是惨白。
  华阳长公主来回踱步,气得不轻,不过却不是因寿宴被搅乱而动怒,而是因为小女儿愚蠢。
  方才见瑶玉慌张模样,她便知晓,确时是瑶玉设计推人入水。
  这个女儿是老来得女,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诞三女二子中,也只有小女儿因她求了皇帝,被破格封了郡主。
  昔日时小女儿虽然性情骄纵,但心地善良,从不曾予打予杀,那些小女儿家的娇气落在她眼中,也不是大事,她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酿成今日大错。
  瑶玉眼睛哭得红肿,眼角泪痕未干,她扯着华阳衣角,小声抽噎:“母亲,我没想害表姐性命。”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华阳不争气怒瞪她一眼,“一会儿福寿表姐醒了,好好跪到她面前去认错,今日之事,你表姐性命无碍,不与你计较便罢,若是有……”
  说到这里,华阳嗓子一噎,忽然没了下音,若是福寿真的有事,瑶玉便是杀了大熙福星,以后但凡朝政有何动荡,怕是她那无情弟弟一腔怒火得全降到华阳公主府。
  想通关键,华阳仿佛一瞬间衰老了好几岁,身子摇摇欲坠,身边的婢女眼疾手快扶住,才免了摔倒的惨剧。
  华阳声音着急:“来人,快去催一催,太医怎么还没来。”
  身边的婢女应声离开。
  与此同时,数道身影忽然涌入风挽居,将四下围得密不透风,华阳偏头看去,只见神鸾卫指挥使谢昀大步而来,面容冷戾。
  谢昀来此作何?
  华阳心神一慌,但身为年逾半百,见惯风风雨雨,很快便镇定下来。
  谢昀手握一卫一军,饶她是地位尊崇的长公主,也得给这位爷颜面。
  衣衫华贵的妇人仪容得体上前,面容微笑:“谢……”
  话音未落,谢昀已经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屋门推开的一瞬,华阳隐约听见两句话。
  “二爷……”
  “晏晏如何了?”
  随后的声音便被屋门隔开,再也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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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嬴晏被救得及时, 积水已经吐出。
  她迷迷糊糊躺在床上, 眼皮很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枕上,小脸苍白如纸, 红润饱满的唇瓣如枯萎花瓣。
  谢昀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嬴晏太脆弱了, 脆弱得一折就断, 这样一朵娇花,捧在手心里呵护就好了,他是不是不该放她沾染世俗诡计, 是不是该把她圈在一座精致而美好的牢笼, 娇娇养着。
  念头只是一瞬,谢昀心思收回,面色阴沉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搭上她纤细手腕把脉。
  不会浮水之人骤然落入水,饶是身强体壮的男子也遭受不住,何况嬴晏一向身体孱弱,幸好两月来强身健体,身子骨多少强了一些。
  她的脉象紧细而虚,是受到了惊吓, 四肢冰凉,有寒邪入体,心音也有些弱。
  谢昀深长眼睫垂下, 眼底冷戾的黑雾渐浓,离开他视线不过两个时辰而已,竟落入如此险境。
  他缓缓松开她手腕,放轻力道将人抱进怀里,一只手掌搭在她后心,内力游走奇经八脉,另只手在身上几处穴位轻柔慢压。
  嬴晏轻咛一声,睫毛颤了颤,只觉一道暖流游走周身,恍若徜徉在温暖泉池中。
  嬴宽瞧见谢昀一副要按穴的架势,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心中畏惧,忙大步上前:“谢大人,你不要胡乱折腾了,太医……”
  话未说完,他被素秋拽了一下。
  “燕王殿下莫忧心,二爷懂医。”素秋温声道,不忘抬腿拦了去路,以防嬴宽打搅。
  嬴宽愣了一下:“啊?”
  他忍不住揉揉耳朵,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与谢昀也算相识了快三年,他怎么不知晓这回事儿啊?
  再偏头看向坐在床边的男人,的确不像假把式。
  事急从权,嬴宽只能作罢,他来回踱步,搓了搓指尖,不安问:“谢大人,我十四妹如何了?”一句话反反复复问了五六遍。
  谢昀无暇分心理人,眉眼阴霾,只留给嬴宽一道漠然侧影。
  见人不说话,嬴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道:“谢大人,不若我们还是等太医来吧?”
  谢昀不耐,“闭嘴。”
  凉飕飕的声音听得嬴宽一激灵,连忙合了嘴巴,神色拘谨不安看向谢昀。
  屋内的视线稍显昏暗,床周挂着青色床帐,将男人身形拢得飘渺,可他眼底的光色却灼灼,沉寂多年的死水,燃了一点光亮。
  而那抹光亮,因他十四妹而起,此时绕着担忧不散。
  谢昀对十四妹的担忧,比他只多不少。
  嬴宽愣了一瞬。
  他从没在谢昀眼底看见过如此焦灼光色。他见的最多的,是谢昀神情冷漠,手起刀落杀人的模样。
  唇角翕辟间,嬴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聒噪,不再打搅。
  感受到怀中人的心音强了许多,谢昀神色稍霁,缓缓松了手。
  热姜汤早已熬好,在一旁备着,只是医师还没来,素秋不敢轻举妄动。
  谢昀眉眼不抬,只扬了手腕,“姜汤给我。”
  素秋奉命捧着姜汤和勺子上前,谢昀眼帘垂下,薄唇轻抿了一道线,绕过嬴晏肩膀那只手端着瓷碗,另只手舀了一勺姜汤,放在唇边吹凉后,递到嬴晏嘴边。
  嬴晏迷迷糊糊地张嘴,咽了一口下去,温热的姜汤划过喉咙,呛水的疼意减了几分。
  她一直都有意识,只是眼皮很重,用尽力气也难以掀开。
  嬴晏记得是陈文遇救起了她,然后听见了十哥和素秋的声音,紧接着一片嘈杂,有人给她换了衣衫,绞干了头发,而后出现了谢昀的声音。
  温热的姜汤入肚,嬴晏舒服了许多,卷翘的眼睫如小扇轻颤,终于缓缓睁开眼。
  入目一道青色的床帐,嬴晏懵了一瞬,这不是她的房间,也不是谢昀的房间。
  她在哪里?
  一道惊喜的声音骤然入耳:“十四妹,你终于醒了。”
  嬴晏闻声偏头,瞧见了少年欣喜的神色,她乌黑的眼瞳转了转,喊道:“十哥。”
  嬴宽见人神志清晰,心里最后一点担忧落下,眉眼涌上喜色,嘴皮子一碰叨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嬴晏温软一笑,劫后余生,她心里也欢喜。
  外面光线很亮,暖暖的照了一线在屋里,嬴宽眉头紧皱,开始追究:“可是瑶玉推你入水?”
  先前匆忙,嬴宽没来得及了解来龙去脉,只以为是站在十四妹身边最近的瑶玉,下手推她。
  被人这么一提醒,嬴晏的记忆倏地回笼。
  瑶玉推她吗?
  嬴晏缓缓摇头,声音轻哑,“不是。”
  她细眉紧蹙回想,当时电光火石一刹那,只觉得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往下扯,紧接着便是冰凉池水涌上来,将她淹没。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后来她腿抽筋了,绕在手臂上的披帛缠上了荷叶茎,半点力都用不上,窒息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嬴晏脊背僵直几分,神色惊惧,直到谢昀手掌在她背上轻抚,这才缓缓安定。
  她顿了顿,迟疑道:“有人拽我下去。”
  闻言,谢昀眼底翻涌的黑雾愈浓。
  “有人拽你?”嬴宽怔了一瞬,眉头拧成了川,略微思索便问:“是那落水婢女拽你下去?”
  嬴晏沉默片刻,拽她的脚踝的触感,好像……不是人手。
  可是。
  她揉了揉额角,思绪混沌间,仿佛又觉得似乎就是那名婢女将她拽了下去,突如其来的惊变,她又心中恐惧,细枝末节十分模糊。
  因为呛水的缘故,嬴晏的嗓音染上了几分沙哑。
  谢昀指尖搭在她肩头,不显地动了一下。上辈子两人在六角琉璃瓦凉亭最后一见,她的声音也如今日这般轻哑,绕着病态。
  不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谢昀神情愈发阴鸷,似是风雨欲来。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婢子!”
  想通了关键,嬴宽怒气冲冲,他怒声吩咐:“那婢女何在?还不快绑上来!”
  云桃被嬴宽的怒气吓得一抖,她上前一步,战战兢兢道:“已经死了……”
  嬴宽愣住,这么快就死了?畏罪自戕吗?
  “死了?”素秋面容严肃皱眉,“不是吩咐你看住她?”
  云桃自知办事不妥,声音愈发低小,“奴婢去晚了一步,陈公公勃然大怒,一脚踹上那婢女心窝,将人踹死了。”
  谢昀撩起眼皮,薄唇磨出一句话:“勃然大怒?”
  云桃点头,如实回答:“燕王殿下抱福寿殿下离开后,陈公公处置了那名婢女后,以瑶玉殿下意图谋害福寿殿下的由头,吩咐人去请华阳殿下。”
  谢昀嗤笑一声,神情讽刺,陈文遇会如此痛快要了人性命?
  他眼角眉梢尽是阴沉,修长的指尖落在锦被轻叩,若有所思。
  嬴晏倒是不意外陈文遇杀人,陈公公在宫中沉浮多年,短短四年时间,便升至了司礼监次首,提督东厂,手段自是狠辣。
  想着陈文遇毫不犹豫跳入水中,将她救上岸,嬴晏苍白唇瓣抿了又抿。
  她与陈文遇关系本就难理清,十分复杂,相识这么多年以来,也不知谁欠谁的人情更多一点,如今她又欠下救命之恩,乱上添乱。
  不过……这样也好。
  嬴晏脊背又松懈几分,轻舒一口气。
  初遇之时,她救陈文遇一命,如今陈文遇也救她一命,大概是老天爷暗示,俩人缘尽于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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