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帐下百媚生——北风信子
时间:2020-03-13 09:20:34

  安栖云便不敢轻易动了, 她不动,赵敛却一手将她搂紧怀里。安栖云慌忙跳下了炕,匆忙之间好像推了赵敛一下,她刚站在地上,就听见赵敛闷哼一声。
  安栖云捏着袖子小心问道:“你伤得重吗?”
  赵敛说:“大概是有一些重的。”
  安栖云走上前一步, 咬着唇问:“那怎么办?”
  赵敛闷笑,拉住安栖云的手指:“你过来, 挨着我坐,就行。”
  安栖云又后退一步,摇摇头说:“你也太粗心大意了些,要是……伤严重了怎么办?”她说完,就跑出了房间。
  赵敛暗忖是不是把安栖云吓跑了, 他坐起来,就要出门去,就看见安栖云匆匆回来了。安栖云手中拿着半个老葫芦,葫芦里装着清水。
  葫芦是谁她在边上的屋子找到的,本来落满尘灰,她找到一口大水缸,将葫芦洗干净,又舀了一瓢水,然后走回来。
  安栖云将葫芦放在矮桌上,看见赵敛坐起来,忙道:“你躺下!”
  赵敛眉毛一挑,带着笑问:“我没有想到安妹妹这样关心我的身体。”
  安栖云佯怒道:“你要是死在这里,我在燕王府就待不下去了。”
  安栖云从撕下衣裳上两条白绢,一条用水打湿了,拧干水,她走到赵敛身边,看着赵敛肩上的血迹,说:“把衣服拉开。”
  赵敛看着安栖云,说:“我伤了手,动不了。”
  安栖云的目光移到赵敛的眼睛,看着赵敛安然自若,一动不动,眼中似乎带着深意。
  安栖云想了想,觉得赵敛在拿她取乐子,似乎是笃定她不敢。安栖云怎么会退怯,她暗暗咬牙,轻轻哼了一声。
  她伸手过去,将手搭在赵敛的肩上。
  赵敛轻轻吸了一口气。
  安栖云问:“这么疼?”
  赵敛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安妹妹,这样是扯不开衣服的,你要先解了我的腰带。”
  安栖云听了这话,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将手缩了回去,可是赵敛立刻牵住了她的手,引着她的手,去碰他的腰带。
  安栖云耐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为赵敛解开了腰带。
  赵敛的衣裳松开,安栖云也松了口气,因为赵敛放开了她的手。
  安栖云扒开赵敛肩上的衣服,在剥离中衣的时候,很费了一番力气,因为血肉和衣服有些粘连。
  安栖云看了都有些揪心,她说:“你忍着点疼。”
  赵敛随意“嗯”了一声作为回答,像是混不在意。
  安栖云专心致志地为赵敛处置肩上的衣服,她靠得极近,兰熏桂馥瞬间似乎填满了整个简陋的小屋。
  赵敛一手揽住她的腰,安栖云手上动作一停,勉强拉回心思,将衣裳从伤口处剥离。
  安栖云站起来,拿过来沾湿的白绢,为赵敛小心擦拭着伤口,整个过程,安栖云感到莫名地紧张,因为赵敛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再拿来干净的白绢,为赵敛包扎好了伤口,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安栖云说:“这里简陋,没有药,只能暂时包扎一下,要是安全了,我们快些回去上药。”
  安栖云离开赵敛的怀抱,赵敛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
  看着安栖云走动,赵敛眸光一凝,问道:“你的脚伤了?”
  安栖云低头一怔,赵敛没来的时候她一颗心只知道担心自己的处境,赵敛来后,她忙着给赵敛包扎伤口,竟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脚。
  现在她才察觉出一丝一丝的疼痛缓缓从脚踝处传上来。
  她苦着脸娇声抱怨:“你为什么要提醒我,我本来不痛的。”
  赵敛从炕上下来,一手将安栖云的腰抱住,将她整个人放在炕上。安栖云睁大眼:“你的胳膊受伤了!”
  赵敛蹲下去为她褪下鞋袜,说道:“我一只手也能提起你。”
  安栖云低头失色收回脚,却不小心磕在桌子上,疼得“嘶”地吸了一口气。赵敛捉住她的脚,说:“别动。”
  安栖云露出要哭又不能哭的神色,说道:“赵敛,你说实话,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赵敛已经将鞋子放在一边,神色不变道:“之前我亲你的时候,你也没担心我占你便宜。”
  安栖云支支吾吾道:“那是、那是从前。”
  赵敛眯起眼睛问道:“从前?现在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他抬起头,目光审慎地看着安栖云。
  安栖云连连摇头:“没……没有。”
  赵敛的手又搭在安栖云的脚上,这一次,他将安栖云的清水布袜轻轻拉了下来。
  安栖云咬了咬唇。
  赵敛按了按脚踝,问:“这处疼吗?”
  安栖云咬着唇,回了一个“嗯”。
  赵敛抬头看了一眼安栖云,目光沉沉,看得安栖云有些不安。然后他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地说:“你的骨头扭到了,我要给你正回来,等会有些痛,忍住。”
  安栖云有点害怕,稍微缩回了脚。
  然后赵敛两指一用力,安栖云只感到脚踝上一阵剧痛,不由得声音带了些痛苦,带着些恳求,软声道:“你轻点。”
  这声音在漫漫长夜之中逸散开,像是胭脂落在水中,浓稠的艳红一点点晕开,带了点暧昧又绮丽得难以言说的意味。
  赵敛依旧面不改色,为安栖云穿好鞋袜。
  安栖云将心放进了肚子里,同时暗自恼怒自己方才为什么出现了那种声音向赵敛撒娇。
  安栖云将脚缩回,半跪在床上,将脚往后藏,佯装淡定道:“我没事了。”
  赵敛本来是半蹲着,现在一点一点地站起,安栖云跪在床上,缓缓仰着脖子地抬头看着他。
  赵敛按住安栖云的肩膀,弯下了腰。
  安栖云睁大了眼,往后面躲了一下,赵敛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忍耐:“别躲,我肩上伤口好像裂了。”
  安栖云不敢动了,可是也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和不安。
  赵敛没有给她时间退缩,轻轻按着她的肩膀,一个凉凉的吻落在安栖云的唇上。就像是深秋时节深重的露气。
  冷冰冰的,但是深秋寒露飘进西厢闺房,便化成潮湿又暖和的水汽,随着金猊香袅动。
  破败的茅草屋顿时也变得旖旎无限。
  安栖云被堆倒在榻上,鬓发散乱,良久,赵敛终于松开她。
  安栖云细细地喘息着,看着赵敛走到窗边。
  赵敛在窗子后面看了看,对安栖云说道:“我们可以回去了。”
  他说完,走到安栖云身边,突然伸出手来,拉着安栖云的衣襟。安栖云吓了一跳,飞快打开他的手。
  赵敛脸上露出一点玩味的笑,收回他的手,说:“把衣服拉好,等会他们就来了。”
  安栖云慌慌忙忙死死拉好衣服。
  不多会儿,陆兴就带着人过来,赵敛和安栖云一个云淡风轻地站着,一个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子一边。
  陆兴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拱手道:“世子,卑职来迟。”
  赵敛漫不经心地说:“走吧。”
  一通兵荒马乱,安栖云终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路上,赵敛似乎有很多事要处理,安栖云没有机会凑到他身边,问问他今天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赵敛在半路上让陆兴护送安栖云回府,自己则没有回燕王府,不知在忙些什么。
  安栖云回去后,长清和渌水惊慌的神色终于消散,忙着给安栖云梳洗安置,安栖云今天累极了,沾着枕头边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还没有起床,就听见长清催她,说是荀乐游找她有急事。
  她揽衣推枕,简单梳洗一番,走了出来。
  荀乐游候在外间,他一向是个视一切烦心事为过眼云烟的人,现在明显心中有了事,安栖云看着他这个模样,自己也有些不安起来。
  她问道:“怎么了?”
  荀乐游说:“昨天你换得的那个《七杀破阵图》,有没有看过?”
  安栖云摇了摇头:“还没有,”她看着荀乐游紧张的神情,问道,“那谱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安栖云马上想到了昨天的追杀,她吸了一口气:“昨天那群人,是为了这个谱子来的?”
  荀乐游点头催道:“谱子呢?快拿出来看看!”
  安栖云迟疑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荀乐游只说:“你不要担心,把《七杀破阵曲》交给我,当做没有这回事。”
  安栖云摇了摇头:“我已经被牵扯进去,我必须知道。要不然我直接将这谱子交给燕王,不是更好?”
  荀乐游制止:“不能交给燕王!”
  荀乐游吩咐左右退下,又小心地关上了门。安栖云看了他这动作,更加担忧。荀乐游说:“昨天,追杀我们的人,是江陵和中山的人。”
  安栖云站了起来:“什么?”
 
 
第42章 
  荀乐游细细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看着安栖云满脸的忧虑, 安慰她:“你也不用过度劳心, 左右为难。昨晚慎行一夜未归, 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很可能,他已经摸透了这件事。”
  安栖云讶然:“他知道了?”
  荀乐游点头, 说:“所以,还有另一件事要嘱咐你, 若是慎行问起,你就照实说, 免得惹了疑心。”
  说完, 荀乐游又笑了笑:“现在九州各地蠢蠢欲动, 中山和江陵结盟,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你无需担心。”
  然后他看着安栖云,说:“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谱子里藏着什么密信吧。”
  安栖云从里间里拿出了谱子,荀乐游将谱子展开, 纸上只是记录着音谱和注解,看不出什么特别。
  两人费了一个清晨, 破译着音谱,却一无所获。
  安栖云看着这《七杀破阵曲》,然后目光移向包裹着它的油纸。
  为什么特意要用油纸来包裹呢?她心下一动,随手将桌上的茶往纸上泼洒了一些。荀乐游以为她不小心打翻了杯子,连忙将《七杀破阵曲》从茶水中拿了起来, 用袖子沾干。
  然后他就看见了暗红色的字迹,在茶水中若隐若现。
  荀乐游和安栖云对视一眼,两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燕王亲启:卑职于中山江陵一带,探得消息。其一,江陵宝藏确有其事,卑职查访数地,闻得宝藏密匙为一方青鱼玉佩。传言道,玉佩所得之人,必将天命所归,有一争天下之势,不知真假。其二,中山有意与江陵结秦晋之好,使中山王世子,江陵太守独女为配。卑职偶然得知中山江陵屯兵数十万,恐怕所图甚大。”
  安栖云看完这寥寥数语,心中惊疑不定。
  这两条消息都有些要命。
  她看了一眼荀乐游,两人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睛。“中山有意与江陵结秦晋之好……”她爹她娘是怎么想的啊,有意究竟是有意到哪种程度?
  安栖云呐呐问道:“若是世子问起来,还要照实说吗?”
  荀乐游眼神有些躲避,说道:“你,见机行事便好。”
  荀乐游又嘱咐了安栖云两句,就匆匆离开。
  安栖云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七杀破阵曲》就像烫手山芋一般,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傍晚时候,赵敛来到安栖云的院子里,安栖云紧张地捏了捏衣服,欠身行礼。赵敛看起来神色如常,安栖云小心翼翼地观察。
  赵敛坐下,问道:“你脚上的伤好些了吗?昨日我差人给了长清药,用上了吗?”
  安栖云点头:“用了,多谢世子费心。”
  赵敛挑眉看她:“安妹妹,不过一个白天不见,怎么又生疏了许多,看来我还需跑得更勤快一些。”
  安栖云勉强笑了笑,没有什么心思应付赵敛的玩笑。她半试探地问:“世子过来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赵敛放下了茶盏,正色道:“是有些话要说。”
  安栖云紧张起来。
  赵敛说:“昨天那事,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七杀破阵曲》里头有密信,涉及江陵。”
  安栖云屏息等待赵敛的诘问。
  哪曾想赵敛哂然一笑:“我来是告诉你,我不打算问你,别担心了。”
  安栖云愕然:“为什么?”
  赵敛站起来,看着雪团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远远地伸手逗了逗猫,说:“我最不耐烦那些两难之事,戏台子唱都让我腻歪,我也不想你一面夹着我燕王府,一面夹着你江陵。我若是想知道,我就用我的法子知道。”
  安栖云听了赵敛的话,她小声道:“多谢你。”
  雪团儿跳在赵敛身上,赵敛拉起它的两只脚,将猫提了上来,说道:“还有件事,把你那个《七杀破阵曲》谱子抄我一份,我散布出去,别人要查,源头乱糟糟,再深一点查到我身上,也就到底了。”
  “好。”安栖云愣愣地坐着。
  赵敛放下雪团儿,回头看安栖云,捏着她的脸笑道:“感动了?要以身相许吗?”
  安栖云横他一眼,力度却轻飘飘,没有什么杀伤力,道:“我去抄谱子,不理你了。”
  安栖云回到里间抄谱子,赵敛就坐着她身边玩猫,倒是其乐融融。抄完后,安栖云将谱子递给赵敛。赵敛将谱子折了塞进怀里,就走了。
  安栖云坐了半晌,想着那密信,心里总有不自在。她翻来覆去将密信上每个字都捉摸一番,然后她走到床边,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匣子。
  她将匣子打开,里头用锦缎铺着,空无一物,上面只有曾经被青鱼玉佩压出的印子。安栖云差点忘了,她先前让林枫带着玉佩回江陵去了。
  她把长清叫来,问道:“崔知意,现在怎么样?”
  前世崔知意从古籍中读到了青鱼玉佩的事,她也知道安夫人手中有这样一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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