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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的这条朋友圈很快就成了继开通微信之后获赞数最多的那条。
孙主任这种老同志也经常性地刷朋友圈,甚至于说,这些老同志发朋友圈的速度比年轻人还要快。
孙主任借着吃饭的空档,掏出手机来刷了刷,然后就看到了杜岳和包萌发的那两条一模一样的朋友圈。
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孙主任喉结耸动,把眼镜拿下来擦一擦,又架回了鼻梁上去,点开那张图片仔仔细细地看。
“后生可畏啊……京大医学部的损失,真是太大了!”
其实,在被谢仁老教授喷了之后,孙主任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了,他将个人情绪牵涉到了工作中去。
谢书尧虽然针对他给自家侄子打通关系拿下基金这件事情怼了他,但谢书尧的做法并没有任何错误,他却迁怒到了谢书尧身上。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没有考虑到京大医学部的整体利益。
孙主任放下手机,沉默地扒了几口饭,脸上突然就老泪纵横。
他一心想着的都是京大医学部的未来啊!
京大医学部培养出来的人才拿了诺贝尔医学奖,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将宣传横幅挂遍全校,通知公告放在京大官网C位上一周甚至是一月不换的大好事,结果却因为他而与京大错过了。
我们国家本土培养出来的诺贝尔学者!
这分量太厚重了,可惜却与京大医学部无缘。
他变成了京大医学部的罪人。
他一心想着让京大医学部越来越好,最后却亲手将京大医学部变成了大家的笑料谈资。
按理来说,杜岳和包萌这种科研路上的菜鸟是没有资格添加徐康院士微信的,但谢书尧不在,杜岳和包萌就是课题组的小导师,二人有幸蹭到了徐康院士朋友圈列表的一个位置。
徐康院士平时没有时间刷朋友圈,是他手下的一个博士后打电话给他说的这个情况。
徐康院士本来都已经躺下准备午休了,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他就如同鸡血灌顶一下,瞬间清醒了过来,立马打开电脑。
等徐康院士打开网页时,已经迟了。
像诺贝尔奖公布这种大事,华国很多正规媒体都盯着,某些粉丝量较大并且爱蹭各种大新闻热度的自媒体也盯着诺贝尔将公布的消息,诺贝尔奖的网页一刷新,各路小编就开始大展神通写新闻了。
徐康院士才打开浏览器,就看到了浏览器官方强推的新闻——《热烈庆祝我国医药学家谢书尧获得诺贝尔医学奖!》
徐康院士原先还打算亲自去诺贝尔奖的官网上核查一下的,看到这条新闻之后,哪里还有核查的必要?
他直接把这一则新闻转发给了李勤校长,由李勤校长转发给网宣部。
当天下午,金陵药科大学校园里就挂满了各种加急制作出来的横幅,校门后还挂了一排红彤彤的大灯笼。
金陵药科大学张灯结彩,就如同过年一般。
谢书尧在哈佛大学的同事在得知谢书尧拿下诺贝尔医学奖之后,纷纷要求谢书尧开一个party来庆祝,地点就选在哈佛大学旁边的一处清吧里。
庆祝的香槟塔垒好,这群平时看着无比正经的科研人员都换上相当疯狂的便装,共同把酒庆贺。
哈佛大学生物医学系的系主任问谢书尧,“书尧谢,现在的心情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激动?”
谢书尧目光复杂地看了系主任一眼,道:“一般般吧,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确实有高兴过一分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与获奖时的喜悦相比,我觉得还是科研成果做出来时更让我激动!”
系主任:“……”他端着香槟倔强地走开了。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站
国内原先还有很多人对谢书尧之前的做法心怀微词,这会儿看到谢书尧拿了诺贝尔奖之后,那些人都彻底没声了。
说到底,这个圈子看人脉,更看重实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人所倚重的人脉不堪一击。
那些被谢书尧一封举报信搞垮台的学者看了谢书尧拿下诺贝尔奖的新闻之后,彻底噤声了。
不是他们不想反抗,而是对手实在太强大,他们无能为力。
等庆功宴散掉后,哈佛大学生物医学系的主任问谢书尧,“你打算在这边待到什么时候?”
“去斯德哥尔摩把那个医学奖领走,我大概就直接回国了,我们那边有一个项目要结题,我前不久才委托赫兹拉出版公司面向全球出版了一本书,就是为了那个项目结题做准备的。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元旦之后就是结题报告会,我必须在国内。”
系主任又问,“那你之后还有再回到哈佛的打算吗?”
谢书尧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死,“看情况吧,如果生物医学系欢迎我的话,我可能会常来看看,如果有学生愿意跟着我学计算药学,并且那个学生不介意跨越太平洋去华国找我,我也可以在这边招生。”
“哈佛的科研氛围我很喜欢,常联系~”
生物医学系的系主任眉头蹙起,纳闷道:“你们华国人还真是难以理解,那些水平不怎么样的学者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国外的高校和科研院所里钻,水平很好的学者却都想着回国……书尧谢,你相信我,这不是你一个人身上表现出来的特质,而是我从很多华国学者身上总结出来的规律。”
谢书尧想了想,最终没做评价。
这种差异,大概源于个人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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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贝尔医学奖花落华国的消息使得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很多人都说看到了华国医学界的未来,但当天晚上,一则消息就为华国医学界泼了凉水。
准确地说,是给华国医学界内的所有医护人员泼了凉水。
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急诊科的霍廉主任不幸遇害,施暴人为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内的患者家属。
具体的情况谢书尧没有亲眼看到,但她根据一篇推文中的描述,从字里行间,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时情况的惨烈。
谢书尧用手一遍又一遍地划着公众号的那篇推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霍廉主任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又去微博上搜了一下霍廉主任的名字,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实时动态,谢书尧的一颗心都麻木了。
是真的。
这是真的。
霍廉主任真的遇害了。
还是被凶手用那种惨绝人寰的形式杀死的。
在那么一瞬间,谢书尧手脚冰凉,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被按下了暂停键,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是多么深的仇,多么深的怨?
霍廉主任生前抢救的那里是病人,分明就是索命无常!
谢书尧放下手机,闭着眼睛又深吸了几口气,再次拿起手机,以最快的速度买了回国的机票,同哈佛大学生物医学系的系主任说明情况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将必须物品带上,她飞快地赶往机场。
十二个小时的航行时间,谢书尧拎着她那个银色金属质的行李箱出现在首都国际机场。
叫计程车太麻烦,而且首都的交通容易拥堵,谢书尧坐的地铁一路直达京大医学部附属医院。
走进急诊科的那一瞬间,有来往奔忙的护士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谢书尧,她失声喊道:“谢医生!”
谢书尧冲那护士点点头,见那护士的眼眶早就红了,她走过去,拍了拍那护士的肩膀,低声说,“先带我去护士站,有什么话到了护士站再说,还有,我想看看霍廉主任。”
那护士哽咽点头。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小时,急诊科所有医护人员都已经心神俱疲,可是院方已经下了要求,必须全力救治病患,并且不得将任何情绪带到其它患者身上。
急诊科内的护士们多数都是协助霍廉主任查房、施救以及上过手术台的人,这会儿想到霍廉主任还在停尸房里,大家的神经都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护士站的护士长心里素质还算坚强,她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问谢书尧,“谢医生,你不是还在哈佛那边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书尧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墙角一推,道:“刚下飞机就来附属医院了,给院方打电话,那个病人转交到我手里来。另外,给我准备一柄手术刀,用于肿瘤切除的那种手术刀就可以,二十公分长,要求有两个,锋利,硬。”
护士站的护士们都被谢书尧这要求给吓了一跳,“谢医生,你要干什么?”
护士长也抓住了谢书尧的胳膊,道:“谢医生,霍廉主任不幸遇害,我们都很沉重,可医院有医院的规矩,你还年轻,犯不着搅到这事情中来。现在已经有警方介入了,凶手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这段时间我们难熬了些,你一定要理智!要理智!”
谢书尧脸上都是冷惨惨的笑,“警方介入,那是警方的事,医生受的气,就应该由医生自己来出。上次遇到医闹,我就是在急诊科说的,和所有医闹斗争到底,有人不长记性,那就给他们长长记性。医生是拿钱救人,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佛祖,就算是慈悲心肠的菩萨佛祖,都有金刚怒目的时候,医生就不能有点脾气了?”
“按我的要求把手术刀拿来,还有白大褂,院方的电话你们不敢打?那我来。”
谢书尧在急诊科工作了那么长时间,各种电话都已经倒背如流,这会儿她直接拿起电话来,拨通了院方内线电话,道:“我是谢书尧,急诊科那位难缠的患者现在由我来接手。”
电话挂断,院方的人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吓得陡然惊起。
“卧槽,这位狠人来了,绝对要坏事!”
院方的人赶紧层层往上打报告,等这些人以脚下踩着风火轮的速度冲到急诊科时,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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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尧把手术刀藏在口袋里,进那病房看了病人一眼,见护士不由自主地远离其中一个男人,谢书尧主动走了过去,脸上蒙着口罩,同那男人说,“是患者家属吧,因为患者的情况已经超过了我们能救治的范围,这边建议转院治疗。”
那男人突然恶狠狠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你们医院刚说了要进行全力救治,现在怎么就要求转院了?”
“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全力救治也救不了。你要是想治,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这方面比较好的医院,比如说华盛顿的爱邦私立医院,伦敦的皇家医院,里面有很多优秀的专家,我们学识有限,实在有心无力,建议办理转院手续。”
谢书尧低头在本子上写了几笔,抬头看向那男人,“如果家属不同意办理转院手续的话,我们就下病危通知书了。”
那男人阴沉沉地看了谢书尧一眼,一把抓起病床旁边那柜子上的水果刀,直直地朝着谢书尧捅了过来。
护士的尖叫声顿时响彻整个病房。
与那男人同一家的家属这会儿脸色也已经变了。
“反正我已经搞掉了一个人了,多搞一个赚一个,拉一个人为我垫背!”
谢书尧侧这脖子躲开那捅来的一刀,冷笑着问,“是么?”
这男人的动作,在她眼里简直是太慢了。
口袋里的手术刀拿出,谢书尧朝着那男人就捅了过去,她的手是做手术时练出来的快手,不知道开过多少膛,破过多少肚,掐死过多少的大鼠和白兔。
在她眼中,面前这男人和试验台上挂着的仿真人体模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手术刀是何等的锋利?
一刀一洞,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谢书尧的手快到很多人的眼睛都无法跟上她的手速,病房里只剩下那男人凄厉的嚎叫声。
二百四十七刀落下之后,院方的一大片领导终于过来了,见谢书尧手里拿着刀,已经将那个凶手扎成了血人,院长连忙道:“谢医生,冷静!冷静!冷静!”
谢书尧抬眼瞅了一眼那些领导,又以最快的速度补了三刀,把手术刀朝着床头柜上一甩,手术刀顿时就扎进木质的床头柜一寸深。
“都是轻伤,放心,不要命,我学解剖学的时候可是满分。”
她又看了一眼那男人,冷笑道:“便宜你了,从一个身高超过一百四十厘米的人身上下刀,想要刀刀避开要害构成轻伤的地方,一个人身上能找到两百八十多处,我给你凑个整,二百五,剩下的三十多刀便宜你了。”
“如果院方的人来的晚一点,我肯定会在你身上来个大团圆,给你送一个十全十美,现场上一堂教科书级别的解剖课。”
她又抬手指了指病房内的监控,把口罩摘下来,同那男人说,“刚刚是你先拿水果刀动手的,所以我就算现场送你去停尸房,殡仪馆火葬场一条龙的服务给你安排上,那也是正当防卫,我不会承担任何的刑事责任,如果我愿意的话,我还会以个人人身安全遭到威胁向你提起诉讼。”
“只不过我是一个医生,只救人不杀人,给你两百五十刀长长记性。惹谁也别惹医生,绝命毒师不常有,但想要给你开膛破肚还是容易得很。”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站
谢书尧穿着染了血的白大褂出了病房,让护士给她换一件干净的白大褂来,又去卫生间里把手上、指甲缝里沾着的血污都一一清除掉。
挑了一间有空位的诊室进去,谢书尧同护士说,“我之前虽然辞了京大医学部的教职,但附属医院这边的职位没辞,给我安排病人吧,能治多少治多少。”
护士长心惊胆战地问,“谢医生,真的要叫病人吗?你看要不要缓缓?你刚从美国回来,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不用,待会儿肯定会有媒体记者,还会有警察来,一般人应付不了,我闲着也是闲着,能治几个就治几个。”
见谢书尧执意要接诊,护士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给谢书尧安排了病人过来。
第一个进来看病的是个老太太。
要是放在之前,那老太太能挂上谢书尧的号,肯定高兴得找不着北,恨不得把各路神仙都谢上一遍。
然而,在不久前,老太太才亲眼看到谢书尧穿着沾血的白大褂穿过了急诊科,还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谢书尧用手把那个二百五扎了二百五十刀的事情,老太太这会儿坐在谢书尧对面,看着谢书尧脸上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老太太的心里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