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要再过去了,那个人以前就‘贼胆包天’,在学院的时候没少干背着人亲近的事。那天给他送个早饭,担心他吃不好掌戎司厨房的饭菜,结果呢,他没皮没脸就凑跟前说她香,把她按在桌上亲。
离开的时候,嘴上的胭脂不见了不说,还肿着的。
当时还没关门,若是被人瞧见,她还见人不见人了?
所以,离他远一些就对了!
安平侯夫人不知这些,只当女婿说得有道理,点点头没有再勉强,而是吩咐厨房直接做好饭菜先给送过去。
此事揭过,安平侯夫人又叨唠着不知道丈夫儿子怎么样。
沈老爷子算了算时间,“多半是到地方了,安心等他家书就是,他真不靠谱,当年我也不放心让你嫁过来。”
话是这样说,可安平侯夫人心里还是担忧的,勉强笑笑。
而此时的大同正迎来一场激烈的交锋。
谢煜锋跟着副将突击鞑军的右翼,被对方发现直接包抄过来,陷入一场胶黏的战斗。
他耳边都是冲锋和厮杀声,他紧紧勒着缰绳控制受惊的战马,与三十余人试图冲出这一小股的包抄。
在敌军围过来的时候,他当机立断让自己成为最注目那个带着人假装冲出重围,吸引了大批追逐的敌军。
身边的百来人已经被冲得零散,不少人都负伤继续苦战,等着我军彻底冲垮右翼回援。
谢煜锋身上亦受了伤,脸颊更是不知何时被一道流箭刮出一到口子,满脸是鲜血的样子,颇为吓人。
他挥着长|枪,杀红了眼。
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有人已经劝他先离开,要誓死先送他出去。
他回头看了眼为数不多的人,一咬牙:“相信周副将!”
话刚落地,肩膀传来剧痛,谢煜锋不小心松开了缰绳,直接跟着袭来的那个力道翻下了马。
他惊险避开马蹄,一手握着长|枪再站起来回身拼杀,却在挥|枪地一瞬间停住了动作。
熟悉的人就挡在他身前,一把银枪如游龙,气势震人。
“父亲!”
他惊喜地大喊,刚到地方就加入战场前来支援的安平侯头也没回地骂道:“你个废物,居然被人打下马,还得要老子来救你!”
谢煜锋挨了骂,却是露出个灿烂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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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一个月,大同的战报不断送进京城,从一开始的小败小胜到后来的几次的大胜,将笼罩在皇宫内的严肃气氛吹散不少。
有着沈家出资和寻找货源作坊,已经有两批衣物运到了大同,即便是打持久战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就在一切都向好中,东宫里忽然染疾的太子却一直没能传出好转的消息,东宫所有人甚至禁止出入,偶尔只见太医来往。
刚放松心情的大臣们把目光又纷纷聚焦在东宫。
说起来,太子这病来得也奇怪,一夜就卧床不起,大臣们不是没有怀疑另有原因。
这日,宋晋庭难得在家沐休一日,正搂着小青梅要就这样黏糊一天,结果就被告知瑞王来了。
谢幼怡在学着给他做袜子,闻言连忙赶人:“你快去,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省得他老挨这么近,一会被针扎了。
宋晋庭扬起的嘴角立刻就落下了,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过去。
瑞王站在厅堂里,慢慢踱着步,一看就是心里藏事。
“殿下又遇到什么难题了?”他迈过门槛,也不看瑞王,径直先自己坐下。
坐得东倒西歪的,就差直接说你有话说完快走。
瑞王早习惯了他不待见自己,更何况那日他和父皇提议让皇孙当储君,虽然宋晋庭极大可能懒得理会自己的让贤,但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的。毕竟谢家宋家是要推他上位才做了什么多功夫,保住他性命,如今他把皇位拱手让人,确实有慷他人之慨之嫌。
万一皇孙以后被有心人教唆,记仇呢。
所以他这阵子都挺没脸来见宋晋庭的。
但今日他还是来这一趟,对着脸臭臭的宋晋庭揖一礼道:“宋兄,那到底是我嫡亲的哥哥,所以我还是腆着脸皮来这一趟,我皇兄说想最后见你一面。”
太子究竟是不是急病,宋晋庭心里清楚得很,可听到这个最后一面,心头还是跳了跳。
他收了不耐烦的表情,目光一点点沉下去道:“为何见我。”
“你这话问的……”瑞王难过道,“我若知道,我不直接说了,而且我也许久没见着皇兄了。你、我……唉!”
瑞王想劝,又不好意思开口劝,急得就差跺脚了。
宋晋庭又沉默了片刻,知道太子要见他,他要进东宫,皇帝肯定是知道并且首肯。
“行吧。我换身衣裳。”
他到底是应下了,跟谢幼怡说了一声,换过衣裳与瑞王一同到东宫去。
东宫内里看起来还是如平常一般,他们到的时候,太子正悠闲地晒太阳,太子妃在边上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
见到他们过来,太子妃转身就先离开了。
太子早准备好了他们过来,指了指准备的椅子,让他们坐。
“臣还是站着吧。”宋晋庭淡淡道。
瑞王倒是坐下了,太子见此只笑笑,还像那个温和体恤臣下的储君。
“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当年宋大人的事,谢幼怡的事。一句抱歉其实也没有什么重量,但我是真心的。”太子笑过后看着宋晋庭慢慢地开口,说过后又叹一声,“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呆这儿,晋庭,以后瑞王就拜托你了。”
宋晋庭冷淡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瑞王在边上想到什么,有些诧异地看向兄长。
太子面上还是那样云淡风轻的笑:“他太过善良了,到最后居然还想为我求情,可他也不想想,我真翻身了,他就该死了。”
“皇兄!”瑞王终于察觉到太子有些不对了。
他知道过了今日,皇帝会送以太子身亡的假消息,把太子送出宫软禁一辈子,可如今太子说话的态度十分不对。
瑞王还在想着,宋晋庭却是往前迈了一大步,直接窜到太子跟前,抓着袖子去捂他嘴角问:“你吃了什么?!”
瑞王被这一惊,才发现太子嘴角正淌出黑血,也冲了过去。
刚才气息还算平静的太子,此刻微微喘息着:“我知罪不至死,可不死苟活着于那些将士不公。我怎么都想不到,我居然成了他人手中的子,差点毁了我朝根基……在他傻傻求情之前,我其实还是满心不忿,我怎么有个那么傻的弟弟。”
“皇兄!”瑞王见黑血从太子口鼻淌出来,急得眼里都是泪。
他抓着袖子不断去帮着擦点,发现怎么都擦不完。
宋晋庭已经垂手站到一边。
太子服毒,那就是不能救了。心中更是感慨万千,对太子那些恨意在此刻亦烟消云散,人死魂散,也没有什么好恨的了。
瑞王已经哭了出来,太子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三弟,你再喊我一声哥哥吧。”
是日,宫里传出太子病逝的消息,大臣亲眼见到皇帝垂泪,并在当日立瑞王为太子,以安民心。
宋晋庭把事情经过告诉谢幼怡的时候,她震惊得好半天都没有回神,最终喃喃一句:“太子这是拿自己的命给瑞王换一个安稳了,这兄弟俩……”
“这样也好,瑞王以后就安安心心当他的储君,日后皇孙长大成人,亦不会再起争端。”他说着,很认真地看她,然后把手伸到她小腹,“你这个月月信是不是来过了,那我孩儿不是得再等上起码一个月?”
太子死了,还得为他守制!
谢幼怡本还为太子自尽一事感触良多,被他扯偏得只有羞了,一巴掌就拍开他手。
——他怎么天天尽想那些臭不要脸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宋晋庭:我这是合法的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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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京城的三月, 草长莺飞,前太子‘病逝’有一月余, 明媚的暖阳将笼罩在城池上方的最后一点沉重彻底驱散。
百姓们纷纷相约出城踏春, 大街上车马人龙, 叫卖声不绝,十分的热闹。
谢幼怡也在出城的队列中,听到有叫卖钵仔糕的, 忙让车夫停下,让绘雪下去买一些带上。
宋晋庭天明才从掌戎司回来, 此时正懒懒靠在她身上,眼睛还半眯着,打了个哈欠说:“这东西不是南边才有吗, 京城怎么也有人做这个了。”
“吵着你了?”她低头,伸手摸了一把他散在肩膀上的头发, “是广东那边的小吃,我上回见过一个那边来的商人,他妻子会做这个, 吃过两回就惦记着。估计是有人讨了配方在京城里卖个新鲜?”
她拂过头发的动作轻柔,宋晋庭把脸直接蹭上去,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温温的,软软的,跟只大猫似地咕哝了两声才说出句清晰的话来。
“窈窈就跟那钵仔糕一样,又甜又软。”
谢幼怡被他逗得没脾气,戳了戳他脸, 又拥着他腰身说:“明明累得不行,还非得拉着我去踏春,你再睡会,到了地方我再喊你。”
他嗯了声,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安心入眠。
待他被摇醒的时候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慵懒地还倚着她问:“到地方了?”
话刚落,耳边有好听的鸟啼声,他睁开眼扭头去看窗子,有两只大胆的鸟儿就停在上头,在吱吱喳喳。
谢幼怡推他起来,“快起吧,到地方了,你都睡得打呼噜了。”
他一动,小鸟被惊动,飞远了,薄薄的窗帘随风清扬,露出外边属于春日的翠绿一角。
“走,我带你骑马去!”他终于有了精神,在她脸颊吧唧亲了一口,拉着她下马车。
织墨绘雪已经从后边的马车下来,跟着两个婆子一块在草地上铺坐垫、燃驱虫的香。
两人下车来,宋晋庭先去牵来马,一把就将她抱了上去,引得她一阵低呼。
等他也到了马背,还朝织墨要了装着酒的水囊,让谢幼怡拎着,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暖和的风在耳边吹过,四周平坦辽阔,让人连心情都变得轻松。
“娘子,给夫君喂一口。”宋晋庭垂眸见她染着笑意的眉眼,同样心情大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生动了,一颦一笑都动人心,总叫人能看不够。
谢幼怡忙把水囊的木塞打开,马背颠簸,差点没能拿稳东西,忙道:“你停一停,这样喝酒一会呛着了。”
他倒是依言放慢马速,不过在她把酒递到口边时却不喝,而是啜着笑就那么凝视着她。
她愣一愣,在他能灼人的目光中读懂意思,耳根微微发烫。
她什么样的神态是怎么样的心情,宋晋庭了如指掌,见她悄悄红了耳根,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把头又低了一些,朝她耳朵吹气:“窈窈不喂一口嘛?”
“你爱喝不喝!”她羞恼地锤他胸口一拳,话落后却又偷偷从探头看四周,发现已经远离人多的地方,这周边静得很。
她抿抿唇,缩回脑袋,就在他注视下面红耳赤抿了一小口的酒。不用她抬头邀约,他已经轻扣着她下巴吻了下去。
酒香醉人,宋晋庭却更沉醉于她。
在这空广的天地间亲吻,谢幼怡心快得都要跳出来了,他又缠缠绵绵,总在以为他要离开时又纠缠过来。
乱了的也不知是谁的呼吸,直到他低喘着,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一场升温的旖旎才算就此打住。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他语气有些忿怨,也不知从何而起的情绪,还用牙齿去轻轻啃噬她耳垂。
发泄不满。
谢幼怡浑身发软,被他叼着耳朵,忍不住低哼了一声。软糯的尾音勾着人想要更多,宋晋庭一激灵忙松开她。
她却已经明白他刚才那些怨气都从何来了,倒是忍峻不住扑哧笑出声。
“你怎么就不嫌弃腻的呢?”
整日就知道痴缠,也不怕掏空身子了!
“我要真嫌腻歪了,到时谁就该哭鼻子!”他撇撇嘴,不承认自己贪吃。
她啐他一口,然后靠在他怀里高兴地笑。
自那一吻后,宋晋庭就松松牵着缰绳,任马儿慢慢地走,和谢幼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宋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宋晋庭当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怎么哪哪都能遇上他?”
“昨日东宫的宫人送了酒来,那宫人常来也熟悉,问起这大好的天气怎么不出门踏青,我就顺口说了今儿出来……”
谢幼怡闻言啊了一声,想起昨日的事。
宋晋庭更无语了,“敢情他就尽盯着我们府邸了?!”
夫妻俩小声说话间,已经成为储君的瑞王也策马到了跟前,身后跟着呼啦啦一长串的侍卫。
“听说你们今天会出来踏青,我就出宫凑个热闹了。”当了太子的瑞王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臣见过太子殿下。”宋晋庭根本不管他熟稔的语气,冷漠得很。
这反倒惹得瑞王哈哈哈地笑:“你瞧你,又要跟我置气了。我又不是故意探听你的事,近日事务太多,我又没有几个交心的朋友,你就当陪我散散心不好吗?”
谢幼怡见他都这样说了,好歹一国储君,要给面子的,就偷偷去拽宋晋庭的衣袖。宋晋庭这才缓和了脸色说:“既然如此,那我们跑跑马,不过臣要先把妻子送回去,她受不得那样的颠簸。”
瑞王点头说当然,就在原地等宋晋庭再归来。
等到他人来后,先被一个朝脸砸来的水囊吓一跳,接过后听到他淡淡说了声是酒,就高高兴兴挂腰间了。
两人策马,痛快淋漓地跑了几圈,然后回到刚才下马车的地方歇息。
瑞王坐下用袖子擦汗,打开水囊仰头就灌了一口,大呼痛快:“不过这样的日子,以后恐怕是要少了。”他忽然就感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