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要怎么去回应他?因为他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顺理成章地接受此刻他们是夫妻?无论从法律上,还是名义上都言正名顺....
她清楚的,她与他有着天差地别,他是优秀的成功人士,而自己一事无成。用尚未出生的孩子做他们之间的牵绊,那她还真是太可怜了!
这段相差悬殊的婚姻,除了贾达友为代表的强烈反对,她自己也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她有多少能力、把握和他幸福地走下去?
烦,越认真想来就越多牵扯出无尽的麻烦,在前方等待着她。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心累地认命,算了,爱情这种奢侈的东西,她要不起,还是当机立断吧!
釜底抽薪的主意已定,心却抽起连绵不断的混浊,宏大的失落感扑面而来。
她在浴缸里狠劲地擦着,从心往外蔓延直至泛滥到全身落寞的灰,水的温度刚刚好,牙齿却在打着颤,她咬着嘴唇忍耐着,再痛苦也要把脚趾缝,脚后跟擦的干干净净。
大大的浴巾抹掉看似像极了眼泪的水珠,却留下落空的潮气笼罩着她。她手一挥,抹掉镜子上烦人的蒙胧,恶狠狠地告诫那个看上去没出息的自己。
‘止步不前的是软弱,死不放手的是贪婪,而这两样她都不需要!’
她凸起的肚子映在眼前,自己可是要当妈妈的人,怎么可以这么丧!不都想好了,将来孩子生下来,她要找一份救生员的工作,租一间小公寓跟宝宝过二人世界吗?
她紧了紧围好的浴巾,又在眼前抖了抖攥紧的拳头,充电满格干劲十足地出了浴室。
床上铺好的被子下突出个隆起,对于宁恩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一定又是小顺!毕竟已经有了前几次看鬼片不敢睡在自己房间,偷偷跑来跟她睡的经历。
宁恩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她不想打开小顺的话匣子,千头万绪烦乱的她只想安静地躺着。
一只手伸了过来,没有灯光仅凭暗影,她确定身边的人不是小顺。她急忙打开台灯,那只手缩了回去挡在了惧光的眼前。
宁恩吃惊于彭湛会躺在她的床上。“你在这干嘛?”
“当然是睡觉。”他倒是说的如此自然。
“你的房间在隔壁!”如果他要说走错了房间,宁恩打死也不会信这样的烂借口。
“我知道啊!”彭湛来了个直接了当,让宁恩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瓜,并且说了一句傻话。她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瞪着他。
“好了,彭太太,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睡了。”彭湛罕见地带着耍赖和抱怨的语气,粘了过来。
宁恩推开他,才不吃这一套并戳破他的谎言。“你瞎说,昨天,前天,在温泉旅馆我们明明都睡在一个房间。”
当场被拆穿的他没有一丝的窘迫,反而将她的话好好利用,成为为自己争取的说辞。“对啊,既然这两天我们都睡了,那现在睡在一起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你...我们..那是..”宁恩一时气短不知该说些什么,嘴皮上的功夫,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快睡吧,乖,我开了那么久的车很累的。”他假装打着哈欠,困到不行,顺理成章地趟了下去。
宁恩看着这个家伙,什么时候添了厚颜无耻的毛病,就应该一脚把他踢下床去。就在她考虑用左脚还是右脚时,彭湛看她坐着不动,又半天没吱声,心虚地保证。
“好了,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行了吗。”
宁恩对他的信誓旦旦完全不感冒。“我怎么相信你?”
“在温泉旅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就算我再怎么饥渴,也不可能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吧!”
在经过强吻,强占房间,现在又强挤在一张床上,他早就没了可信度,但最后一句还勉强算句人话。宁恩没再说什么,向外拉了拉枕头,重新躺好。
彭湛的脸上洋溢着得逞后的窃喜,不过再看到她侧着身立在床沿儿,他们之间足足还能再躺下个人的距离,他笑不出来了。
台灯她没准备关,并且双眼充满警惕地盯着他,如果他敢乱来,下一秒就会被踢飞。
这一切他都看的清楚,却装作不知情,四两拨千金地打趣。“睁着眼睛睡不着吗,要不要讲睡前故事给你听?”
她眼中闪着百分百的质疑,他笑了笑,“以前,我还真的不会讲故事,最近才新学的,也只会这一个。”
“这是一个灰熊和一只小鸟的故事。
灰熊对小鸟说,我喜欢你...的那个苹果。
我喜欢你...身后的湖水。
我喜欢你...身边的那朵花。
小鸟向猫求助,“最近总有个讨厌的家伙来耍我,我要怎样制止他呢?”
猫说,“以牙还牙!”
小鸟照做了,对灰熊展开报复。“喂,那个...我喜欢你...”
灰熊抱住还未说完的小鸟,“我也喜欢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她认真地听着故事,他借题发挥的爱意来得猝不及防,又温情脉脉地,被拾起心里那份被迫不再抱有希望的情感时,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庆幸自己一直低着头,这样就不用四目相对,避开他眼中深邃如海的深情,也可以方便装睡不必听那明晃晃的暗示告白。
他凑过来,看她睫毛如蝴蝶般微微抖动,‘宁恩,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躲不藏,正视我们的感情呢?’最后,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这个吻,烫了她的脸,烤着她的心。轻易颠覆了她本就经不起考验的爱情放弃论,打破了她认定的未来设定向。
在温情脉脉的他面前,她就像一块假冒伪劣的手机电池,看着是满格电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但,她真的是个冒牌货,他爱的是他的妻子宁恩,而她还未婚。
第93章 突如其来的早上
突来的敲门声惊醒了宁恩,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意识渐渐回笼,昨晚她在假睡中思来想去, 感觉漫长的夜像是永远天亮不了, 被折磨的脑袋一阵阵发疼。
敲门声还在继续, 宁恩看向身旁还在熟睡的彭湛,意识到不好, 忙推醒他。
她知道是小顺, 每天这个时间来打扫房间,整理床褥。如果被大喇叭小顺看到,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彭湛在这里过的夜, 她会无比的尴尬。所以依照本能驱使, 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怎...?”彭湛迷蒙中,话未出嘴边, 便被她用手挡个严实,没发出一点声儿。
“快起来!”她压低着声音,用眼神示意他,门口传来持续不断的敲门声。
她悄悄下床,踮着脚抱起他昨晚脱下的衣服, 藏到衣柜里,又把他的鞋子塞到床下, 她以最快的速度‘毁尸灭迹’。最后看他这个最大的障碍物仍纹丝不动地坐在床边,还一脸的莫名其妙。
门外传来小顺的声音。“少夫人,你起来了吗?”
宁恩拉起他快步往浴室里走,想着把他藏在浴缸里,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彭湛极不配合地拿开她的手,她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他眼里,颇不是心思地问。“干嘛?”
“嘘,你先躲一下。”宁恩手指比出噤声的动作,小声地说。
彭湛无视她的紧张,丝毫没减小音量。“我为什么要躲?”
“少夫人,你在跟谁说话?”
门外小顺的声音成了催命符,让宁恩有史以来的慌张。“算我求你别说话,会被听到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怎么就不能说话,被听到又能怎样?”
“少夫人,你没事吧,我要进来了哦。”
转动的门把手令宁恩心焦,催促着把彭湛往浴室里推。他真的要被眼前的她气死,火气冲天地对着门板吼着,“给我滚远点儿!”
门外传来逃命似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小顺一定是被突来的炮轰吓得不轻。
宁恩有种功败垂成的丧,和对接下来难以收拾烂摊子的无望,带着怨气问着他这个罪魁祸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一系列反常态的举动,让他燃起难堪的怒火。“我还要问你,你在做什么?藏衣服,藏鞋子,还要把我藏起来,我们是无耻的奸/夫yin妇在偷情吗?这是我自己的家,我跟明媒正娶的太太睡在一张床上,就这么让你觉得羞耻吗?还是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从以前到现在你都是为所欲为,上次跟闺蜜出游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你不把我这个丈夫放在眼里要到什么地步才满意?一定要把我耍的团团转,才甘心?”
宁恩被他的连连发问逼到死角,不敢直视他含怒又幽怨的眼神。
彭湛幽幽地问。“你爱我吗?”
她将头低的更低,不发一语。他们中间隔着巨大的沉默,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无尽的窒息在作祟。
他几近疯狂,丧失引以为傲的理智吼问着。“回答我!”
她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明白了,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对吗?”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却换来一个不争的事实,最后心伤地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去。
宁恩呆呆地盯着脚下的地板,一直盯着,眼睛不眨地盯着,直到看不见脚上灰色的脱鞋,和地板的模样,她一抹眼睛,泪滴滴答答落个不停。
晚饭时间,美味早已端上桌,碗筷也布置妥当,只有宁恩一个人做在自己的位子上。
墨管家又一次地看向自己的老怀表,奇怪!这个时间少爷平时已经回来了,今天怎么迟迟不见他的身影。
在一旁的小顺不敢吱声,早上的事吓死她了!想问问清楚,但一看少夫人闷闷不乐,又不敢开口。
“少夫人,我给大少爷打过电话,说公司有事走不开,让您先吃。”墨管家对一直呆坐的宁恩捎来消息。
“我不饿。”宁恩站起身,黯然地走出餐厅。
房间里灰蒙蒙的,她直接爬上床,不想开灯。她怕亮光会映照出早上那张恼怒的脸,还有那个满是失望的背影。她统统都不想看见,逃避地转了个身,不承想窗外的月偷偷地惩罚她,一捧月光洒在床上,刚好是他昨晚睡过的那一边。
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洁白的月光,竞会是暖暖的,眼潮潮的,这一刻她嗅到了失恋的气味。
难捱的夜终于过去了,宁恩草草洗漱匆匆下楼出现在餐厅,却没看到彭湛,用眼神寻问墨大叔。
“少夫人,大少爷昨晚没回来。”
失落在宁恩的脸上升起,她慢慢坐下,默默地吃着早餐。牛奶是酸的,面包是酸的,煎蛋统统是酸的,她真切地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此时的彭湛,并没有那么忙,起码不像墨管家来电话寻问时,所说的那般忙碌。他身处会所三剑客固定的包间里,坐在墙角靠边的老位子,端着茶轻啜一口,苦涩的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回放着,当问及她有没有爱过自己时,她没回话的那一刻,他的心慌到难以复加。他有多久没有这种夹着小心翼翼,又不知结果如何,而急切地等待煎熬。当沉默被她越拉越长,那种心灰意冷是难以形容的。
贾达友无聊地摊在沙发上,假模假式地哀怨着。“单身久了,看头母猪都眉清目秀的!”
“我们三个当中,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周牧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他的花枪,再明显不过的心不在焉,却也不防碍怼眼前的风流成性的货。
达友被掀了老底,无耻地奸笑两声。他凑过身,小声地说着今晚最不同寻常的老大。“二牧瞧见没,阿湛脸黑的跟包公有的拼,肯定出了什么事。”
周牧白了这货一眼,“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阿湛心情不好,你最好识趣点,说话前先动动脑子,别又把阿湛惹急了,我可不负责给你收尸。”
“没义气,瞧不起你。”贾达友一如既往地鄙视着胆小如鼠的二牧。他可是肚子里有话憋不住的人,直愣愣地去捅马蜂窝。“阿湛,宁恩那个女人又惹你生气了?你终于忍受不了她毒如蛇蝎的黑心肠了吧。”
周牧抚额叹息,他要是指望达友这货能闭上他那张破嘴,就相当于让他管好下半身那样不可能。
“什么永远不变的爱情,都是扯淡。以我的经验来说,所谓的爱情就是腐败的叶子,只有那些新鲜的,嫩绿的不断地覆盖,才能遮住漫天腐烂的臭味儿。”
贾达友大肆宣扬着他荒唐的爱情观,惹来彭湛将盖碗茶碰撞出沉闷的声响。周牧直捅达友的胳膊肘儿,这不知死活的货愣往枪口上撞,嘴贱被打死活该,他还想好好活着呢!
“阿湛,你不觉得前次她们集体消失有问题吗,小纯大包大揽地说是她的主意,她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淑女,怎么可能有这胆子离家出走....”
就在贾达友充分卖弄想像力时,王舒端着茶盘进来,周牧立即坐正身子,极其认真地擦着花枪来掩人耳目。
“我敢肯定是宁恩那女人想出的幺蛾子,故意让你担心,着急地四处找她,反正她怀着你的孩子,想怎么作就怎么作,你也拿她没办法。最后再威胁小纯来背这口大黑锅。王舒你来的正是时候,你来说句公道话,我说的对吧?”
王舒对贾达友的印象不好,但好歹也算是大面上过的去,但这次他的言论太过分,着实让人听不下去。“贾先生,大家心里明镜一样,怡纯为了谁而离家出走,揣着明白装糊涂又恶意栽赃,有失男人的坦荡。”
王舒帅气地转身,周牧瞧见她最后一眼是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鄙视,那意思在说他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朋友!
周牧被王舒看低而动了气,一腔怒火直直地喷向罪魁祸首。“贾达友,你是不是有假想躁狂症?”
“你发什么疯,冲我来什么邪火!”贾达友莫名其妙,要发火也是坐在一边的彭湛吧,二牧这家伙咋呼什么。
“你就是阴沟里的一条臭鱼,满脑子都是黑暗的想像。”周牧除了指责还是指责,他跟王舒的关系够紧张的了,根本经不起任何的动荡。
“我想我的,碍着你个屁事,是你自己留不住王舒,冲我来什么劲。”贾达友也来了火,直击靶心周牧的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