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一刀捅了我(穿书)——卷边的纸
时间:2020-03-17 09:25:23

  “你怎的来了?”苏霁不禁奇道。
  “又作噩梦了?”太子将棕漆食盒递到了苏霁手中,轻轻地道,“那日真是吓着你了,本宫听闻薏米粥配上烤鹿腿,能缓解惊厥之症,便给你送了来。”
  “这隆冬时节,哪儿还有鹿?”苏霁不由得奇道。
  这大雪天气,鹿都躲进了深山老林中过冬,哪儿还能猎到鹿呢?
  “是城西一户人家豢养的,本宫寻了来,命庖厨做了,便给你送来。”太子站在门外,一说话,口中便冒出一道白烟来。
  “外面冷,进来坐罢。”苏霁看外头天气,便邀太子入内,道,“天气冷,鹿肉正好滋补,我们一起吃。”
  太子推辞道:“本宫便不进去了。”说罢,他提起黑斗篷上的乌帽,正欲走。
  苏霁忙拉住了太子的衣角,眼巴巴地道:“我想一边看着你,一边喝粥。”
  太子一双桃花眼中充满了纠结,终究是敌不过,便随着苏霁一齐进了房内。
  太子打开了食盒,端出了一碗热腾腾的薏米粥,又拿出一副汤匙递给苏霁。
  “鹿肉呢?”苏霁接过了薏米粥,搁在一边,向下一层食盒张望。
  太子无可奈何地笑了声,从食盒最底层端了一大盘腌渍好的鹿肉来,递到苏霁身侧,轻轻地道:“家养的倒是干净许多,只是鹿肉生硬,不能多贪。”
  苏霁微微颔首,便将撕扯了一小块儿,放在口中咀嚼,肉质偏酸,微微发硬,但是仿佛是专为苏霁口味做的,上面涂满了盐巴与胡椒,都是苏霁爱吃,凭这调料,苏霁倒多吃了几口。
  “这么大一盘儿,你也尝一块儿?”苏霁见太子静默地瞧着自己,上挑的眼尾此刻微微向下弯着,略带笑意的眼神,像是微醺一般。
  搞得她好像是吃独食一般,于是苏霁连忙推让了一番,将盛鹿肉的盘子挪向太子。
 
 
第92章 
  “不了, 本宫尚在丧期, 一则不许食肉,二则不许与人共食。”太子亦推辞道。
  苏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没过孝期呢——这古代的孝期不单长, 规矩也忒多了罢?
  “那我只好一个人都吃光啦。”苏霁又撕了一块儿鹿肉, 就着热气腾腾的薏米粥, 一口全都吞到了肚子里。
  苏霁朗声一笑, 忽见外头朦胧胧泛起微黄的光, 日头逐渐上移, 她才想起时辰来,三两口将薏米粥咽下了肚, 急急地道:“我今儿还要去乾清宫, 给皇上请平安脉呢。”
  自离魂法事之后,苏霁虽在元彻殿内居住, 却又领了一份乾清宫的差事, 专料理成帝的身体。
  这表面上看, 是成帝对苏霁的认可,但每每回想起离魂法事时, 成帝最后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苏霁就兀自惊寒。
  成帝是真就这么相信了她, 抑或是有别的打算呢?
  “苏霁,乾清宫内行走,可要打一万分的小心。父皇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有了什么危险, 随时打发了丫头来东宫寻本宫。”太子初时听闻苏霁为成帝诊脉的消息,亦是忧虑,如今听苏霁这样说,又道,“本宫寻了机会,一定想法子将你调离御前。”
  苏霁摆了摆手,道:“没道理的事,皇上若是想为难我,都无须什么理由,将我绑了直接打杀了不就是?何必绕这许多弯子,调到了御前给他老人家找不痛快。”
  见太子仍是不放心,苏霁搁下了瓷碗,轻轻地道:“放心罢,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听此,太子终是放心下来,道:“时辰不早了,本宫便先走了,待晌午再过来看你。”
  苏霁点了点头,就看太子用黑斗篷裹紧了面部,悄悄地从后门走了。
  见太子走远,苏霁也该梳洗一番,穿戴好,去乾清宫诊脉了。
  -
  乾清宫偏殿,十几名小道齐声念着《孝经》,朗朗读书声响彻整个乾清宫,倒平添了丝丝生气。
  成帝烦闷地半坐着,手中捧着一本孝经,而一旁陪侍的正是十九皇子,他歪斜地半跪在软垫上,用一本厚厚的心经遮挡日光,好睡个回笼觉。
  “皇上,苏霁来了。”王公公一进来,便压低了声音道。
  “让她去另一侧偏殿候着。”成帝亦低声道,十九皇子尚在睡梦中,却恰好此刻醒了,正巧听到这句,正不乐意在此念经呢,便出声道:“父皇,让儿臣也一同去罢。”
  “你也认识那个苏霁?”成帝狐疑地问,但还是起身,允了十九皇子一同前去。
  “不大认得。”到了屋外边儿,十九皇子才笑称,“不过正是因为不认得,儿臣才想去看,替我那太子弟弟掌掌眼。”
  成帝笑骂:“你这孩子,多大了还没个正形儿。朕是去医病的,可不是由你瞧着玩儿的。”
  十九皇子含笑不语,心中却跟明镜儿似的,父皇将苏霁调到御前来,怎么可能只是医病这么简单呢?定是心中拿捏不出主意,准备亲自相看相看她。
  入了另一偏殿,只见苏霁恭顺地行了礼,却恍然发觉后年多出了个十九皇子,他站定在成帝身后,食指凑到了双唇上,“嘘”了一声。
  苏霁便吞回了话儿,自拿着药箧,听成帝有何吩咐。
  “诊脉罢。”成帝坐到了上首,伸出胳膊,对苏霁道。
  苏霁称是,右手扶着成帝的手腕,另一边问诊:“皇上近来可有哪儿不舒坦。”
  “哪儿也不舒坦,只觉得浑身乏得很。”成帝平静地道,声音中叫人分辨不出来喜怒,“只是左边儿膝盖痛得很,多年前的剑伤,以前倒是不很痛,这几年是越来越痛了。”
  苏霁从药箧中拿出了早已备好的膏药,道:“殿下这处伤是十年前攻打北境之地落下的,长约三寸,当时便伤及筋骨,只是那时候还不太显。臣女特意调制了这驱寒膏药,要不陛下试试?”
  在来之前,苏霁可是做好了完全准备,特意调了成帝的脉案,仔细研究了许久,对成帝身上大小几十处伤疤都了如指掌,分别预备了不同的药方、膏药、药丸。
  成帝与十九皇子俱是吃了一惊,相视一看,成帝便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将明黄色的裤腿挽了上去,试着贴上了那膏药,道:“你倒是极会侍奉、讨好主子。”
  “陛下谬赞。”苏霁淡淡地答道,其实她心中何尝不知,陛下的口气哪有赞扬?可她还是接下了话,道,“为人诊病是苏霁职责所在,医者,切乎身体,半点儿马虎不得。”
  十九皇子半天不能言语,他本担心苏霁会应付不了父皇这种苛刻而又挑剔的相看,可如今看苏霁应答如流,只觉得自己这回算是多虑了。
  十九皇子躲在墙角儿边,瞧着也毋须自己多言,便抽身悄悄出了殿外。站在乾清宫的二楼上,冬日劲风吹得他衣袖纷飞,心中却莫名生出了酸楚滋味。
  他一个人微言轻的皇子,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要什么都不许与别人相争,他生存的唯一法则,就是学会洒脱地看淡一切事物,不期望那些自己根本拿不到的……唯有如此谨小慎微,才能在波澜诡谲的宫廷内存活下来。
  十九皇子感受着拂身而来的冷风,轻轻地阖上了眼——他不是万众瞩目的太子,这便是他的命。
  “十九殿下?”苏霁方为成帝诊病完毕,便也告退了,只见十九皇子站在外面发愣,“还没到春日,十九皇子在风口上站着,也不怕染了风寒?”
  十九皇子忙转过了身,面色复现一片嬉笑之意,笑问苏霁:“怎样?父皇对你这新儿媳可还满意?”
  苏霁道:“浑说什么?我不过是给陛下诊了次脉罢了,如今国丧期间,哪能提什么婚假?”
  十九皇子却又问:“我且问你,这婚事,是你自愿意求的,还是太子强逼着你的?”
  苏霁只觉这问题十分奇怪,但只得老实答道:“既不是我主动求的,也非是太子强逼的。我们俩就这么稀里糊涂地……”
  十九皇子听此,却是笑了,揶揄道:“你一个没显赫门第的女儿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太子妃,也真是奇了。”
  苏霁嘿嘿一笑,活像是个海边捡到贝壳的孩子,正傻笑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十九皇子道:“对了,我方才还在陛下跟前夸了你,说你在闵地之疫的时候出力不少,来来往往地运送粮食草药,陛下听了甚是欢喜,要封赏你许多银子呢。”
  十九皇子听完苏霁的话,脸上不单没有丁点儿喜色,却是急急地道:“苏霁,你可是害苦了我!”
  苏霁不解其意,问:“在闵地的时候,你不是说银子是个好东西,怎么也不嫌多吗?”
  “这份银子,我可是消受不起。”十九皇子连连摇头,道。
  “你在闵地的确立了功劳,这份本该得的银子,你却为何不要?”苏霁仍旧不解。
  “苏霁啊苏霁,我先前还道你聪明,如今看来你是真的傻!”十九皇子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悄声道,“如今太子势力渐长,父皇少不得再培植起一位皇子,与太子维持分庭抗礼,这样父皇才能制约住太子,不释权柄。如今你这一求,可是将我放在风口浪尖上了。”
  苏霁不由得惊了,原来还有这样一层意思?于是想补救道:“那我再跟陛下说……”
  “晚了!”十九皇子插着腰,又思索了一阵,道,“到时还有个补救的法子,你去将父皇赏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与你们家太子,并替我传达,我从来是无意于太子相争的。”
 
 
第93章 
  苏霁忙点了点头, 道:“这个倒是不难, 你且放心,太子他向来都对你友善得紧,你又在怕什么?”
  十九皇子听此, 撇了撇嘴, 却没再言语。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 太子明明对他那么大的敌意, 苏霁竟然完全看不见?
  当然, 也有可能是太子在苏霁面前伪装得太好了。
  十九皇子心中兀自不是滋味, 却听偏殿内,小道朗朗读书声戛然而止, 仿佛里头出了什么事情。
  十九皇子又恢复了之前的神采奕奕、玩世不恭, 瞥了一眼殿内,笑道:“说不定, 有故事可看咯!”
  说罢, 十九皇子将苏霁拉到了一处角落, 避开了门口守着的太监,却可以看清偏殿的全貌。
  “皇上, 王御史又发了谏文,劝皇上打消出兵漠北的计划。”王公公一手拿着奏章, 欲递给成帝。
  “朕在此为太后守孝,默读经文,你又出来打断做什么?”成帝极为不悦地抬头,不禁扬声道, 言语中多了些嗔怪之意。
  十几位初入宫的小道如何见识过这般场景?他们见成帝语带愠怒,连忙停止了诵读《孝经》的声音,唯有第一排,离着上清龛最近的一位小道,状若未闻,古井一般的平静没有波澜的声音继续念诵着经文。
  “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那名小道仍旧专心地研读着,却恍然未觉,整个殿内都寂静了下来,唯有他的声音入耳,颇有些宁静致远之意。
  周围人都一时陷入尴尬,不知如何,唯有成帝旁边的另一位小道忍俊不禁,不小心笑出了声。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可谓更加尴尬了。
  苏霁十分紧张地看了一眼那小道,竟是个女道,明明只是十五六岁的花季年龄,头发却被活生生全都剃掉了。尽管戴着微微发蓝的道帽,穿着朴素而又保守的道服,却难掩其光滑润泽的肌肤,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然犯了失仪之罪,轻则被撵出去,重则……
  遇到成帝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责罚都有可能。
  可成帝今日仿佛心情甚佳的样子,亦随之笑了,又问那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道却是愣住了,一双眼睛中闪烁着无辜,尚是奶声奶气地道:“奴家已没有了世俗名字,若是陛下问我的法号,奴家法号乃是净空。”
  “喂!”十九皇子强力将苏霁拽走,道,“走啦,走啦,故事已经看完了,再过一会儿,那些太监们就该发现咱们了。”
  苏霁闻言称是,二人便各自离去了。
  -
  春寒料峭,东宫的小花园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绿色,旁边临时搭建起来的茅草屋已撤了去——已过三月,按例,太子已不必居于茅草屋中。下人们拾掇了书房,将其中一应摆件都撤下,太子便在书房内起居,在旁边的暖阁内就寝。
  东宫中,苏霁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书房了,是以她熟门熟路地入了书房,却见太子正在暖阁处小憩,身上仅着一层薄薄的寝衣。
  她这才想起来,接下来的九个月时间内,太子都要在书房内起居了。
  太子本是日间小憩,自然浅眠,听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响,便缓缓转醒,一双桃花眼惺忪地睁开,却见是苏霁,连忙起身,将麻料的短袄套在了身上,问:“你来了?”
  苏霁轻轻地应了一声,紧闭了书房的门窗,轻轻地道:“太子殿下,我这几个月与李太医一同负责皇上的平安买,却着实觉得不妥。”
  “怎么了?”太子轻轻地问,另一边手上也忙活着,一把套上了乌头靴。
  “我这几日为皇上诊脉,只觉脉象虚浮得很,皇上的身体却比之前差了许多。”苏霁轻声道。
  太子闻言,眸间闪过复杂神色,终究关切地问了一句:“可吃了什么药?”
  他的父皇,戎马一生,几十年来南征北战,满是旧伤。尤其是最后灭滑国的时候,伤势极重,差点不治而亡,烧了几日,终是在死神手底下又逃过了一截。
  “都是经年积累下的沉疴,开了药也只不过是缓解疼痛症状。”苏霁如实禀告,又道,“对了,我还见到了十九皇子,他原是不想去乾清宫的,皇上非要拉着他一起为太后诵《孝经》,这理由实在太正当,若是拒绝了就是不孝,他也没办法拒绝不是么。”
  太子右手虚握成拳,掌被轻轻地抵着下巴,一双眼像是X光一样透视着苏霁,洞察她的每思每想,静静地问:“你想说什么?”
  什么时候,苏霁也学会同他拐弯抹角地说话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