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比女主苏这回事——欢何极
时间:2020-03-17 09:26:35

  白楚倏然起身,低声对着双喜嘱咐了几句,她自己则打开车门,侧身避过前来抓她的大掌,冷眸看去:“我知道你们对在场人的身份了如指掌,回去问问你家主子,如果真闹出人命来,他担不担得起?”
  见惯了一众被吓破了胆的女眷,乍然对上她平静冷淡的目光,来人不由怔住了,下一秒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话,露在外头的目光迟疑了一瞬,狠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若是想活命,就下来,把身上的银子首饰都乖乖交出来,别逼老子亲自动手!”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后头已经被拖下马车的沈蓉:“你不想跟她一样吧?”
  白楚对他语气中不怀好意的威胁丝毫不买账,凝眸看去:“那是安王是侍妾,你知道么?”
  对方大笑道:“什么安王李王的!咱们道上不讲究这个!”
  “是么?”白楚勾唇笑道,“这桩还是圣上口谕御赐的姻缘,若是她今日出什么事,打得何止是安王的脸,更是圣上的。”
  “你们要钱财,只管拿去就是,却多此一举给自己惹上麻烦,”她侧头往沈蓉的方向看去,“实在令我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真实意图。”
  白楚当即迈步就要下马车,那大汉被她的动作一惊,下意识地让开来,使得他背向车厢,电光火石间,双喜猛地抓起马车里的小方桌几,重重撞在他的脑后,大汉庞大的身形瞬间僵住,铜铃似的大眼惊愕地瞪着她,最后支撑不及,无力地往后倒去。
  双喜害怕地往后躲去,惊恐地把手上的桌几扔远了,“少、少夫人,他、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周边的几名同伴听见动静,相继围了上来,落在白楚身上的目光骤然凌厉了起来。
  白楚从车厢里抓起一块摔破的白瓷碎片,用尖锐的一角抵在被打晕的人的脖颈处,她不一定能准确知道哪里能一刀致命,但人脖子上处处都是动脉,万一她运气好,随意选的就是要害呢?
  “我劝你们还是别过来,”她眼眸一弯,显出几分粲然的笑意,“虽说你们可能不在乎自己或者同伴的生死,但只要有一人留下,无论生死那就是把柄。”
  “你们能保证旁人不会根据这人查到你们的来历么?”
  为首的老大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神冰冷而泛着血光,“姑娘的手还是悠着点,但凡我这兄弟有什么事,我也定要让姑娘一一还回来。”
  “那就不巧了,”白楚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在能确保安全前,也不舍得放了你兄弟啊。”
  他身边的人呸了一声:“大哥,跟这女人费什么话,直接动手把她杀了就是!”
  老大阴测测地看过来,“姑娘你也听到了,时间不多,你再不松手,我们就只能带着你和我兄弟一起走了。”
  “我知道你们武艺高强,”白楚感受着对方周身隐约旋转的气涡,说不忌惮是假的,可事到如今,她要退一步,最后就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就赌一赌吧。”
  她畅快地笑道:“你们谁敢往前一步,我就将阁下背后的主子身份大声叫嚷出来,天子脚下,前头坐着端敏长公主的婆母,你们如果真敢将人都杀尽,圣上必定下旨彻查,背后主使逃不掉;若你们留下活口,有我指认,你主子照样逃不脱嫌疑。”
  “我肯拿我的命赌,”白楚笑语嫣然,“就是不知阁下愿不愿意为您主子赌了。”
  为首的老大阴测测地看着她,身边有人道:“大哥,这女人能懂什么,指定是吓唬咱们的。”
  “京城中几人能在安王头上动土?沈家姑娘堪堪进京,能得罪了谁?”白楚轻飘飘地吐出两句话,意味深长地看过去,“不得不说,你们扮作劫道的贼人,除了胆大到敢在城门前动手之外,真是像极了。”
  天色渐暗,呼呼地寒风汹涌而至,钳制着沈蓉的两人已经将她放开,场面一度僵持住了。
  白楚虽说指定对方不敢真要她们几人的命,只敢拿丫鬟杀鸡儆猴,可她道破了他们的来历,又说知道其背后的主子,是为了当作谈判的筹码,可同时也难免担心对方会不会暴起冒着风险要她永远闭嘴。
  所以,在那老大反应过来之前,她另一只打颤的手缓缓挪到旁边拾起那名大汉手上的刀。
  如果情势实在控制不住,她就只能拿刀打马,让场面彻底乱起来,看看受惊的马能不能让她们找出一条生路了。
  “嗖——”
  突然,在几近凝固的空气中乍然出现了一道虚幻的人影,只见凌厉刺目的白光一闪而过,领头的老大敏锐地察觉到呼啸而至的杀气,下意识一左一右拉过身边的两名手下挡在身前,弹指之间,那两人就没了气息。
  白楚看着好似从天而降的人影,眸光一亮,“览川……”
  话音未落,命手下们齐聚上前围攻来人的老大暗自脱离了站圈,透过刀光剑影,透着寒光的视线紧紧锁定在白楚身上。
  眼看着任务是完不成了,他只能想法保证不会牵连到主子。
  这女子方才信誓旦旦说看穿了他们的来历,无论是真的,还是故弄玄虚,他都不能让她安然活下来。
  只是览川一心护着她,不管对手怎么引都不肯离她太远,老大目光一沉,一时跟白楚想到一块儿去了,俯身从地上拾起几粒石子,手腕用力,接连打在马的臀部,只听得一声嘶吼,马吃痛之下,飞快地往前跑去,白楚反应不及,在惯性下连着双喜一道摔进了车厢,重重撞在车壁上,一瞬间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救命!救命啊!少夫人……”双喜被吓坏了,使劲伸手想拉住白楚,然而马车动得太快,剧烈地振动下,两人的身子左摇右晃,根本控制不了。
  览川一见马车动起来就想去追,却偏偏被贼人给缠住了,好在残存的几个护卫相继迎上来,才让他找到脱身的空隙。
  他神情冷凝,面无表情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唯有一双眼眸黑沉如夜,凝聚着两点深暗的漩涡,将所有的情感都浸染在这片望不见底的黑色中。
  览川自幼习剑,人人都说他天资卓越、潜心赤诚,所以才能成剑之大道,只要他手上有剑,便是人剑合一,谁都不能从他手下全身而退。
  可至少心在,他满心满眼都是一个念头,连将剑归鞘的事儿都忘了,一门心思使着轻功向马车奔袭的方向飞跃过去,剑风凛冽,上头血色未褪,凡他所过,草木枝叶尽断,沙土翻飞,在他身后席卷其一道道的风浪。
  好在这是京郊,没戏剧化地出现一个悬崖让她们跳,受惊的马吃痛下惊慌逃窜,最后闯入一片树林,正值冬季,上头繁茂的枝叶都落了,马匆匆跑去,不小心便撞在一棵拦腰而断的树上,折断的树杈有婴儿手臂粗,上尖下宽,在冲撞力之下狠狠戳进了它的腿部。
  马凄厉地长啸一声,顺着缰绳仰起前腿,沿路被磨了大半的绳子在它因疼痛而挣扎的动作中骤然断裂,后头的车厢从车轴上猛地摔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外头的帷幔七零八落,依稀可听见木头断裂的声音。
  等览川急急赶来,只能跑向下坡,在车厢撞上石块之间使劲全身力气将它滚落的速度放缓,最后落到平地上,在巨石块前堪堪停住。
  览川一把掀开摇摇欲落的车门,见里头白楚伏到在摔着两块的车壁上,幸好底下还压着垫子,览川连忙将她从木块中抱出来:“少夫人?少夫人?”
  他将她平放在地上,半抱在怀中,一声叠一声地唤着,冷淡低沉的声线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与慌乱。
  她双眸紧闭,白嫩小巧的脸蛋还不足他的手掌大,鬓发凌乱。览川小心地拨开散落的碎发,额角显露出一块重重的青紫,虽然没有出血,但已经有轻微红肿了,衬着周围苍白如雪的肌肤尤其骇人
  览川瞳仁一缩,越发不敢动她,将她安放在怀中,连丁点晃动都不敢。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发滴落下来,他无措地用手接住,免得落在她的脸上。
  这时,马车中响起另一道虚弱的声音,览川抿紧了唇,抬眸看去,只见双喜挣扎着从倾倒的车厢中出来,危急时刻,白楚将迎枕扔给了她,让她死死护着头部,所以这时候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不痛的,好歹能清醒过来,没有伤到头部。
  “小姐!”她睁眼看见瘫软在览川怀中的白楚,刚凝聚起来的力气瞬间就消散了,几乎是匍匐着爬到她身边,脸上淌满了泪水,连称呼都顾不得了,“小姐,你怎么样啊小姐!”她哆嗦着手,实在不知能不能碰她,“呜……小姐你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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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波澜
  普济寺佛烟袅袅, 禅音未散。
  皇帝安坐在草编蒲团之上, 面前一杯清茶, 清香顺着热气腾腾升起,朦胧了他的面容,敛去一身气势,儒雅沉稳之中倒真有点方外之人的闲散雅致。
  在他对面,是一袭僧袍的行真大师, 面容慈爱祥和,在一众岁月的纹路包围中,一双眼眸清净明亮,闪烁着精湛睿智的光芒。
  “以往每年的今天, 陛下的心情都称不上好, 今年却是个例外。”行真大师缓缓笑道。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出家人不沾红尘事, 行真你啊, 好奇心太重。”
  “非也,”行真大师双手合十,“贫僧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问候, 是陛下心自妄动, 无论贫僧说什么,您都是静不下来的。”
  皇帝无奈地道:“行真大师耳聪目明, 朕瞒不得你啊。”
  行真大师笑而不语,笑容平和,清净淡然地坐在对面,诵了句:“阿弥陀佛。”
  皇帝见不得他这副“我虽然知道但是你不说我就当做不知道”的态度, 迟疑片刻,还是叹出一口气:“朕最近认识了一个人。”
  用这一句起了个头,剩下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但脑海中一旦浮现出白楚在他跟前嬉笑玩闹的模样,乱成一团的思绪不知不觉地清明舒阔,他低声笑道:“也不是才认识的,上回,我和你一同碰见的那个小姑娘,还记得么?”
  “哦?”行真大师颇有些好奇地回想起来,皇帝却等不及了,又说,“就是朕说,难得不稀罕你这举世闻名的行真大师的那人。”
  行真大师有一瞬间的默然,用他这颗澄澈的佛心起誓,明明是调侃揶揄他的话,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可这次里头暗藏的亲近和骄傲是怎么回事?
  年过半百的大师眉眼一弯,缓缓扬起慢慢包容和蔼的笑意:“原来是那位女施主。”
  “陛下今日是又遇上她了,所以才这样心怀愉悦?”
  听着这个“又”字,皇帝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他大半辈子都在皇宫里,早就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哪怕行真大师并没有这个意思,他还是多想了。
  转念又觉得好笑,如果天下真有人能将他的行踪掌握到这种程度,也不至于等他坐稳了江山才出手。
  皇帝淡淡抿了口面前的茶:“或许朕是真的年纪大了,便是见着她,说说话都觉着有趣。”他笑了笑,轻声道,“她是个灵慧可爱的孩子。”
  行真大师温和的眼眸中浮现出些许了然,低声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陛下心志坚定、深惟重虑,非常人所能及。贫僧惶恐,唯有一句话,心念妄动,是人之本心,意之源头,既然是我佛定下的一桩缘分,您只管顺流而行,自有坦途。”
  皇帝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略带狐疑地望过去:“你这是劝朕把人抢过来?”
  行真大师摇了摇头,笑道:“相反,贫僧是劝您放下,有时候驻足不前,反而容易滋生执念,陛下睿智,自是能勘破其中情理的。”
  皇帝凝目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失笑道:“你这和尚,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气人的模样。”他将杯中的清茶饮尽,屋外有人轻轻叩响门扉,“进来。”
  来人名叫卫九,是今日跟着皇帝出宫的贴身侍卫,他恭敬地进门,又小声地将门合上,步履轻快而摩擦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可见是有轻功底子在的。
  他俯身在皇帝耳边轻微快速地说完一句话,下一秒,皇帝面上的笑意就逐渐由浓转淡,疏朗的眉宇间显出肃厉的冷意,“她怎么样了”
  卫九低头拱手禀道:“臣察觉到山下的异样,担心是埋伏要行刺您的刺客,固然不敢打草惊蛇,臣派人小心盯着,等时机一到,便一网打尽。”
  “朕是问,沈家的三少夫人,可否安全?”
  “这……”卫九惊讶于圣上居然会在意沈家女眷的安危,若是沈老夫人还能说得过去,毕竟是端敏长公主的婆母,他特意让人盯了一样,确定哪些来历不明的匪徒没有对老夫人的车架如何才放心回来禀报,可三少夫人?
  他犹豫着回道:“臣不知。”察觉到圣上冷淡看过来的视线,他心头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不过臣下令,必要保沈家女眷性命无忧,所以沈三少夫人……应当是安全的。”
  短短一句话,他背上冒出来的冷汗都把他里衣给打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应当?”皇帝冷哼一声,不重的声音惊得卫九直直跪下,他知道圣上已然生怒。
  皇帝清隽温雅的面容中掠过一道令人望之胆寒的锐光,微笑着同行真大师告辞,掀袍起身,刚走出门口,卫九方才的话就被前来回话的人打了脸:“禀陛下,沈家同那群来路匪徒起了冲突,中间沈三少夫人的车架因马受伤逃奔,传入密林中找寻不见踪影,其余沈家女眷尽数安然无恙。”
  皇帝面上的笑意彻底淡了下来:“马匹受惊?闯入密林?”一句比一句冷,“你们就干看着?”
  回话的侍卫莫名打了两个寒颤,虽然感觉到圣上的怒意但完全不明白自己是疏忽了哪里,明明是照着卫九指挥使的命令来做的呀?
  卫九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恐怕那位刚刚和陛下偶遇,相谈甚欢的女子,估计就是沈家的三少夫人了。
  还没来得及疑惑为什么陛下会与长公主家的小辈这样亲近熟稔,就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心惊胆战,急急厉声道:“还不快派人去找!万不能让沈家三少夫人有任何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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